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笠恒转脸看了身旁的袁俪娸一眼,他想要完全月兑离情报工作的决心,在这一刻更加笃定。
“左绍华,你怎么不吭声?”东方A故意让杰克听见他在向左绍华说什么,所以用的语言仍是英文。
“东方A,你怎么知道我在巴基斯坦?还是我刚刚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左绍华不解的问。
“Iamwschingyou(我在监视你)!你真的以为东方A很好当吗?”东方A说得严厉。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效命。”左绍华自我辩驳道。“都是我以前有把柄落在中国政府手上的缘故,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只要你记住,那些恐怖分子要杀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你今天只能算是走运。”
东方A把话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罢收起手机的杰克,这才注意有两名武装巴基斯坦警察,手持着保护盔甲,正如履薄冰的离着座车十来公尺远,检视着插在车身上的未爆飞弹。
“他们八成要等爆破专家来取出飞弹。”杰克没好气的向邢笠恒摇头道:“然后危及更多人的生命。”
“如果是由你主导,你又会怎么处理?”邢笠恒半带挑衅的直接问。
杰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自探出头去,左右上下的勘查着座车附近的环境,然后转头向左绍华喊话。
“喂,情报贩子!你去告诉那些家伙我是谁,然后教他们赶快把整条街区疏散,连附近大楼建筑物里的人都要撤离得半个不剩,我来教教他们詹姆斯?庞德的做法。”然后,杰克转过头来向邢笠恒似笑非笑的说:“我这算是回答了问题了吧?”
在十分钟内,手持喊话筒的警察们连叫带骂的把附近民众全部疏离,整条街顿时像外星人入侵后的电影场景,连警察们也都撤退,保持安全距离。
邢笠恒和袁俪娸在下个十字路口上,挤在一群看热闹的人群中,附近的左绍华则颇富兴味的等着看好戏。
众人只见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单枪匹马的杰克两手上各持了一把枪,右手上的是他自己的连发式点三八手枪,左手中则是刚刚从警政署里调借来的一把钢索。
杰克踱到黑色宾士休旅车和建筑物之间的人行步道上,再一次仔细查看着四周。宾士车是停靠在警政署大楼的大门口外,而大楼的四楼顶上并列着一排四根粗大的旗杆,从建筑物的墙壁上伸出来,每一根旗杆上各自垂挂着一面巨大的国旗,飘扬在人行步道的正上方。
杰克选择了一个定点,站在人行步道上,他甩了手腕一会儿,又忽左忽右的摇摆着脖子和头,连续喘了几口气,俨然是一名即将起跑的运动员。
但是他不是要跑步,而是要往空中飞去。
杰克仰起了脸,定睛看着上方四层楼高的一根旗杆,他举起了左手的钢索枪发射,飞出去的钢索前端有一截锚形的挂钩,挂钩飞过了旗杆,然后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便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落向地面,但是挂钩已经在旗杆的另一边,超过旗杆高度的钢索部位便借着挂钩的重量,环绕着旗杆连续好几圈。杰克把枪上的收回键按下,部分钢索缩进了枪内,也同时使得挂钩紧紧的扣在旗杆上。
杰克往上高举的左手和地面垂直,又按下收回键之后,整个人便只靠着左手持钢索枪的力量,往旗杆的方向飞跃而去。怛是,他的脸则是专注的朝下方看,他右手的枪在飞跃的过程中,也连续朝他身下的宾士车连续开枪。
宾士车只在子弹击中的地方应声陷落出一个凹孔,但是子弹并没有贯穿车顶。
其中一发子弹击中了斜插在车侧的火箭筒飞弹,一团冒着黑烟的火球在轰隆的爆炸声中升起,直逼吊挂在四楼旗杆上的杰克,爆炸的威力,不但把车子炸得支离破碎,几乎撼动了整条街,也震碎了许多办公大楼的玻璃窗。
爆炸的巨响之后,安然无恙的杰克放松了手中的钢索,然后整个人垂直下降,宛若一名刚表演完特技的马戏团空中飞人。
当群众们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人群中的邢笠恒悄然向左绍华靠过去,在他的耳畔低语。
“你认识我哥哥,我就是邢笠恒。”邢笠恒四平八稳地道:“我知道那四名保镖其实是中国的特务,负责监视你和俪娸的一举一动。我现在就要把俪娸从这里带走,而且我不希望你回头看我。”
左绍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坐在飞往布达佩斯的班机上,邢笠恒一直握着袁俪娸略显冰冷的手,久久不放。袁俪娸虽然一再朝他挤出一丝笑容,但是邢笠恒看得出来,她从上飞机之后就显得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怎么啦?你们飞行员坐别人开的飞机,都会像你这样忐忑不安吗?”邢笠恒半开玩笑的问。
袁俪娸明白他是想逗她放轻松,只是,她刚刚作了一个生平最大的决定,激动的心情尚未能平复。
“笠恒,在那枚飞弹朝我飞过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当时没跟你一起走,现在我决定跟你去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我并不后悔,只是……”袁俪娸停顿了下,咬着下唇蹙起眉心。“我一直强调,别低估了中国的情报网。我担心的是,我们又能逍遥多久?他们迟早会找到我,把我送回去。”
“别担心。”邢笠恒握紧了袁俪娸的手。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怕。“我已经跟我最信任的好朋友联络上了,他叫‘B’,是MI6的面具专家。我们和他在布达佩斯会合之后,他会透过MI6给我们新的护照和一个新的名字,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消失在世界上的某个小角落,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我们可以平静的过日子。”
“世界上的某个小角落……”袁俪娸直视着他的眼,又期待,又害怕的喃喃重复着邢笠恒的话。
“没错!对了,当你有个新名字和新护照的时候,第一个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邢笠恒柔声的又问。
袁俪娸陷入了沉思,转脸望向机窗外的万里晴空,在那没有极限的苍穹中,曾经留下许多她的翅膀飞过的痕迹。
“有人跟我说过一个故事……”
那个人其实就是她两年前坠机身亡的未婚夫李立杰,但是她不想提起他,造成邢笠恒的醋意或误会。她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据说,在中国、印度和尼泊尔三国边界的交点上,喜玛拉雅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叫‘疆拉’的小村庄,有个尼泊尔老人,曾经是丝路上的骆驼队商,但是现在老了,也看遍了人间事,就开了家小茶店终老。听说他泡的茶,每个客人喝了感觉都不同,而他的小茶店就叫作‘来去’,暗示着世事无常,来去匆匆。那家小茶店曾经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邢笠恒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袁俪娸的手,他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当她随着他远走高飞,必须抛在脑后的不仅是旧时的记忆和昔日的梦想,每个离乡背井的游子难以割舍的是,当新的旅程的开始时,也同时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