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朋萱的好脾气并不容易起争执,基于明白孟祖铭的愤怒是因为爱意,她更加放低身段,软声向他解释误会,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不过,他似乎对孟震笙很不谅解,不断叮咛要她离他远一点……
她记得他们在医院相遇时,互动似乎还不错,但这一次,关系似乎恶化得很迅速。
她不知道他们在屋外谈了些什么,但想必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会闹得很不愉快……这认知令她很愧疚、很不安!
都是她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把醉醺醺的孟震笙带回家,才会造成祖铭的误会,对孟震笙产生敌意。
再怎么说,孟震笙帮忙过她,对他这般失礼,她实在很过意不去;而身为祖铭的女友,她不能随之起舞,要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考虑再三后,她决定还是亲自向他赔个礼。
“对不起,我来晚了。”正午,孟震笙匆匆赶赴叶朋萱的邀约,一见著面,立刻道歉。
他以为祖铭会禁止叶朋萱再与他往来,而以她对祖铭的在意也会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经过那天的尴尬情况,还会接到她邀约的电话,所以意外之余,他欣然答应。
“没关系,我今天休假。”叶朋萱巧笑倩兮的望著西装笔挺的他。“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是吗?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呢?”他坐了下来,勾起唇角问。
“当然好看啊!你们家族的基因好,你和祖铭一样,都是帅气又高大。”她由衷赞道。
听她三句话不离孟祖铭,他的心不自主的一沉,只能牵唇权充笑容。
“你点东西了吗?”他转移话题,见她摇头,接著再说:“那我们先叫东西吧,我今天不能待太久。”
他们唤来服务员,迅速的点了两份商业午餐。
服务员一离开,叶朋萱再度打开话题。
“你穿得这么正式,是因为待会儿要再去赴另一个约吗?”她欣赏的看著因为穿著而流露独特魅力的他。
“我已经开始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这会儿是利用午餐时间出来的。”他喝了口冰水,答道。
空降部队不好当,即使他父亲贵为总经理,也得拿出成绩、有所表现才能让人信服,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就没那么闲了。
不过,想想也好,说不定这么一来,工作就会占满他的心思,不用老为感情而苦恼。
“对哦,原来是今天啊!”她微讶的拊掌,旋即好奇的探问。“那你跟祖铭有碰面吗?”
“有,一早在会议上就碰面了。”他点了点头,隐约猜到她这么问的用意。“不过没机会讲话。”
新官上任,会议结束时,许多人涌上来道贺,所以和祖铭仅是点头致意,没说到话。
“你……还在生祖铭的气吗?”她眼巴巴的瞅著他。
“你忘了,生气的人是他,不是我。”他浅笑,微敛眸。
叶朋萱语塞。
没错,反应激动的人是祖铭,但,他应该也会觉得不高兴吧?
“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替祖铭向你道歉。”她窘赧的扭绞著手指,尴尬微笑,“祖铭他个性比较冲,如果他那天有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希望你别跟他计较,毕竟你们是堂兄弟,要是因为我间接影响了你们的感情,那我会觉得内疚不安。”
闻言,孟震笙觉得百感交集。
原来,她是为了祖铭才跑这趟的,看样子当事者八成不知情……
她真的是一个好女人!不但温婉慧黠,还明白事理,懂得为男友著想、维护男友人际关系,祖铭能被这样的她爱著,实在是很幸运,教人既羡慕又嫉妒,可他居然还不满足?!
他心底呐喊著想告诉她,祖铭并不值得她真诚无瑕的爱啊!
不过他很明白,现在就算他说了祖铭什么,可能会被她视为因为有了过节才出言中伤诬蔑,他不要枉做小人。
还是看祖铭做出怎样的决定,他再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吧。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因为那天的不愉快就结仇的。”孟震笙笑著安抚她的忧虑。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叶朋萱绽放开朗笑意,压在心中的大石这才消失。
一个是她所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欲深交的好友,若两人能和平相处,那就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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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间公司工作,难免得碰面,几天后的早晨,孟震笙和孟祖铭就好巧不巧的在地下停车场遇个正著。
两人停放座车的位置恰好相邻,熄火下车的时间恰好相同,反应也是不约而同的怔了一怔。
“早安。”孟震笙率先反应过来,颔首致意,并不因感情的事而失去原有的友善和礼貌。
“早。”面对意外的E友善招呼,孟祖铭也保持风度,关问了声,“工作的还习惯吗?”
“已经可以进入状况了。”孟震笙浅浅一笑,两人一同朝电梯方向走去。
“速度还挺快的嘛!”他挑了挑眉。
“这是一定要的。”他轻快应声。
“如果有什么问题或需要帮忙的,尽避来找我。”孟祖铭拍了拍他的肩,释出善意。
见他如自己期望,并没有因为感情事而破坏情谊,孟震笙感到相当欣慰,而他也会这么做的。
不管祖铭的选择是朋萱或是朱丽儿,他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毕竟这才是成熟理智的做法。
“谢谢,我会的。”和善笑意跃上他眼底。
他们在电梯前站定等候,化解原先僵局之后,气氛和缓许多,不过,一直盘旋在心头的事情还是得有个结果。
眼看电梯还停在高楼层,孟祖铭想了想,打算还是尽早摊牌,至少先把震笙这个“外患”给解决再说。
“那个……萱萱的事,我已经有决定了。”
孟震笙的一颗心瞬间提上了喉头,奔腾急遽的跃动,随即努力维持自己神色不变。
对叶朋萱的爱意能否继续,就看这关键的一刻了!
可他突然感到退却后悔……
他应该直接拆穿祖铭,让他们走上分手一途,他就能伺机展开追求,可偏偏他不够自私,顾虑著朋萱会伤心难过,还鸡婆的为她争取、给祖铭压力,逼他做出选择!
这下子,倘若他当真是深爱著叶朋萱,选择要舍弃朱丽儿,那他岂不是注定无望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一次大好机会,然后把爱情是否存活的决定交到别人手上,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是什么决定?”他从紧绷的嗓子里挤出声音来。
“我决定和朱丽儿分手,选择萱萱。”孟祖铭定定的看著他,嘴巴这么说,内心却盘算著其他想法。
孟震笙一怔,急跳的心顿时像被利箭射中,倏地落入绝望谷底。
不过,才稍稍悼念他还未曝光就不得不扼止的情意,为叶朋萱高兴的心情就在胸臆间涌现。
“那太好了,朋萱她的确是个好女人,而且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爱你。”孟震笙眼神黯淡,压抑在心底乱成一团的感觉,尽量让语调平稳,甚至牵起了祝福的微笑。
但是在这同时,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微笑的背后,承载了怎样的苦涩,藏匿了几分的自嘲。
眼前的电梯门朝左右滑开,孟震笙木然的走了进去,同时按下设计部和工程部的两个楼层,孟祖铭也随后进入,两人一左一右,各据一角。
电梯里没人,未几,孟祖铭睇看向他,继续相同话题。“我会找时间跟朱丽儿谈清楚,你……应该要打消念头了吧?”
“当然。”孟震笙笃定地答。“我不会破坏你们的。”他不是蛮横霸道的人,只要他们过得好,他会心甘情愿退出。
孟祖铭释然一笑,开朗的搭上他的肩。“那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时候会跟朱丽儿谈?”他还是得关切这一点。
“我知道这种事要快刀斩乱麻……”孟祖铭佯装为难犹豫的顿了一顿。“一星期吧!”
“嗯。”他同意的点了点头。“我们往后要配合的地方还很多,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合作和感情。”尽避心情低落,孟震笙还是公私分明,勉力撑起笑容说。
“你也这么想,当然最好了。”顺利解决麻烦,孟祖铭说有多大方就有多大方,毕竟他才是赢家嘛!
堡程部楼层先抵达,他轻快告别,踏出步伐离开。
在他身后,孟震笙的嘴角随著关起的电梯门而垮下,笑容瞬间消逸。
他明明是真心为叶朋萱高兴,可是为什么,他连笑都觉得费力?心,还一下又一下的泛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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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经理办公室里,孟祖铭在办公桌前落坐,内线随即响起,他伸手按下接听键。
“经理,朱小姐来电。”秘书恭谨的传达。
“接进来。”他欣然扬唇。
“我怀疑你有千里眼,不然怎么会我才刚进办公室,你电话就到?”
朱丽儿的娇笑声荡进了话筒。“不是千里眼,是因为心有灵犀。”
“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他故意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真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在想……”他顿了一顿,戏谵一笑。“你昨晚在我身下的样子。”
“喂,你人都到公司了,还思想邪恶的回味那些事,真不正经!”朱丽儿想起昨晚的激情缠绵,不禁面红耳赤,娇嗔抗议。
“开玩笑的啦!你没有补眠,那么早打来有什么事?”他嗓音温柔,是个百分百的好情人。
他们俩昨晚是在某间知名的Motel共度,一夜缱绻,彼此都耗费了不少体力,他是必须上班得先回家换衣服,才不得已早起,可她还有时间继续睡,怎么也起来了?
“你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待在那儿多无聊?所以我也回家了。”朱丽儿撒娇的解释,随即说出打这通电话的重点。“我是要提醒你,别忘了我爹地、妈咪今天晚上要请你吃饭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孟祖铭哂然一笑。
“那就好。不吵你了,认真工作吧,记得若要去工地,一定得小心哦!”朱丽儿娇气归娇气,对孟祖铭倒是很体贴的。
她明白身为工程部经理的他,得四处巡视公司建地的施工状况,而处在工地之中其实有许多暗藏的危险,必须万分小心才行。
“知道,晚上见了。”末了,他还补上飞吻声。
他们结束了通话,孟祖铭缓缓的将椅子转向身后的落地窗,望著窗外景致,薄唇微微勾起一角。
他和朱丽儿的感情还好得很,况且,她是新东百货总裁的独生女,身家背景不比寻常,她的父母都知道他了,他怎么可能抛弃她呢?
而他和叶朋萱,感情同样也好得很,他怎么舍得跟她分手呢?
呿,凭什么非要他做出选择不可?
他也是真心爱萱萱的呀!只不过他是把心分成一半罢了。
如果以为,他孟祖铭会这么容易就随著区区一个警告而起舞,那未免也太低估他了吧?
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谁能勉强得了他?
其实他和朱丽儿都有共识,短期内还不会结婚,这也意味著还未走到非做选择的地步。再说了,就算决定了婚事,也不代表他就得和萱萱分开,如果萱萱愿意委屈做小,他还是会继续和她在一起。
总之,不到非做取舍不可的时刻,他是不会轻易放开她的!
所以他刚才给震笙的答覆,不过是敷衍罢了,先让他打消继续喜欢萱萱的念头,解除威胁才是最重要的。
和朱丽儿的来往,只要小心避著孟震笙,不要再让他撞个正著,他哪里会知道到底分手了没?
至于他和萱萱要在一起多久……
都与孟震笙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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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过去,孟震笙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自豪。
打从祖铭向他宣告了决定,愿意结束另一段感情,专心对待叶朋萱,他就告诉自己要从那团混乱中抽身,命令自己不能再任由情感随著他人的做法而摇摆,说服自己应该死心。
即使祖铭经常刻意邀约他,再带著朋萱同行,在他面前打情骂俏,言行举止间表现出两人的亲密,他都能投以祝福的目光与心情。
他知道祖铭终究还是很介意他曾坦言对朋萱的想法,所以他会这么做,无非是想昭告所有权,想藉此让他完全死心。
不过无妨,他不怪他,他能明白他的立场与心情。
再怎么说,祖铭还是聪明的,懂得珍惜像朋萱那样的好女人;而像朋萱那样的好女人,绝对是值得最好的对待的!
纵然他的爱恋只能深埋,纵然他喉间总是梗著苦涩,但他必须强调,看她在祖铭身边笑得灿烂如花,幸福得焕发光采,他是真心的为她高兴。
只要她快乐,再多的酸楚,他都认了。
最难熬的初期时间,他都努力的面对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一定可以更加坦然释怀的。
因为他相信,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不久之后,埋藏的爱恋会潜匿到再也触碰不著的深处,而他,会逐渐对朋萱免疫。
坐在办公桌前的孟震笙,手里拿著由土地开发部所转呈上来的资料和报告翻看,敛回悄悄飘飞的心绪。
鲍司最近展开了一个重划区的大计划,标购了好几块土地,他必须做一系列的建筑设计,而这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也是他可以尽量把心中牵挂给抛到脑后的大好机会。
孟震笙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抚额寻思,考虑该以什么样的主题来呈现。
蓦地,办公室大门被敲了两声,就兀自被撞开。
“李秘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在公事上,他有不怒而威的天生魄力,就连嗓音也不例外,一板起脸来更是吓人。
“经理,不、不好了!”向来优雅从容的李秘书无暇顾及上司的斥责,反而一脸惊慌,连伶俐的口齿都变得结巴。
“你慢慢说。”孟震笙拧起俊眉。
李秘书连忙深呼吸,平抚因小跑步而紊乱的喘息。
“‘达观大郡’的工地出意外了!”她放慢速度说。
“什么意外?”他沉声问,眉心皱得更紧了。
“鹰架突然倒塌,压到好几个人。”李秘书叙述著刚才从其他同事那儿听来的消息。
孟震笙霍地站起身,急切关问:“知道伤势严不严重吗?”
“好像满严重的,而且……”她迟疑了下,不确定消息来源的正确性。
“干么吞吞吐吐的?而且什么你快说啊!”他扬高语调催促。
“工程部孟经理刚好去那里巡视,也受了重伤。”李秘书知道他们是堂兄弟的关系。
是祖铭!他震惊得瞠目结舌。
他受了重伤?是多重的伤?
“伤者现在在哪里?”他心急的一把攫住李秘书的手臂。
“全都送往市立医院了,总经理及人事经理他们也都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去……”这两位分别是孟震笙和孟祖铭的父亲。
“你怎么现在才说!”等不及李秘书把话说完,孟震笙急匆匆的拿起车钥匙,像箭一般飙飞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