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柏亦因为留在岚如家吃饭,竟一时忘了和乐美原先有约。
“我到咖啡厅找不到你们,打了行动电话也没人接。”事后乐美抱怨著。
带晓诗看完病后,没想到返回岚如家时,她母亲竟在楼下等门,说什么也要请柏亦到家里吃顿饭,就是在这一场留与不留的“拉锯战”,给混乱掉了乐美的事。柏亦一五一十的将失约的理由告知乐美。
“你呀!下次别再放我鸰子就行啦!”乐美笑著警告。
有什么好在意的?岚如母亲也在场--她承认,刚开始心里是怪怪的,但一听到柏亦提及岚如母亲,她就释怀了。
倒是岚如,不住责怪母亲的过度殷勤,害得柏亦失约。
“原来沈先生有女朋友啦!”母亲脸上有著明显失望。
岚如暗自哭笑不得--母亲的心眼她还会看不出来吗?真是愈老愈孩子气,以为有个男性朋友就表示有“风吹草动”?这也未免太有想像力了。
晓诗早已入睡;九点半,母亲带点意兴阑珊回房休息了--唉,人家“名草有主”,没她这妈的“发挥”余地,再耗下去也是白搭。
母亲现实的很,居然连连呵欠:“你们聊吧!我习惯早睡,不好意思。”
岚如真拿母亲没办法,由著她吧!
“柏亦,你若不急著走,我泡杯茶,好好聊聊。”
当然,这是他在打电话给乐美之后,因为岚加在一旁听见他说待会儿直接回家,她才敢这么问他,若柏亦还要去找乐美,她可就不留他了。
今晚防碍他们约会,岚如己经很过意不去了。
但柏亦满口说没事,乐美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她才渐渐放心。
她一下就相信柏亦的话。可不是吗?乐美落落大方的风范,至今仍深深印在她脑海中。
当晚,他们聊得挺融洽,尤其是岚如,竟意外的吐露不少心事,柏亦只是静静听著,并不多言。
岚如也主动道出自己离婚始末,但她避重就轻,只说彦堂破产,他们婚后感情不睦等等;至于彦堂曾对她动粗、以及另结新欢的两件大事--算了,不提也罢,即使是个与产堂不相识的人,岚如仍愿为他留点面子,总是夫妻一场,她不会把事情做绝了。
而柏亦,原本想冲动的问:你当初下嫁宋彦堂,是真心爱他?还是误将感恩当感情?
最后,他却什么也没问。反止,不论答案是哪一种,岚如也走过这一遭了,爱或不变,早已不具任何意义。
※※※
千呼万唤,克凡终于回国了。
到家后,行李随便一丢,他使倒头大睡了一天,曼华在外通宵玩乐,直到翌日清晨克凡出门,仍没机会和她照面。
克凡一早心情似乎特别好,边走路边吙口峭;他身卜那套多数男人不敢轻易尝试的米色西装,在他修长、挺拔的体格衬托下,显得非常出色,一路走上来,不知有多少艳羡的目光为他驻留。
一踏进“米诺”,克凡张开双臂,大声宣布:“各位,好久不见了,你们一定很想念我吧!”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标准情人模样。
丙然,引起一阵大骚动,女侅们蜂拥而上,缠著他又叫又闹。
“就你们这些人?还有一个呢?”他东张西望。不对!怎么全是熟面孔?“我那个来头不小的特助呢?不是应该上班了吗?”
“人家早就跑啦!”答话的是小容,当初协助岚如的女孩。
“跑了?为什么?”
“天晓得!上没几天班,突然就不干了。”小容耸耸肩。“你待会儿问问云姊吧!她好像知道。”
克凡才没兴趣问呢!跑了正合他的意,省得麻烦。进了办公室,随手按下一组电话号号。
“你在公司?怎不声不响就飞回来。”柏亦说。突然接到克凡的电话,原本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回来就回来,难不成敲锣打鼓通知大家?”克凡咍哈大笑。“我连我妈的影子都没看见呢!不良妈妈,她昨晚彻夜未归,玩得比我还疯。”
克凡没听清楚他的话,随即又说:“我那特助上几天班就打退堂鼓了,真是枉费有人一片苦心!”他嘲弄的。“柏亦,怎么回事?你可有内幕消息?”
“也许她是被令堂与令姊的热情给吓跑了。”柏亦笑,先吊吊他胃口吧!
“我倒是好奇,工作轻松、待遇优渥,怎会留不住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状况?”克凡手里仍翻弄著履历。
“一定是相当的特殊。”柏亦强调他的话。
“你知道原因,对不?”
“我又不是‘米诺’的员工,怎会知道?”他笑。“大概是你这总经理花名远播,人家招惹不起吧!”
“反正,不来最好,事实上,我也用不著请助理。”克凡乐得轻松,但又无法真正放心。“不过,以我妈的能耐,她怎肯就此罢休?该不会又打其他的主意吧?是还有几位不错的人选--哇!有个是留美硕士哩!可惜,嘴巴大了点--天哪!还有博士,难道现在工作真这么难找?念一大堆学位,却只能屈居一侣小小助理?”
“台湾的博士随手抓有一大把,想稳稳当当找份工作,就得放低姿态。”柏亦说。霎时,他察觉有点不对劲。“克凡,你在做什么?看履历表?”
“随便看看,正好也见识一下我妈的眼光,瞧她给我找了怎样的女孩子。”克凡不觉有异。“那个只来上了几天班的--不知是哪一位?表格上有没有做记号?”
柏亦该说吗?或者,由映云来说比较适当。
“这么无聊?没别的事做吗?浪费时闲去找,不如等映云到了之后问她吧!”柏亦打趣的说。
“怎么?你很忙吗?”克凡不满的叫。
“忙昏了!”他笑,然后又补上一句颇有含意的话。“待会儿你若有事找我,再上楼聊聊吧!”
克凡会有什么事?顶多闲扯。
柏亦继续投入被克凡中断的工作,相信他等一下得用不少时闲来应付那家伙,怎能不先处理好正经事呢?
※※※
一小时后,克凡果真登门造访了。
他脸上除了不悦的表情外,还算平常,大概所有的诧异和惊奇,早已在来之前挥发了。
“你--真阴险。”克凡恶狠狠瞪视著柏亦。“原来你是最早知情的人,直到刚才你还在耍我。沈柏亦,你太不够朋友了。”
“嗯,你一进门就替我冠上整串罪名,不合理吧!总要留点平反的机会给我啊!”柏亦嘻皮笑脸的。
看来,克凡什么都知道了。
“岚如要求我别说,等你自己发现。”
“你的口风可真紧,居然一点也不透露。”克凡埋怨道。
“我尊重女十的决定嘛!”他半开玩笑誽。
克凡望了望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她怎么会离婚?”
“欲知内情,何不自己去问她呢?”柏亦轻笑说。
“问什么?又与我无关。”克凡摇头。
“你不想见她?”
“见她干嘛!”克凡异常冷淡。
“哦--原来是还记恨在心啊!”
“当然不是。”克凡大声反驳。“反正,是岚如自己不肯待在‘米诺’上班,又不是我赶走她的,既然她不愿见到我,那就算了,我根本不在乎。”
“好端端的,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呢?除非余情末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
“你没听过旧情复燃、破镜重圆吗?”
“神经病。”克凡还是一脸不屑。
柏亦内心却在暗地盘算著。他是故意问得这么露骨,他想看看克凡的反应,这是重要的事。
“我一直想问你,像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岚如的原故?”柏亦干脆开门见山。
“我现在又怎样了?”克凡斜睨他。
“用情不专、游戏人间啊!大家不都这么形容你?”
“处不来,就分手了,是很正常的事,哪里叫做游戏人间?是你幸运,碰上了和你情投意今的乐美,否则,你也不见得比我专情多少。”克凡说的是事实。
“我是替你母亲大人问的,她又在发挥她高度的想像力,以为你和岚如之间可能会--”
“她是不是跟岚如说了什么?才会吓得她逃之夭夭?天!她该不是对岚如直言要做我老婆吧!”克凡差点没昏倒。
“伯母还没疯到这般程度,她只是‘以为’而已。”柏亦强调。“你激动什么?瞧你紧张的。”
“我怎么不激动?你们这样乱搞!我对岚如已经没有感情了,拜托别硬将我们凑成堆。”克凡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在年轻时没谈过恋爱?每天有多少对分手男女在街头遇上,难道页这么容易就旧情复燃了?电视剧演烂的题材,别拿来套用在我身上。”
柏亦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最好还是安排克凡与岚如见一次面,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晓得,只认为有这必要性。
见面又能如何?迸出火花?柏亦并无答采;但是,克凡在见到岚如后,真能一如初衷,不为所动?或许只有天知道了。
万一,他们俩如众人所预期,再续前缘的话,刹那间,柏亦觉得心烦意乱,难道,他潜意识里压根不希望克凡和岚如在一起,他不禁怔了一怔,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啊!
“克凡,你去见岚如一面,好吗?”他还是说了。他要得到证明,无论结果如何,他就是不愿这件事陷入这种暧昧不明中。
“为什么?她又不想见我。”
“你可以主动去找她啊!”柏亦提议。
“为什么我要去找她?”克凡似乎真的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因为--因为她现在和乐美在同一地方上班,大伙总少不了碰面的机会,不如,去打声招呼、问候一下,免得日后突然遇上了措手不及。”柏亦非逼得克凡点头不可。
“我才不会措手不及呢!又不是什么大大的事。”克凡吊儿郎当的说。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去呀!”
“咦?你这怪人,倒比我还急。怎么我去见她你有好处是不?”克凡忍不住发噱。
好处?柏亦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只想确定。
“既是相识,何需形同陌路?男人应该有更宽大的气度才是。克凡,你不敢去,不就表示你心里有鬼?”事到如今,只好用激将法了。
“谁说我不敢去?开玩笑,别说见一面,十次也无所谓。”克凡大声说。
这家伙可真容易上当:“OK,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替你约时间。”柏亦打蛇随棍上。
克凡瞪著他半晌。柏亦究竟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