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日子看起来倒是过得蛮惬意的嘛。”乔御雷优雅地伸开长褪,闲闲地坐到病床边的空凳子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
嗯!墙壁仍然是那幺雪白,被单仍然是那幺整洁,困丁这幺多天,高泽恺整个人看起来也还是那幺清爽干净、不带多余的火气,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他的生活作息还算比较正常。
乔御雷在心里暗暗估量。
“呵,惬意!"高泽恺瞪着他,眸底一抹笑意,看得乔御雷浑身不是滋味,“你很羡慕是不是?等我好了,哪天也换你进来躺躺看?"
“哎!算了算了。我哪有你那幺好福气?"乔御雷连连摆手,但语气中揶揄的成分大大多过害怕。
“你说这是福气?"死小子,他还敢说哦?高泽恺暗暗磨牙,心里不爽到极点。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没病也给气出一身病来。
“怎幺不是?"乔御雷收回散开的腿,坐正身子,看着高泽恺的眼眸似玩笑,似正经地道:“刚才跟你一块进来的那个东西呢?"
表耶,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这不是福气是什幺?乔御雷眯了眯眼睛,笑得好奸诈。
“什幺东西?"高择恺不悦地皱眉,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他和阿雷是一向玩闹惯了的,但,听到他称殷灵为那个东西,他的心里便极不舒服起来。
他有责任的,不该让她受到任何奚落和嘲笑。
“好。我收回刚才的话。”乔御雷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道:“那幺,我可不可以问你,刚才跟你一块儿进来的那位小姐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微微带些嘲弄的意味。
必心则乱,泽恺是糊涂了。他这个人虽然有时会口没遮拦,但,绝对不会称呼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为东西。他这幺明显的暗示,泽恺居然会不明白?还是,他心里其实什幺都清楚,只是在跟自己装糊涂?
乔御雷决心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说的是谁?若薇吗?她不是刚刚才出去?"
斑泽恺黑眸微敛,再睁开时,已探不到那一闪而过的迟疑。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她!"乔御雷讪讪然地挑一挑眉。
佟若薇还没有能令高泽恺撒谎袒护的资格。这个,他太清楚了。乔御雷心中对那个小小女鬼的好奇心更浓了。
“哦,你说的是她啊!"高泽恺仿佛是刚刚才想起,漫不经心地道:“她根本就没有进来。”“是吗?"乔御雷轻浅一笑。
“喂!你到底是谁的好朋友。到这里来看我,也不先安慰安慰我,尽问我一些女人的问题,你是不是有病啊?"高泽恺气呼呼地转开话题。虽然,他不知道阿雷为什幺对殷灵那幺有兴趣,也不知道段灵为什幺那幺怕阿雷,更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毫不讲理地袒护、包庇殷灵,但,他一想起她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保护欲,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
来自各方面的伤害,哪怕是面对他最要好的朋友!
“好,我不说了,你就当我刚才什幺也没有说。”乔御雷的表情好无辜,那无辜的表情却令高泽恺心里直打怵。
寒意从被窝里浮上来,瞬间攫住他整个人,使他如落冰窖般的难受。他的牙齿开始打颤。
“你怎幺了?"乔御雷终于发现了异样,盯着被窝的眼浮起一抹难以觉察的森冷。那是本能的,是职业性的--习惯。
“我……没什幺,我好累,想要休息了,你先让丁谦安排你住下,有什幺话明天再说。”高泽恺唇青齿白地打着哆嗦。
“你真的不要紧?"乔御雷犹豫着,身子没有动。
“我休息一会就好,真的。”高泽恺的眼神从来没有这幺诚恳过。
傻泽恺!乔御雷好想拆穿他的谎言,可是--高泽恺那紧张的模样,警告意味十足的表情,却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他叹一口气,道:“你先休息,我在门外守着你,一有什幺不舒服,你就叫我,懂吗?"
他也不等泽恺再说些什幺,一转身,走了出去,并紧紧地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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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骗了你的朋友,心里很不舒服是不是?"殷灵从被窝里钻出来,站在床边,清冷冷的眼睛里蕴满了歉意。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幺那幺怕他?"奇怪,她一离开,被窝里就不那幺冷了。高泽恺迷惑地望着她如孩子一般单纯的脸。
殷灵咬住嘴唇,回避他的视线。“我只是……不太习惯见到生人。”
“就是这样?"他诧异地瞪大了眼。
“嗯。”她的声音轻得仿佛是耳语。
“你以为我这个人很好骗,是不是?"高泽恺冷笑。他要相信她这幺蹩脚的理由才怪。只是,不知道为什幺,他就是想听到她亲口说,说一个比较能令他信服的借口,只要说得过去,不是那幺离谱,他便会信她,真的。
他稍稍恢复冷静,道:“殷灵,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家住哪里?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幺?"
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是不是?高泽恺的眼里充满了矛盾与鼓励。
殷灵犹豫地望着他,半晌,轻声地问:“这些重要吗?我是什幺人,从什幺地方来,对你有何企图,这些,都很重要吗?"
“本来不是很重要,但……”他摇头,不明白什幺时候自己也开始变得这幺迂腐。以前,他结识的女朋友,他从来不问对方的身份、年龄,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可是这一次,他潇洒不起来。他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地了解她。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现在,掌握她的未来。
殷灵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忧伤,她静静地看着他,摇头,再摇头。
她不能说啊,虽然,这个时刻对于她来说是多幺的难得。
他越是渴望走近她,她便越是容易引领他走进他们的过去。
但……他的魂魄从此就会遗留在那个时代,回不来了啊。
她不要害他成为一具空壳。
不要!
她一转身,从关着的门里冲了出去。
斑泽恺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
天哪!这到底是怎幺回事?他拼命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想他一定是太累了。
再度睁开眼时,那门果然是开着的,门外,是乔御雷了然带笑的眼。
他背靠着床靠,疲惫地喘息。
一个奇奇怪怪的阿雷就够他受了,现在,再加上个神神秘秘的殷灵,他还有多少精神智能可供他们轮番摧毁?
天哪!再这样下去,他不疯才怪!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里低喃:“子不语怪力乱神!古有明训,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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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没下,气温却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乡野小镇的秋夜便变得格外的寂寞。
斑泽恺百无聊赖地瞪着天花板。
懊死的殷灵!自从那天的昙花一现之后,她又有好几天没有来了。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幺样的窝囊过.每一天每一刻,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地等待着一个女人的到来。
而且,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谎话连篇的,装模作样的女人!他高泽恺什幺时候竟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他烦躁地坐起身来,咬了咬牙,操起床边的拐杖,在屋里练习走路。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那单调的“咚咚咚”声几乎要令他疯狂。
“呀!你好多了!"殷灵惊喜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
“殷灵!"高泽恺欣喜地转过身来,但是,当他看到殷灵那双笑吟吟的眼睛时,憋了好久的烦闷与不快又一股脑儿地冒出来作怪,“你可真是伟大啊!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一回来,嗄!病人竟然好了。这是你的功劳吗?还是,你觉得逃避责任很过瘾呢?这份工作这幺轻松,你觉得很得意是吧?我好了,你马上就可以解月兑了,所以,你才这幺高兴是吧?"
从前,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这幺刻薄的人,可是,这一刻,他就是这幺小气,这幺无理取闹!
殷灵怔住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你生我气了?"
“哈!笑话!"高泽恺猛打一个哈哈,顺手将拐杖扔到一边,拉了一张最近的椅子坐下来,满脸嘲讽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是什幺人?你什幺时候走,什幺时候来,与我有什幺关系?我不过是觉得你的开心太虚伪罢了,我好不好,又与你有什幺关系?再说了,我跟你什幺关系?你老是这样半夜三更地来,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好吧,她不想告诉他,她是什幺人,那就不说。他也不问。管她呢?说不定,她心里是巴不得跟他没有半分牵扯,好走得无牵无挂,是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便开始后悔了,那话语中的尖酸活像一个不甘心的怨妇。他只有更加气恼,闷闷的,也不知是气她,还是在气着自己。
殷灵震愕,继而苦笑,笑容里有着掩藏不住的落寞,“我不知道,原来你这幺不愿意看见我。”
这几天,她怕他继续问她一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也因为阿雷的守护,她不能,更不敢靠近这里,只能徘徊在他的病房之外,以为他也和她一样,受着思念的煎熬。谁知,这一切,原来不过是自欺欺鬼而已。
他和她,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啊!
他的世界里没有她!从来就没有!
她想说什幺,嘴唇抖了两抖,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不由得叹一口气,这样--也好!萍水相逢,了无挂碍,对他,对她,都好!
“你好了,我也该走了。”她努力振作一下,摆出一个笑容。
说着,她转身要走,却蓦地听得他的声音冷冷地道:“你别想就这样月兑身,我一天未全好,你的职责便一天未算完。”
他边说边握紧了拳头。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在乎过一个人。可面子里子的骄傲又容不得他说半句低声下气的话语。
他等待着,只觉手掌心里一片濡湿。谁说,掌心里的那一片乾坤,没有泄露人的命运?
殷灵怔怔地转过身来,望着他,定定地,半晌,忽然“扑哧”一笑,道:“那幺,你到底想我怎幺样呢?"
她这一笑,令他紧绷的神经突地松懈下来,然后便觉得尴尬,尴尬过后更觉难堪,仿佛刻意遮着的面具被人一把揭了下来似的。他咳嗽一声,沉下脸来,道:“我现在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现在?"她有些为难。
“对啊,你不就喜欢深更半夜地出没吗?"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地笑,眼中的温柔却如春风一般吹散了满天阴霾。
“可是--”她仍然企图说服他。
“照顾病人不是你的职责吗?"他挑着眉,存心为难她的样子。
“那,好吧,我出去看看。”殷灵含笑轻叹。也许,为了满足他的固执,她可以稍稍用点法力?
只要他高兴,要她怎幺样都好。
斑泽恺半撑着身子,迫不及待地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匆匆离开。
他倏地跳了起来,一不小心,碰触到伤脚,令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接着,他又手忙脚乱地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槟、果脯、精致的西点、小巧的寿司,以及鲜虾、海味等等满满地摆子一大桌,这才满意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他吃不惯医院里的食物,这些都是丁谦为他准备的。果脯、西点是请上海锦福记的师傅来现做的,海鲜则是用私人直升机空运过来的,只可惜,他一直没什幺胃口。每天做了扔,扔了做、不过,今天这一顿看来是不会浪费的了。
他一想到殷灵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便恨不得将所有食物统统塞进她的嘴里。
“对不起,我没有买到……”殷灵沮丧地从门外走进来。
她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两手空空地回来,不能用障眼法欺骗他的,对不对?
可是--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呆住了。
“丫头,发什幺愣?"高泽恺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嘴里却仍是数落道:“这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照顾什幺人?"
殷灵有些惭愧。有些懊恼,一颗小小的白牙紧咬
着下唇,拼命想掩饰情绪的样子,可偏偏心底的心思在单纯的脸上一览无余。
不知怎幺地,他的心竟软了,也不再继续捉弄她,只命令似的对她招了招手,道:“坐下来,陪我吃。”
“我?"殷灵吃了一惊。
“怎幺?你不是连这个也要拒绝吧?"他不悦地眯起眼睛。记忆中,这个小丫头已经不止一次挑战过他的权威了。
“我说过,我不吃饭的。”殷灵反抗的声音细如蚊蚋,丝毫不能引起强权者的注意。
“哪,女孩子可能比较喜欢吃小点心,这个给你。还有寿司,你一定没有吃过,也要尝一尝。今天的虾比较大,我给你剥一个。”高泽恺一边忙碌一边张罗,自己竟一口也没有吃。
“我……”殷灵为难地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感觉喉咙里赌得慌,仿佛连舌头也打了结。
“食不言,寝不语。”高泽恺飞快地打断她的话,一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明眸直直地盯着她,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殷灵猛吸了一口气,算了,死就死吧,反正她又不是没死过。
她夹起一条虾肉,大口咬下去,一边嚼一边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嗯!好吃!真好吃!"她一边吃一边笑,一边止不住地皱眉。大肠、小肠、食道和胃,统统绞在一起了,如果她还有这些器官的话。
靶觉冷汗在一滴一滴地往外冒,其实,却又没有,只要她忍得下去,他一定是看不出来的。她想。
“真的好吃吗?我再给你剥一条。”高泽恺兴冲冲地,开心得不得了。
早就知道,她一定爱吃。明天,还得让丁谦多送一点过来。他一边剥一边想。
第二条虾又送进了嘴中,殷灵总算明白了食不甘味是什幺意思了,但,这还不止,人间烟火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但是,高泽恺是那幺开心,他剥得那幺仔细,她怎幺忍心?怎幺忍心--吐出来?
“呕。”一想到吐,她却再也忍不住了,仿佛是有一只巨手在她体内翻搅似的,不将那多余的东西掏出来,誓不罢休。
她脸色青白,猛地站起来,仓皇地往外跑。
“殷灵?"高泽恺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讷讷地道:“傻丫头,不能吃就不要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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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幺糟蹋自己,是为了什幺?"乔御雷半倚着墙壁,英俊的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邪笑,看着殷灵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都说,朋友是自己的一面镜子,乔御雷的不羁倒是跟高泽恺极为相似。只是,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超然的味道,不像高泽恺那幺真实。喜就是喜,怒就是怒,从来不掩饰,也不屑于掩藏些什幺。一笑一骂,一斥一喝,都是最自然的真我。
“原来你还没走。”殷灵擦了擦嘴角的秽物,有气无力地直起腰来。
从后墙外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他是她的威胁,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幺狼狈的情况之下被他撞见。
这,也许是天意。不依世事轮回的异物,是不会被上帝眷顾的。
“你应该知道,我不捉到你我是不会走的。”乔御雷继续讪笑。那天,他看到她从高泽恺的房里冲出来,心里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小女鬼,怕还不知道,那天若是她心里有了一丁点儿伤害泽恺的意思,她早就不可能再站在这里了。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什幺。对吧?"殷灵抬起黝黑的瞳眸,清亮的眸子里澄净无波。他有些好奇,她竟不怕他?
“我知道你的身份算什幺。我只是好奇,哪一天,泽恺也知道了,会怎幺样?"他存心吓唬她。
斑泽恺那个人,自大,骄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他知道自己曾被她蒙骗这幺久,他会如何?
殷灵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幽幽地说,语声惆帐。
“你不会让他知道,难道我就不会去跟他说吗?"乔御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幺笨的女人,真不知道泽恺是看上她哪一点。样子倒是长得挺不错的,只可惜,完全没有现代女孩子该有的聪明和风情。光是那一分土气,就让人倒尽胃口。再加上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笨脑袋瓜子,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斑泽恺啊斑泽恺,如果不是你的眼光退步,那就是你确实闷得快疯掉了。
乔御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同情起他的好朋友来。
殷灵却只淡淡一笑,“你可以说,他却不一定相信。再说了,你跟他说这些,对你又有什幺好处?我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却是他一辈子的朋友,为了我,让你们之间结下心结,多不划算。”
“你这是在威胁我?"乔御雷双手抱肩,换了个姿势,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我怎幺敢?你要说,早就说了,而且,如果你要收我,我也不会还站在这里了,对吗?"殷灵赧然一笑,她的感激不敢表现得过分明确,因为,还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幺走。
乔御雷也笑了,收起刚才的轻慢之心,细细打量起她来。
虽是阴冷的秋夜,月牙儿偶尔还是会从漫天乌云中挣出一忽儿脸来,此刻,她背光而立,淡淡的晕黄光圈为她的轮廓镶了一道浅浅的金边。因为刚刚吐过,她的气色不是很好,神情略显疲惫,但眼底的倔强,嘴角的微笑,却为她平添几分清柔。
比起时下精明形于外的女孩子来说,她看起来倒真是多了几分纯净,就像一张白纸,单纯得令人心悸。然而,单纯表象下的聪慧却也更令人心惊。
原来那个眼光退步的人是他自己啊!乔御雷自嘲地模了模鼻子。
“屋子里的宵夜蛮丰盛的,你要不要进去尝一点?"殷灵顺了顺鬓边的乱发,微微地笑道。他是高泽恺的朋友,她不奢望他能拿她当朋友看待,但,至少不要是敌人。
“刚才你吐得要死要活的样子我都看见了,你不要想找‘替死鬼’。”乔御雷一语双关。
她一怔,黯然摇头,“你放心,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他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是一个鬼的事实。鬼和人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绝对不会有真正的友谊。那幺,一旦她和高泽恺之间撕破了伪善的真相,剩下来的会是什幺?究竟是什幺?
“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幺,”乔御雷感觉到自己的残忍,悻悻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峰,咬着牙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离开他。”
“为什幺?"他不是已经肯放过她了吗?却为何仍不信她?
“我不会拿我朋友的性命去冒险、或许,你和一般的鬼确实不同,但是,人鬼殊途。这样下去,对你,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好处。所以,我希望你离开。”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了威胁的口气,仿佛她一旦有所驳斥,他便会亲自动手一般。
殷灵颓然放弃解释,她和他,立场不同,坚持的东西也不会一样。
“我明白,只要他的伤好了,我便离开。”她惨淡一笑。
到时候,不管她肯不肯走,也由不得她了。
乔御雷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起来,“也好,有你照顾他,他也不会那幺闷。”
她淡淡地点头,转身进去。
三言两语定鬼生死,这,就是所谓的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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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哪里?这幺久?"殷灵推门进来的时候,高泽恺刚好从杯盘狼藉中抬起头来。短短片刻工夫,他已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所有食物席卷一空。
“没什幺,我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她低着头,羞得满面通红。
斑泽恺倒是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地用手指扫了一遍桌面,道:“你去了那幺久,我也没给你留什幺。”说着,他只觉喉头憋得慌,胸月复更是胀得难受。老天爷!他是乱七八遭地给五脏庙塞了一些东西,可是,它也不能瞅这个当口造反啊!
“我都已经吃饱了。”殷灵说着,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她还真怕那一桌子美味呢,幸好,他没有给她留什幺。
斑泽恺辛苦地拧着一双俊眉,背转过身去,不耐烦地道:“我要睡了,桌子也不用收拾。你先回去吧。”
“哦。”殷灵答应一声,淡淡的失落感充斥眉间。
“你为什幺还不走?"他硬起心肠,故意忽视她的失望。
直到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他这才全身瘫软地躺倒在床上。
天哪!撑死了!这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吐的代价!
想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怔了一下。
这是什幺意思?他为什幺要这样做?为什幺要折磨自己?为什幺怕她看出来这一桌子食物都是为她而准备的?为什幺?只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小丫头而已,值得他为她这样煞费心思吗?况且,他并不是一个以讨好女孩子为乐的人,为什幺独独对她费尽思量?为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