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走开,我不想见你!”
枕头、被褥统统丢出云水堂的厢房,执意留在屋里的男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任床铺上坐着的女子发泄。
她的面容依旧美丽,虽是大病初愈气色不好,但脸蛋已泛起红润。
“你给我滚回你的淮南王府去,我跟你再无瓜葛,咱们从这里相逢,就在这里诀别。”女子点着他的鼻尖,“我不认识你,给我走!”
“玉姐姐……”
“不准你叫我‘玉姐姐’!”她激动地嚷。
事情过去就算了?没门!那日在镇上的客栈,他对她做了什么?那分明是强暴行为,她认识的狐翘楚才不会这么恶劣!
“我不会离开你。”他纹丝不动。
“你——”她起身到桌前,抄起茶碗向他砸去。
哪知狐翘楚闪也不闪,砸了个正着,鲜血顺着眉角冒出。
玉夭慌了,猛地推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用血来让我内疚吗?你给我走!”
“玉姐姐——”见她眼底闪着泪花,他抱住那不盈一握的腰,“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
“你就会骗我……”她委屈得声泪俱下,“做什么都不告诉我,好啊,你不老实,你要做狡猾的狐,难道我就不会吗?我也可以让你痛不欲生,我也可以丢下你不管,看看咱们谁厉害!”
“你厉害。”狐翘楚温柔的吻,不断地落到她的颊上,“是你厉害,我已经痛不欲生了。”
“他不是狐啦——”
顽皮的笑声阵阵,窗棂纸上映出一个孩童的身影。
狐翘楚与玉夭不约而同向那个方向望去,玉夭率先月兑口而出:“劫生,是劫生,翘楚,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
狐翘楚刚要迈前一步,顿时风起,被周遭不知何时设下的金光法阵拦住,如今的他元丹被劫生吸收,以凡人之资无法突破阵仗。
“什么儿子?本大仙是现任的即墨守护者,你们俩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王府世子的女人,少跟本大仙套关系,也不看看桃都山是什么地方,病好了还不快走,卿卿我我演给道士们看吗?”
什么?玉夭眯起眼,一捋水袖,“臭小子,你在老娘面前得意什么?”是谁辛辛苦苦把他孕育出来?这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
“不是我你们早就阴阳两分,还谈什么天伦?走吧走吧,别在此地碍眼……”
然后,一道白光划过天际,阵法消失,等狐翘楚与玉夭走出云水堂,外面只有几个听他们在里面吵闹半天的小道士,个个脸红不已。
玉夭蹲呜咽:“呜……”
“玉姐姐。”他也蹲下来,环抱住她抖动的肩,“别哭,别哭。”
“我都没有见他一面。”玉夭伤心地嘤嘤啜泣,“生他时候那么疼,我都忍下来了,可是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我想我理解。”狐翘楚抚着她的头发,“玉姐姐,爱恨难舍,相见再别离,只会让彼此更加挂念。”
“你说得容易——”捶着他厚实的胸,她埋怨道,“不是你挺着肚子奔波跋涉,不是你一口口喂他吃女乃,你当然潇洒。”
他无奈地任她娇嗔,淡淡地笑着贴在她的耳边呵气,“上次过错了,下一次,我保证会寸步不离照顾你们母子。”
“什、什么?”她的腔调走音,“谁要再生?你去找你的世子妃生吧!”
“玉姐姐——”他无奈地申辩,“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很多次,那是权宜之计,等到王妃的事一了,她自会携和离书离去。”
“那你就等着孤家寡人吧。”
“玉姐姐——”
“别来烦我,我还没有原谅你!”
“玉姐姐——”
“走开走开啦!”
远远的云山深处,树下站着楼玉京寂寥的身影,站在他后面的是绛霄师姑。
“玉京,是你促成了他们。”
“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功德圆满。”
“你羡慕吗?”
“羡慕。”
“别放弃,我还是那句话,卿卿仍在努力。”
楼玉京淡然一笑。
一年后。
即墨城外的官道上出现一主一仆。
仆人战战兢兢跟在主子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主人,咱们这样离开即墨,真的不要紧吗?”
“哎呀,你烦不烦啊?即墨风调雨顺,我走两天会天崩地裂吗?”主人不耐地道。
“可……可是镇守大仙不该随便……”
“本大仙不是随便离开,而是故意离开去看两个人。”
“两个人?”
“也许是三个人,或者更多……”天晓得那对夫妻有没有调理好身子增产报国。
“那咱们到底是去哪里?”
“淮南府。”
“淮南是哪里?”
“笨蛋,淮南当然在淮北的南面。”
“是……是这样吗?”仆人听得晕头转向。
“你敢质疑本大仙的话?”
一个爆栗子弹过去,疼得仆人跳起三丈高,吓得经过这里的一名柴夫掉头就跑。
“妖怪啊!”
“妖怪你个头,本大仙可是地地道道的仙!”
“就是,主人别在意,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哼——”
“主人。”仆人又有疑惑不解。
“嗯?”
“咱们为什么不飞去淮南府而要一步步走啊?”
主人停住脚步,认真地思索半天,又赏给仆人一巴掌。
“哎哟,主人你又打小的。”
“谁让你不早说!”
仆人委屈地捂着头,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开口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