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月楼”救她的男子刚才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跟忆恩交换新娘角色,这样忆恩姊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纳闷得很,忆恩姊什么时候又喜欢赵展庆,难道在花园遇到的那一个人,不是忆恩姊的意中人?婷萱认为钱晋迨是要让她的良心好过一点,才故意讲一些话让她开心。
婷萱愁云满布的在房间来来回回走着。真笨!再过五天就是迎娶之日,到现在还是想不出来方法,实在有够笨。
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致完全没听到有人走进房间的声音。
“女儿!”没听到?裘奕再大声喊一声:“女儿,你在想什么?”
婷萱被这突兀声音吓得抬头一望,“爹!你什么时候进来?”
“来一会儿了。”裘奕睨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儿,“怎么,还为那件事烦心?”
“废话!”婷萱故意以不淑女的姿态坐了下来,对裘奕爱理不理的,“不然还会有什么事值得我烦心!”事情是你搞出来,当然烦心。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怪爹爹,没替你找个好人家,可是你仔细想想,嫁给赵家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从此不愁吃、不愁穿,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不是很好吗?所以爹认为……”
“爹!”婷萱大声叱道,打断他的唠叨,“你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的人?”这下子换裘奕愣住了。
“对!”婷萱被爹的自以为是气的要命,“并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虽然只有亲脸颊,没有做僭越的事情,可是这也算是肌肤之亲,至于爹要想到龌龊那边去,也不能怪她。
“你……”裘奕惊的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灵光一亲,难道……是……婷萱证实他的想法,一副豁出去样子,“没错就是在旖月楼那一夜,那个侠土救了我,所以女儿就,就喜欢他。”
“就以身相许,”裘奕气得头顶冒烟,“糊涂!真是糊涂。”
婷萱暗自吐吐舌头,哈!真的中计。
“所以爹,女儿真的不能嫁给赵家。”
现在换成裘奕愁云满布,“那怎么办,婚礼,只剩下没几天。”突然灵光一闪,“对!上一次忆恩提议的事或许可行。”
“爹不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裘奕生气地拍打桌子,“这不行,那不行,要不然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事情是你自己捅出来,却要别人帮你,你才是己所不欲,却施于人的罪魁祸首。”
婷萱供若寒蝉不敢说话。她不知道无心之话,竟会将忆恩姊拖下水来。
“时间不多了,”裘奕挥挥袖,“这几天要赶快变卖家产才行。”
“那忆恩姊。”
“我在她有难时救下她,现在我们有难,她当然要帮忙。”裘奕说的义正辞严,“你不用多说,若你不想嫁,就给我好好整理细软,再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了。”说完,他看也不看就走了出去。
婷萱轻叹一声:罢了!惟今之计也只好这样,待出去若能找到钱晋迨,再请他将忆恩姊救出来。
☆☆☆
三天后。
咻!一阵声响划破冷湿的夜空。
“谁!”
床上人儿迅速起身,赶紧点燃怀中火石,一个颀长身影迅速映在墙上。
眼眸一扫,他看到床旁梁柱上嵌入一枝羽箭。他不疾不徐地拔下箭头,打开箭下所附的纸条。
钱晋迨苍劲有力的字迹跃人朱阳的眼帘。
明晌,赵府迎娶裘家女儿之新娘凤冠顶中,可取得你要的东西。
“裘家!可恶,若说真的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我就让裘家大大小小好看!”
朱阳看完后,马上将纸条在烛光上销毁,并聚精会神写一封信函,绑在信鸽脚上,传递给钱晋迨。
窗前微风拂过,吹熄蜡烛,夜,还归刚才的宁静。
☆☆☆
棒日晌午。
劈里啪啦!
漫天铜锣声、鞭炮声及唢呐声在大街小巷穿梭,浩大的迎亲队伍向裘府前去,村里乡亲有人羡慕、有人叹息。
羡慕的人看着裘家以后富上加富,从此坐享荣华富贵;叹息的人则是惋惜一个好好女孩子,却嫁给喜好的败家子,从此以后注定没有幸福的日子可言。
唉唉唉!实在可惜喔!
墙内人儿可没有那份心情去听外头的蜚短流长,她们此刻可是怀着凄楚又惨但的心情,仿佛要上刑场般。
婷萱愁云满布、泪眼汪汪地坐在床沿,“忆恩姊!我们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忆恩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若是有缘自然会见面。”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爷,“谢谢老爷多年来的照顾,以后忆恩不在老爷身边,请老爷以后多多保重身体。”
“我会的,我会的。”裘奕心有愧疚喃喃道。
婷萱突然冒出一句话:“忆恩姊,那他呢?你放地下?”
忆恩对这句问话傻了一下,回过神来走至铜镜前,戴上凤冠,披上绣着鸳鸯的红头巾,红巾底下唇角绽开苦笑。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放不下也得放下,婷萱你说是吗?”
说这些话仿佛有把利刃,刺穿她的五脏六腑,但,又能如何?
有缘五分的愤愤只会困缠她。不想,才能自情愫中月兑困出来,为了大局着想,说什么她也要抛开儿女情愫。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小香与裘庄主不约而同问出同样的疑问。
“闭嘴!”婷萱对他们插嘴不甚满意,“忆恩姊,你放心,事情到最后一定会出乎你的意料,我保证。”
砰!话还没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
门碎然打开,卷起一阵风。婷萱与小香吓得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打住。
“我说大小姐啊!怎么慢吞吞,打扮这么久啊!咦!既然打扮好了,就快出门,轿子在外面等的不耐了。”
王媒婆蹙着眉神情十分不悦。这年头女孩子家做起事来,怎么没从前人儿干净又利落,扭扭捏捏地看的实在不顺眼极了!
忆恩没注意到王媒婆的不悦,跟他们轻吐着“再见”两字,认命地让王媒婆搀扶到大厅。
☆☆☆
赵府
白墙朱瓦偌大邪宅坐落在南阳街上。门前有着石狮尽忠职守护卫,进了门九弯十拐回廊、飘飘波动瀑布奔流到略显过大的池塘,庭院中绽放各式各样花卉,令人流连忘返;到了厅上红木桌椅、紫檀橱柜、云石香案,以及墙上中国的山水画,可以看出主人的大手笔。
尤其厅上那张狐裘貂袖,雄赳赳气昂昂地摊在大师椅上,更显气派。
现在赵府前前后后墙柱上,不是张贴迎娶新娘的喜字,而是欢迎三皇子从北京来观礼的字帖。
“三皇子点心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点?”赵文华鞠躬哈腰,一脸谄媚的随待在旁。“昨晚寒舍的招待,不知您是否满意,睡的还好吧?”
不晓得自己交了什么好运,竟然北京的皇室之人会主动想参加这婚礼,这下子要升官发财不是难事了!
嘿嘿嘿!
他现在可对儿子要娶裘家女儿的事非常高兴,希望裘家女儿媚术一流,或者有着国色天香之貌可以将儿子留在家里,不要老是往外跑。
无论如何,这次娶媳妇果真是对了,瞧瞧一下子就来了皇亲国戚,以后他会叫儿子多娶几个媳妇儿,那他升官发财美梦也会更容易实现了。
就在赵文华做他的白日梦时,一道鹰隼精光一闪,随即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对方打什么心眼他十分清楚,也因此心中对忆恩不理智行动更加生气。
什么事不好帮,竟然要代人嫁给一个无赖,等会不好好打她,他就不姓朱。
他虽然生气,脸上却波纹不动,噙着高深莫测笑容问道:“新娘快来了,怎么还没见到贵公子呢?”
这家伙被钱晋迨教训还不知悔改,待会不亲自教训他,难消他心头之气。
“对对对!瞧老夫糊涂了。”赵文华敲自己脑袋一记,赔笑道:“属下立刻叫犬子来向三皇子请安。”
赵文华向站在旁边的总管使个眼色,“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叫少爷出来见客!”
站在一旁的总管急的额上流下豆大汗珠,“老爷,小的有一事想禀告,不知能不能。”他撇着嘴角往一旁梁柱示意着。
赵文华气得吹胡子干瞪眼,“干什么?三皇子又不是外人,干嘛不在这里说。”转过身,又哈着腰鞠躬作揖,献媚言:“下人不懂事,三皇子莫见怪。”
“无妨。”黑眸下深不见底,“既然你们有事要商量,就先下去吧,让我好好在这边清静、清静。”
“是是!小的遵命。”赵文华恶狠狠瞪总管一眼,尴尬困窘的向三皇子抱拳打揖,“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总管大气不敢喘一声,亦步亦趋跟着老爷走出门外。
到门前,赵文华恼羞成怒的抛下恐吓话语,“若你的狗嘴吐不出一件要事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老爷大事不好!”总管老脸皱成一团,紧张地搓搓手,“少爷他……他昨夜……喝……花酒,到现在……都还没醒。”
“什么?”赵文华火冒三丈的大吼道:“你再说一次。”那个不孝子!他的手颤抖的恨不得亲
手宰了他。
“嘘!老爷小声点,王皇子还在里边。”
总管的提醒瞬间打醒赵文华的理智,事关重大!到如今只好随便找一个人来代替那个免崽子。
赵文华催促道:“快!去找一个身材相似的人来。”有皇亲国戚来观礼,说什么婚礼也要照常举行,不能出任何差池。
他官还是要做、命还是要保的。
“是!老爷。”总管足踩风火轮,急促奔出去。
赵文华看总管出去,卷袖持拳气呼呼要走去赵展庆房里,找他算账。
这个臭崽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给他弄这个纰漏出来,他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还未走到赵展庆房里,他就看到仆役急急忙忙从前面奔来,“老爷!老爷,新娘花轿已经快过来了。”
“什么?”赵文华傻了眼,“快!快领我过去。不不不!你不用跟我过去,找几个人去外面把总管找回来,不!不!就是你,代替少爷娶新娘。”
仆人睁大双眼,闪过不复易见的异样光芒。
“我的话你是没听见吗?还不给我过来!”
“啊!是。”仆人疾步惊风快速奔了过去。
屋漏偏道连夜雨、水急又遇打头风。
赵文华不禁暗自咒骂着,什么人不好生,竟然生个兔崽子。
啐!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三皇子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住大厅上的新娘,鸷冷目光似乎想把红巾看穿。
霍然,咻!箭羽划破气氛,将一场婚礼硬生生止住。
顿时场内人仰马翻广有刺客,快快,保护三皇子,快疗护卫在三皇子前面围起人墙,并训练有术地搭起弓箭,往门外射出。
三皇子这时却阴骛地笑了。
竟然敢暗杀本少爷,好!这下子不抓来以泄心头之气,那怎么行。
“不用追。”他就不相信外面的锦衣卫会让他逃了出去。“徐鹰,你带着右正骑步兵,给我府里上上下下好好的搜。”
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属下该死,让三皇子手受惊!”赵文华磕头如捣蒜。今天是走什么霉运,怎么诸事不顺。“属下马上派人去捉拿刺客。”
“不必了!我要见活人,不要见死人。”三皇子冷笑道。
赵文华在官场久了,怎么会听不出三皇子的弦外之音,他紧张的猛磕头,磕到头皮快迸出血来。
“冤枉!三皇子,这次刺客与我无关,再怎么笨也不会在自家门上派人来刺杀,三皇子请明察。”他额上汗珠急流下来。
他的大好前途,老天爷千万别让他丢。
三皇子冷笑着,“我又没说这句话,你干嘛这么紧张?”
“属下不紧张,属下只是想澄清而已。”赵文华脸色苍白应和着。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没有发现你的儿子与媳妇都不见了。”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在他面前将人带走!
带走?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新娘的那顶风冠!
三皇子眯起眼,大吼道:“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去找!”她有危险了。
找什么?赵文华先神一下,马上清醒过来,“属下马上去找。”
一天连被吓那么多次,待会一定要去收收惊。赵文华与侍卫提足追赶出去。
人声鼎沸,破坏原本喜气平静的府邻。
饼不久——花园忽传报好消息。
“刺客在这里。”
赵文华感动的差一点痛哭流涕,立刻跄跌奔去。他人未到声音就到:“大胆刺客,还不给我束手就擒。”仗着人多,他虚张声势恐吓一番。
一群人团团围住内庭花园。
蒙着面的黑面人晃动着手上闪闪耀眼的匕首,往新娘脖子一搁,“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
了她。”
他们这伙人丢了信紧张的要命,一路循线下来,发现信不知所踪,却得到严淞传来的消息,说“武虎图”藏在今日要出嫁的新娘凤冠里。
为了“武虎图”,他们打消想找到信的下落,打算先夺到“武虎图”再说。
所以他们这伙人慌忙中临时想出一计,既然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偷凤冠,只好从新郎处下手——他们先迷昏赵展庆,再从伙伴中找个体形像他的人,并在赵文华眼前晃晃,看他会不会叫伙伴代他儿子去娶新娘,那他们就有机会进到新娘房拿到凤冠。
事情果然如他们预料的顺利,赵文华慌乱地连看都不看,就叫他代替他儿子娶新娘。再来他们便进行下一步计划——让大家误以为要刺杀三皇子,转移大家注意力当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新娘带出去。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他们的目的,这样一来,不动武可能不行了。
看黑衣人把刀架到忆恩的脖子上,血色顿然从他脸上退去。
“这里都被我包围了,你们逃不出去的。放下她,我保证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三皇子双眸瞬起血腥,冷冽又无情。
那股熟悉嗓音,冻的穿着喜红嫁衫的忆恩愣在原地。
那声音!是他吗?为何他会在这里?
万分的疑问差一点就令她把红头巾掀开,以解开她心中谜。但手到红巾处就放了下来。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新娘是她,不行的。
“没拿到东西,一样是死路一条,不试试看怎么行?”黑面人丢下烟雾弹,瞬间花园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海。
忆恩惊呼道:“啊!别拿我的头巾、别拿我的凤冠,啊!”不能被他见到——一个比虎豹更凶悍、危险的人。
三皇子腾空一跃,身形往上窜起,在听到那尖叫声,他误以为她受伤,急速席卷她的所在地。
鹰骛猛黑眸所马瞰到的猎物,从未逃过他又狠又准的黑爪。
清瞿身形倏地笔挺站在亿恩面前。
一大堆护卫训练有素地展开人墙包围起来,空气中传出灼热目光,吓得忆恩把脸撇开来,不敢正视一切。
“三皇子,刺客再不追,恐难抓到。”赵文华提醒道。他实在搞不懂,放着刺客不去追,干嘛呆呆站在这里,看那个新娘。
三皇子?说他吗?
忆恩心头一惊,她到底惹到什么人物啊!
“你们都给我退下。”三皇子语带去机道:“走的只是一条小鱼,留下的才是一条大鱼。”
难道她是刺客的首脑。不会吧!瞧起来不像啊!赵文华搔搔头,完全模不着头绪,但还是乖乖随着护卫离开。
“你是要自己抬头,还是要我亲自动手?”三皇子那双比寒冬还冰冷的黑眸,正刮着暴风雪。
“抬头都不敢,以前的勇气跑去哪里了?”讥嘲语气蕴藏火山爆发威力。
忆恩静静地抬起她的下巴,浓密睫毛往上一掀,露出安详的眼眸看着他——朱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