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时分,南台湾的阳光威力依旧,唯有徐徐吹送的南风,拂走空气中的燠热,带来些许清爽凉意。
在纯朴的小镇里,没有城市的喧嚣繁忙,生活步调慵懒惬意,衬着暖晴晴的天,让人忍不住想在午后偷闲打个盹儿。
然而,今天的午睡时间却因屋外不断传来的吆喝声不得不提前结束。
小小人影翻身下床,咚咚咚地跑到阳台外,趴在栏杆上往下俯视,寻找声音来源处。
鼻碌碌的一双眼在瞧见隔壁空屋前停置了一辆大卡车时,霍地亮了起来。
“哇~~有人在搬家耶!”惊呼声也随之扬起。小朋友旺盛的好奇心顿时升到最高,身子一旋又往回跑。
“哥哥,你要去哪里?”大床上另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被吵醒,揉着眼睛嘟嘴问道。
“你再睡啦!不要跟着我!”爱哭爱跟路的弟弟太麻烦,他不耐烦的敷衍了句,持续往外跑。
“我也要去,哥哥等我……”弟弟哪那么容易打发?胖嘟嘟的身子跃下床铺,立刻变身成跟屁虫。
两个火车头从二楼直奔一楼,拖鞋啪答啪答的杂乱声音在宽敞的屋子里显得特别清晰响亮。
在一楼厨房里煮粉圆的阿嬷闻声探头,急唤住他们。“大伟、大宝,你们是要跑去哪?”
齐家两兄弟,哥哥叫大伟,今年七岁;弟弟叫大宝,今年才四岁,两人都是活泼好动的小男生。
齐家经营豆花店已是第二代,生意极好,在此地颇富盛名,齐家夫妇每天都忙着做生意,所以两个孩子就由阿嬷来带,一方面还可以兼顾幕后甜品的准备和补充。
齐大伟一心往外跑,头也没回的拉开嗓门,匆匆回答阿嬷的话。“隔壁有人在搬家,我去外面看一下,马上就回来啦!”
越过院子,来到大门口,两兄弟在自家范围内煞住脚步,保持距离观看。
两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起来就知道同厂出品,机伶可爱的模样如出一辙。
几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正忙着将卡车上的家具纸箱搬移到屋子里,时而响起宏量的吆喝声,两人好奇的打量着,年纪较长的大伟观察力较好,视线不期然地接触到色彩鲜艳的器具,目光顿时一亮——玩具!
那么应该会有小朋友吧?!
思及此,小脚往外又跨了几步,踮起脚尖、拉长脖子,雷达眼望向隔壁围墙内迅速扫视,搜寻小朋友的身影。
他瞧呀瞧,视线蓦地与另一双同样好奇乌亮的大眼睛交集,然后胶着住。
“好像洋女圭女圭哦……”他直勾勾盯着站在树荫下的女孩,小嘴咕哝道。
他认识的女生都被太阳晒得乌漆抹黑,个个都好像洗澡没洗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生白净得像是粉红色的棉花糖。
齐大伟愈看她愈觉得喜欢,超想过去跟她说话,可是又不好意思,只能眨巴着一双眼,在门外徘徊,以孩子的方式表露想接近的渴望。
而同一时间,小女孩也发现了他们。看到同龄小孩令她再也没有耐性杵在这儿发呆了!
“妈妈!”拉开娇女敕的嗓音,马翌纾奔向在车旁忙碌的母亲。
“嗯?怎么了?”马妈妈转过身来,纳闷扬声问。
“妈妈,外面有小朋友,我想要出去玩,好不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一抬,改指往大门方向。
马妈妈转头看去,瞧见了两名男孩,也看见了齐大伟眼中所透露出的好奇和善意。她扬唇微笑,牵起女儿的手,带着她向他们走去。
“小朋友,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呀?”马妈妈温柔的嗓音轻易就解除了孩子的警戒。
齐大伟一边指向自家住宅,一边牵住弟弟的手,保护意味浓厚。平时虽然不喜欢跟屁虫,但亲情天性,自然而然流露。
“哇,就在隔壁啊?那我们以后是邻居喽!”佯装惊讶的口吻,拉近与孩子间的距离。“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齐大伟,他是我弟弟,叫做齐大宝。”身为兄长,代表发言,一打开话匣子就忘了羞涩,直接提出问题。“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马翌纾。”清亮如银铃般的稚女敕嗓音忽而响起,伴随着甜美可爱的笑容。
“大伟几岁啦?读国小了吗?”孩子的生长情况不一,用目测的不准,马妈妈亲切的问着齐大伟。
“我读XX国小一年级了。”在小孩子的认知里,长大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所以宣布得很骄傲。
马妈妈绽开笑。“欸?我们翌纾也要念XX国小唷,那你们两个一样大!”为了丈夫的调职,他们举家南迁,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女儿若能找到玩伴,就不会孤孤单单了。
“我是一月生的,她呢?”齐大伟硬是要比较出高下。
“我是九月生的。”马翌纾找到机会就抢着发言。
“那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哈哈,身为老大的优越感又膨胀了起来。
马妈妈顺着话说:“是啊,这样你就是哥哥,翌纾是妹妹,当哥哥的要照顾保护弟弟妹妹唷!”
“我知道。”齐大伟抬头挺胸回答,旋即转向马翌纾,口吻很豪迈地讲:“叫我哥哥,我就照顾你、保护你。”
马翌纾抬头望向妈妈,见到妈妈鼓励的微笑,再看向真的比较强壮的齐大伟,有个哥哥应该很不错哩!
“哥哥。”娇甜的叫唤逸出唇瓣。
缺了一颗大门牙的齐大伟咧嘴笑。嘿嘿,好得意!
“那现在翌纾跟你们一块玩,大家要和和气气,不能吵架好吗?”马妈妈叮咛道。
“好。”得到玩乐的允许,三个小朋友开心得合声应好,在为首的齐大伟的带领下,蹦蹦跳跳的前往齐家院子玩耍去。
齐大伟和马翌纾的缘分就在七岁这年的秋天系起了线,从此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