一名蒙面黑衣人轻悄地推开房门,踩着无声的脚步,走向黑暗的房里。
借着房里半敞的窗摄照射进的微亮月光,让他得以看清床榻上躺着一名熟睡女子。
双眼瞬间流露出杀意,举高手中的长剑,缓步往床榻接近,就在黑衣人欲刺向床榻上熟睡的女子时,原本应该熟睡的女子有了动作,快一步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抛向黑衣人,同时翻身坐起,娇喝:
“你是谁啊”
梅姝媛早在黑衣人推开房门、发出细微声响时就警觉到了,也该算她命大,今晚不知为何,竟莫名地忐忑不安,始终无法入睡,看来是她命不该绝。
蒙面黑衣人用开身上的锦被,举剑再刺向坐在床榻上的梅姝媛,梅姝媛惊险地徒手与黑衣人对了几招,左手背不慎被划了道伤口,她疼得倒抽了口气,在一脚踹中黑衣人肚月复时,侧身闪过,离开床榻的同时,站走悬挂在壁上的长剑,撞开房门,疾步来到外头的空地,黑衣人紧跟在后。
梅姝媛抽出长剑,指向黑衣人,大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她自认并未得罪过人,到底是谁要在深夜里欲取她的性命?若非她警觉,此刻早已惨死在房里了。
黑衣人并未开口,双眼里依旧布满杀意,举剑再次攻向梅姝媛;梅姝媛提剑以对,两人兵刃交击,在空中击出数道火花;武功皆不弱的两人,一时难以分出高下,谁也占不了便宜;倒是两人的打斗声,吵醒了镖局里熟睡的众人。
远处逐渐传来脚步声和阵阵呼喊声,黑衣人见情势不妙,只能抽身罢手,纵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媛媛!”
梅子云率先赶到,身后紧跟在后的是梅长青夫妇和数名镖师,众人皆是被打斗声惊醒的,没想到循声而来,却发现是梅姝媛这里出事了。
“媛媛,你受伤了?”
李翠娥惊呼,在瞧见爱女的左手背正不停地淌着血,沿着指尖滴落于地,心疼地急忙上前细看。这一细看,不由得脸色沉重,这道伤口不浅,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了。
“快拿伤药来!”
李翠娥朝身后的儿子吩咐,先用干净的巾帕压住伤口止血,扶着女儿回房疗伤。
除了梅长青和去而复返的梅子云外,其余镖师全围在一房门口,担忧地看着房里头的情形。
李翠娥小心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随即听到梅姝媛痛叫出声,不舍地瞥了女儿一眼,小心地用干净的布巾包扎好,这才开始问出大家最想知道的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有一名蒙面黑衣人潜入我房里想杀我,所幸我机警。那名黑衣人武功不弱,若非你们赶来,只怕我现在还在与他缠中。”
望着手中包扎好的布巾,秀丽的小脸有抹凝重。想到方才的惊险,
此刻仍令她心有余悸;那名黑衣人招招狠毒,欲取她性命,若非她武功不弱,实难抵挡。
“你可有看到黑衣人的面貌?”梅长青追问。
“没有。”
“媛媛,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梅子云担忧地问。
“没有。”再一次摇头。
“媛媛怎么可能会得罪人,我们也只让她接过一回差事,她能与谁结怨呢?”
李翠娥想也未想地否定。镖局里的每一个人与人结怨的机会,都要比媛媛要来得大,但黑衣人的目标却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教人纳闷之余,格外感到忧心。
“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各自回房睡吧,我没什么事了,有事我们明儿个一早再讨论吧。”
眼见因她的事情而惊动到大家,梅姝媛深感抱歉,既然她现在并无性命之虞,于是催促着众人先行回房休息。
李翠娥被女儿催着回房,离去时,仍不放心地频频回首。
“媛媛,从明天起,我会请众位镖师轮流守在你房门口的。你放心,今晚的事情,大哥不会让它再有机会发生的。”
梅子云轻拍她肩头,要她安心。这件事他会查个清楚的,梅峰镖局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谢谢大哥。”
梅姝媛目送众人离去后,望着半敞的窗槛,明眸微眯,注视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那双眼,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
“你说什么,媛媛受伤了?”
暗泓尧俊脸愀变,倏地起身,问着一早便脸色沉重,来书房找他的梅子云。
“昨儿个深夜,有一名蒙面黑衣人闯进媛媛一房里,所幸媛媛机警,只受了点轻伤。”
梅子云坐在红木椅上,轻揉额际。昨夜从媛媛房里离开后,他并没有再入睡,始终想不透是谁想杀媛媛,为了此事,他已请成刚帮忙调查了。
“媛媛伤在哪?要不要紧?可有查出黑衣人的身分?”
暗泓尧来到他面前,连声送问,黑眸盈满担忧,望着好友的一脸疲能心。
“伤在左手背。虽然伤口不浅,但已敷过药,不碍事的。黑衣人至今尚未查到。”
梅子云一一回答,明白好友的担心,才会一早上门来,与他共谋对策。
暗泓尧沉吟了会,大步来到敞开的窗槛旁,仔细思索着好友的话。
这几年,在两家人的保护之下,媛媛甚少离开怀宁城。
除了上次帮成刚送信到洛阳之外,她几乎都留在怀宁城里,照理说不可能有机会与人结怨才是。到底是谁想杀她?又是为了何事呢?媛媛死了,又是对谁有好处呢?
黑眸微眯,望着远处往书房方向而来的纤细身影,眸底掠过一抹精光。
“媛媛的安全,你多留意一点,这件事我会帮忙查清楚的。”
“你可有些眉目?”
梅子云也跟着来到他身旁,同时注意到那抹逐渐靠近的身影,再瞧了眼身旁好友脸上的神情似乎有异,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
莫非……
“什么都别问,我们各查各的。眼前媛媛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暗泓尧看出他眼底的疑问,在事情还没查清楚前,一切都只是揣测。
“我明白了。”
梅子云也不再多问。只要朝媛媛一死对谁最有利这个方向查起,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双眼不悦地瞪了眼好友。若是查出是他连累媛媛,身为兄长的他,绝不会轻饶他的。
叩叩。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互视对方一眼。
“进来。”傅泓尧低道。
贺莲方推开书房门,脚步甫踏入书房里,在见到书房里另有他人时,先是一愣,接着美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
“原来梅公子也在这啊。”
“不打扰两位了,我先告辞了。”
梅子云淡瞥了她一眼,向好友告辞,大步离开书房,留下两人独处。
“梅公子一早就来找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莲芳莲步轻移,来到傅泓尧身旁;由他这个角度,刚好可看到梅子云离去的身影;当然,方才也可见到她前来这路上的情景。
“昨儿个深夜里,媛媛遭人行刺。”傅泓尧淡道,黑眸精锐地锁住她的双眼,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天啊!梅大姑娘可有受伤?”贺莲芳惊呼出声,似乎是受到惊吓,那着急的模样格外真切,看似十分关心。
“受了点轻伤。”长指轻抬她下颔,黑眸深沉莫测地直视她眼底。
“你是真心关心她吗?前几天,你不是还在介意,娘喜欢她胜过于你吗?”
“当然是真心的啊。是你说的,傅、梅两家是世交,我们成亲后,梅大姑娘也算是我的姊妹,我当然关心她啊。”贺莲芳回他一抹灿笑,顺势偎进他怀里,双臂主动抱住他的腰,理所当然地回道。
暗泓尧任由她抱住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并未回抱于她,俊脸上异常淡漠。
若说她的话是真心的,那么她或许与媛媛的受伤无关。
但是,若是她的话是虚假,只能说这贺莲芳心机之深沉,毕竟能在他毫无所觉中算计到他身上来,绝非等闲之辈。
“你来书房找我,有何事?”低沉的嗓音冷淡地问。
“泓尧,你有空吗?听说这里的月老庙很灵验,我想要你陪我去一趟。”
仰起纤细的脖颈,美丽的小脸上含笑,柔声请求。
“既然想去,那就走吧。”
“太好了,那我们马上就走。”
贺莲芳开心地勾住他手臂,拉着他走出书房;在他不注意时,含笑的美眸掠过一抹阴沉。
臂音庙旁的月老庙前,几名少女跪着,虔诚祈求一段好姻缘,轻烟袅袅中环绕住笑得一脸慈眉善目的月老神像。
这月老真的灵验吗?
真的听得到众生的祈求吗?
摊开纤细的手掌,望着小指,她的小指上又真的有一条隐形的红线吗?若是真的有,系在红线另一端的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