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当怀疑——怀疑自己为何有如此极佳的耐性呢?
成律胤一张俊容浮动着不耐之色,一双浓眉不悦地纠结着,深速如夜的眸底流窜着点点光火,高挺的鼻梁教人即瞧出他坚毅的性格,强持微笑的薄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极力端正身子,面对着摄影机的专注对视,隐忍着蠢蠢欲动的双脚,压抑下逃跑的冲动。
处于情绪紧绷的成律胤不会注意到映在镜头上的他很上相,一张黝黑面容散发出浓浓的阳刚气息、俊挺的五官及举手投足间皆环绕着一股高等知识份子的气势,使他充满了诱人迷乱的男性魅力,而他……却不自知。
为什么他得要身在摄影棚?为什么他得要坐在这个位置上聆听会商者的诉求?重要的是——为什么坐在这儿为民众解答法律疑问的人是他?!
好友将婚,为了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他特地把一些Case尽速处理完毕或延宕,却没想到在出门前接到好友兼合伙人解观之的电话。
代替他来录“法律面面观”的带状性节目……
虽然他是个热心助人的好朋友,而帮忙朋友前来录节目存档更是义无反顾之事,反正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句……他X的!
明知道以他暴躁的个性,根本没有所谓的耐性坐在访位椅上聆听民众的烦恼,有啥问题直接来事务所找他解惑会更快!
“成律师,我现在应该要怎么办?”前来商谈的男子一脸憔悴,显然为此事烦心已久,一对上他的眼后,迸射出期盼的灿亮眸光。
“王先生,以你的案例看来,你暂且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他强行截断了成律胤的解释,“我把我的老本都借给我朋友了,结果现在他却避不见面,我该怎么办才能拿回我借给他的钱?”
“王先生,你先别着急,若你朋友尚未将不动产给月兑产,首先你可以到法院申请假扣押,确保债权人的权益。不过你手上应该有明确的借据吧?”
“有,我有!”王先生眼睛一亮,“那么请问成律师,我向法院申请假扣押之后,就可以拿回我的钱吗?”
“不……这只是在维护你的权益,主要是请法院裁定禁止债务人处分财产的程序,以利你日后取得执行名义时,可以保有其私权。简言之就是你可以自他的不动产中拿回用于自己的债权,我这样解说你明白吗?””我想……”王先生点了下头,“我大概知道了。”
“是吗?那就好。”成律胤加深了唇边的微笑,暗暗发誓下次绝不来参加劳什子的法律常识录影。
所幸安娜知晓以他没耐性又热血的性子,不太适合参加这种电视对谈,这才他免去了每个星期向电视台报到的命运。”卡!OK!”导演一声令下,录影正式结束了。
成律胤松口气的拉扯了下颈间领带,炯然双目与笑脸吟吟地走上前来的制作人对上,牵强地露出个和善笑颜,“制作人,今天就录这个片段可以吧?”
“可以,另外的商事法我们会请另一位专门律师。”制作人朝他伸出手,大力感谢他的鼎力相助,“成律师,真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既是如此,下次就别找我了。”他敷衍性地与他交握了一下,匆忙步下录影台,“抱歉,我还有事待办,下次若有需要的话……请别再找我了,谢谢!”
制作人还在思忖他诚实过火的言词时,成律胤已不顾一切迈开大步匆促离开。
他是耳根软的大好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新好男人!他是为民申冤的正义之士!可是当他遇上勉强应付之事,他也只能以碎碎念来表达心中的不满。一
哗哗哗!哗哗哗!
一踏出电视台,手机铃声立即响起,成律胤探手飞快地贴耳接听,“喂!”
“我是观之,你录完影没?”。
“解观之!你天杀的时间抓得真准。”他紧绷的极容正进出丝丝寒气,皮笑肉不笑地扯唇,“帮忙作录节目没问题,可是能否请你下次早点知会我一声?好让我有心理准备!”
解观之吞吞吐吐地解释,“事出突然嘛!我也忘了今天会是录节目的日子,况且……民法是你专门的,不请你帮忙代打就太浪费了。”
听到这种回答,成律胤明显感觉到额上青筋隐隐爆突、跳动,“你真的是……”
“我一点都不欠扁。”解观之连忙接口,况且他也不想成为阿民拳下的受害者,“对了,刚刚阿扬跟胧光已经公证完毕了。”
“是吗?”他阴侧侧的敛起唇,“你可以悠哉地当婚礼公证人,我就得劳心劳力的参加法律常识录影,天理何在?”
解观之不用与本人对垒也知道此刻的成律胤有多么火大,“阿胤,我又不是故意的,顶多下次我早点知会你一声。这样好了,我请你吃黑森林蛋糕谢罪好吗?”
“免了!明知道我不爱抛头露脸,下回没给我搞乌龙就好了。”他没好气地一口回拒,心中的火气渐消,“还有用,我跟你这个甜点狂不一样,我一看到那些女乃油就全身都不对劲。”
“真是可惜……”解观之好生惋惜地一叹,“我最近发现了一家蛋糕店,他们所做的甜点一等一的好吃……”
“你给我闭嘴!”成律胤根本不想知道蛋糕好不好吃。
他真是搞不懂上节目寻求解惑的民众,市面上几百块一本的小六法全书足以解答各类的疑难杂症,何苦劳烦、各个知名律师上节目狂打知名度呢?
像他就不太赞成利用电视增加知名度的想法,所谓的律师是该为民服务,而不是以利益为前提,甚至是利用媒体提高其知名度。
想到适才如坐针毡的两个小时,他就不禁头皮发麻,好心情直线下降至用寒冰点,“观之,我郑重警告你!咱们的事务所不需要靠抛头露面来吸引顾客!”
“电视录影又不是我安排的,有任何问题请找安娜。”简单一句,解观之将责任轻松转移,“对了,你现在要直接来宴客饭店吗?”
“当然!”不然他还要上哪儿去?
今儿个是好友阿扬及胧光的大好日子,为了这个难得喜日,事务所特地休息一天,他跟观之更是够义气地为好友张罗各项喜宴琐事,却没。想到一通录影电话他的好心情降至最低点。解观之顿了顿,欲言又止,“呃……那个……阿胤,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是不是?”
“废话?”他朝停车场迈开步子,“我记得是晚上六点半准时开席对吧?我现在就去饭店,你识趣的话就帮我订间房间,让我休息一下。”
“呃……这个……有些困难幄!”解观之呵呵发笑,意欲掩蔽接下来的企图。
成律胤英眉一挑,一步步往座车走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闷气自胸臆间扩散开来,他握紧了手机,严声沉道:“观之,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胤,你……”解观之吞了吞口水,将丑话说在前头,“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一个转话人,那个胧光喔……你应该还记得她有个妹妹对吧?”
“那又怎么样?”该死!他越来越有一种被人设计的不甚愉快感。
“呃……阿扬跟胧光的意思是……烦请你到机场接机,胧光妹妹的班机在下午一点二十分抵达,你现在去的话刚刚好可以接到她。”
正在开车门的成律胤浑身一震,高高扬起的眉角凝结着一抹不可思议,“你给我说个清楚,我要去接谁?”
“胧光的妹妹——韶光。”解观之未感受到他一触即发的光火,顺遂的接口道。
“shit!”才刚开的车门道他狠狠关上,“为什么我非得要去接胧光的妹妹?”
“因为你刚好顺路,不是吗?”解观之理所当然道:“从台北市区上高速公路到桃园中正国际机场,还挺顺路的啊!”
“那你不也挺顺路吗?只要移动尊驾开车上高速公路,我保证你不到一个小时便可以到达机场,顺利接到胧光的妹妹。”
帮忙朋友绝对没问题,只是他想问一声:为什么这差事又落在他头上?
成律胤气极地想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相信没有人会像他这般苦命的四处奔波。
“可是……我现在根本走不开,阿扬只顾着在新人房内和胧光情话绵绵,招呼宾客的事用其他琐事全落在我和安娜身上,等一会儿我还得去试吃一下结婚蛋糕……”
“呵!”成律风冷嗤一声,很是无力的轻喝几声冷笑,“哈哈哈!”
蛋糕!他早该想到会让观之背信忘义、不顾情义的重点在此。
单单一个结婚蛋糕就可以左右他的思绪。依他看,这个甜点狂搞不好已经潜人饭店的厨房,巴上了蛋糕师傅,就是为了一尝蛋糕的甜美滋味。
他还能说什么?谁教他是个好说话的滥好人?除了答应之外,他有其他的选择权吗?
“阿胤,别笑了,记得晚上六点半开席,你得要准时把胧光妹妹带来会场幄!”眼前晃过一个端着甜点的服务生,解观之的心神险险被勾了去。
成律胤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更何况……此刻他根本毫无选择,“我从没见过胧光的妹妹,不知她生得是何模样,要我怎么接她?”
“阿扬说她的侧面跟月兑光生得很像,你绝对认得出来。”咽了咽口水,解观之决定暂时让自己放松一下,吃块小蛋糕后再干活也不迟,“好,那就这样了,我得去忙了,拜!”
没让成律胤有追问下去的机会,手机另一头已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他盯视着已然失去讯号的手机,有股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咬牙切齿的正要把手机丢进副驶座时,刺耳铃声猛地响起。
“喂?”他没好气的抓起手机接听不意外地听到耳边传来解观之带些迟疑的声音。
“阿胤,刚刚我忘记告诉你……”
“什么?”他弯起唇,心想今日的运气再坏也坏不到那儿去了,他应该要敞开心胸接受这一切才是,反正哭也是过日子,倒不如开心的笑着度日。
“我记得第二航厦的三楼开了家小型的糕点屋,听说他们的手工起士蛋糕不甜不腻,教人一吃就上没……”稍稍收敛了嘴边泛滥成灾的口水,解观之强硬的要求,“麻烦你顺道带几块回来给我品尝。就这样,拜!”
嘟嘟嘟!手机另一头再次传来讯声咨。
成律胤激扬的嘴角不住地抽搐,使挺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郁寒气。他默默地坐进驶座,将手机丢至一旁的副驶座上,缓缓地发动引擎。
他仰头看了眼外头灿烂亮眼的蔚蓝天空,真是一望无际的美丽蓝天啊!
是啊!他是个好人!是个热血过头的大好人,可是……谁说好。就没有脾气的?谁说修养好的人就不能骂人?现在他就非常想骂人!
无法抑止自心房蔓延至全身的火气,他徐缓启口——“shit!shit!shit!”
什么哭也是过日子,倒不如笑着度日?全都是屁话!他决定要以一身火气过日子,绝不再做隐忍之事,让自己憋出内伤来!
“观之,你好样的!这么爱吃甜点,你干脆在甜点堆中淹死算了!”他放下手煞车,轻踏油门,双手轻巧地转打方向盘,顺畅的滑出停车场,驶上市区马路。
当他驶上高速公路时,耳边不经意掠过解观之没头没脑的形容词——侧脸跟胧光很像。
“妈的!”他气恼的捶打了下方向盘,“这算哪门子的认人法?”
六月九日,天气晴,宜婚丧嫁娶的黄道吉日,却是他——成律胤走霉运的黑煞日!
***
喀喀喀,清脆的高跟鞋接触到光滑的地面,敲击出简洁有力的短促声响。
夏韶光拉着一只小行李箱出关,左顾右盼好一会儿后,确定没见到她所熟悉的脸孔后,迳自拉着行李箱步出接机大厅。
“姊在搞什么?难不成她忘了我抵达的时间吗?”她灵动晶亮的眼浮现一缕忧心,“上机前我还特地打电话给她……”
姊姊迷糊的性子她是知道,只是她没料到会严重到这地步。
现在更惨,她连未来姊夫也没见着,难道他们是一齐患了失忆症,把她这个远渡重洋归国的妹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吧!看来我得要自力救济了。”真是庆幸她没有像姊姊那样的迷糊。
她自随身的皮包中找出一本记事本,翻看了几页后找到了联络电话,拉着行李到一旁的公用电话寻求自救方案去了。
当电话接通后,她听见了腰违已久的轻扬嗓音,惹得她不住地牵过漾笑,“姊?我是韶光。”
“小扁!”夏胧光惊叫一声,高扬的声调中有掩不住的喜悦,“你到台湾了?”
“是啊!我人现在机场……”她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下周遭的环境,“不过我没看到你,你该不会忘记我今天要来吧?”
“没忘,我当然没忘。”夏胧光急急喊冤,惊奇的情绪逐渐缓下来,语带柔情的低哺:“小扁,我好想你幄——”
她跟妹子有几年没见了?两年、三年?还是五、六年了?她只知道她们两姊妹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她在南非进行医疗工作,妹妹则在美国攻读外科医学,尽避她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是那颗承自父母的仁爱之心却是相同的。
一直隐于内心深处的脆弱在这一刻被亲人的呼唤给触动了,夏韶光止不住一波波热浪袭上心窝,握着话筒的纤手不自觉地握紧,“姊……我也很想你……”
失去双亲的她们只能互相扶持、抚慰,然而她们却因为各自不同的理想而分开,如今姊姊回到台湾寻得了一生的好归宿,为她高兴的同时,更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对她的祝福。
“傻丫头,我们是怎么了?就算要说些体已话,也不该在电话中说,你赶快来饭店吧!我在这儿等你来。”
“等我去?姊,我记得你明明说会亲自来接机的……”难不成被晃点了?
“小扁,我很抱歉……”夏陵光顿了一下,带着歉意的语调轻柔叙说:“我忘了你回国之日就是我结婚之期……”
“什么?!”夏韶光毫不掩饰所受到的惊吓,“姊,你迷糊也要有个底限!”
天啊!如果她晚个一天回来的话,岂不是要与她的婚礼失之交臂了?
“韶光,我……抱歉。”夏胧光微微一笑,早已习惯自己带给她的惊奇,“不过你放心,你没有错过今晚的婚宴,虽然我不能前去接你,但是阿扬找了他的老同学去接你,我想你应该会认得他……”
“应该?”夏韶光的两道秀眉微拢,太阳穴隐隐抽痛起来,“姊,可以请你好好解释这句话的涵意吗?”
“顾要解释什么吗?我想你应该会认出阿胤,他很好认的。”
什么叫做很好认?夏韶光的脑子开始凝聚姊姊所给予的无厘头线索,没有五官、身材的描述,仅仅只有一个随意叫唤的小名。
“阿胤?”好吧!印象中,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她可以确定,包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是啊!阿胤会接你到饭店,我们到时再好好聊聊。”夏胧光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察觉突兀之处。
“好……”语音才刚落歇,耳边即传来一阵阵嘟嘟声。
夏韶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瞳,漂亮的乌瞳浮动着匪夷所思的游离思绪,樱唇微微掀起,露出一抹苦笑。
她知道姊姊一向很宝气,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她被喜悦冲昏了头,神智也连带的迷糊不清了,再者……她的跟中恐怕只有即将成为她丈夫的姊夫一人,令她无暇兼顾其他事务吧!
此时此刻,夏韶光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然后再次塞人了铜板拨打电话。
“你拔的电话没有回应,在嘟一声之后将为您转接至语音信箱!”
当话筒传来机械式的应答声时,夏韶光无法相信这种好运道竟会发生在她身上,“不会吧?姊姊在搞什么鬼?她该不会是把手机给关了吧?”
她茫然的挂上话筒,以她对自家姊姊的认识,她的确、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迷糊的事儿,尤其是当她认为大事敲定之后……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开始同情起即将要成为姊夫的左悠扬,“也真亏他守了这么多年,我看这辈子也只有他才能包容姊姊的迷糊性子了”
“现在……”她转身面对车来人往的交通要道,一种茫然感浮上心头,“我应该要怎么去认那位阿胤先生呢?”
***
不顾接机大厅外头的道路上是否可以停车,成律胤匆忙跳下车.以百米之速奔进接机大厅,匆促地寻找那个侧庞与胧光相似的女子。
“该死的!”他冒出一记陈骂,一双利眼直在出关的旅客身上膘来瞄去,但是却见不到一张与夏胧光相似的侧庞,“可恶!只给我这么一点线索,谁知道夏韶光生的是何模样,观之也真够浑帐的!”
他伸手模至身后的裤袋,意欲拨电话搬救兵,俊逸的脸庞忽地神情一凝,“该死!手机丢在车上没拿下来!”
不想当个大海捞针的傻子,成律民立即转身走出接机大厅,决定以一通电话来解决眼下困境。
当自动门开启时,一名低垂使首、拖着行李箱踏入大厅的女子与他错肩而过,瞬时间,一股淡雅的发香味经过空调强力的吹送涌进他鼻间。
成律胤像是着了魔似地顿住脚步,那股似有若无的淡雅香气……怎地让他感觉如此熟悉?好似他在谁的身上嗅闻过?
他拢聚起双眉,脑中思绪杂陈,令他思索不出所以然来,“烦!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在胡思乱想!”
一个抿唇、撇嘴,他转偏过脸,将逗留于适才擦肩而过女子身上的目光收回,不意然地,一张带着困惑及无奈的侧庞窜入他的眼廉。
“奇怪,为什么那张脸……我也觉得在那儿见过似的?”成律胤止住了欲要迈开的步子,转身以视线追随着那名背对他的女子。
他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时,脚步却遵照野性的直觉行事,女子往前走了一步,他连忙跟进;女子拖着行李箱走出接机大厅,他也跟着走出大厅。
直到那张不经意瞥见的侧颜再度浮动于眼前,成律见这才恍然大悟,“啊!难怪我会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那纤细的五官与胧光有八分相像,难不成她就是胧光的韶光?”
没有多加细想,成律胤立即迈步追上那名拖着行李箱,露出一副无所适从模样的女子。
“小……”蓦然,当他追上那名背影纤弱的女子,大掌才刚刚搭上她的肩,旋即遭到她泞不及防的一个迎头痛击。
啪的一声,成律胤及时伸出大掌挡住了朝颜面挥来的皮包,再下一刻,他感觉到一道毫不客气的踢击,狠狠地亲吻上他的小腿骨。
“哦——Shit!”他低咒一声,忍着脚腔骨的阵阵刺痛,连忙退了几步。
那名女子似乎还不肯放过他似的,不顾身上合身的A字裙,倏地旋身展现出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成律胤眼明手快的出手一挡,正巧抓住了她踢高迎来的脚尖。
妄时间,夏韶光的腿受到他的掌控,僵直在半空中,而裙内的风光早已教人一览无遗。
倏地,她的双颊一红,反射性地缩回腿,只留白色的高跟鞋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成律胤抓着得来的战利品——高跟鞋,迅速地与那名员有暴力倾向的女子保持安全距离,然后不客气的开骂:“喂,你搞屁啊?没事攻击一个善良民,你已经严重犯了攻击罪,我可以告你的!”
“你以为我怕你告吗?”夏韶光凛着粉颜,颊边的红潮被恼火给连超,一张俏美的脸庞蒙着点点寒气,浓织合度的身材无惧于他的高大,双眼冒着熊熊光火直视着成律民,“你跟踪我意欲何为?别想反驳!我可是清楚瞄见你从我一进接机大厅就尾随在我身后。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见她尖锐的指控,成律胤真想骂出一串脏话,但他强忍住胸腔内翻滚的怒气:“小姐你误会了,我是……”
“不管你是谁,你都别想动我一根寒毛!”她还以为美国的治安要加强,没想到她才刚踏上国门,就遇上了个变态。
成律胤抓着她的高跟鞋,小腿骨上依稀传来阵阵疼痛,面对眼前防卫心极强的女子,他不给好口气的直接切入重点逼问:“我才没兴趣当一个辣手摧花的变态,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夏韶光?”
夏韶光一愣,没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自个儿的名,她呆了好半晌,与姊姊对谈的片段自脑中翻了出来,“你……你就是阿胤。”
“是的!我就是那个走霉运的阿胤!”
这下子,他再一次确认,今天他——成律胤正在走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