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汪子凯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一盏橘红色的灯光温柔的洒在客厅里,他依然睡在沙发上,只是身上多了一条薄毛毯,厨房的灯亮着,透过玻璃门望过去,那个小女人正围苦围裙背对着不知在弄些什么。
不急着起身,他撑起有些发麻的胳膊眯眼望着她的背影,夜是安静的,可周围却是不安静的,厨房方向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流水声、锅铲碰撞的声音,让他不禁抿弯了嘴角。
在他的印象中,不论是老家那边,还是母亲那里,又或者是他的数任情人,没有人给他看过这样的景象,一个女人围着围裙,笨拙的围着炉台团团转,不时揭开锅盖尝味道。
她在这方面的天赋真的少得可怜,可是她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不论被他羞辱得多体无完肤,下一顿她依然会端上一堆看上去惨不忍睹的食物,这是否也能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呢?
呛锅的声音响起来,只看她突然远远的跳开,好象长臂猿一样的伸长手臂使用锅铲,汪子凯笑着掀开毯子起身。
莫橘希远远的用铲子拨动油锅里乱跳的肉片,她还真担心哪一天那些四溅的油点会飞到她的睑上,她已经不美了,如果再毁成麻子睑,那也未免太悲情了。
“笨蛋!”
“咦?你起来了!”
分神回头望着他斜斜靠在门口,带着一贯的讥笑,莫橘希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你笑吧!反正就算再难看、再难吃,等一下你还是得乖乖吃干净!”
呵呵!一想起每次他不得不连盘底都扫光的表情,她就开心,谁叫做饭的是她,煮出来不论好吃与否,他就有责任吃光光。
不过,她的厨艺才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呢!她可是每天都有进步。
看她摇头晃脑的小脑袋瓜,汪子凯好笑的上前从身后一把揽住她,并推她向油锅前进。
“喂喂喂——不要靠太近啦!会被油烫到的!”被他推着向前,莫橘希紧张的大叫。
“你不是总说我皮厚吗?我不怕!”汪子凯顽皮的借她的话堵她。
“但我怕啊!”莫橘希吓得别过头闭上眼睛下敢看。
盯着她胆小十足的表情,他温柔的咧开了嘴角。
半天听不到声音也感觉不到他的动作,莫橘希小心的睁开一丝眼缝,就看到他放大的面孔正在不断的靠近中。
“吓!你、你干么?”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已被他抱个满怀。
“看你呀!啧啧,这么胆小。”他盯着她微红的脸蛋不住摇头,一边还不时发出不屑的声音。
“你不但随时会昏过去,又害怕去医院,围着围裙戴着厚手套炒菜离锅十万八千里,却还怕得要死,啧啧,莫莫,你确定自己不是和跳蚤同一族的?”
“哪有十万八千里?拜托你算好一点,只有一米远而已!再说,我为什么要和跳蚤同一族,我和你是一族的!”
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厚厚的可爱微波炉手套,莫橘希不服气的反驳。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但真想象不出来,他这副没正经的样子,怎么可能领导那么大一个集团,又或者他在公司里根本就是另一张面孔,典型的双重人格。
“和我是一族的?可是为什么你的胆子却和跳蚤的差不多,说不定还没跳蚤的大呢!”汪子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她的机会,这丫头被他带坏了,嘴巴越来越利。
丙然,她也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你见过跳蚤吗?和它说过话吗?你又怎么会知道跳蚤的胆子有多大!”
“莫橘希小姐,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居然没有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反而一本正经的说发现了什么秘密,她不由得心中一紧,有些迟疑的望着他。
“我发现,你对数字很敏感,不论是我走路的频率,还是离锅子的距离。别的地方你好象都不行,惟独对这方面似乎特别有天分耶!”
莫橘希的眉头慢慢开始紧锁,盯着他眸里越旋越深的笑意,她心中的警铃开始大作,莫非他已经……
“要焦了!”
“嗄?”
“你的菜要炒焦了!”玩味的勾起嘴角,汪子凯好心的提醒她。
“都是你啦!无缘无故说什么跳蚤嘛!人家本来可以做成功的……”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关火扬风,一边满月复牢骚的抱怨个不停。
“有什么关系,都吃了那么多次奇怪的东西,也不差这一次,总之你还要多加油才行。”
拿出碗径自盛了一碗饭出去,汪子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你——”莫橘希气呼呼的瞪着他的背影。
“我什么我!肚子饿死了,快把菜端出来吃吧!”
坐在饭桌前,汪子凯低头开始扒白饭吃,似乎真的饿得等不及的样子。
她泄气的垮下了肩,也只好把锅里黑了一半的菜挖出来盛盘,不过——
她偷偷瞄一眼埋头吃饭的汪子凯。幸好菜及时焦掉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她是真的对数字很敏感,也是真的惟独在那方面有天赋,所以他最好不要再问了,不然以他的聪明一定会看出她隐瞒了什么。
而且刚才他熟睡时她替他放公文包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露出的文件一角印有LAA的字样,单凭那几分资料,她就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
LAA,她曾经就职的公司,是美国华尔街一家专门以长线收购股票营利的基金管理公司,只要是被财力,势力都很雄厚的LAA看中的企业,就得小心应对LAA可能带来的风暴。
她不禁开始担心,汪子凯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和LAA抗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更是不能表明自己以前的身分,因为那无疑是引火上身。
“喂!你在干么?我快饿死了,现在就算是焦的我也能连盘底一起吞下去。”
回头看他孩子气的叫嚷,莫橘希笑了。也许是她多虑了,即使她不出现,LAA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盯上汪氏集团了,毕竟汪子凯的力量让人不容忽视,他是天才,无所不能的天才嘛!
晚上,汪子凯照常进书房工作,当打开计算机的时候,他发现了异样。
“莫莫!”
“嗯?”
莫橘希刚洗完澡出来,正在擦拭头发上的水滴。
“你用计算机了?”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哦!怎么?不可以用吗?”她狐疑的反问。”当然不会,我只是好奇,你没有手机,这么久以来也没见过你跟别人通信件或者电话,以前也没有动过计算机,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收容了一个孤单小孩。”
望着他被计算机屏幕映成幽蓝的脸庞,她讷讷的开口,“我朋友本来就不多……只是偶尔联系。”
她的朋友确实不多,原本想断了所有的联系,可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邱子墨寄来的E-mail。
“那男朋友呢?”
“咦?”对上他揶揄的目光,莫橘希不自然的努了努嘴角。
“哼!怎么?被吓到了!你应该知道我很大方的。”
昏暗的灯光下,她湿漉漉的发丝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汪子凯眯起眼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但看着他面带笑容的说自己很大方,她竟然有想看那笑容消失的冲动。
“介意?莫莫,你忘了我们的关系吗?我们只有现在,过去和未来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她默默的咬住嘴唇,随即又很快松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嗯!这原本是我要说的,不该让你抢先了。”
抬起手上的毛巾使劲擦着依然滴水的发尾,莫橘希低着头转身。
“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睡。”
“好。”
目光从她走远的背影收回,汪子凯盯着屏幕上被他从资源回收筒搜回来的邮件,一句低低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诅咒逸出了唇角,“Shit!”
橘希:
在非洲广阔的天空下,心彷佛也变宽广了,所以觉得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如果我回来,真想和你重新开始。
邱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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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莫橘希总有种好象暴风雨即将过境的感觉,从那天看到邱子墨的邮件,从汪子凯有意或无意的刺探、从他再次重申他们没有未来开始,心情就不住的荡到了谷底。
这天下午,接到宋丽丽打来的电话后,她进汪子凯的书房找到一份他忘了带的文件,按照宋丽丽的指示送去公司。
这样的事情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今天做起来,却格外有不祥的预感,她甚至隐隐感觉到她根本不该碰触任何有关他工作的对象,更不该出现在他的公司,可是宋丽丽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所以她只能照办。
她总觉得LAA的出现会带来一场她所预想不到的风暴,自那天后,汪子凯就更忙了,每天一回来就钻进书房,匆匆吃了饭又关起门来,似乎他们才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家庭氛围,又因为他爆增的工作量而全盘冷却。
莫橘希抬起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王子大酒店,除了第一次她追着他来到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踏人过这汪氏集团的总部。
她的心情和这突变的天气一样,十一月的天气,时而会出现艳阳,时而会急转直下的吹起寒风。
“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大厅的接待小姐微笑的靠过来。
“我找宋丽丽宋秘书,她要我送一份文件过来。”
“哦,您请稍等。”
接待小姐很快拿起电话向上级请示,莫橘希站在原地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上次她心绪混乱,根本没心情仔细打量这里,她想汪子凯接下的事业一定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沉重许多,不由得为他沉重的负担而无奈。
“请问您是莫小姐对吧?”
“是的。”
“那请乘转角的电梯直接上十六楼,宋秘书说她在第二会议室门口等您。”
“谢谢。”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宋丽丽为什么下派人下来拿而要她送到会议室门口,而且如果这分文件很重要,那么汪子凯应该不会遗落才对,但是既然来了,她还是送了上去。
***bbs.***bbs.***bbs.***汪子凯深深吸一口烟再将烟雾轻轻吐出来,眼睛盯着烟圈在半空中弥漫,却不看会议室里的其它几个人,终于,副总经理余富城实在憋不住了抢先发难。
“很明显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竞标计画,不止如此,这么恰巧我们的股票又被LAA分散收购,像LAA那种国际大公司怎么可能突然间盯上我们,一定是受人委托!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不反击对方就会得逞,香港那边的土地竞标一泡汤,整个计画就完蛋了,但如果要和LAA对抗,我们的资金周转又会有问题,我们全年的预算香港酒店就占了大半,银行那边恐怕不会再融资给我们了!”
汪子凯伸手捻熄了烟,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宋丽丽拿打火机过来,他却不急着点燃。
“信息部查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LAA今年的基金运作百分之八十投放在欧洲市场,美洲、日本和大陆占其余部分较多,这样看来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信息部主管刘文军据实禀报。
他是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请动LAA这样专业的基金管理公司对付汪氏,但是,他知道的是对LAA这种在华尔街呼风唤雨的基金集团来说,就算只动用全年预算的百分之五引入汪氏的股票,对汪氏集团来说无疑也是场风暴。
“我看——当务之急应该是从我们内部查起,到底消息是从哪个部门的哪个人泄露出去的!”负责香港酒店项目的律师代表周良考虑得更周全。
“哪个人……”汪子凯玩味的勾起嘴角,把玩着手指上的烟。
一旁的宋丽丽向门口挪了两步,背对着汪子凯面向其它人开口道:“如果——已经有可疑的人呢?”
汪子凯挑眉望过去,其它人也惊讶的拾起头望向她。
“宋秘书难道是在怀疑谁吗?”他气定神闲的盯着她的背影。
宋丽丽咬咬牙要自己不可以临阵月兑逃,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现实,别人对她不仁她就没有必要讲义气,于是她挺直背脊向门口走去,一把打开了门。
“如果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何不让有嫌疑的人亲自解释一下呢?”
莫橘希原本还在门口迟疑,她找到了第二会议室却发现门紧关着,不见宋丽丽的人影,正在犹豫她是要敲门还是等在门外的时候,门就打开了,首先迎面而来的是呛鼻的烟味,再来就是宋丽丽苍白的面孔。
“莫小姐,你来得正好,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嗄?”
她呆呆的望着宋丽丽冷冷的表情,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接着看到了里面偌大的会议圆桌后的汪子凯。原来这呛人的烟雾都是他制造的,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他,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
“宋秘书,这位是——”
除了坐在原位的汪子凯,会议室里其它人都惊讶的站起身,望着宋丽丽直指矛头的对象,他们也和莫橘希一样感到莫名其妙。
“总经理,请容许我为了大局着想,向大家介绍莫小姐。”不看其它人,终于敢迎视身后的那道目光了,她铿锵有力的说着。
汪子凯一脸完全置身事外的表情,径自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手指间一直把玩的香烟,再抬头时,目光依然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这次视线的落点是在莫橘希身上。
不等他的应允,宋丽丽转身冷漠的望着莫橘希眼中闪过的-丝慌乱,这让她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各位香港酒店项目的成员,这位莫橘希小姐现在的身分,是汪总近来最亲近的人,这样说我想大家都能听得懂。”
莫橘希咬咬嘴唇,她大概猜出她想做什么了,更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她无声的叹一口气跨进了偌大的会议室,关好身后的门,抬头挺胸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身后是冷硬的会议室大门,面前是充满敌意的宋丽丽和若千人等,还有——一点也看不出情绪的汪子凯。
宋丽丽没想到莫橘希的慌乱连一秒钟都不到就消失了,更没想到她会跨进来坦然面对在场的人,所以她有些迟疑了。
“宋秘书,既然人都请来了,何不继续呢?”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出声催促着。
吐一个烟圈,汪子凯优雅的靠入宽大的椅背,眸子盯着莫橘希的眼睛,她也望着他,于是他笑了,好象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莫橘希,五年前毕业于美国西海岸大学,凭着一篇在LAA集团主办的金融刊物上刊登的证券分析报告,而获得了LAA的聘书,由最初的证券营业员到LAA基金管理公司证券总监,在华尔街有天才Kerry莫的称号!莫小姐,我说得对吗?”
将目光从汪子凯的睑上挪开,莫橘希淡淡的看一眼宋丽丽,声调丝毫没有波动的回答,“对。”
她的坦然激怒了她,汪子凯的不动声色更加刺激了她,宋丽丽眯了眼睛厉声质问:“一个多月前,LAA提出给你加薪升职的待遇对不对?,”
“对。”依然是处变不惊的回答。
“那请问,面对如此丰厚的待遇,莫小姐为什么突然辞职?”
抬眼直视宋丽丽失了冷静的眸子,再转而望向远处的汪子凯,为什么他睑上的表情竟然不曾改变过,看她突然出现在门外他不惊讶,听宋丽丽将她的经历抖出来他也不诧异,如果这一切根本就是宋丽丽的预谋,那么事先他不可能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
莫橘希轻轻皱了下眉心。或者,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说不定不止宋丽丽,连她都被他骗了。
“莫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含情脉脉相对无言,这让宋丽丽气到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
望着汪子凯缓缓勾起的嘴角,她淡淡开口,“这是私事,我认为没必要向你解释。”
“有必要!你放着每小时八百美金的工作不做,顶着华尔街的金融天才头衔来委身做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而此时作为被你盯上的对象,汪氏集团的竞标计画被泄露,海外股票被LAA暗中收购!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莫小姐,难道现在你依旧认为没必要向我们解释吗?”
“我记得你说过当初是你主动要求和总经理在一起的,你能解释一下,在明明知道只能等待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的动机吗?难道不是有谁给了你比每小时八百美金更丰厚的好处?”
看着莫橘希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宋丽丽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如果她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正义凛然的样子,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莫橘希没想到宋丽丽竟然用她说过的话来质问她,那些话是不该被这样利用的,那是她的真心话,是她和汪子凯之间惟一的羁绊,如果连这都被抹黑了的话,那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一颗心瞬间乱了,她有些无措的转头望向汪子凯,在听了宋丽丽这一番咄咄逼人的问话之后,她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秘书,这些都是真的吗?”
一旁呆若木鸡的旁观者们终于有反应了,所有的视线不停的在突然冒出的嫌疑者和他们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之间穿梭。如果这位莫小姐真的是间谍,那泄密的人就是总经理本人了,依照汪氏一视同仁的规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么大的损失和失职,董事会那边是不会放过的,引咎辞职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宋丽丽不再回答,她将目光放在汪子凯身上,相信他会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微微扬起嘴角,彷佛是感到万般无聊似的,动作优雅的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推开一旁的玻璃窗,让夹杂着阴雨气息的寒风灌了进来,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包括离他最近的莫橘希。
在居高临下缓缓扫视所有人的脸一圈后,将目光落在宋丽丽身上,汪子凯开口道:“是那样又如何?难道华尔街的天才、LAA的金融总监就不可以做我的情人吗?哼!我眼光一向很高,众所周知。”
“总经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这位莫小姐真如宋秘书所说,那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了!”周良身为律师,这时候难免职业守则第一,更何况这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前程。
“从长计议?我叫你们把整个企画从长计议的时候怎么不见任何动作,反倒是宋秘书的一番话要比我的管用,哼!”
“总经理,董事会那边如果知道了!不但我们——您的位子也很难保!”
这次发言的是余富城,他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棘手的场面,一边是公司成败与个人前途,另一边则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唉,真是红颜祸水呀!
莫橘希的心揪得紧紧的,她一相情愿的希望汪子凯会和所有人一样,都只是刚刚知道她的身分而已,可是看他的表现,似乎……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周律师,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四条关于认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是什么?”
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们在说些什么,汪子凯突然将话题跳到法律范围,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模不着头脑,只有莫橘希先是屏了一口气,然后释然的嗤笑出声,汪子凯的眸子落回到她水汪汪的眼睛,莞尔一笑。
“呃,认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证据。”
把问题回答完后才发现,原来汪子凯是在替莫橘希辩护,不仅是周良,包括末丽丽以及其它人,都不得不震惊的望向汪子凯。
“没错,证据,就是它!请问,有谁看到莫橘希小姐的犯罪经过了?又或者有谁从她身上或者别的地方找到了什么证据?”
“你别忘了,她是金融天才!”宋丽丽毫不畏惧的响应。
此时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汪子凯远远抛开,与其毫无价值的被他遗忘,不如让他恨她好了,至少那样在他心里,她还占有-小块地方,哪怕只是恨。
汪子凯低下头轻声笑着,再抬头时已经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宋丽丽不禁倒退两步。他是在笑,可是他全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天才?”
谤本对宋丽丽不屑一顾,他直直站定在莫橘希面前,伸手握住她冰冷僵硬的下颔,勾起一丝笑容。
“有谁见过这样的天才?哼!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送上门给人审问,最后,反倒被吓得瑟瑟发抖!啧啧啧,莫橘希,瞧瞧你的眼神,是怕连我也抛弃你吗?”
凑近她急促却压抑的鼻息,汪子凯居高临下盯着她充满颤栗的眸光,不住摇头。看看他拣到了什么?这样的表情,真的很像被抛弃的小流浪拘。
“子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玩火自焚!她明明就是嫌疑最大的人,这样下去,香港企画会全盘落空,汪氏会易主,而你可能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宋丽丽恨红了眼。他到底在做什么?维护她、保护她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疼惜她,为了莫橘希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宋丽丽的喊话字字都狠狠的插进她心里,莫橘希睁大了眼睛,莫名的感到有灼烫的液体自眼角溢出、滑落,漫过他停留她脸颊的手指。
而她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的,可是在那双含笑深邃的幽眸里,她看到的不仅仅是他义无反顾的意念,还有一个犹豫孱弱的自己。莫橘希啊莫橘希!你何德何能……
可是在转身面向旁人的一瞬间,汪子凯的笑容凝固了,那嘴角绽放的是嗜血的残酷,连宋丽丽都惊呆了。
“不管什么情况,没有我的容许,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后果——你们该知道,就算我真的失去所有的一切,也绝不会饶恕背叛我的人!”
从莫橘希手中抽出被她一直紧紧握住的文件随手扔到一边,他打横抱起人径自离开了会议室。
宋丽丽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滑靠在会议桌上,她知道,最后他的狠话是说给她听的,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莫橘希断然不是负他之人,也在向她宣布,她将不被饶恕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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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被抱着出去,途中有多少惊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莫橘希已经无力顾及,她知道的只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似乎把一切都押在她身上了,上亿身价、前程似锦、家族荣誉、个人荣辱……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身上。
一句不计后果,一种近乎残忍的惩罚,只为了她这个相识一个月又二十二天的女人。为什么?他们的关系甚至还在暧昧不明中,而她,值得他这样的信任吗?
汪子凯将她抱进车里,开车上路,一直开向遥远的方向。
莫橘希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僵局,可是却不能忍受车子里几乎凝固的空气,于是她张口尝试解释。
“我没要求过对方全部坦白!”
她的话还没拼凑好说出口,他的声音就淡淡的充斥在耳边,她惊愕的瞪大眼睛望向他。
“不用那么麻烦的。”汪子凯自顾自的开车看向前方,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一瞬间所有的感动被冻结,所有的冲动被打消,她紧紧咬住下唇,眼里莫名的蓄满了泪水,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不知道现在她该感激还是该失落,
她飞快的将脸转向窗外,一滴炽热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缓缓问道。
“知道什么?”他明知故问。
她不禁扭头瞪过去,一对上他那对笑得好狡猾的眼睛,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抹去脸上的眼泪。
“你是指知道莫橘希是天才,还是指知道Kerry莫的工作经历?”
汪子凯俐落的转打方向盘,将车驶下了公路开进软绵绵的沙地。
“都有。”
阴天的大海让人更加忧郁,望着眼前波涛起伏的海面,雨还没将她的身体打湿,她的心却先湿透了,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远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复杂吗?
熄火扯开领带随手丢到后座,汪子凯轻吁-口气道:“你会和-个陌生人成为亲密的情人,却满足于对他一无所知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
汪子凯并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如果真的是天才,就应该早想到,偏偏她只是专才,在行的就仅仅是金融财经,不论是脑筋急转弯、厨艺、生活常识或者是人的自私本性,她都不在行。
莫橘希蹙眉望着他,这一刻,他们的距离在无限拉大。
“我们——”
“我们不会改变!”
他又抢了她的话,莫橘希呆呆的任心中滋味百转千回,原本她想说,他们是否该结束了。
这样的情况、这么多的矛盾,仿佛作茧自缚层层纠缠,接下来他的公司也许会遇到更大的麻烦,而她却是最受怀疑的背叛者,这样的她留在他身边,对他而言是百害而无-利。
所以她在想,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该结束了,但是他却说不会改变,不会改变什么?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我们该像海星一样。”
看他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莫橘希觉得心好痛,邱子墨离开时她没有痛过,可是听他说他们不会改变时,她的心却痛了。他到底想说什么?人又不是海星,是不会像海星一样那么坚强的!
“只要在一起,还想留在我身边——”汪子凯回头望着她泪汪汪的大眼睛,勾起一丝笑容,淡淡道:“哪怕只有一天,都不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