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自己走过的步伐
清晰地看见你的影子
我在其间停住
听到的是我的哭泣声
菁蓝来到基地后立即被保护起来,两个警卫护送她去弗朗西斯科的房间。她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门,忽然听见另一扇门打开的声音,惊恐的她立刻打开房门大步走进去。
她猝然停步,呆站在门前。
他坐在窗台前的沙发前,那份折叠起来的报纸就放在身边。他没有抬眼看她,只是专注地盯着那份报纸,眼神冷硬如冰,眼眸里惯有的温暖神采完全被冷酷所代替,嘴唇因为愤怒而紧抿,脸部的线条如花岗岩般坚硬。
她见过他愤怒的时刻,知道他狂暴的性格,他会放任感情爆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极力隐忍。他浑身的肌肉纠结着,蓄势待发,却在那即将爆发的一刻把这些感情全部压制。如平静的海面看不出一丝涟漪,其实内部早就波涛翻滚。
悔恨向她排山倒海般地汹涌而来,她静静地让它将自己吞没。他打算就这样把她永远忽视吗?
哎朗西斯科听见她进门的声音,他一直压抑的怒气因为感觉到她的呼吸而欲激烈地宣泄而出。可是他忍住了,咬着牙感受着一波波向他涌来的痛苦,他忍住了!如果此刻他让自己爆发,她将无法承受他激烈得可以烧毁一切的怒火,所以他只是沉默着,无法抬头看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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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自己会忍耐不住。
她心痛地向前跨了一步,见他依然毫无动静。闭上双眼她让心头的昏眩与胆怯过去,忽视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她再跨前一步。
他纹丝不动。
“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她被自己的声音给吓着了,这个沙哑的、痛楚的、颤抖的声音居然会是自己的?
他握紧双拳。
看着他这个准备攻击的动作与他平板如铁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攻击的理由。菁蓝不顾一切地扑倒在他脚下,靠在他腿上哭泣。
他顿时浑身僵硬,阴云密布的眼眸里掠过不知名的痛苦。忽然,他用力扶起她的肩膀好让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狂怒,“我需要你的解释。”短短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她虚弱地瘫软。他还愿意听她解释已经让她感激不已,深呼吸,她望进他波涛汹涌的眼眸里,心脏紧缩,“他吻了我,这是真的。”
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收紧,可表情依然僵硬。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前一刻我们还随着音乐和一大群人一起跳舞,下一秒他就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当时慌乱极了,可我发誓……”急切的表情点染她的黑眸,“我立刻就逃开了,然后叫车一路开回佛罗伦萨。我被吓坏了,弗朗西斯科。”她抽噎。
他无法放手,她的话只让他更加愤怒,“你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去参加庆典活动,你告诉我葡萄园的主人你根本就不认识。”
“我的确欺骗了你。”她感觉到他的手从她身上迅速移开,看见他眼里深切的厌恶。
她在他警告的眼神中缓缓起身,因为他眼神里的暴戾气息而全身发抖,她揪紧心口的衣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仅仅只是拿起那份报纸,摊开在手里,“那么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你从中国回来后就开始和他约会?”
他低沉的声音把她颤栗地钉在当场,眉宇间的愤怒让她无言以对。她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是谁说过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他的神情告诉她他的耐心有限,她最好尽快回答。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我的确和他出去过几次。”她哽咽着,无法连贯,“可是……那并不代表什么。”
“这也不代表什么?”他扬起报纸扬起眉毛,阳光从窗外射入,从沙发上起身的他挺立得有如金色的报仇之神,浑身都散发着炽热的怒火。
“是的。”她坚定地点头,也挺直了背,眼神一样坚决地直射入他的眼里,“这不代表什么!”
他冷冷地审视她,读不出她眼里的信息,只看见闪动的光芒。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些醉了,但是绝对不是报纸上说的我和他在幽会!我是真的想看葡萄园而不是看他才去克丽斯泰罗的,你相信我吗?”她的表情恳求,下颌却抬得高高的,她不要让他以为她是心虚的。
“你背叛我了吗?蓝。”他的声音低柔得令她毛骨悚然,可她却放下悬着的心。
“没有,我没有。”她低声呐喊,眼泪一串串滚落。
他紧闭双眼,光芒立刻隐去,在张开时,暴风雨在淡淡地消失,“很好。”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她明白是他对她的爱代替了恨。但她对自己的恨却代替了爱,是她让他如此痛苦,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知道你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可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见面。”她的眼里闪烁着悔恨与痛楚,还有对他难言的歉意。
他凝视她良久,“我相信你。”说完后,他就举步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恐慌地低喊,转身看着他背对着她的身影。
他在门口转身,“我要去见队医,早上的训练拉伤了大腿。”
菁蓝蓦地奔向他,奔进他的怀里,用双手抱住他的腰,她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都是我的错……”
他迟疑了瞬间,就立刻单手环住她的身体,把她拉向他,“训练时受伤是难免的。”
“我知道是因为我。”她无法遏制的眼泪依然流个不停,“我爱你,弗朗西斯科。我只爱你,从来没有爱过其他人。”
他静静地,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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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佛罗伦萨到机场的路上她都安静地坐在冷静的贾安尼身边。他如阳光般的笑容这几天里从来不曾在他脸上显现,四周的压力巨大得让他们两个都透不过气来。
每天她都要面对无数个等待着的记者和各方的询问。她可以阻止大部分的人,却无法阻止来自亲友的问候。他们有的旁敲侧击,有的直接进攻,更有人一开口就对她漫骂侮辱——特别是激动的球迷。由于贾安尼大腿肌肉拉伤无法参加和西班牙队的友谊赛,因此队里决定让他回到罗马养伤,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免受记者对于足球以外事件的过分关注带来的诸多不便。
坐在封闭的小型巴士里,他们都保持着各自的沉默。到了机场,保安人员如临大敌地护送他们进关,可是不止是记者,就连人群都停下来关注他们的身影,菁蓝生平第一次觉得全然无助,她多想捂住耳朵,不听任何人的议论声。但她不能这么做,她惟一能够保持的是她脸上伪装的笑容。
接着她感觉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所带来的力量。
他看上去面无表情也不勉强自己微笑,可他的手已经保护性地把她拥进怀里,冷酷地拒绝四围的提问。把兴奋的记者全都挡在他身体的外面,不让他们靠近她一步。他高大的身体罩着她的娇小,再一次让她免受任何风雨的侵袭,就如每次他们遇到麻烦时他所做的一样。
即便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出现让她安心的笑容,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来不屑伪装自己的弗朗西斯科怎么可能给她笑容呢?
菁蓝的心渐渐地平静。起码她知道他依然关心她,保护她,而且永远都会继续这样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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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罗马已经一周,她应各方的要求待在家里不敢出门。那份报纸把整个意大利特别是罗马搞得沸沸扬扬,无数辱骂的、幸灾乐祸的声音都针对她而来,毕竟那照片拍得如此真实,她根本无法否认。再说她任何的辩解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
哎朗西斯科的经纪人、俱乐部还有许多其他的好友都告诉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镇定地面对谣言,不理会任何攻击,用行动证明他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让菁蓝欣慰的是,认识她的人在听完她的话后没有人责备她。即使他们的眼里有着疑问,但贾安尼坚定的态度消弭他们的怀疑,毕竟人人都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
可她和贾安尼之间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误会尽消。近来他的表情经常是冷漠的,看不见任何笑意。
一向笑容柔和的脸部表情,如今却只剩刚毅。他一向是以坚毅得有如太阳神而闻名的,他的笑容也点亮过无数少女的心,当他在场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时,任何人都会被他打动。
可他最近不笑了,不对她笑了。她知道他心里还有无数个疑问,但他倔强的性格阻止他进一步诘问,他更卖力地踢球,也更漠然地忽视她。
她决定打破这个僵局。这天是三月八日,按照罗马人的习惯,在这一天丈夫会送给妻子含羞草当礼物。今年是她第一年需要过这个节日,她希望他能够记得。贾安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强硬的男人——的确在许多时候他是,但他同时也是非常体贴与细心的。
黄昏时分,帮忙打扫的大婶带进来一位花店的职员,一束捆扎得很漂亮的含羞草被送到她手里,上面有弗朗西斯科的签名,她乐不可支,心情舒畅。
她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走来走去,所以房子装上了最先进的防盗系统,大婶离开后,她就独自一人准备晚饭,她不在时才拜托其他人,她喜欢烹饪,特别是做给他品尝。
可是过了八点弗朗西斯科还是没有回来。今天是周五,一般球队会训练到六点以后,但也应该回来了吧?原来的担心变成事实,她开始坐立不安。最近这些日子一直纠缠着她的无力感也不请自来,她无法排除那恼人的情绪。
在焦虑的等待中,她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贾安尼是真的不打算与她和好了?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却并不着急地赶回,那就证明他不愿意看到她,不是吗?对于那个吻他一定不会释然,想想她在杂志上看见他与乔安娜在游泳池里一同游泳就心痛欲裂,何况是货真价实的吻呢?
怎么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伤心地趴在沙发上开始哭泣。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接受伦恩的邀请,她怎么会这样虚荣与愚蠢呢?这几个月,她的表现根本就不像她自己,难怪贾安尼会生气,难怪他会不回家……
哎朗西斯科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看见伤心哭泣的她,他飞快地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口吻十分急切:“怎么了,蓝?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听见他脚步声的她蓦地看见他就站在她面前,而且满脸是对她的关心,有一刹那她反而惊慌失措,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发呆,眼泪还挂在脸上,看起来楚楚可人。
“究竟怎么了?”他沉下脸,因为她的不言语而更加担心,语气有些粗暴。
她瑟缩一下,他的态度让她回过神来,她把嘴唇咬到发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她拉住他的衣袖,“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可以感觉得到。”由于担心与紧张,她问出了这几天一直不愿意问的问题。
身体明显的紧绷,他点点头,眼神冷峻。
丙然!她泫然欲泣,眼泪又滴了下来,“那你是不准备原谅我了?因为我被他强吻了一下吗?”
他审视着她的表情,然后把她拥进怀里,“不,我不是生那一吻的气,我知道你爱我不会离开我。”
他知道她爱他?那他为什么生气?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哎朗西斯科的浓眉吓人地聚拢,乌云飘过他晴朗的蓝眸,“你为何隐瞒你一直和他见面的事?”这让他无法释怀,他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必须一定要隐瞒他,甚至欺骗他。
她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可她立刻热烈地回答,不愿放开拉着他的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但是如果我说跟他出去,我觉得你可能会不同意。”她坦白地说。
“如果你和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怎么会不让你去?”他的浓眉蹙得更紧,整个脸部表情都是慑人的。
“你别误会。”她惊慌地望着他的蓝眸,“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把他当成朋友,一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见面,我发誓,弗朗西斯科。”她的语气是小心的也是胆怯的。
他还是没有放松表情,“我想你还是不要见他好,我觉得他对你有企图。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
她看得出来!她嗫嚅地说:“我以为他那些话是开玩笑的。可能我下意识里想否认他其实不只想跟我做朋友吧,我不知道他会对已婚妇女感兴趣。”
“哎。”他轻叹一口气,看着她因为泪水而显得柔弱的容颜,他打算相信她的话,爱不就需要信任吗?他更加轻柔地搂着她,“总之从今天起不要和他见面,听见了没?”他的语气霸道,同时也霸道地吻上她的双唇。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投入地回应他的吻,感觉到他浑身的力量也感觉他渐渐放松的心情。他的吻温暖而舒适,带着安抚她心灵的功能让她完全轻松。
“你真的相信我对你的爱?”在他越吻越深时,她最后的思绪停留在这里。
“当然!”他的回答自信而傲慢,蔚蓝色的眼眸里有着狂妄的神采,然后他温柔地一笑,笑得可以融化最严寒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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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和好如初。带着醉人的微笑,林菁蓝在花园里浇花,春天是鲜花怒放的日子。她最新雇的花匠把这里打扮得非常漂亮宜人。她看着她的家,白色的外墙,哥特式的尖顶和类似塔楼的两翼,还有绿色的藤蔓攀爬其上。它的规模比起真正的城堡当然是小得太多,可依然非常威严和华丽,而且它是白色的!她觉得这点尤其突现它的与众不同和现代气息,仿佛它不属于过去,而是属于现在。就像走进了阿拉丁神话里他为心爱的公主所建造的城堡,虚伪而真实。
但当她骄傲的同时,脑海里忽然想起另一座更加宏伟壮观的庄园,那是美的化身,真正的建筑……
有车驶进她的车道,她眯起眼睛。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拜访?立刻她就看清来车的样子,这不是伦恩的车吗?他怎么会来?慌张地后退,她知道为何门房会放他进来,他以前来拜访过他们好几次,显然他们以为他是她和弗朗西斯科的朋友。
她没有办法可以避开他了吗?记起自己对弗朗西斯科的承诺,她武装起自己的表情,用最冷漠的态度面对从车里走出的身影。
他为何如此憔悴?稳重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笃定与自信,反而多了一份让人心痛的执着与受伤,他的黑发蓬乱,下巴上胡碴隐显,望着她的蓝绿色眼眸不像湖水般平静,反而充满了血丝。他依然穿着整齐的西装,但平常衬得他自信与富贵的装扮此时只让他显得更加凌乱不堪,是什么造成他如此巨大的变化?
他向她走来的脚步依然是稳定与坚决的。
“你打算就这样永远地逃避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低沉,但又威力十足。
她站在橙色的早金莲、蓝色的迷迭香、银色的鼠尾草、红色的辣椒花交织成一片灿烂的花海前,宛如春之女神,但她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在他的眼里她看见了最不愿意见到的爱情闪光与由此而来的伤痛与愤怒。她继续沉默着。
“你不接我的电话,拒绝与我交谈,以为这样我就会永远不再来打扰你吗?”
沉稳的声音更加让她无言以对,她保持着假装的冷静,“我觉得不见面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可你欠我一个交代。”他咄咄逼人。
她后退一步,脸色发白,收敛自己颤抖的心情她指指屋内,“我们到里面去说。”
“好。”他简短地点头。
在采光良好的客厅里坐定,她不安地挪动身子,因为那炯炯逼视的眼神。清清喉咙,她故作轻快地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必。”态度一样冰冷。
“可是……”
“不要再浪费时间。”他大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我正在等你开口。”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她猝然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我已经答应我丈夫不再见你,我得遵守我对他的承诺。”
他突兀地靠回椅背,表情深沉,“我明白了。”
简单的几个字由他没有感情的声音中传来却让她心灵颤动。她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那一吻吓坏了你,而那份报纸也把事情搞得更糟。我一直想要找你解释,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
你害怕了是吗?”他看似平静。
菁蓝倏地抬头,“我害怕了?”她的表情是迷惑的。
“对。”他镇定地点头,“你害怕我那一吻会搅乱你的生活,也害怕大众对你的指责,当然你更害怕你的丈夫不会原谅你。”
她不能否认他的话,脸色更加惨白。
伦思的表情从进门时的心痛变成此刻面对她的高深莫测,“可是我并不打算为我那天的行为道歉,我一直想要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
他的停顿令她焦虑,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什么事实?”颤抖的声音透露她此刻惊惧的心情。
“我爱你的事实!”他大胆地表白,“这个事实其实也一直藏在你的心里。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察觉。那是你故意忽略它,只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可以再爱了,只因为你已经嫁给了一个配不上你的男人!”
他渐渐地激动。
她则更加激烈地蓦然站起,“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你的行为是在干什么吗?你在破坏我的家庭!”她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敢这样说她的丈夫!
他也立刻站起,与她面对面对峙,“如果这桩婚姻一点也不适合你,它就应该坚决地结束。结束一个错误才能开始一个正确。”
“你怎么敢这样批评我的婚姻?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她怒视他,“我从来没有发觉你这个人这么狂妄与幼稚,你如何可以妄加评论我的生活?”
“就因为我比你更加了解你婚姻的真实状态,就因为我真心地爱你。”他的双眼放光,“就因为我可以给你的幸福比他所给你的要多得多!”
她无比诧异地看着他,既觉得他的话可笑,又觉得他的话让她感动,一时间她竟怔忡住。
“我可以给你许多他不能给你的幸福。”见她不说话,他的话变得温柔。
可她却茫然地摇头,“伦恩,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呢?”
“你听得懂的!”他突然的狂暴让她瑟缩,“我可以给你的一切比他可以给的要好得多。他只能让你生活在仿造的城堡里,我却可以让你生活在真正的城堡里。你难道不想念克丽斯泰罗美丽的阳光与盛开的鲜花,还有芳香四溢的葡萄园?我可以让你成为那里的女主人,你可以在午后的阳光下写作,可以在鲜花盛开的花园里休憩,甚至可以在庄园巨大的客厅里举办各种美妙的文学聚会,还有我在美国的产业……”
“够了!”她厉声地打断他的话,因为气愤而浑身颤抖,“你可以到处去炫耀你的财富,但不是在我面前、在我家里!现在请你立刻出去,你以为你用钱可以买得到我吗?弗朗西斯科没有你富有,但他拥有的许多东西你永远也无法得到!”
“他拥有什么?”他丝毫不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倒,反而更加走近一步,“他能够和你谈论文学艺术吗?他理解表现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区别吗?他能欣赏你温暖诗意的作品,可以和你谈论黄昏与清晨的不同,可以陪你游历欧洲每一个历史悠久的博物馆、美术馆……”
“请你出去!”她怒斥着他,用她最大的声音,“我不要再听你的胡言乱语。”
“你知道我不是在胡言乱语!”他以同样剧烈的嗓音喊着,“他甚至不会明白罗马这座城市的历史与骄傲。我看过你的每一部作品,理解你的思想和你对生活的定义。而他呢?我可以肯定他甚至连你的一本书都没有看过,他不会知道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你最欣赏的哲学理念是什么,甚至你喜欢的音乐是什么!”
“住嘴!”她的声音直冲云霄,她狂怒无比却又无处发泄,她只能浑身颤抖,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我听够了你诋毁我丈夫的话,所以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家,不然我要叫警卫送你出去。”
“菁蓝。你可以把我赶走,可你知道我说的话都是事实!”他不依不饶,又跨前一步,直视她散乱的眼神,“不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我激动是因为我没有想到我认为是朋友的人会这样看不起我的丈夫,也不尊重我的选择。我激动是因为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爱我,你就应该祝福我,而不是想要拆散我的婚姻。”她回视过去,语气凄凉。
“我知道我不该,可我已经无法控制我对你的感情。”他的声音沉痛,饱含着让人辛酸的柔情,“你知道我已经不能没有你。这些日子我千方百计地留在罗马只为能引起你的注意,尽量找借口可以晚一点离开你的身边。我邀请你去葡萄园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更加深入地了解我的家庭和我的生活。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所有,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深深地呼吸,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她颤着声说:“可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我已经结婚了。”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你都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只要你愿意,我会立刻张开双臂迎接你,我不会让你……”
“不行。你的话说得够多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她想用双手捂住耳朵,那样就可以不再听他这些让她觉得酸楚的话语,她害怕自己内心深处的激荡,也害怕他的话带给她太深的冲击。
“不要言不由衷。”他的表情严厉,“你能否认你一直不知道我对你的追求吗?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你早就该拒绝我的每次邀请,而不是欣然接受。当你每次和我出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丈夫?”
他的话说中她的心事,也是她最害怕的地方。她倏地转身不愿见到他洞悉一切的眼神,眼泪流下眼角,她忍住哽咽,“我已经深深地后悔了,所以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
“没有什么后悔的!”他用力扳住她的肩膀,“在我吻你的时候,你明明和我一样有感觉,为什么要否认你自己的感情?”
“我没有……”她狂乱地摇头,摇下一串串泪水。
“菁蓝。”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柔情,“如果你能否认你对我一点也不动心,我现在就立刻离开,永远离开你的视线,从此不再让你有机会看见我。”
她能否认吗?她闭上眼睛,无法遏制内心的心痛,为什么她说不出口?
他的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蓝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痛楚,“我爱你,菁蓝。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像爱你这样,任何人也无法与你比较。”他的表情更加沉痛与专注,“只要你承认你一点也不爱我,我现在就走。”他痛苦地等待着。
不敢睁开眼睛直视他的菁蓝忍受着内心一波波要将她淹没的冲击,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眼泪一再滑落脸颊。
“菁蓝,在你判决我死刑前,必须凝视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他痛苦的低语让她蓦地张开双眸,却在望见他眼里满溢的痛楚与深情后说不出一句话,久久只是无助地呢喃:“我……”最后,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又一串泪珠滚落。
上帝,她说不出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低头紧紧攫住她的双唇,用他的吻融化她心里对他竖起的屏障,他一定做得到……他的吻更加专注,专注于诱惑她张开她的嘴……
他们浸沉在彼此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汽车驶进车道的声音,也丝毫没有察觉此刻站在门口那个面色如土的男人。
哎朗西斯科回家了,他听见看见了他们最后的谈话。他默然地笔直站着,如冰般凛冽的眼神直射在他们拥抱的身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