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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呜老公俏娘子 第四章

华婧拉着阿俊偷偷躲在练功坪旁的草丛中。

所谓练功坪,也只不过就是一片临山壁的大空地;光滑坚硬的山壁,就像是以人工刻意琢磨出来的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可以着力的地方,更没有突出或凹陷的石块。

其实,这片山壁确实是以人工刻意弄出来的,只因不知是哪一代的华山掌门,为怕门下弟子在练功时,一个不小心撞上而造成伤害,或导致人死亡,因此特地与其师兄弟以高深的功力摆弄出来的。

从那之后,若再听说练功坪有伤患,那多半只是不小心撞上,最严重也不过是擦伤或瘀血罢了。

而练功坪其余的三面,不是树林便是草原。此时,华婧与阿俊二人便是躲在那个看似较易暴露行踪,其实却不然的草原,原因无他,只因大多数的江湖人。都认为“逢林不入”,林中最易藏人,加上在烈日底下练功,偶而也会想偷闲纳凉一下,因此,树荫底下便是最佳的地点。如此一来,别说敌人藏匿在那儿容易被发现,就连想偷看一下,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倘若,要偷看的只有华婧一人,华婧自然不会选择这种会被日头晒烤的地方,但是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这两天学习进度虽快,却还是听不懂别人话里意思的阿俊,因此,华婧也只有选择这么一个最让人认为不可能藏人的草原躲藏,她也有信心,只要阿俊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她的那些师兄弟就不会发现她们二人。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在广场上舞刀弄剑,阿俊不解地看着华婧,“华……婧?”

“嘘……”华婧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你只要认真的看就好,看!知道吗?”

这两天,阿俊在华婧的教导下,已识得了自己的名字,更懂得几个较浅显的话,例如方才的“看”,还有“知道吗”、“不要说话”、“吃饭”、“筷子”……等等。当然,华婧一直刻意的带着他避开自己的师兄弟与婢女,以防自己与阿俊一个不小心便在人前泄露了真相。

至于,华婧为何要带着阿俊偷偷溜来看自个儿师兄弟练功的情形,这……她只能说,她不止是希望阿俊在言语上能够进步,在其他方面,也同样能够跟着进步。

而此时的阿俊,不懂得言语、文字,华婧也只能带着阿俊看华山派武功的一些外在架式,内功方面,也只有等阿俊懂得大部份的言语及文字时,她方能教授给他,否则万一走火入魔,很有可能会引起终身残废的悲剧,华婧可不愿让阿俊因自己的“好心”而遭到这种下场。

然而,随后跟来的欧阳傲,可就不知道那么多,他不只是明目张胆,还相当大声地──

“华姑娘!”

欧阳傲的一声呼唤,吓得华婧差点跳起来,她回头一望,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欧阳傲,看着他对自己露出潇洒有礼的笑容。

在阳光下的欧阳傲,华婧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一副相当迷人的外表与气质,不过,华婧现在并不想多花心思去欣赏这么一个男人的外貌。

“呃!欧阳公子,真是好巧呀……”既然自个儿的形踪已经被欧阳傲给曝露了出来,她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多躲一时半刻罗!华婧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大大方方地自草丛中站了起来。

岂知,欧阳傲接下去的话差点让她吐血。

“我是看华姑娘和他经过我住的厢房,”他指了指华婧身边的阿俊,“因此好奇的跟过来看看。”

偏偏,被惊扰到练功的师兄弟们,也在这时一个个地围了过来,还好奇地问。

“师妹,你也来啦!欧阳公子说的人是谁?”满头大汗的向新芥,便是第一个靠过来的人。

看来不止是自己藏不住了,连阿俊也不保了。华婧暗咒了欧阳傲一声,才拉着阿俊自草丛中站了起来。

“大师兄,就是他。”

苞着向新芥后头来的是简由清。简由清一看到阿俊,立刻便想起了,“小师妹,他就是师父说的,你带回来的那个哑巴兼聋子呀?”

华婧实在很想狠狠地瞪住简由清,可惜此时此地不宜,不然,她真的会那么做。华婧甜甜地一笑道:“对呀!”心底直祈祷着老天,可别让阿俊在这时候开口说话,否则她可就要头大了。

向新芥一听,立时开始打量起阿俊,欧阳傲则是借着简由清与华婧说话当头上,也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让他感到生气的男人。

“小师妹,师父说要让他在我们华山派里找份工作做,可就算如此,也不该将他带到练功坪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练功坪是除了我们华山弟子之外,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禁止进入的。”简由清看了欧阳傲一眼,“欧阳公子是跟着你来的,所以那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个哑巴却是你带来的,小师妹这么做就是明知故犯,师父要是知道的话,不罚你那才怪!”简由清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二师兄,我是想一个人来呀!可是阿俊他……一直跟着我,所以我就不得不把他给带来了”

华婧又开始睁眼说瞎话。其实,阿俊这两三日来,确实是紧跟着华婧,就连夜里睡觉也不顾离开,而睡在华婧门口。但这回,却是华婧故意带着他来偷看,当然,华婧是不可能老实承认。

欧阳傲一听到华婧这么说,他敢确定华婧在说谎,甚至他更怀疑起将阿俊说成是哑巴飨子,也可能是华婧编出来的,也就是华婧故意骗人的机率比较大。一思及此欧阳傲不禁眯起双眼,直直地看向华婧,似乎想藉双眼将华婧的用心给看透。

“那你来这边干嘛?平时,你不都嫌在这里练功像是被火烤么?怎么今天兴致这么高?”简由清一向是个直肠子,因此想到什么便不作思考地说出来。

平时华婧是相当喜欢简由清这耿直不懂拐弯抹角的个性,可是现在……她可真巴不得没有这么一个师兄,专找些难以回答的问题来为难自己。

华婧撇撇嘴,故作不悦地道:“人家是来找你们去后山的,你们不是说后山有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吗?人家还是好奇得很,所以才来找师兄你们的。”

简由清若有所悟地道:“原来你又偷听我们说的话,难怪你会在三天前,一句不吭地偷溜到后山去,我们还说你没事干嘛跑到后山去打猎,原来你已经知道这事……”

华婧一见到简由清大有开始训话的可能,马上见风转舵的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用手指指简由清身后,“二师兄,你后面的那群人已经开始在偷懒了唷!”

被华婧这么一说,简由清马上转头一看。果然,就如华婧所说的,本来还很勤快练功的一些入门弟子,已然开始在模鱼,于是他匆匆抛下一句,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小师妹,不要再那么好奇了,不然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运。啧!那些家伙就知道找我麻烦……离开一下就给我模鱼,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可是简由清离开了,并不表示大师兄向新芥也会跟着离开,“小师妹,二师弟有他的责任,才让你逃过一劫,不过,我可是闲得很,我看你也别在我面前拐弯抹角装傻了。”他犀利的观察力,硬是不让华婧转移话题。

华婧先是看了欧阳傲一眼示意要他先离开,偏偏欧阳傲似乎看不懂她的眼神,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儿,害得她只好道:“大师兄你很讨厌……”

“我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师父疼你,所以看不清一些事,可是师兄我却相当了解你,这两日来,这个男人都一直睡在你的房门外,或许就如你所说的是他不肯离开你,可是今天会带他来这儿的,依师兄我看,有八成是你自己的意思。”

华婧扁扁嘴,一言不发地继续听向新芥说下去。

“大师兄想知道你的用意……还有,你该放开他了吧!男女总是授受不亲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向新芥眼神直接扫向华婧拉着阿俊的手。

连拉了两、三天了,华婧都可以说习惯了,不过,既然大师兄都已经点明了,她总不能再继续拉着吧?

看到华婧乖乖的放开阿俊的臂膀,不只是向新芥满意的点点头,就连站在一旁的欧阳傲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站在欧阳傲身边的李风,可就注意到他的异样了,只是,他不懂欧阳傲为何会有那种明显却莫名其妙地神情。

“小师妹,现在总可以说明你的用意了。”向新芥道。

“这个……这个……”这下子,又该找什么借口呢?华婧暗忖着。

“小师妹,你最好老实说,不然,我与师父讲出我的怀疑也行。”

“大师兄,你这简直就是威胁嘛!”

“你要认为是威胁也行,不过我倒是认为条件交换比较贴切。你现在说出来,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之后,我就不会那么‘冲动’地去与师父说,再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哼!条件交换?说得真好听。”华婧不满地咕浓道。

“你要说么?”

华婧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道:“好!我说。”她看了阿俊一眼,才道:“他不是个哑巴,也不是个聋子。”

丙然,我的推断没错。欧阳傲如此地暗想,可猜着了又怎样?他的心里头还是有着一丝不悦,为什么?他不知道。

向新芥与李风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华婧。

听不懂他们话中意思的阿俊,感觉到其中的气氛正开始产生一股微妙的变化,这变化让他不自觉地贴近了华婧,甚至……他的眼中泛着满满地警戒,身子更几乎挡在华婧的身前。

再次看到阿俊这奇异的举动,虽然这回没有上次来得那么明显,但华婧的心中却开始告诉她,阿俊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惜的是,华婧还无法想清楚内心要对她诉说的是什么,只知一颗心正因阿俊的举动,起了一股微微地、轻轻的震荡。

没有查觉到阿俊正缓缓移动的向新芥一听,“什么?你真的骗师父?我还以为你只是……”他无法理解地大叫了起来。

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

“呀呀!啊……啊……”

阿俊将华婧整个人挡在身后,一脸充满着敌意,一双手更是在向新芥眼前大挥,逼得向新芥不得不退离数步,以免自己被挥个正着;被挥着或许不会造成他受伤,但是被挥着的话,他的面子也势必要去了一半,因此向新芥便直觉地往后退。

阿俊忽地出现的动作、气势,不止是让华婧整个人楞住了,更让欧阳傲与李风吓了一跳。

只因,本是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无三小路用”的阿俊突然发威,再加上那气势、动作……简直大有与人拼命的架势,这让他们不禁怀疑是何时惹到了“他”?而一点也没想到,阿俊所叫的声音当中,没有一句是听得懂的话。

“呀!呀!叭啊啊!”阿俊有些凶狠地对着向新芥叫着。

差点成为受害人的向新芥,至少退离了近十步,才又开口,“小师妹,他疯了呀?”

这时的华婧,才理解了七分其内心对她诉说的话──他在保护自己!这让华婧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微微、柔柔的笑意。

“他大概以为你在欺负我吧!”她看着阿俊说。

这是第一次碰到的感觉,虽然自己的父亲、师兄弟都很宠爱她,但从没有一个像阿俊这般,这样不顾一切地保护她,就像是在保护一个不可受到侵扰的宝贝似的,而且,还是个才相识不到十天的人哩!这让华婧一颗心不禁感到暖暖地、甜甜地……

“哈!我会欺负你?在华山,谁都知道,你华婧华姑娘是华山派中最大的人物,连掌门师父都要让贤三分,欺负你?我哪敢呀?”向新芥闻言,忍不住嘲讽地说道

可是,向新芥与欧阳傲却听到个更令他们诧异的话。

“阿俊确实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可是……他听不懂我们所说的话,他不懂得要跟你、我或是他们二人,说出一句我们平常觉得很平常、简单的话。”

欧阳傲听到了这话,虽然诧异极了,可是看到了华婧看阿俊的目光,他心中的那道莫名不悦的感觉更是翻搅得厉害。

李风这下子可真的忍不住要抢在欧阳傲前头开口了,“你说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说的话?这怎么可能?他一点也不像个外邦的番子呀!”

番子?这名词让华婧不禁微拢双眉,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李风这么说阿俊,“我想他不会是番子的,因为他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小名,只是……我想有什么原因,让他与世人隔离,才导致阿俊不懂得说、不懂得听我们的话。”

向新芥、欧阳傲、李风就像是在听件稀奇的故事一般,紧闭着双唇静静地听着华婧说。

只见,华婧将阿俊推离了一点,并对他小声地说声“没关系”,安抚一下阿俊激动的情绪后,才道:

“我遇见他时,他甚至不懂得要用火……就连他吃食也是生吃的,血淋淋地生吃,就像个野人一样,完全不懂得要升火将食物烤熟、煮熟来吃,那种情形你们想象得出来吗?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现在想到还觉得恶心……”她将当时如何遇上阿俊的情形大约说了一遍,就是没提到半点有关阿俊一丝不挂的事。

“……就这样我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我把他给带回来了。”

向新芥听得一张嘴几乎合不拢,“就这样……呃!不是,我是说,那你为什么把他带来偷看我们练功?”

在这时,欧阳傲突然想到盛老孙子的事,而插口打断向新芥的问话,“华姑娘,你说他是在后山被发现的?那他就是你师兄们所传言的时常出没在后山,没人看得清的黑影?”

华婧不懂欧阳傲干嘛突然问这个她之前便已解释过的问题,可她还是点点头地回答,“我想是的。”

这让欧阳傲与李风不禁对望一眼。

“少爷?”李风欲言又止。

“我知道。”欧阳傲对着李风点点头。

欧阳傲深沉得有如深渊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阿俊。阿俊虽然依然对欧阳傲、向新芥等人敌意以对,可仍看得出,阿俊的眼中对欧阳傲直视过来的目光也有丝迷惑。

“抱歉了!”突然,欧阳傲几乎看不见影儿的手,有如疾驰而到的鹰爪般抓向阿俊。

阿俊笨拙却不慢的招式,与欧阳俊犀利、精准、狠辣的招式,就有如皓月与夜空一般,黑白分明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看到阿俊笨拙的应对招式,不由得让在场的华山弟子们大感愕然,一个个瞳目结舌地瞪着他,就连华婧及站在一旁的简由清、李风都不例外。

只因,那掌腿旋转间的招式是那么地让人感到眼熟……那不是他们华山派的剑法么?只不过,手中没剑的阿俊,以自己的腿掌替代了锋利的剑。

但是令众人不解的是,既然阿俊懂得华山派剑法,为何耍来耍去就那么三招?而且为何在他展招之际,都会有种停滞不顺的感觉?

然而,更令他们诧异的是接下来所见到的招式。正急着想把阿俊擒下的欧阳傲,看着那些招式,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眼中充斥了不信,甚至有点慌,及些许的恐惧。

有什么事会让一个意气风发,浑身上下充满自信,在武林中举足轻重的男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不止是丧失了自信,甚至感到恐慌呢?

只因,心想不必多花费功夫便可以手到擒来的欧阳傲,却一点也没想到外表虽俊逸却有着浓浓傻气的阿俊,居然会懂得以掌腿代剑使出个一招半式。

起先欧阳傲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并想借由过招之中,推断出阿俊究竟师出何门何派。可越是打下来,就越让欧阳傲感到心惊;原因无他,就只因原先笨拙不顺的招式,越是与他对招,他便越耍得通顺、迅速、准确。

然而最让欧阳傲感到心惊胆跳的是,阿俊猛然换招后的招式,居然……是他家传的武功,虽然,他的招式如同先前一般地生涩、笨拙,可光是相同无异的招式,就让欧阳傲由隐诧到心慌。

心慌的感觉,让欧阳傲不由得想到“蚁地狱”。只因阿俊所展出的招式,一样与先前无异,先是笨拙不顺再慢慢地转变成精纯迅速,这使得欧阳傲了解到眼前这傻里傻气的男人,正经由过招吸收着自己所学的一招一式,并且现学现卖;一旦自己的所学尽出,岂不造就了另一个欧阳傲,因此,这怎么可能会不让欧阳傲心惊?又怎么可能不让欧阳傲心慌、恐惧?

在赤鹫堡任职,且跟在欧阳傲身边多年的李风,从不知道他们堡主居然还另有传人?这个人是他完全没看过,而且还觉得神情总带着傻气、笨憨,不可能与自家牵上半点关系的人物──阿俊!

包让李风感到吃惊的是,他的主子此时居然露出了不可能露出的神情,一抹不融洽、不合他身份的神情。

而华婧、简由清、向新芥与所有的华山弟子,此时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而这其中尤其是以华婧最为震惊。

与阿俊越打越心惊的欧阳傲,既然断定阿俊有着过目不忘的事、并且现学现卖,他自然就只有倾全力使出平时不常出现,且无法光以过目不忘却没有深厚功力为辅便能学会的──身剑合一。

只见,欧阳傲有如一尊屹立在火中的修罗,剑气更是由所比的剑指中,缓缓地流露出来。凌利的剑气让一旁观看的人,不禁背脊泛寒,让对峙中的阿俊不解,更让带着阿俊来偷学武功的华婧,心惊地大叫了起来。

“不要!”

可惜,声未落,欧阳傲的剑指已在瞬间,将阿俊笼罩在绵密的指网之中。

噗咚!

阿俊的身子有如无力振翅的飞禽一般,自空中坠落。

华婧心惊胆跳地冲向阿俊坠落的地点,“你没事吧?”经过一番检查,华婧确定了阿俊没事,可是她却仍不禁有些忿怒地瞪着刚敛去指网而有些微喘的欧阳傲,“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封住他的穴道?”

华婧不质问欧阳傲为何对一个不懂人话的人出狠招,却只询问他为何封住阿俊的穴道。只因她知道,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丝毫不惊讶、心平气和地面对阿俊,这样有着过目不忘、瞬时吸收对方所学的人,更何况被吸收的对象还是欧阳傲他本人哩!

虽然,华婧心惊阿俊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她更加心喜阿俊能有这样凡人不及的本事。如此一来,他不止可以在短时间内变得与常人无异,更可以超月兑野人般的行为、举止,转变成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欧阳傲有些歉咎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阿俊,道:“我这是不得已的,请华姑娘你见谅。”

扁由阿俊脸上的神情,以及清澄的双眸,欧阳傲便知道阿俊是个不懂的江湖险恶和人情事理的老实人,可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却是欧阳傲终生所不愿碰见的。

一个过目不忘,不需像常人一样日夜苦练,便能在短时间内吸收所见的武功招式,这让欧阳傲打心底感到妒嫉。虽说,他自小便让人称为练武奇才,可如今让他碰上了阿俊,欧阳傲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练武奇葩。

倘若,方才他不突然使出那一招,如今他可能便是躺在地上的人,又或者僵持到两人都躺下的结局。

并非他欧阳傲没有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雅量,实是多年下来的努力及优越感,让他不愿就这么地败落下来;因此,他才会使出那招需有深厚功力为辅,无法在一朝一夕间便能够学会、使出的身剑合一,在一瞬间制住阿俊,好平缓那在心中扩散、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更何况……他这么做,还有其他的目地呢!

“阿风。”

“是!”不用多说,李风便知道欧阳傲唤他所为何事,他连忙走近阿俊与华婧所在的地方。

“欧阳公子,麻烦你将阿俊的穴道解开!”华婧不悦地道。

欧阳傲看向那令他心乱的罪魁祸首,心中五味掺杂地道:“我会的,只待阿风确定一件事后。”

“华姑娘,对不起,请让在下看一看。”李风并没有等华婧答应,便托起阿俊,拨开遮住后颈的头发观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华婧不解地瞪着欧阳傲问道。

“我们只是在确定一件事而已。”

“少爷。”李风转身,眼神有些异样地对着欧阳傲点点头。

欧阳傲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地对着华婧笑道:“华姑娘,看来在下得将‘他’带回赤鹫堡,不管华姑娘与贵派同意与否。”

华婧与向新芥等华山弟子,无一不惊愕地瞪着欧阳傲。

欧阳傲坚定及不惜与华山派为敌的口气,让整个练功坪瞬时之间弥漫了诡异的气氛……

☆☆☆

七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的天气,令人感到份外的炽热。

黄土飞扬的官道上,正有四骑在道上奔驰,而马上分别坐着四个不同典型的人。这四人正是穿着白衣,气质潇洒的欧阳傲;身穿蓝袍,一副大老粗模样的李风;身穿黑衣,乍看之下酷酷的阿俊;以及一身脆绿男装,带了些稚气的华婧。

他们四人,此时会在官道上疾驰,正是因为要赶回赤鸳堡,证明阿俊是否为盛老的孙子。

那日,欧阳傲不惜与华山派为敌的口气,曾差点与一向心高气傲的向新芥、简由清等华山弟子起了冲突,若不是乍然来到练功坪巡视的华承奉,本就有意让华婧疏远阿俊而特地询问欧阳傲,为何定要将阿俊带回赤鹫堡的话,那么首先喊打的人很可能就是对阿俊有保护欲的华婧。

在欧阳傲一番解释后,才得知阿俊极可能是在二十多年前意外失踪,赤鹫堡开堡长老盛老、杨群的外孙杨书俊。

华承奉既知阿俊可能是盛老的外孙,又是赤鹫堡急于寻找的人,自然不多说废话就答应欧阳傲将阿俊带回;只是他一点也没想到,华婧竟也吵着要跟到赤鹫堡去,而借口除了想到赤鹫堡见识一下,还有便是她想知道阿俊是否真如欧阳傲所说的,是盛老的外孙杨书俊,好尽尽所谓人是她发现,便要有监督阿俊到了赤鹫堡后是否能安然无恙的责任。

当然,说要到赤鹫堡见识的借口,华承奉自然是满口说好,可一听到华婧所说的责任,可就引起华承奉的反对。

偏偏,这辈子注定要被女儿吃得死死的华承奉,在华婧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情况下,还是乖乖的答应了。

再加上华承奉信任欧阳傲的为人,因此让他在说放心又不大放心的情况下,以及希望华婧能得到武林霸主之一,赤鹫堡的少堡主青睐,而暂时将华婧的安危委托给欧阳傲,期望华婧在此行中能传回一丝佳音。

就这样欧阳傲带着李风、华婧、阿俊等三人,骑着华山派的四匹马,匆匆离开,一路疾驰,希望能在四日之内赶回赤鹫堡,让为此事心系二十多年的杨家见上阿俊一面。

只是,这一路上,不管是夜宿客栈,还是露宿荒郊野外,阿俊都依然紧跟在华婧身边不远处;而阿俊这样紧跟不舍的举动,自然多少会引得李风、欧阳傲两人看不下去,而试图要阿俊回房睡或是离华婧稍远一些。

可惜的是,阿俊谤本就将他们二人的比手划脚当成耍猴戏,连睬都不睬,依然还是睡在华婧门外,或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再加上华婧对阿俊如此紧跟不舍的举动一点也不以为意,惹得欧阳傲实在是郁卒的可以,偏偏,至今他还是厘不清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情绪反应。

“喂!欧阳,还要多久才到呀?”华婧边挥着汗边大声问。

一离开了华山派,没人在旁罗唆的情况下,华婧自然又开始没大没小,就连叫欧阳傲也将公子二字给自动省了去。

“就快了,天黑之前我们就会到赤鹫堡了。”欧阳傲转头对着华婧微微一笑道,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神彩。

在欧阳傲左侧的阿俊一见到他脸上的神情,就忍不住用他那不甚熟悉的马术,策着马儿硬是挤到华婧与欧阳傲中间,纵使这时的他还是不了解欧阳傲所说的话。

阿俊这一举动,华婧虽然没有发现,可是欧阳傲却能明显地自他的眼中看到了敌意,也多少能了解阿俊所为为何。在面对阿俊可能是自己的寻找多年的异姓兄弟之后,欧阳傲的心情就无法平静,原因呢?他自身也还未理清。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华婧。

他只知道自己不知为何,一看到华婧,内心就忍不住升起一股骚动,尤其是再看到阿俊盎有敌意的眼神,那股骚动就更为强烈,甚至有些烦燥。

每每想到那块可以证明身份的胎记,欧阳傲心情就大大感到不悦,只因那会让他不自觉的意识到,他将无法争夺到华婧……争夺?欧阳傲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争夺”两字代表了想要占有,难道他……

在短短的数天当中,他居然对一个初认识的姑娘起了占有欲,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欧阳傲不禁苦笑数声。

偏偏,他的敌手还是自己的异性兄弟,一个对欧阳家有恩,并因此失散多年的人,这是多么可笑呀!

偏偏,这敌手除了长相与自己不相上下、有自己所没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外。其余都无法与自己比拟……不服的情愫在欧阳傲心中油然而生。

可他还是只能苦笑……

而阿俊依然还是像在护卫宝贝似地,不肯放松地警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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