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脸上怎么有个手印?”
说话的是柯定邦在大漠时期所任事的部属兼友人任大翔,他正张大他如铜铃的大眼对着昔日上司俊逸脸庞上的红肿猛瞧。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对威远大将军如此不敬?任大翔不禁在心头叫道。他是威远将军柯定邦,是柯定邦耶!
无论如何,他所熟悉的柯定邦,绝对是那种别人敬他一尺,他肯定还人一丈的那种男人。
喷喷,就不晓得谁这样大胆敢得罪他了。
“猫抓的。”柯定邦轻轻抚过左脸颊上的伤痕,云淡风清的道:“不碍事。”
“猫?”任大翔狐疑地望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翔。”柯定邦皱眉瞪了他一眼,不想让这个好奇心颇重的家伙看出破绽,随口一问,“你这一个大男人,今晚哪来的好兴致,居然还想到来拜访我?”
“实不相瞒啊,将军,是这样的……”一说到了来访的日的,任大翔兴奋地搓了搓粗厚的掌心,喜形之色溢于言表,“前些日子咱们这一群久未厮混的男人去了一趟京城内新开张的凤凰楼找乐子。啧啧,说真格的,这凤凰楼里的美酒菜色不仅是一流,就连美人儿们也是一流姿色啊。”
闻言,柯定邦笑斥一声,了解他的心思了。
“你这家伙是不是又看上哪位姑娘了?”
“嘿嘿,大翔还真是瞒不过将军任何事啊!”任大翔先是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尔后,又倾身靠近柯定邦耳侧提议道;“既然将军这么了解我,不如就与大翔一同前去痛快地喝上两杯,然后再与几个美人儿一齐把酒言欢,享受享受一番?还有一件乐事,大翔我”
“得了,我没兴趣。”柯定邦不等任大翔话说完,即回绝了他的热络邀请,“还是你自个儿玩乐去行了,下去吧!”说罢,他即起身退出厅堂。
“将军!”任大翔赶忙起身唤住他。
“怎么,还有事?”柯定邦回眸淡觑了他一眼。
“哎呀,将军,这一回……这一回你不能不去啊!”任大翔大皱其眉,粗声嚷嚷了起来。
“何以见得?”柯定邦挑高眉,勉为其难地又坐了下来。
“因为……”任大翔吞了吞唾沫,才面有难色的回道:“我与凤凰楼里的新任花魁魏水静,魏姑娘约定好了,今晚一定会带着你这个威名赫赫的威远大将军去捧她的场子。”
闻言,柯定邦怔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真让我这么一个将军去捧一个青楼女子的……场子?”瞪着一脸尴尬的任大翔,柯定邦脸色一沉,“任大翔!你是当我疯了,还是傻了不成?”
他猛拍了下桌面,让任大翔明白他现下是满腔怒火。
“将军?”任大翔心头一紧。
“滚!”柯定邦头抬也不抬地下了逐客令。
“将军,请先息怒,千万别太早下定论啊!”暗暗叫糟的任大翔不放弃的继续劝说着,“那魏姑娘虽出身青楼,可人家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再说,魏姑娘很仰慕你的威名的!”
“大翔?”柯定邦压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发觉自己已是忍无可忍了。
“将军?”他回心转意了?
“我要你离开我的视线。”柯定邦眼神凌厉地扫向他,沉声低吼道:“现在!”
“啊?”他吓傻了。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他警告他,手指向府门的方向。
“任公子,看来你又输给我一次。”外头传入一道稚女敕娇软的女声,“这赌金十两银子水静就收下了,水静在这儿谢过任公子赏赐。”
柯定邦愕视着一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小泵娘,巧笑倩兮地伫立于厅门外,一双黑白分明的盈盈秋瞳眨也不眨一下,直啾着他。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眼底尽是对他爱慕的神情。
“这丫头是谁?还有……”柯定邦收回目光,回眸瞪着站在身旁,为他找了麻烦事的任大翔,质问道:“十两银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拿他当赌注吧?
“将军,这位就是魏姑娘。”任大翔赶紧为两人引见,企图转移他的怒气。
“什么?”柯定邦浓眉-蹙。
“将军,你别恼。”女子甜软嗓音释出善意,温婉地为厅内紧绷的气氛稍作缓和,“是小女子硬要任公子非得带着水静前来拜访威远将军的。”
“出去。”柯定邦闭上双眸低叹一声,再次祭出逐客令,“听见了没有?两个人都给我出去!”一连几日的心情忧闷,他的头都快疼死了。
“柯将军,你何必拒水静于千里之外?”魏水静紧抿菱唇睨了他一眼,愤然仰起头来,倔强的说:“难道,你是嫌弃水静是个卑贱的低下之人?”
卑贱?他忆起了春绿泪水盈盈的双眸。她也曾这么说过自己:
“没有。”他语气硬涩地否决了她的话,“我没有那意思。”
“喔……”魏水静轻巧地走近他高大硕长的身前,微笑地凝视他一张俊逸的脸庞。
人人都说新任的威远将军生得一表人才,性情沉稳内敛、处事冷静果决,虽是一名经年征战沙场的武官,但举手投足之闲不失温文尔雅,谈话更是言之有物,颇具文人气息。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有幸让她见着本人,今她更觉得爱慕不已了,只不过不知道他有心上人了没有。
“如果没有,那么今晚何不让水静好生伺候着将军?”她漾着甜美的笑提议道。
“你?”柯定邦倏然睁开厉眸,赫然发觉她在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他面前了,并用满是倨傲的神情,大胆放肆地猛打量着他。
“将军是不是怕了?”她刺激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静没别的意思。”她微笑着解释,并顺势偎入他宽厚的怀里低喃,“我娘说,她已经收下任公子交付的千两黄金,说是当柯将军给水静开苞的赏金。”
“开……?”听她说完,柯定邦震撼得差点昏死过去。
她大剌剌的说明来意,稚女敕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羞涩的表情,他猜测眼前这个才丁点大的黄毛丫头,根本还搞不清楚男女之间的欢爱究竟是何物。
“好你个任大翔!”他心神一定,想起了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猛然紧捏着拳头吼道:“你竟敢自作主张”
当他一吼,才发觉自己竟然是面对着一片空荡荡的大门。
原来。心知大事不妙的任大翔早已脚底抹油,逃之天天了。
他竟敢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他来收拾!
“将军毋需感到困扰。”魏水静更大胆地将小手攀上他的颈项,娇声柔语道:“这一门生意是水静自个儿选定的,将初夜献给将军是水静长久以来的心愿,水静……并不后悔。”
“水静姑娘,你先听我说……”柯定邦轻轻将她拉离了自己,打算好言相劝一番。
“请将军千万别拒绝水静!”魏水静仰起含泪欲泣的眸,哽咽低语,“除了柯将军,水静不愿把身子交付给任何一个男子,水静……-直偷偷爱慕着你。”
坦白说,一个女儿家一旦入了青楼,要在这个传统教条甚严的社会中拥有一席之地是难上加难了,所以楼里的姊妹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逢迎巴结着往来的贵客。
她们一心图的,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月兑离这样的生活,就算嫁人做填房也甘之如饴。
柯定邦就是一个很完美的对象,他的人品、地位、权势都是一等一,她绝对不能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只要她能捉住他的心。
“水静姑娘……”柯定邦不知该怎么劝退她才好,他只期望这一切尽快结束。
“就这么一次。”心意已决的魏水静将仍是稚气未月兑的粉女敕小脸轻轻熨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贪婪地嗅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麝香气味,软声恳求着,“好吗?!”
“既然你愿意为我献出你宝贵的童贞,那……”他脸上有着了然的神情,低叹一笑,“我要是再三推拒你。就真的太不识趣了。”
“水静定不会教将军失望的。”水眸一亮,魏水静开心地献出香歌红唇,娇怯地轻啄他性感迷人的薄唇,在他唇畔羞涩低语,“请将军疼爱水静。”
“好。”柯定邦长臂一捞,大方地将美人儿横抱入怀,低首对着佳人抛了一记迷人性感的笑,“本将军……就依了你的心愿。”
“咦,怎么下起雨来了。”
入夜时分,春绿站在彩绣庄的门前,苦恼的凝望天际一片阴霾,想来一阵急骤的秋雨又是免不了的了。
暮色渐临,还是趁雨来之前赶紧回去吧,再说,雪儿小姐还在等着这些精致的布匹,为将来的小少爷或小小姐裁制衣裳呢!
“陆伯伯,那我先回去啰。”她对着店铺里的老伯招呼了声,拿起打包好的布袋转身便要离去。
“先等一等,春绿丫头!”彩绣庄的老掌柜急急追出,出声唤住了她,“要不要陆伯伯给你叫辆马车来?傍晚风凉,眼看就要下雨了,要是淋了雨那就不好了。”
“不用麻烦陆伯伯了,春绿身强体健,这一点小风小雨哪里困得了我?”她小脸可爱的一皱,笑着婉拒了一向疼爱她的彩绣庄老掌柜。
“那撑把油伞吧,好歹挡挡风雨。”老掌柜赶忙从门后找出了一把伞,硬是要她收下。
老实说,他与春绿这小丫头算是忘年之交,两人无话不谈,相处时像朋友、又像对父女,他心疼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她则见他年岁已大却膝下无子,孤独寂寥。
一老一少也因趣味相投。逐成莫逆。
至于说起他们两人初相识的经过嘛,其实是在一件打劫事件中巧遇的。
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的日子,几个街边地痞流氓见他年老体衰,趁着傍晚人烟稀少,店家都准备打烊休憩的时分,一伙人从巷口冲出,其中一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扬言要打劫绣庄。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当时凑巧路过的春绿一撞见这般景象,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嚷:今日路过巧见不平,我春绿拔拳相助也!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那危机时刻见到春绿丫头时的悸动,简直犹如佛祖降临、菩萨再现。
“那……好吧。”心肠软的春绿实在无法推拒老人家的好意,“春绿谢过陆伯伯。”
“你真的不叫辆马车?”他不死心地再询问她一吹。
“真的不用了。”春绿苦笑地摆摆手,“我家小姐还等着我带回这些布匹,赶在临盆前多裁制几件小衣裳呢,我就不与伯伯闲聊了。”
“可丫头,你……”
“伯伯再见。”
不待追喊,春录像阵小旋风似的跑开了,娇小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蒙蒙细雨里。
唉!没想到陆伯伯还真好客,下了这么一场雨,又这么-耽搁,回程的时间都给拖晚了。
看来,她得赶紧加快脚步了。
春绿打定了主意,随即迈开步伐,疾行于斜风细雨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疾驶的双鞍马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巨大的车轮辗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飞溅而起的泥泞全自车轮下喷射出来,溅湿了步行于街道旁,躲避不及的春绿。
“哎呀!这辆马车是见鬼的怎么一回事?”她气呼呼地瞪着马车,恨恨的抱怨一句,“仗着富贵就欺负人吗?”
简直是目中无人嘛!天底下真的没王法了吗?
最后,那辆看起来极像是富豪人家所有的华丽马车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下车马所停靠的位置,是一家新开张的酒楼,不过她听人家说那间酒楼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做生意的都是漂亮的女人,说穿了,根本是名副其实的风月场所。
“鸟白王?”春绿斜觑了酒楼的招牌一眼,“这是什么怪店?取的是什么怪名字?难怪住在里头的人都这么不讲理!”越想越不爽快的春绿见机不可失,挽起袖子就预备上前理论一番。
她才不管是鸟白王还是乌黑王,一旦惹到她的人全都会被她痛揍成鸟头王!
“当心点……”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跳入她的眼底。
是他?
柯定邦姿态优雅地先下了马车,整整衣袖后回身对着车内佳人体贴地展开双臂,柔声道:“让我扶你下马吧,地上都积水了,摔着了可就不好了。”
“多谢将军。”魏水静颊生芙蓉,怯怯地对他伸出纤美细腻的小手,顿时不胜娇羞。
“水静姑娘不必多礼。”柯定邦迷人一笑,接受了她的谢意,但是他却故意略过她迎面而来的小手,往她不盈一握的腰际而去,一个俐落的动作轻轻松松将她横抱入怀,偷个满怀温香。
“将军?”魏水静娇喘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满面酡红。
“哎呀,没想到水静姑娘看似纤细,抱起来却是沉甸甸的。”他故意装作身负重斤似的皱起眉头道:“跟抱只小母牛一样哩!”
“讨厌。”魏水诤轻捶了他胸口一记,嘟起红润小嘴不依的嚷道:“将军取笑人家!”
“呵呵……没的事!那是我逗你玩的,水静一点也不重,简直轻得跟羽毛似的,我还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你给飞了。”他笑觑了她一眼。
“将军要是再取笑人家,人家就……就……”她小嘴嗷起,一张粉脸涨得道红。
“你就怎么着?”柯定邦俯首笑睨着她,欣赏她动人的娇俏模样。
“往后……往后水静就不再理会将军了。”她赌气的说。
“那还得了?”柯定邦将她紧搂在怀中,不吝啬的对她露出一抹性感笑容,“不取笑就不取笑,小水静可千万别不理我呀。”
“将军!”她娇嗲不已。
“哈哈……”柯定邦狂放一笑,即旋身抱着怀中美人踏进酒楼里。
形影不离的两人状似亲密,不时耳鬓厮磨、呢喃软语的缠绵画面全数进了另一人瞠大讶然的瞳眸底。
一颗鼓动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最后慢慢的龟裂、崩解,一场无情雨仍旧是下个不停,谁也听不见她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春绿两手一松,手中的包裹掉了地,散落的布匹全沾了泥,手中原本紧握的伞也不知掉哪儿去了。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哭,但为何她喉头像是梗了块硬石,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冰冷的雨袭击在身上,她的心……更冷了。
还不到几日的光景啊!
他就这么快……这么快爱上了另一个姑娘?!
难道在他的心中,她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她可以随时被取代、被替换,甚至于可以说忘就忘。
原来她在他的心中根本毫无地位,是这样可笑的一文不值。
明明是她自己先放手的,为什么她现在还会这么痛苦?为什么还会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她都快被自己弄糊涂了──
须臾,一条修长的身影再次由酒楼内步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庞已经换上疲惫的神色,与原先畅欢快意的模样判若两人。
“起程。”他交代随从,即欠身坐进马车内。
“将军还想上哪儿?”尽职的随从低声询问道。
马儿缓缓起步,柯定邦倚靠在车窗旁凝看窗外的雨景,蓦地,一支掉落街角水洼里半开的油伞,与不远处散落一地沾染了泥泞的布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觉得奇怪的多看了几眼,但并没有多想,几日的心烦意乱已经让他无力再去动脑筋。
他低叹一声,捏了捏眉闲,嘱咐道;“回府。”
马车达达声音渐渐远离”藏身胡同暗处里的一个小小身影这才徐缓步出,默然不语地悄悄捡起掉落地面上的布匹,轻轻拍去污泥,却拍不掉已经深植她心中的悲伤,紧紧搂在怀中的不只是污秽不堪的布包,还有她片片凋零的心……
“小姐,我回来了。”春绿一身湿漉漉地踏进厅里。放手一搁,将一堆沾满泥泞的布匹放在桌上。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呃?”
莫雪儿微笑地抬起头来,在看见她一身狼狈不堪模样的瞬间,一阵惊愕。
“噢!天啊!”当她随后瞧见桌上三堆报销的泥浆布匹又是一声喘息。
“你确定要拿这些破布给我女儿做衣裳?”原本在一旁打算不多事的龙昊天,还是沉不气地对着妻子冷声一问,“它们看起来跟抹布差不多!”
“我知道。”莫雪儿压低音量,睨了坐在身旁横眉竖目的丈夫一眼,又蹙起眉尖看向春绿。
她正想开口询问,就看见一脸恍惚的春绿,一张小嘴动了动。
“小姐若要裁缝得先把布料剪开,要剪开布料就要有布剪……对对,要有把布剪才行!那布剪搁哪儿去了?呃……好像是在绣房里?对对,是在绣房里,我这就去取来,这就去!”
“等一等!春绿……”
来不及阻止,龙氏夫妇即看见春绿像只无头苍蝇,一个回身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砰的一声,春绿一个不注意直接撞上了门板。
龙氏夫妻同时眉一皱,想好心出声警告都来不及。
“对不起、对不起!”
接着,他们继续看着行为举止失措的丫头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很有礼貌的向门板连声道歉之后,一脚跨出门槛。
然后……
咚!是撞上门柱的声音。
锵!是摔破花盆的声音。
喵呜!是踩到小花猫尾巴的声音。
“哎哟!是谁那么火烧的?”是撞上了人的声音。
“你让那丫头喝酒了?”呆愕过后,龙昊天僵硬地将手中茶杯放下,不解地对着妻子问道。
莫雪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眉头皱得更紧,自顾自的说:“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得跟上去问问。”
“顺便替我转告你那蠢得已经不能再蠢的笨丫头,千万别把我镇北府给拆了。”龙昊天扬起剑眉,讽刺的提醒着。
“相公!”莫雪儿回眸丢了一记白眼给他。
这时,厅房门外又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碰撞声响。
“小姐!我找着了!我找着了!我找到布剪了!哎哟!”
砰的一声,春绿又踢中脚下的门槛,整个人往前扑跌,手中紧握的锐利刃剪咻的一声,与她跌跤的动作一齐甩飞了出去。
那把剪刀不偏不倚,就笔直往莫雪儿所站立的方向飞过去。
“啊!”
“危险!”龙昊天心下一惊,一个旋身飞窜,揽腰抱起妻子即往一旁闪躲开来。
咻咚!
那把不长眼的刀剪发出一记沉闷声响后,即稳稳的嵌入夫妻两人身后的紫檀木屏风上。
“呼……好险。”莫雪儿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颤声低喃,“还好没事,没事!”
可是龙昊天就没这么好气度了,他一把紧搂着妻子发颤的身子,一双厉眼则是狠瞪着倒地不起的春绿,怒火顿时熊熊燃起。
“你这个不要命的疯丫头!你竟敢……”龙昊天气炸了。
“好了,相公。”莫雪儿摊开双臂,赶紧站到龙昊天面前阻止他,“你就别生气了嘛,我又没受伤。”
“你这次安然无恙可不保证没有下一次的危机,只要让这个蠢丫头跟着你,我都觉得不安全。”他浑身紧绷,气郁难抑的低咆一声,“让开,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不要麻!”莫雪儿粉脸-垮,小嘴一蹶,抱住了暴跳如雷的丈夫,“如果要惩罚春绿,你干脆连我一同教训好了,都是我这主子教导无方。”
“雪儿!”他发出警告。
“怎样?”莫雪儿仰起小脸一瞪,母凭子贵,现在她可是一点也不怕他。
“呜呜……小姐。你就让姑爷惩处春绿好了,都是春绿不好,呜呜……对不起,春绿又给你惹麻烦了。”春绿泪眼迷蒙,伏地而泣。
“你知道就好!”龙昊天回头吼了闯祸的她一句。
“相公!”莫雪儿柳眉轻蹙,气恼地捶了丈夫一记,“你做什么每次都那么凶?”
“这个丫头根本是个危险人物。”他狠狠一咬牙,“我从以前就知道!”
“相公越说越离谱了,春绿哪里像你说的这样?”
莫雪儿睨了一眼从刚才她发生危险后就一直冷静不下来的丈夫,暗暗笑叹口气,干脆动手将体格硕壮的龙昊天硬是推出门外。
“好啦、好啦,相公一向是英明神武。”她撒娇的道:“这样好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春绿谈点女孩家的心事。”
“你以为我会该死的放任你跟这丫头待在同一间房里?”龙昊天站稳身子,反手一把攫住妻子纤弱的腰,绷着脸,沉声问道:“你不要命了吗?”
“相公……”要命!莫雪儿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真是个固执的大男人。
“今天就算你对我发脾气也不准。”春绿这丫头根本就是个危险分子,把宝贝妻子留下来,对他来说实在太冒险了。
“昊天……”没想到他可以执拗到这种程度。“我与春绿是想谈点“女孩家”的心事耶!”她再次“明显地”暗示着她这个听不懂话的笨相公。
“我不管你们谈什么鬼心事!”龙昊天强硬的道:“除非我也待在这里,否则一切免谈。”
天!这个霸道相公!
唉,算了!莫雪儿气馁地再次翻了翻白眼摇摇头,看来她是搬不动这颗非常碍眼的臭石头了。
“好吧,雪儿可以让相公留下来,不过……”她决定让步,不过有但书。“不许你出声打扰我们,嗯?”
“真麻烦!”龙昊天眉宇微拢,随意找个位子坐下来,撇撇嘴应付的咕侬着,“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