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睦然回家时,经过一楼大厅管理室,领了一个署名给连亚葳的包裹;本以为她可能比他晚,包裹才会没领走,但回到家中才知道她比他早到。
“亚葳,有你的包裹哦!”他一进门就扬声嚷,把东西搁在桌上,尊重她的隐私,让她自己去拆封。
“咦?我刚刚怎么没注意到。”连亚葳从卧房里走出来,觉得纳闷的抠抠额角。“可是奇怪耶,我又没有买东西,怎么会有我的包裹啊?”本来就够迷糊了,这会儿被烦得心神不宁,更是加倍迷糊。
“是不是你家里寄来的?”他直觉地问。
她检视著包裹上的寄件人,发现上头的寄件资料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造的——寄件人王小美,电话后六码全是四,地址是四路四巷四弄四号,摆明唬瞬,但收件人却写得清清楚楚。
“不是。”秀眉蹙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自心底泛开。
“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啊。”不知她为何迟疑,纪睦然没多想的催促。
“哦。”她拿来美工刀,割开胶带,打开纸箱,探头察看的同时,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是什么?”纪睦然也好奇的靠过去察看。
“啊——啊、啊,啊——”连亚葳倏地往后弹开好几步,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
瞧见里头装了两只老鼠尸体,而且肚破肠流、死状恶心,纪睦然不禁拧紧眉心,立刻把纸箱盖上。
“是谁这么恶劣,做这种无聊的事!”他忍不住啐骂。
连亚葳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她双臂环胸,鸡皮疙瘩不断的窜起,恶心得想吐。
老鼠已经是她最怕的东西,再加上那稀巴烂的样子,她被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
“你别怕,只是死老鼠而已,我马上拿去丢掉。”纪睦然见她脸色因惊恐而变得苍白,心疼的上前安抚她。
“是她……”连亚葳恐惧又气愤的喃念著。“她今天说过不只电话而已,还要我等著瞧……对,一定是她!”
“她这次打来还这样威胁恐吓你吗?”他忿然地问,实在想不透到底会是谁这么可恶!
那双惊惶的眼瞳看向他,未几,心底的愤怒宛如火山般爆发开来,她霍地挥开他搂在她肩上的双手。
“都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这种女人?这样差劲恶劣、这样心理变态!”她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把怒意全都转嫁到他身上了。
“我哪有招惹什么女人?我根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纪睦然摊手,急切声明,一脸的莫名其妙。
其实就算他之前单身、周遭也不乏女人对他示好,但他的私生活可是相当检点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晓得我们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新的?”她咄咄逼人的怒声质问他,最介意的就是这点。
原本是想好好的跟他讨论这件事,但这死老鼠的恶作剧已经引爆了她的地雷,此时此刻无法再心平气和,理智沟通了。
“我哪知道她怎么会晓得的?”他的嗓门也大了起来。“难道你以为是我告诉她的吗?”
如果真的是外遇,隐瞒家里电话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告诉对方?又不是脑残智障!
“难道不是吗?我们新换的号码,我只告诉我家人和出版社,不是你说出去,还会有谁?”连亚葳几乎一口咬定他不忠了,因为心里的怀疑在理智消失的同时益发扩大。
他没好气地说:“大不了我们再换一次号码。”实在也别无他法。
“你如果还是和那女人维持来往,我们再换十次号码,她一样会知道。”她别过头,瞪著另一边的墙,倔强的隐忍住眼泪。“这一次是死老鼠,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
她真的受够了!那女人已经开始变本加厉,若是再不想办法制止,手段恐怕会愈来愈吓人!
“见鬼的什么来往!”他低咒。
她那意思仿彿认定他劈腿了。
“一定是现在进行式,才会连刚换的电话号码都知道。”她以常理推断。反之,若只是过去式,消息就不可能这么灵光。
明明很守本分却被质疑,还百口莫辩,纪睦然已经气到快得内伤、呕到快要抓狂!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嘛!”不知所措,他的语气已经从激动愤慨转为懊丧无奈。
“问题是从你那边来的,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他居然把问题丢给她?!“你自己想想看,你现在还和哪个女人纠缠不清?”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不信?”他烦躁的对她吼。
她也面红耳赤的回吼:“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信?”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被这种麻烦给缠上!”他抡拳击向墙壁泄忿。
连亚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火气也冲上脑门。
“那我又是招谁惹谁了!你凶我有什么用?要凶怎么不去凶那个女人!”气愤的眼泪又飙了出来,她再次对他吼完,怒冲冲的回房,甩上门板,落锁。
“SHIT!”纪睦然简直想仰天长啸,他踩著愤怒的步伐,拿起那装有死老鼠的箱子离开家里,同样甩上大门,发出砰然巨响。
当争吵开始变得不理智,暂时避开对方、远离战源是平息怒火的好办法。
他们都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毕竟因为一个无谓的外人而伤害彼此的感情,未免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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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登是纪睦然的得力助手,也是纪睦然平时最常接触的人,因此他对他的信任可想而知,偶尔有些事情也会对他吐露。
离开家之后,纪睦然的心情因为第一次与连亚葳发生争吵而相当烦躁低落,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闷酒。可一个人喝酒实在很没趣,而且愈喝心情愈郁卒,又没人可以吐吐苦水,于是他想到了单身的高登,他知道他不工作时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所以打了通电话找他出来当酒伴。
斑登自然是喜出望外,乐意之至,三十分钟内就立刻飞奔到酒吧作陪。
心情不好,喝酒似乎特别容易醉,酒过三巡,纪睦然已经开始跳针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打这种电话有什么意义呢?可恨的是,还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她继续打来!”叹气,摇头,仰首又干了一杯酒。
“或许,对方是个相当爱慕你的人吧!”高登低低地说,因为看得出他已经有七分醉,所以毫不掩饰目光中绽放的爱意。
纪睦然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被这种人爱慕,不论对谁而言都不算是好事吧?”
不知对方到底是谁,就算换了电话号码,对方还是能知道,到底该怎么摆月兑,他自己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斑登被这话刺得胸口一阵揪疼,眸光黯淡下来。
他只是希望能好好的待在纪睦然身边,协助他、照顾他,并不妄想要改变他的性向,更不敢奢望能和他成为爱侣。但是,他不能接受他被别人霸占,他无法忍受他属于任何人。
尤其是那么平庸的连亚葳!
蓦地,纪睦然伸臂搭住斑登肩膀,恍惚的眼神瞅望著他,专注得令他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高登,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他向他求助,浑然不知这是“请鬼开药单”。
斑登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咧!
“那人是针对亚葳而来,我想,只要亚葳不在你身边,情况应该就会改善……”他眼神游移不定,试探的开口。“不如就叫她先离开你好了。”
这也是他最终的目的——赶走连亚葳!
“叫亚葳离开?!”纪陆然陡地拔高声调,诧异他的提议,旋即立刻否决。“不可能!”
那就别怪他了!斑登撇撇嘴。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他迳自别过脸饮酒。
这是他一手安排的,除非达成他的最终目的,否则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唉……”纪睦然烦躁地叹,只能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地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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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睦然本来酒量不差,但空月复喝酒容易醉,和连亚葳吵过一架,他也没心情吃饭,因此很快就在酒吧喝挂了。
斑登陪著他也喝了不少,但比起他来还是好一点点,他把醉得不知东西南北的纪睦然带回他自己住的地方,将单人床让给他睡,自己则把客厅里的沙发床拉开休息。
这是纪睦然第一次睡在他家,他的心情很亢奋,趁著纪睦然沉睡,他仔细的端详他,反覆瞧了好几次,心中的恋慕益发深浓。
今天纪睦然跟连亚葳发生不愉快的争吵,晚上又在外头过夜,连亚葳一定会很不高兴吧?
这样最好,他们吵得愈凶或闹得愈僵,他的目的就愈容易达成。
此时电视里正重播著纪睦然所上的节目,高登看著萤幕,心底的占有欲益发强烈,目光炯亮得十分诡异,脑子里不断盘算著藉此机会应该怎么做,才能再多制造一些影响。
这时,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高登循声看向方才帮纪睦然月兑下后,就挂在吊衣架上的外套,立即快步过去拿起,瞧了瞧来电显示。
是连亚葳!
他心一惴,犹豫要不要接听?
若是以高登本身的身分接起,那连亚葳就会觉得纪陆然是和他在一起,不用担心,而他也错过一次可利用的机会;若是以神秘女人的身分接起,就可以更加证明纪睦然和他假冒的这个女人有著非比寻常的关系,才会同宿过夜……
才想到这里,铃声忽然停了,他的考量也跟著打断,紧接著胸臆间涌上一股失望的感觉。
他没有心思继续想下去,占据脑海的念头是可惜错过了这通电话。
蓦地,手机再度响起,这一次,高登急切得不再细想,只记得快速去拿藏在包包里的携带型变声器,置于话筒与嘴巴之间。
“喂,你在哪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连亚葳的口气有些不好,气恼他以这种不回家的方式来耍脾气。
就算她承认被死老鼠吓得有些歇斯底里,失控得把气转嫁到他身上,难道他不能体谅她是最直接被骚扰的人,所以才会比较暴躁吗?
苞她发生争吵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人跑出门去,连个行踪都没有交代?而且现在都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依然没消没息,不只让她生气,还让她担心,真的是很过分!
“他今晚不会回去了哦!你就甭等了。”高登用那变声器转换过后的独特嗓音,轻笑地说。
睦然和那女人在一起?!
他这么晚不回家,是因为和那女人在一起?
顿时,连亚葳觉得头皮发麻,整颗心宛如跌入冰窖。
醋海翻腾,呛得她鼻酸眼红,用尽意志力维持理智,咬牙对她说:“你为什么接睦然的电话?你叫他来听!”
“他睡了,我可舍不得再叫醒他。”高登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故意引导她想入非非。
“他在你家?!”火山爆发,质问的口气已经是怒不可遏。
不只在一起,还睡在人家家?!可恶!
“你说呢?”高登拽拽的哼笑了声。
“你——”连亚葳气结,心情五味杂陈,又酸又涩,又愤怒又伤心。
“我什么?我早说了,你配不上睦然,他迟早会回到我身边,我是他的知己,所以他心情不好时想到的是我,开心的时候也会和我分享。”他把平时纪睦然如何待他,幻想成是男人与女人的相处。
“你不用得意,再怎么说,我都是睦然的老婆,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赌著一口气,连亚葳不禁呛声,不能让人欺压到底。
斑登眉头一蹙,脸色愀变。
“哼,还是那句老话,等著瞧吧!”他也不服输,对她撂话。
“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来,不要躲在暗处,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连亚葳不忘用激将法,希望能激出一些蛛丝马迹,毕竟得先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才不会毫无头绪。
“有本事就自己查出我是谁,或者……看睦然愿不愿意告诉你。”虽然喝醉,但他还是记得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没那么容易被套出来。
最好连亚葳继续拿这由他编造的事情去烦纪睦然,届时纪睦然就会更觉得她不可理喻,然后他们的感情就会在持续的争吵中愈变愈差,到最后不得不走向分手的结局。
“……”连亚葳被堵得哑口无言。
除了这一次,之前每次交谈都是对方打来,本想藉由来电号码去查,可是却没有显示;问纪睦然,他也每一次都否认有这些事,她根本无从得知她是谁。
“好了,我要去睡了,免得睦然醒来没看见我会找我。”忍不住再刺激她一下才收线。
为了避免连亚葳继续打来,把纪睦然给吵醒,高登把手机的来电记录删除并且关机,接著再放回纪睦然的外套里。
这下子,连亚葳不只是不高兴,应该会气疯了吧?
一旦她气疯了,他们的争执就会更激烈,而家庭生活不如意,就会把纪睦然更向外推!
想到这里,高登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他却不知自己因为酒精的影响,思考能力失去平时的周详缜密,忽略了此时接的这通电话,将是他最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