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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落鸳鸯井 第四章

卸下心头的重担,湛雪嫣更显得生气蓬勃。不过,她依然不要宁儿跟前跟后的陪着她,自个儿在将军府里闲逛着。

这么大的家,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当成公园逛,若有四轮的车子代步会更理想。

为了不浪费这么美丽的“公园”,湛雪嫣决定走一圈,但这一圈可也花了她好多天的时间。

湛雪嫣想想,这里四通八连的,该先怎么走?后花园她曾去过,就从那开始,就当作“绕着地球跑”吧!

这里应该有专人整理。这是有钱人的看家本领——分工合作。四季的花有秩序地安插排列,看不到一片光秃秃的枯黄,使得花园天天都有花——真“好看”啊!它好看,我们也好得有得看。但在这么多的花丛里,她叫得出名的花没几株,有的似曾相识,有的根本不认识,下次得记得替它们挂个名牌,有名有姓的才好嘛!

她很奇怪,怎么很少有人单选一种花种满整个园子?

对花并没特别偏好的湛雪嫣,从小到大,没接过一束鲜花。

对于花朵,印象较深的该算是太阳花——向日葵。

但也仅止于图片上画的,及花店买的假花。它鲜黄的色彩,彷佛代表着光明的生命力,鼓动着接近它的人们,散发开朗活泼的天性。

不知道实物有没有这种效果?人类美化环境的掩饰功夫,可是绝顶的,不理想就改,十全十美都还不满足。

走到拱门前,她才看到一丛绣球花,这是湛雪嫣自己联想到的名字,因为它看起来很像绣球!就像喇叭花,也是因为它长得像喇叭。

火红的绣球花,一朵朵组合成饱满充实的模样。不过,花儿虽美,名字却有些不幸。

从前抛绣球的女孩,也真够可怜的。搭个台子往上一站,任凭阿猫阿狗在下聚集,睁大眼睛,小心谨慎的选准了看似不错,也可能是负心汉的帅哥俊男,扔了球还是随人抢。丢新娘花也没那么准,更别说是别有企图的坏心了,意中人若没轻功蛮力,哪抢得过,随便一个王二麻子上门迎娶,一生的幸福就让一个球玩完了。到底是谁发明这个烂点子的?

倘若楼台抛绣球,即使是只有小猫几只,也算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但若没有半只小猫聚集,便真的是凄凄惨惨戚戚了。难怪演变到后来,全都成了阿拉伯公主。

幸而时代进步,结束了这场悲剧——悲多喜少的闹剧。

现代人老说相亲丢脸,可以挑,可以选,不必面对一群牛鬼蛇神,有啥不好?

新生代更以参加电视节目“来电五O”选友为乐,被拒为荣,一起“抢”更好!

柄内秀不够,还远赴国外花钱去丢脸。这似乎显示,许多事走到极端,便会往回退。

那抛绣球寻夫的景况,该指日可待了。直到那时,也许还精益求精,角色调换,女孩子在楼台下尖叫、呐喊,“一个酷哥”站在上头哀声叹气的,也不无可能。

想想,只是看个花,也能想这么多,难怪林黛玉要葬花了。

出了花园,一些盆碗罐的散放一地,还有个老伯在忙。走到他附近一看,种花的土也要过滤?

她安静的观看着。

忙碌的老伯停下来休息时,对她说:“女圭女圭,有兴趣吗?”

湛雪嫣也不奇怪他的叫法,大部分认得她的人,都是直接以“笑女圭女圭”喊她,喊名字的也有,但不多。现在最新的喊法,就属奕澄的“嫣儿”了。

老伯自顾自的说:“种花是门大学问,不过,说起来也很容易的。哪!这是日日春,”他指着有粉红、白色花朵的盆栽。“那是山茶花……”

除了欣赏他讲的每种花草,湛雪嫣还亲自尝试种了一盆。

她兴匆匆的端去书房。“这盆花送给你。”

看着那盆全是黄土的“花”,奕澄也只是笑笑地未拒绝,他可是头一次收到这种礼物。见她开心的模样,他不禁牵着她的手问:“你在忙些什么?”

湛雪嫣的嘴角上扬说:“逛花园啊!”

变得满身尘土?奕澄虽心里纳闷也不追问。

此后,连着几天,她都到后花园听花经,帮忙剪枝、修叶,替它们设计造型,施肥、浇水,外加种盆花端去书房。

第五天,奕澄讲话了。“看你,沾得一身泥,这五盆上是什么花?”

她用种完花后还未洗净的脏手,拍拍身上的泥土,却得到反效果,愈拍愈脏,湛雪嫣索性不管它。她想了一下,娓娓道来。

“这些花依序送给你们五个人——东方煜像火鹤花,热情有干劲;莲荷月兑俗,像南宫流行云野鹤般的个性;鸢尾花适应力强,花语是能改变生活,使人生更美好,和慕容璃满配的;欧阳善像生命力强的迎春花,清高孤寂;国兰,则给君子般的你了。”

奕澄也不泼她冷水,笑着接受,谁叫这是雪嫣的一份心意。

此时,欧阳善经过书房,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走进屋里一瞧究竟。

轮翻审视了那五盆花,他不可思议的问:“你说我像它?”指着其中一盆说。

雪嫣用力点头,“这是你的。”

“它没有花嘛!”欧阳善觉得自己被骗了。

“以后就会长了,你不要急。”她安抚的说。

他接受的点了点头。

当其他三个听到时,好在湛雪嫣没瞧见,否则凭他们那种哄堂大笑的伤人表现,

雪嫣一定会空投一棵仙人掌给他们,而且还是特大号的仙人掌。之后,雪嫣走到厨房去。

厨娘是个胖胖的大婶,一看到她,就亲切地说着:“女圭女圭,到处逛逛,如果饿了,我再弄吃的给你。”

湛雪嫣没说话,还真是君子远庖厨,纯女性的空间。

胖婶迳自做她的事,洗菜、熟炒、沾粉、搅拌,湛雪嫣看得觉得新奇又新鲜。胖婶还教她和面,擀皮,试做了几个小点心。湛雪嫣还从橱子里,找来各种材料做炸水饺。把木耳、豆干、瘦肉、毛豆……切丁加调味料炒熟,利用现成的皮,像包水饺一样,只是不同于水饺的是下油锅炸。

这盘炸水饺自然非奕澄莫属了!

他瞧了好半天,“这是什么?”

“它叫炸水饺,是我自己做的。”她比送花来时还要开心。

奕澄取笑她说,“又改行啦!”

湛雪嫣不理会他的取笑,急急地催促着。“你试试看嘛!只给你一个人吃的。”

他细嚼慢咽的吃了一个。

“如何?”怎么他的表情反应都是零?

“还不错!”奕澄正想着该如何称赞她。

“就这样?”湛雪嫣有些失望,人家是辛苦好久才做好的。

她转身时,听他说道:“帮我找宁儿来。”

湛雪嫣轻轻点头后,就离开了。

奕澄不会浪费湛雪嫣的心意,所以让宁儿去找“他们”来分享,趁机慰劳一下。

他们四个人也看着它好久,因为那是湛雪嫣亲手做的。

“我已经吃过了,人也还站在你们眼前。”奕澄说。

东方煜带头吃了一个,其他人也跟进,可是,表情……

“不准吐出来,这是嫣儿的心意。”奕澄算准时间制止道。

看他不像在开玩笑,却憋得四个大男人直拍胸脯。

奕澄若无其事地端了四杯水放着。“喝水。”刚才他还没水解救呢!

他们一鼓作气喝完水,就全冲了出去。

棒天,湛雪嫣去得早,有人选了一个小炉教她生火。即使她做得慢也没人嫌,反正大家都有时间。当炉子点着火时,她的心也沸腾了。好有成就感啊!

今天,她煮了碗甜汤送到书房时,慕容璃也在,她还特地回厨房多端了一碗。

第三次,她又做满一盘“蒸饺”送去,并把他们四个都找来品尝。

五个人难得有同样的表情——不甘愿!

“这是蒸饺,我做的,吃吃看!”她鼓励他们开动。

东方煜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它们,他开口道:“你确定它的名字叫蒸饺?”

湛雪嫣是这么认为,因为它像饺子,而且是放在蒸笼里蒸的。

奕澄体恤他们一朝被蛇咬的心情,也想确保自身的安全,于是,他选了个最安全的措辞问:“你做的过程——一切正常吗?”

她想起上次做炸水饺时,回厨房吃了才发觉,自己竟错把糖当盐。可是吃都吃掉了,也救不回来。

“对不起!上次委屈你了。这回,我特别注意没弄错调味料,你放心吃吧!”雪嫣只针对奕澄一个人说。·

其他人有话要说,但都被奕澄堵死了。“都听到了?放心吃吧!”他没动手。

“你们又没吃过我做的食物,干嘛一副对我没信心的表情?”她真的不像会做家事的人吗?

在奕澄锐利的眼神命令下,他们逐一开动。

“嗯,有进步!”东方煜不察的说溜了嘴。

“你说什么?”湛雪嫣立即追问。

四只眼睛等着他回答,六只眼睛则在一旁偷笑。

东方煜反应灵敏的说:“这次调味料没放错,不就是进步了?”

湛雪嫣觉得有理。“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们慢用。”

由于是胖婶教的简单食谱,虽不至于到咽以下咽,可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此刻,他们只求湛雪嫣远离厨房,别再有下次。

苍天有好生之德,如他们所愿,湛雪嫣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兵器室去。

将军府的兵器,均存放在此。

看管兵器的是个高大、壮硕的铁匠。

铁匠说,若块头不如他,怎么动得了重余百斤的兵器?况且,还要做要保养,磨利等琐碎的工作,也挺累人的。

湛雪嫣对于兵器的了解,仅止于分大小、分新旧及好看与否。

铁匠还热心地介绍,特殊兵器的用法及它的主人,可是却没有他们五个人的东西。

“侯爷的兵器呢?”她提出心中的疑问。

铁匠解释道,“侯爷及四状元的兵器,是不必放在这的,他们会自己照顾,而且,有随身携带的必要,所以,在这是看不见的。”

湛雪嫣经过铁匠的同意,拿了把匕首给奕澄看时,所有的人都高声禁止她再去兵器室。实在是怕她被伤害,也怕她去伤害别人。

也罢!反正她还有一口井。

有几个妇女都在那口井旁洗衣服,在石上对衣服敲敲打打,实在没啥看头,她一会就腻了。还是在井里提水好玩,可是,提了半天,桶裹都没装到水。湛雪嫣不灰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她们提水,她就观摩实习,并利用空档练习。可是手都酸了,依然空桶子下去,拉回的仍是空桶子。

水为何不进我的桶子裹呢?湛雪嫣想不通,直盯着那口井——井水好乾净、好静的样子,井底之蛙能有这种高品质的居家环境,也该满足了。

她很想下去看看,不知道在底下是什么感觉?如果绑条绳梯,小心……

湛雪嫣最后还是顺应民心地离开,因为有人的心脏负荷不了看到湛雪嫣趴在井边看水,大半个身子都埋进井里的刺激画面。

还好,她找到几个小萝卜头当玩伴。

他们就坐在那口井附近,用着看外星人的眼光,凝视着湛雪嫣。

湛雪嫣和他们对峙看了好久,看得好不快乐。

童年不是有许多东西可以玩吗?他们是没有,还是不玩?

她临机一动,打起绳子的主意。这个应该可以教古代孩子玩游戏。决定后,她当下跑去找奕澄。

“可以找条绳子给我吗?”湛雪嫣兴致勃勃的问他。

奕澄本着一贯作风,先问清楚,“你要做什么?”她又想到什么新花招了?

“玩啊!”难不成他以为要用来……

玩?她说得简单,奕澄听得复杂,但他仍是答应了。

“另外,我想穿长裤,好不好?”湛雪嫣的古代仕女衣并不包括长裤,可是,若穿这一身衣裙去玩,不被绊得摔到西伯利亚去,也可能只剩下半条命了。

他的脸色怪怪的,表情不是很好地问:“为什么?”

“比较方便。”她照实说。

奕澄不讲话了,看不出是在衡量,还是想拒绝。

湛雪嫣施展迷人的魅力说:“拜托啦!你不想看我出意外吧?”反正吓人又不犯法。

冲着这句话,他就成了现场监督的保全人员。

她不在意,玩就是要热闹些。人很多,先教团体的。从转绳、钻进、跳跃,一一示范。不久之后,不断有人加入参观的行列,只见湛雪嫣灵活的身影,东钻西跳的,看得人眼花撩乱。

等孩子们熟悉后,再教单人玩法。所有运动项目中,大概跳绳是她比较见得了场面的专长。因此,一些基本动作,她都驾轻就熟,唯独她引以为傲的一跳两回旋,找孩子来验收成果,居然没一个成功。

湛雪嫣晓得,跳跃一次转两次绳子,是属较高难度的动作。但全军覆没,就显得很怪怪,哪有这么逊的师父。如今只有徵求“将相之才”,顶力相助了。

湛雪嫣求助的眼光,投向奕澄及身后庞大的人群中。

谁肯?没玩过的东西,旁边又有一堆人观赏,这事滋事体大,得先自保再说。热闹是用看的,不必亲自下海。

不过,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位“黑天使”。

东方煜为了报湛雪嫣厨艺“分享”之仇,狠下心,想来个大义灭亲。只看他施展肢体语言,用眼神向湛雪嫣示意地看向奕澄。

受到了鼓舞,雪嫣自然摆出最惹人怜爱的期待模样,往奕澄面前一站,双手递上了绳子。

东方煜顺手推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给她一点面子,去表演一下,不是很难的,大将军。”奕澄顶多是威严扫地,闭门痛哭而已。

南宫流岂会不清楚东方煜这个诡计,乐得加入说:“嫣儿指名找你,对你的器重由此可见,你别辜负了美女的邀请。”他暗忖:千万记得要保持优雅的姿势着地啊!

慕容璃也同流合污地说:“试试又没关系,嫣儿会的,你应当也行吧!”心里却想:小心摔倒!

欧阳善倒不是蓄意同流合污,只是他被湛雪嫣楚楚的哀怨给感动了,也忍不住开口说:“你忍心让嫣儿失望?”

的确!现场的人都万众齐心,同情弱者,尤其是美丽的弱者。一双双眼睛锁定奕澄,猜测当家主子会不会亲自出马。可惜没让他们下注,不然包准闹翻天了。

奕澄知道自己被出卖了,他回头冷眼扫视着身后的四个人。

他可以不理那群活宝的戏谑,却不能坐视眼前无助的小可怜,不过——“我们来比赛好不好?”有付出就要有回报。

“比什么?”湛雪嫣对比高下的兴趣不是很浓。

“看谁跳得久。我赢了,你就亲自打理一桌美食,犒赏这些替你当说客的有功人员。”奕澄也会笑里藏刀?!

一桌?挺困难的。“我若赢了呢?”她好歹也是个熟手。

“赢了再说!”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么瞧不起人,好像我一定会输似的!湛雪嫣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点头答应。

奕澄将衣摆塞进腰间,试了试绳子。

空气中只剩“咻、咻”——绳子挥动的声音。

不管求神求佛求祖宗,摇旗呐喊加油声,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湛雪嫣败北,他们有口福了。

她的体力哪能和他比,比赛的高下显而易见。但是这却使雪嫣对奕澄更崇拜有加,他真是帅呆了,酷毙了!简直不是人——不是平常人。

几道怨恨的眼光投射过来。能怪谁?真是恶有恶报!

比赛结束,湛雪嫣也闲下来了。

不打紧,她另辟战场,有个小型牧场还没逛。

奕澄那匹漂亮的座骑也在这,可是没两下子,她就兴趣缺缺了。因为那里的“居民”——马,都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除非她想吵得鸡飞狗跳的,那没人反对;或她想两败俱伤,也另当别论,但是不精的马技,仍促使她离去。

总之,湛雪嫣很快就放弃牧场了。

不经意的,她来到柴房附近。

没人在,只有木头散落一地,还有一把大斧头,她很好奇,想伸手去模它。华盛顿用的一定不是这种,它看起来好重,究竟是谁在使用的?

“女圭女圭,小心割到手。”一个陌生老者的声音乍现!

湛雪嫣看到他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有一把年纪了,由于他是坐在角落里,所以她才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老头正埋首工作着!

他在干嘛?她慢慢走过去。

原来在雕刻,一刀一刀使劲、俐落,看不出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道。

“喜欢吗?”他没停刀地问。

湛雪嫣觉得很有意思,点了点头。他会知道吗?

事实胜于雄辩!

老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屋里拿了块木头出来。“这木头软,比较适合你。先想好图案,定外型。你喜欢什么?”

“奕澄!”湛雪嫣极顺口地说出,想想不恰当,立刻改口道:“侯爷。”

他也不惊讶,想了一下,快速下刀,片刻工夫,就看出了一个头型。他将木头连同一把刀子交给她。“剩下的慢慢去刻,有问题再来柴房找福伯。用刀小心,刀背要朝外。”

埃伯说完,便拿起先前的木头继续刻着,没再理会湛雪嫣。

拿人家的东西,礼貌上要道一声谢。

“谢谢!”她说了。

看福伯没理她,她就拿了东西回房。湛雪嫣打算先放着,过两天再开工。

当她仍在外闲逛着找新目标时,天空掉下眼泪了。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轻轻地啜泣。

起先湛雪嫣很安分,只是沿着回廊看雨滴在湖面上跳舞,并欣赏绿湖的雨景,偶尔伸手接雨。后来烦了,就全身移驾到雨中,尽情地淋雨!

宁儿慌忙地拿伞饼来。

撑与不撑的差别不大,她玩水也玩伞。就这样,偌大的将军府,人人都侍在屋里避雨,只剩这位笑女圭女圭,快乐自在的沐浴在细雨中。

这时候,得靠超级保母来制止她了!

“嫣儿,下雨天,还贪玩。”奕澄有些不悦了。

“我在散步,没玩。”湛雪嫣未理会他的好意,迅速逃开他从回廊走过来的身影。“你要一起走走吗?”

他站着没动,开始警告道:“嫣儿。”

她笑着轻走跳跃,快乐得索性把伞都丢了。

劝说无效,便付诸行动,奕澄走上前把抱起雪嫣走回回廊。

他生气地说:“你全身都湿了,想喝热汤还是吃药?”

丙然,此举奏效,湛雪嫣不再抗争。“我选第三种——”心想,药你自己留着吧!

“都吃!”奕澄温柔而略显奸诈的说。

湛雪嫣不甘愿地槌了他一下!“你趁人之危。那你待会儿要陪我,直到雨停,好不好?”

即使她不开口,奕澄也会留下,不然再放她回去玩水?等于纵虎归山,想都别想。

“你先把身子擦干。宁儿,帮小姐更衣。”他交代完便出去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来,手里还多了个碗!

宁儿很识相的自动溜了,她一定是“察言观色系”毕业的。

“恐怖份子”正步步逼近她。不得已,雪嫣只好问个笨问题,“那是什么?”

奕澄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你耍诈!”湛雪嫣立刻明白,“我不喝,你能奈我何?”

“我自有办法。”他睁着危险的眼神说出这句话。

湛雪嫣的心有点乱了。他想怎么样?不管了!她拉起被子躲起来,视而不见当鸵鸟。不过,鸵鸟也躲不过高明的猎人。

奕澄直接含一口汤,亲自喂进她的嘴里,并停留许久,汲取她口中的芳香。

湛雪嫣全身早已酥麻了,她羞红着一张粉颊,说不出话来。

“你要自己……”

不等他说完,她便抢过来一口气喝完。

奕澄着迷的盯着她一脸的娇羞,似有若无地轻声说:“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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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奕澄第一类接触的波及,湛雪嫣暂时停止参观活动。

试试吧!

无聊之际,她看到那块木头人,便拿起那把造型粗糙简便,却锋利无比的刀子,

在木头上一点一点地挖,一片一片地削着。

她在柴房和自己房间来回了好几趟,虽然这项“工作”弄伤了她那双漂亮的玉手,但湛雪嫣已敢对木头放心下刀。奕澄闲暇之余,也会坐在一旁陪她,看她聚精会神的刻着木头。

这天,也许胆大,也许心细,不过,那把并不十分顺手的刻刀,此时硬是又快又狠的一刀划过她的左手掌,割破虎口的下方。虽没有立即而来的疼痛,但湛雪嫣知道大事不妙,于是,迅速压住伤口。

“宁儿,”她对着房门喊:“宁儿。”

因为湛雪嫣在房里雕刻,不需要她在一旁服侍,所以她才溜出去串门子。

话音刚落下,宁儿就出现了。“小姐,什么事?”

“有没有手帕?”她开始感到灼热的疼痛。“快拿给我!”

宁儿没发觉到她的异状,仍慢慢地翻着柜子寻找,“有啊!小姐。你要做什……”话没讲完,她便看到湛雪嫣放开的左手掌,鲜血顿时涌现!

“我去找南宫先生来!”宁儿慌乱的说着。

“别嚷嚷!”湛雪嫣很怕痛,更怕血带来的恶心感。

她拿手帕按紧住伤口止血,她一向是如此处理伤口的,只是这次似乎比较麻烦了。

她僵着脸告诉宁儿说:“你帮我收拾一下,我没事的。”

“没事”是她自己说的,可不算数!天黑后,事情就降临了。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由奕澄或宁儿陪湛雪嫣用膳的,只有一、两次和大伙在御竹厅吃饭。

今晚,当宁儿请她去御竹厅时,湛雪嫣就头痛了。

装病或不吃的结果都相同——一样会招来奕澄。可是她的手好痛,血还没完全止住,稍稍用力就又会渗出血来。

“宁儿,再拿条手帕来,好吗?”她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只要把包着的手藏在袖子里就好了,这就是穿古装的好处,衣服袖子长,裙子着地。

她想,如此一来,应该没问题吧!

东方煜吃完第一碗饭后,看见湛雪嫣几乎都只吃饭,很少夹菜,他忍不住必心好奇的说:“从来不晓得我们的白饭这么有味道。”他这回可没捣乱喔!

整桌的人都因这句话,而停止吃饭的动作。

南宫流没好气的回他一句,“敢问阁下有何新发现?”

东方煜挑着眉说:“不然,嫣儿为何不吃菜,只锺情于白饭?”

众人的眼光全聚集在湛雪嫣身上。

奕澄这才看到,夹进湛雪嫣碗里的菜,全搁在一旁,而饭也没吃多少。

“嫣儿,菜不合胃口吗?”

合!可是饭比较不会洒满地,也不会滴汤汁。她手痛,只能轻扶碗边,不敢端。

“没什么胃口。”湛雪嫣勉为其难地说。这是借口,也是事实,她现在一心只想离开这儿,根本食不知味。

慕容璃瞥见她身后的宁儿,神色凝重不安。暗忖:她不是很活泼吗?平常都笑嘻嘻的,此刻却似在昭告天要塌了。再仔细一瞧,湛雪嫣的手只有右手还搁在桌面上,左手却全藏在衣袖里。

“嫣儿,小心衣服沾到油渍。”他心思细腻的大胆试探着。

湛雪嫣心虚地立即把手抽下桌去。“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紧张地起身,又不慎将碗扫下桌。她慌忙的说声“对不起”后,立刻走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伙皆因湛雪嫣的异样而完全无心用膳了。

奕澄很担心。她不舒服吗?他离座抓住湛雪嫣的左手想问清楚。

“啊!”刺骨的痛,痛得湛雪嫣热泪盈眶,急喊出声,也使得奕澄立刻松手。

“怎么了?”他忧心的问。注意到她马上把手放在身后。

“没有啊!我先回房休息。宁儿,走吧!”湛雪嫣神色慌张的想把从犯拉走。

“嫣儿。”奕澄已感到很不对劲了。

但她故意听而不闻。

他严厉的喊,“宁儿!”

被点到名的宁儿,犹豫地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情势。

瞪她的有一个,势力单薄又受着伤;看她的有一群,况且,最可怕的喷火龙还站在她面前,威胁比较大!

“小姐割伤了。”宁儿低头嗫嚅地说。

宁儿有所保留,未全盘拖出,替彼此留点后路。

奕澄拉着雪嫣坐下,脸上尽是担心的神色,柔柔的说:“让我看看。”

她哪肯!蒙古大夫都要预约挂号,排在他后头了。

做医生的都不知道病人的痛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们看多了,早修得一颗麻木不仁的心,但医生对病人老是说不会痛,忍一下就会过去,要勇敢。其实,这全是废话!

“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处理好了。”只要你们不碰它。

她想叫人放心,却不该仍痛得抿紧嘴唇,低头皱眉,还将手藏在背后。

“我要看看。”奕澄略带威严的命令,而非询问。

湛雪嫣仍保持不变的姿势僵着。

其他人有的干脆将手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这出戏要怎么拖下去。

衡量目前的情势,怀柔政策太耗时间,暴力解决比较经济。

奕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硬抓住她的手臂检查,不容她躲藏。

他神色沉重的看着沾血的白帕,小心的解开——一道近四公分的裂缝呈现眼前,鲜血仍不断流出。

两人一起皱眉,再加上一个——南宫流。

“嫣儿,你要让它残废了不成?”南宫流大喊出声。

南宫流看见沾血的手帕,就已猜中八、九分了。他走到湛雪嫣身边时,看清伤口,不禁想吓她,顺便教训她的自作主张,冥顽不灵。血都没止住,更不用谈其他相关的后遗症了,仅这样包扎也敢说处理好了,那他们做大夫的,可以改行专抓苍蝇了。

“你不准动它,睡一觉醒来就没事的,它残废了我会负责。”湛雪嫣急着大叫起来。

其余观众皆饶富兴味地看着。

东方煜又说话了,“南宫,你下手可得高明点,别真的废在你手里。”

“嘿!”慕容璃大掌一挥——

“嘿!”欧阳善同时配合。

都什么时候了,还对湛雪嫣开这种要命的玩笑!两位仁兄替天行道,两巴掌朝东方煜的后脑勺挥去!

东方煜也只有认栽,可怜他的脑袋替无辜地主人受过。

湛雪嫣本就不是很情愿了,再听到这句话,便以右手护住伤口,不让南宫流诊视。

但伤口的包扎、消毒清洁要紧,谁理她,奕澄一个人就制服了她。

她只得把头偏过去,尽量忽视处理过程,怕自己会痛得哭出来。

所幸,奕澄将湛雪嫣拥在怀裏,以平缓她内心的恐惧。

这件事到此划上句点,托受伤之福,湛雪嫣还收到一组质轻精巧的刻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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