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空,霍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孟府,准备迎娶孟梅烈。大伙儿在府外等候多时,仍未见喜娘扶着盂;梅烈出来,在纳闷之时仍静心等候,丝毫没有半点不耐。而霍青桓一身大红,坐在一匹高在骏秀的白马上,显得更为英气逼人,他左顾右盼地望着两旁拥挤的人群,渐渐有些心浮气躁。
不久,孟造奇和李水儿悲伤的走出门外,看见一表人才的霍青桓也不免饮恨。怪只怪梅烈不知好歹,为了不嫁他而赌气出走,留下这烂摊子,这教他们如何开口,如何向霍青桓交代。
霍青桓一见到他们,立刻跃下马,恭敬的走到他们的面前。他还未开口,孟造奇就抢先发言。“贤侄,真是抱歉,怪我教养不当,梅烈竟在日前逃婚了。”他羞愧地说完后,更是不敢抬起来。
霍青桓当场傻在那儿。逃婚?孟梅烈逃婚。
不知怎地,他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肩上的沉重负担全部卸卞,这则消息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抑是坏?他已经分不清。
阿旺急得在一旁直跳脚,“少爷,这……为什么呀?”
大喜之日,新娘竟丢下一切,逃婚去了,这不是摆明给他们难看吗?
“贤侄,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深感抱歉,不过我已经加派人手,务必会把梅烈带回来的,至于你们的一切损失,我们会负责到底。”孟造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了,梅烈逃婚,他这个做爹的,难辞其咎呀!而且他可以预见,这件事肯定会成为全扬州茶余饭后的笑柄,这教他往后如何在扬州立足?
李水儿看他脸色变得很难看,怕他会支持不住,在这紧要关头倒下去,遂紧握住他的手,暗中给他支撑的力量,“老爷…”
“孟伯伯,这也不能全怪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将梅烈找回来,以免她在外发生危险,至于亲事——就此搁下吧!”霍青桓就事论事的说道。
孟造奇真的很感谢他的深明大义,但相对地,心中的歉意就更加深了。“青桓——”阳光是这么明亮,但他的心是苦涩无比。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只是已经没有刚才的喜气,每个人的脚步变得沉重,街上到处可听见惋惜、无奈、同情,甚至幸灾乐祸的声音。
“真可怜,堂堂一位大将军,纵横沙场,领兵万千,却捉不住新娘的心。”
“唉——大喜之日,新娘跑了,教新郎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哟好好的一桩美事,竟落得空轿折回的下场,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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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勉强在床上捱过一夜,难受的感觉教她翻来覆去,头疼让她昏昏沉沉,睡不安稳,无数个片段在她脑里来去,教她终于忍不住醒了过来;她摇地下了床,一只手还不断揉着太阳穴,不断地灌茶水,藉以清醒一下脑子,让自己好过一些。
这时小圆捧盆热水进房,见她这样,但赶紧要她坐下,拧厂热毛巾敷在她颈子上,为她揉揉捏捏。
“阿郡,这样你有没有好过些?”
阿郡舒服地点点头,“好过些了,谢谢你,小圆。”
不知道花轿回来了没?青桓的妻子双是生得什么模样?她想问,却不敢开口问,也不知从何问起,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青桓此刻一定也很高兴,毕竟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小圆以为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因为宿醉未消及头疼所引起的不舒服感,于是又帮她倒了杯热茶。
“阿郡,我跟你说件事喔!待会儿要是遇见少爷或是老爷,可别提起少爷的婚事,以免招惹他们不快。”
“为什么?这不是一件天大的事吗?为什么要我绝口不提?”
小圆这才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新娘逃婚,老爷脸上无光,气得半死,少爷似乎电挺恼的,派了好多人出去找呢!”
说也奇怪,阿郡听到这个消息后,积压在胸口间沉甸甸的感觉,忽然都消失无踪,但随即她又沮丧起来,原来青桓这么在乎这门亲事,一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逃婚,急得立刻派人出去找,她真傻,她怎么能和他未过门的妻子相提并论。
唉呀!我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充其量我不过是暂住在他家的人,我又有何立场去管他娶谁呢?
霎时,她的心充满矛盾,像是在解不开的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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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霍仁正在大厅大发雷霆,对于孟梅列的私自逃婚无法谅解,更对亲家翁事到临头才说声抱歉的行为,感到不可原谅,他气急攻心的大折桌子,“想我霍仁,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这样做,不等于要我难看吗?这婚事都张罗好好的,宾客也都请好了,现在却传出孟梅列逃婚的事,要我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摆?”
霍青桓情急之下强按下他,不愿他总支的去找孟伯伯理论,那样只会使问题更加不可收拾,几十年的友谊也会毁于一量的,“爹,你别冲动嘛!孟伯伯也不是故意要瞒我们的,只是他们以为能在成亲前夕找回梅列,却没想到会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咱们将心比心,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相信他们也很难受,咱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霍仁气急败坏的推开他的手,忿忿不平的指着他骂:“受害者是咱们不是他们,你可真是慈悲心肠,从头到尾替他们说话,也不替我着想,你究竟收他们多少好处,一个迳儿的站在他们那边,搞清楚,你是我儿子耶!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外人刺激你爹。”
“爹,你和孟伯伯也认识这么久了,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得这么僵呢?”
“谁和他们是一家人哪!我收回我所说过的话,大不了我不和他们结亲家了,从今以后,我走我走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他气得撂下这番话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内厅。
“爹一…”
“别叫你爹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这下可如你愿,你不必娶妻了。”赵见琛邪笑地捶他一记。,“可我们两家好歹是世交,即使结不成亲家,也还能做朋友,现在梅烈为了抗拒这门婚事而逃婚,流浪在外,教我如何不替她担心?”他不免忧心地说道。
“你也已经不计前嫌的派人出去帮忙找了,该做的你都做了,一切就听天由命,你也不必把责任都往身上揽呀!”
丁书儿在门外,听进了他们的谈话,心中不禁有丝窃喜,因为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嫁给霍青桓,与他厮守一生。
“青桓——”
丁书儿笑咪咪的走向霍青桓,眼底的爱意是大胆强烈的。
在一旁的赵见琛见了,也知道该识趣地避开了。“嗯,我突然想起要写封信,我就不打扰你们的谈话,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啊1”
这小子竟敢临阵月兑逃,想必他也感觉到书儿的不一样吧!
“书儿,你心情好点没?用过午餐了吗?”
丁书儿柔顺的点点头,“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霍青桓踌躇一下,又想到自从阿郡来到这儿,终日都关在府里,也该带她出去透透新鲜的空气,才不至于闷坏子,;你的主意真不错,今天的晴朗天气,的确适合疗伤,那就这样,大伙一块去,咱们一块去游湖。”
“大伙儿?”
“是呀,爹、阿郡、见琛、都一块去。”
丁书儿硬是按下心中的不悦,开心的附和,“好哇,人多才热闹嘛!我也想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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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来到一望无际、可媲美洞庭湖景致的太湖,湖光水色令人心神荡漾,仿佛所有的烦嚣尘扰都能抛至脑后。
阿郡首先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小圆的手跳下马车,却一个不小心摔个四脚朝天,霍青桓吓得下马拉起她,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担心之情真心流露。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哪里摔伤?”
原本一脸臭臭的霍仁,见她满脸污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阿郡,没摔伤吧?”
阿郡擦擦脸,原本痛得差点嚎啕大哭的她,在看见霍仁终于不再闷闷不乐后,也逐开笑颜,“霍伯伯,你终于笑了耶!那就不醒我故意摔倒了。”
霍仁感到一阵窝心,对她是愈来愈喜欢,“傻丫头,下次别再这么用心良苦,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赵见琛怜惜的拍拍她的头“下次可得小心一点哟!”
丁书儿见她如此轻易地就得到霍仁的欢心,并博取霍
青桓的怜惜,心里在就不是滋味,她不屑的看着阿郡那副善
解人意的模样,嫉妒当头棒喝,让她目露寒光。
这时霍青桓才记起丁书儿还在马车上,“书儿,手给我,我接你下来。”
“青桓,谢谢。”丁书儿微笑地将手交给他,任着他牵引下马车,突然她的脚拐了一下,整个人跌进霍青桓怀里,“唉哟!”
“书儿,是不是不舒服啊。”
丁书儿娇羞的垂着头,“不是,是我不小心。”
这画面深刻的印在阿郡脑海,使她有点恼怒。
不一会儿,大家坐上画舫,随着船儿摆,更为清楚地体会到徜徉在蓝天绿水中的感觉,更清晰地欣赏到湖上风光。
迎着凉风,阿郡站在舢板上,恣意地享受着,“小圆,青桓,你们大家快来看,这儿的视野辽阔极了。”
大家闻言,都往舢板上挤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形容这天地合而为一的苍茫,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渺小靶觉。
“放眼望去,天地无穷辽阔,远山连着湖面,像是永无止。尽,在湖中心飘泊的我们,是显得如此渺小啊!”霍青桓有感而发的抒道。
赵见琛完全迷醉在阿郡灿烂的笑颜中,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他都一个劲的真点头附和,“是呀,是呀!”
霍仁此刻的心思都全在船东手上的那支钓竿,如果能够在这么美丽的湖上垂竿钓鱼;不知有多好哇,这么清澈碧绿的湖水,鱼儿也一定很肥美,想着想着他都快流口水了,于是他决定身体力行,走向船尾准备跟船东商量,希望船东能割爱一、二个时辰,让他一尝心愿。
丁书儿静静地待在一旁,等待机会。
不一会儿,霍仁大呼小叫的炫耀他的战果,“喂,我们快来看啊!我钓到一条大鱼,快来看哪!”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霍仁。丁书儿见机不可失,快步走到她身后,发掌击昏她,并推她落水,在小圆又走回舢板时,她才惊吓的大叫出声,“阿郡落水了,快来人呀!快点救她哇!”
几乎是同时的,霍青桓和赵见琛都不约而同地跳下水搜寻。最后是霍青桓拖起昏迷的阿郡,所有人都吓得紧紧靠住船板,连忙丢下绳索助霍青桓一臂之力。
阿郡不省人事的被托上舢板,小圆则在一旁急得直掉泪,刚刚她好像看到是丁书儿推阿郡下水的,但她又不是很确定,“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郡小姐怎么会跌下水?”
丁书儿饮恨地看着小圆,刚刚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除掉阿郡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撇清其他人对她的猜疑,她只好装作很遗憾的样子。“都是我不好,刚饲Ij因为阿郡看见一只蝶儿舞在湖面上,她伸手身子要与蝶儿玩,可我明知道这样子危险,却没及时警告她,或是拉住她,结果她一不小就……都怪我不好。”
“其实这不能全怪你呀!”看她这般自责,霍青桓也终于小忍的安慰道。
“先别说谁对谁错了,先将阿郡送回去再说吧!”
“是呀,万一要是感染风寒,那就不好了。”霍伫急得赶紧叫船东把画舫驶回岸边,一颗心也揪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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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灌了热姜茶,敷了热毛巾后,阿郡终于苏醒过来,“唉呀,我的脖子好痛哇!”
霍青桓见她安然无恙的醒来,一颗心才释怀,但对她的扑蝶行为,又不禁要生气,“阿郡,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在船上扑蝶呢?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险,幸好是书儿及时呼救,否则你小命就休唉!”
赵见琛倒是没有半点恼怒之情,他只是温柔的坐在她床前,柔声的说道:“只要你没有事就好,下次可别再这么好玩了喔!”
我哪有?我没有蝶呀?我知道是书儿推我下水的,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做?
不过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以免徒增不必要的困扰,而且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为了不伤和气,她硬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吞,“好,是,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操心,我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她如此懂事,霍仁也不忍再分苛责她,“青桓,别再说她了,她也够难受了。”
“我没有怪她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好好爱惜自己,我也是出自一片关心。”
霍仁不理会他,慈祥地看着阿郡道:“郡丫头,咱们别理他这个食古不化的人,陪霍伯伯喝茶下棋,嗯?”
霍仁能主动地亲近她,的确教她受宠若惊,但她又十分珍视这得来不易的友好,因为那意味着霍伯伯是真心敞开心胸接纳她。
“好哇,你的棋艺肯定比要略高一筹,到时候你可得礼让我一下,别让我输得太惨喔!”
霍仁听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好好,霍伯伯就欣赏你这一点,懂得向我甘拜下风,那我可得真的礼让你三分罗!”
霍青桓见他们一老一少,相偕步出房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禁酸溜溜的叹口气,“这下可好,现在他们是连成一气,理都不理我一下,我看以后我的日子难过了。”
赵见琛意会的对他一笑,看着阿郡难去的背影眷恋不已,对阿郡一见钟情已扩散到了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满满都是阿郡巧笑倩兮、慧黯调皮的俏模样,他从不知道她会这么令他魂牵梦萦……这一定就是爱了。
青桓,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丁,却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霍青桓拉着他走向门外,佯装不满地推他一把,“莫非你不把我当朋友看,所以心里有话也不对我说,你以为我会不帮你吗?”
赵见琛急切地对他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当然是我最知心的朋友哇,好吧,你既然真的愿意听我倾诉的话,那我不妨就跟你说吧!其实在我第一次遇见阿郡时,我就对她二见倾心,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她,认识她愈深,我就更肯定自己的心意,千万个理由,都无法阻挡我的感情,因为我——爱上她了。”
霍青桓震惊地后退一步,他的话像根棍子,敲得他头昏眼花,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但赵见琛坚定不移的表情,又教他不得不相信,“你爱上阿郡?”
赵见琛肯定的点头,眼底有真爱的光采,教人不容忽视,“是的,我愿用尽我的力量来保护她、呵护她,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如果她愿意,我会马上带她回宫,让她过着山珍海味、凌罗绸缎的生活。”
霍青桓呆了好久,才吐出一句:“你是认真的?”
我是不是发烧了?阿郡有好归宿,我应该替她感到高兴的呀?虽然我们认识才不过半个月,但我不是一直当她是妹妹吗?可为什么我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好像会失去一样重要韵东西,不该是这样的,自己的好友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也是一桩美事嘛!我又何必耿耿于怀,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才会变得胡思乱想,真是的。
“我是一片真心,绝无造假,你该清楚我的为人,我不是会轻易许下承诺的人,因为是阿郡,一个值得我付出一生的女人。”
霍青桓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矛盾,取而代之的是乐观其成的笑容,“听你这么说后,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当然,我会尽力的帮助你,也祝你早日掳获佳人心。”
赵见琛靶动的知了,“青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了。
阿郡专注的看着棋盘,不敢放松地思忖该怎么走才能扭转局势,起死回生,可这有点难,前头有将守着,两旁各有双卒,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可她已经连输五局,这局要是再没能扳回一城的话,不被人家笑掉大牙才怪。
霍仁见她举棋不定,又急得满头大汗,不禁暗自偷笑,这丫头就是不服输,局面上的棋都摆明输了,她还不肯乖乖认输,非要找条杀出重围的路,想他闲来无事就是下棋,功力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想赢他,那还有得练喔!
“郡丫头,你已经考虑近半个时辰了,想到破解的办法没?我等得快睡着了。”
阿郡头也不抬的挥挥手,“快好了啦,你有点耐心嘛!这下棋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可急不得,你看,我现在不就在思考,要如何杀你个片甲不留,所以请别打扰我的心绪。”
霍仁笑得乐不可支,骄傲的说道:“好了吧,郡丫头,你就点头认输吧!反正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郡不服气地对他皱鼻子,“才不哩!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二字。”说完,她愤慨地移动棋子。
霍仁一见机不可失,大喊:“嘿,将你的军,哈哈……”
“唉呀,我怎么那么笨,竟然自动奉止将军,气死我了,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恨恨的望着霍仁可恶的笑容说道。
霍仁现在是快乐的不得了,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阿郡气得站起身,把所有的棋子全放在怀里,“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我一定吃饱闲闲等你,呵呵呵。”
赵见琛远远地就看见阿郡嘟着嘴,连忙走向她欲安慰她。“阿郡,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是被打败了。好,我一定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终于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赵见琛不禁摇头失笑,“别负气了,我带你四处走走好吗?”
阿郡一听见要去玩,顿时眼睛一亮,所有要一雪前耻的念头全抛到脑后,早忘光了。
“好好,我去我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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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书儿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果,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入霍青桓的书房。她要给他惊喜!
霍青桓背对着门,独自坐在椅子上,心里还挂记着刚才赵见琛那表白,他的脑子全是闹烘烘的,现在又听到有人不请自人进书房,口气非常不好的吼道:“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青桓,是我书儿呀!”她不懂,为何他发那么大的脾气,对霍青桓而言,她不是特别的吗?”
霍青桓这才歉意地转过身,在看见丁书儿受伤的眼神后,他更气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对不起,书儿,我不晓得是你,我只顾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却没想到刚才你差点成了我的出气筒,我为我阴晴不定的行为道歉。”
丁书儿这才稍稍宽心,她放下水果,坐在霍青桓身边,含笑的看着他,“没关系,我并不介意,每个人都有情绪的不是吗?你心情不好,而我还来打扰你,是我自己的疏忽,我怎能怪你?别净说话,尝尝水果,消消气啊!”
她如此温驯可人、善解人意,教霍青桓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别再提这件事,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不再如此,你可别挂在心上。”
丁书儿笑得更加温柔,“我相信你,你不会故意要伤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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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传来一阵高八度的怪叫声,只见阿郡双手叉腰,睨着眼指着前头的莲花池,不敢置信地说道:“赵见琛,你所谓的出去走走,就是带我绕了一圈庭院而走到这莲花池?”、赵见琛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呀,外头治安不好,又有几个跟屁虫,所以我想我们就坐在这儿钓鱼,享受一下闲情逸致。其实这儿的风景也不错呀,有假山,有流水,有盛开的莲花,多么诗情画意啊!”
他兀自的将钓竿递给阿郡,完全没注意到她气得快脑充血的模样,还高兴的哼着歌呢!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和阿郡独处,但对阿郡来说,就没那一回事了。
我输了一下午的棋就已经很呕了,原本以为他会带我出府溜达溜达,没想到竟是来到后花园!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地方,还大费周章地多绕了几个庭院,这个呆头鹅。
赵见琛终于发现到她面带杀气的瞪着自己。可他还是想不透她为什么会生气,。“阿郡,你好像在生气是不?”
阿郡没好气啐他一口,“废话,依我看来,我这副尊容像是心花朵朵开吗?”
赵见琛偏头想了一下,“是不是你不喜欢我给你的钓竿?那不然我们交换好了。”他自以为聪明的说道。
阿郡受不了的直翻白眼,也懒得再和他穷磨菇,丢下他就跑,而赵见琛还傻傻的在那儿,不停地自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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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光柔柔,虫鸣声伴着寂静的夜,似是诉说寂寞,似是呼朋引伴。
阿郡了无睡意的在花园闲逛,今晚的月色美得令她不忍错过,独自坐在凉亭里,想着从前,想着未来。
不知道师太是否也看见今晚的月亮,是否也惦记着我,我真的好希望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偎在她的怀里撒娇。想看想着,她流下思念的泪来。
霍青桓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她身后,见她流泪,他的心也小好过。
“阿郡,你怎么在哭呢?是不是想起师太?心里很惦记
阿郡慌得连忙擦旧眼泪,甩甩头强颜欢笑,“没有哇!”
霍青桓心疼的在她身边坐下,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今晚的月色真美是不?对了,你不是说你来扬州是找亲人的,知道他们住哪儿吗?”
阿郡望着高挂在天上的月亮,距离她很远的月亮;沮丧的摇摇头,“对于我的亲人,我一无所知,师太也不知道。她当初是看我孤单的在街上徘徊,一时侧隐乏心将我带回慈云庵,而且那时我还在牙牙学语,也无从得知我的姓名、住址师太帮我取了个名字,就叫阿郡,在这茫茫人海的扬州,能否与我家人团聚,我也不确定。”
可我应该乐观些不是吗?当初受人所托时,我也不知道霍青桓是何许人物,更别说把密函交给他,可在阴错阳差下,他不但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还好心地留我在这儿,那么寻找亲人的事,我是不是也该积极些!有句话不是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吗!
霍青桓轻拍她,一语中的说出她此刻的想法,“我知道你强烈的落叶归根的想法,你也一定非常渴望重享天伦之乐,但这急不得,不过只要你有心,上天不会忍心见你骨肉分离,而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孤零零的,让我帮你,嗯?”
他的诚挚心意教阿郡无从拒绝,甚至感动不已,她的眼眶一阵湿热,一滴、二滴……泪随着心情渴望有亲人的呵护和陪伴,虽然师太也很疼我,照顾我无微不至、衣食无缺,但小时候,我见到别的小孩可以腻在爹娘身边,东爹西娘的撒娇,我真的好羡慕。”
霍青桓温柔的擦掉她的泪,“想哭就在我怀里哭吧!就把我当成是你最亲爱的兄长,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伪装,大声放肆,我就是你的港湾。”
阿郡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冰凉的泪已教她分不出是为何而哭,是为了不确定的身分,还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哭,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滚,她只希望暂停一刻,忘掉悲伤。
霍青桓没有说话,但安慰她的臂弯,力道却加深了,此刻在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强烈的保护欲,和一丝不为人知的渴望,即使他已决定要把它埋藏好,但他知道,只要阿郡的一滴眼泪,就足已让他坠人深渊,甚至不惜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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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连夜赶路,长途跋涉,季厚终于带着孟梅烈和小佩,回到行云山庄。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的出来迎接他们,虽然大伙儿对孟梅烈小佩是感到陌生的,但大伙儿更以热切的笑容来迎接孟梅烈和小佩,嘘寒问暖样样不少,这是自孟梅烈离家以来,头一次感受到真挚的温暖,这使她也暂时忘却离家在外的苦闷。
女乃娘一听见季厚回来的消息,顾不得倦态,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在一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早已是老泪纵横,“季厚,女乃娘马你给盼回来了。”
说话的是行云山庄的庄主,季行云,他激动的看着季厚,心里是喜悦的,但他就是不能原谅儿子把家当客栈,非得想起了,才回来探探,出去像丢掉,回来像捡到,不过气归气,他对季厚习惯飘泊的个性还是有丝无奈,如果他成了亲,就不会这样浪荡不羁了。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爹,女乃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喔!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在扬州结识的朋友,他叫孟梅烈,而这位是他的小厮,叫小佩。”
季行云毕竟有行走江湖的人,一生阅人无数,他可没胡涂到没看见孟梅烈的耳洞,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只有他的傻儿子,还胡里胡涂的当人家是哥儿们,简直是笨到极点,不过他可没打算打草惊蛇,以免吓跑他未来的儿媳妇,没办法,谁教他抱孙心切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设计的对象,他岂可辜负上天的一番美意呢?
他友善地冲着孟梅烈,“你们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路上肯定没好好休息,现在又这么晚了,先去歇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
的确;经过这一个月马不停蹄的赶路,的确是把孟梅烈给折腾翻了,此刻她已经疲惫不堪,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应酬些什么,先睡它个痛快再说。
“季伯伯,真不好意思,咱们远道而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孟梅烈客气道。
季厚倒很豪爽的拍拍她,毫无芥蒂的一把搂着她,“我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兄弟,你又何必老把自己当外人,在这儿你不要太拘泥,一切都成是自己家,又何必文诌诌的说些客套话,简直是生疏了我们。”
小佩看见季厚如此大方地就搂着小姐,当下便要去拉开他,但又想到这样太唐突,或许会招惹他们的疑心,那可就不妙,于是拉着脸,拼命的对孟梅烈使眼色。
而孟梅烈被他突来的举动给惊住了,早就忘了该有什么反应,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排斥,反而有股甜蜜在心里慢慢滋生,这一想可非同小可,她又记起身为姑娘家该有的礼仪,于是生硬的扳开季厚的手,气促声低的说:“我有点累了,我想先去休息。”
她脸上一闪即逝的红晕,可没逃过季行云的眼,但他仍不动声色的笑道:“女乃娘,你先带公子下去歇息吧,别怠慢了人家。”
女乃娘微笑的点点头,转身就带着孟梅烈和小佩进门,而季行云则不怀好意的揪住季厚,“死小子,咱们来算算总帐,你出去了三个多月,我的白发就多了三十多根,也不知道飞鸽传书回来,让我知道你好不好.害我终日为你牵肠挂肚的,今天你可得给我个满意的解释,否则我就不放过你。”
季厚无视他的恶声恶气,仍然不痛不痒的嬉皮笑脸,“我看你是因为没人陪你喝酒,才会如此地挂念我吧?”
季行云像被说中心事一般,没好气地啐他一句,“死小子,就懂得伶牙利齿的挖苦我,走走走,咱们父子俩好久都没能喝上一杯,今晚,咱们就不醉不睡。”
“好,先醉的人是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