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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娘子 第三章

“她有没有好点?”

文文对着坐在床边照顾秀秀的老妇问。

“仍有些发烧,可是已经跟昨日比起来好多了,我想应该不久后就会醒来了。”一脸福相的老妇缓缓自床边站起,对文文突来的问话有些诧异,可还是将所知的情况说出。

“大娘,她是秀秀的姊姊。妳可以先下去休息了,我想她现在一定很想亲自照顾妹妹,等入夜,妳再来照顾秀秀。”

“那我晚上再来。”她对着李铁生与文文微微一福。

临走时,大娘还不忘交代文文两个时辰后要喂秀秀喝药汤。

文文既心疼又自责地看着双眼紧闭的秀秀,那张小脸,原本该是充满生气的如今却……两颊凹陷,脸色白中泛黄。

她忍不住伸手抚模那张令她心疼的小脸。

“她不会有事吧?她烧了好多天……又昏迷了两天两夜……”她强忍着泪,哽咽地问身后的李铁生。

“我想她一定可以恢复健康的。”李铁生不甚确定地道。早知道该要大夫亲自来向他报告秀秀的病情。

“可是,我曾听一些老人家说过……小孩子不可以发烧过久,一旦发烧过久……小孩即使病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她突地回头,既无助又担忧地望着李铁生,问:“真的吗?”

“有可能。”他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文文一听,顿时脸色惨白。

看得李铁生忍不住想要安慰她,“我想……她不会有事的,妳不要太过于担心。”

“嗯……”都是她的错!她没有好好照顾秀秀。

她紧咬着下唇,拿起放在一旁的湿布,小心翼翼地为秀秀擦拭着脸心里不断祈祷:求求老天爷,好心一点,不要再捉弄我们姊妹俩了……

李铁生心里头涌出一股鲜有的心疼,甚至有种想为她抹去苦涩神情的冲动……不!他不会这么做,她不过是个连忠诚都让自己买下的女人,他不需将感情也付出去。

***

答……答……

从屋檐传来一串轻微的敲打声。才要入夜,原本晴朗的天却突然变色,下起毛毛雨,使唯有夜里才看得到的皎月及星儿,失去了踪影。

大娘准时到后院接手照顾秀秀后,文文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让小佳带她走过百转千回的长廊回到房里,或者该说是李铁生的房间。那是间比昨儿个她所住还大上一倍的房间。

“小姐,要用膳了吗?”

小佳这么一提醒,文文才发现桌上摆了与昨天大同小异的饭菜;她本想说等会儿,却不小心瞄到小佳一脸羡慕的神情。

“怎么了?为何那样地看我?”她忍不住要问。

“很少看到少爷会一连两天都吃得这么好。”小佳露出一抹可爱的笑脸道。

闻言,文文既诧异又不解,“这确实是很好……可少爷平时不都这么吃吗?”

小佳摇了摇头,“少爷平常都吩咐厨房准备三菜一汤就好,而且只是普通的小菜。像别的大户人家,哪户不是大鱼大肉的吃?可是我们少爷老嫌那么吃浪费,连吃个补品都要挑时节呢!”她自动为文文添了碗饭,并将碗筷摆好,“可一连两天,少爷都要厨娘熬两碗鸡汤,这就有点奇了。”

文文不以为意任她随意说。可没想到小佳说了少爷后,话题随即转上她。“我想少爷会让厨娘大展一下厨艺,可能是因为小姐妳哟!少爷肯定是希望小姐能早日将身体养得健健康康。”

“小佳,妳可能多想了,说不准妳家少爷只是一时兴起,想转变身活方式。”

“可听老总管说,少爷十年如一日,从不曾说过要改变,怎么小姐才来,少爷就想改变生活方式了?”

文文无法强辩什么。毕竟,她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她只是他买下的人而已……

她不由得脸色黯淡了起来。也许是想得太沉了,就连李铁生进了屋,小佳退了出去,她都不晓得。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突来的声音,让文文着实地吓了一跳。

她连忙回头恰巧对上了那双犹如黑渊的眼眸。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看到那黑渊中有种奇异的,让她的心无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想起了回忆?还是想起今夜要成为女人的事?”他笑的有些恶劣。

小人!明知道她不懂“人事”,却又要面对“人事”,免不了会担心、紧张,尤其是在她内心不肯,理智上却又非做的时候;而他,竟拿这点来嘲笑她。

撇开了头,不愿去看他眼中那抹恶质的笑意。

“少爷用膳了没?这些饭还热着,若少爷还未进食,就让文文陪妳一起用吧!”

看到文文撇开头不看,令李铁生感到不悦。

“看着我!”他命令。

文文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对上那两道迫人的目光。

“妳在害怕?”他问。

她沉沉地看他好一会儿,才垂下双眼,说:“不管我害怕与否,决定权都在少爷手上不是吗?”

“妳很懂事,从以前就是这样?”不过对她的话,他感到有些不满。

她摇了摇头,并不自愿要懂事的。

“在这年纪的姑娘,我还不曾见过像妳这般,这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他想看到的是紧张颤抖的文文,而不是强作镇定的文文。

“若你想多看见像我这样的姑娘,我可以告诉你哪儿可以见到很多。”她忍不住想嘲讽他。

“是吗?”他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妳先吃饱了再说吧!”

文文确实饿了,便顺着他的意思吃了起来;只是,他那灼热的目光直瞅她看,还令她食不下咽。

“妳家乡在哪?”李铁生边喝着醇酒边问。

“嗄?”文文抬头看着他。

“怎么,忘了?”

文文好笑地摇头,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不是忘了,只是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的来处,有些讶异。”

“妳很在意这个问题?还是说……没人问,让妳觉得没有受到别人的注意?”

“我……我不知道。”

“算了。”他也懒得去追究,反正他平常也不会去在乎这种事,“妳总可以告诉我,妳家在哪吧?”

“吕梁山的一个小村落。”

这一听,李铁生可真的感到讶异了。

“那里地势高,怎么会发生水患?而且,我不曾听说那儿去年发生过水患呀!”

文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有说过那儿发生水患了吗?你的常识也没错,那儿地势高,是不可能发生水患,可……我们那儿整个村落,却因一场连日的大雨整个淹没了……”她不想再说下去,因为她的心已经不受控制揪疼起来。

“山崩?”看到她脸上那抹戚然的神情,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想疼怜她的冲动。

她沉默以对。李铁生知道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因此自动地转移话题。

“两天后,我要出门谈生意,妳若想出去走走,就一起去吧!”可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想要去讨好人,尤其是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他真的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少爷认为文文有必要去的话。”文文却冷冷回话。

他对她这么好,她竟不为所动!

李铁生气恼地站了起来,“我先出去走走,两刻钟后回来。”

就这么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文文不由得感到茫然。

他是怎么了?看起来好象正在生气……

是她惹恼了他吗?

她前思后想,不觉得自己方才哪句话说错了。

***

两刻钟后,李铁生准时回到房中。只是这两刻钟,他胸中的懊恼并未得到纾解;尤其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先是对她起了疼怜的感觉,后又像小狈对主人似地巴结她,偏偏她根本不领情。

他绷着一张脸,看着那个直低着头静静地人儿。

想装作不知道他进来?他冷哼一声。

他走近床边,仍不见她有抬头的意思,“看着我!”

文文这才缓缓的仰起头来望着他。

“妳喝酒了?”

嫣红的双颊,迷蒙的眼神,及一阵阵随着呼吸飘来的酒味,这不是喝了酒是什么?

文文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却仍乖乖地点了点头。

“谁叫妳喝酒的?我可不想抱个满身酒味的女人行”他不满的斥责。事实上,他是不愿她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与自己结合。

“呃……”她轻轻地打了个酒嗝,不稳地站了起来,“既然……少爷不想……抱个满身酒气的女人,那文文……文文回房去了。”

“妳想装醉避开我?想都别想!”

粗鲁地将文文推回床上,“咚!”地一声,她整个人倒躺在床上。

“少爷……少爷不是讨厌满身酒气的女人?”她无辜地看着李铁生。

只见李铁生迅速地剥下自己的衣物,赤果果地展现在文文眼前。

她本能地倒抽了口气。她从没看过……像那样的东西。

她不敢看向那个令她既羞又赧的地方,更不敢与他的目光想对,一双眼硬是半垂地望向其它地方。

“抬起眼来看着我。”他温柔地命令。

文文迟疑一会儿,才强逼自己抬起半垂的眼睛,看向他那双宛如黑渊的眼眸。

“对!就是这样……”

她看到他嘴角浮起一抹形容不出的笑。

“妳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眼中尽迷惘。

“我想吻妳。”

她还来不及反应,李铁生便以他那有些湿凉的唇,轻轻覆住她的,并开始左右地磨蹭着。

“抱住我!”他在她胸前命令。

抱?抱住哪?

她的理智已变的浑沌,只得顺势地用她的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往自己的胸前推,她的身体本能地欢迎他的亲昵。

***

近午,文文才由睡前中醒来,早就不见李铁生的踪影。

文文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却又不免松了口气,暗暗庆幸不需一早便要面对他。

她一起床,着好亵衣,小佳便进房服侍她。

原本她想自个动手梳洗一番,小佳却不依,害她得对着铜镜,百般无聊下,又想起了昨儿个夜里那场让人燥红了脸的景象。

小佳借着镜子的反射,看到文文脸上那突来的羞涩,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姐,妳想起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小佳,妳知道我妹妹清醒了吗?”文文尴尬地回了一句,便转移话题。

小佳双手灵巧地在文文后脑勺上编个花样,头也不抬地笑道:“今早大娘有派人来说,小姐的妹妹已经醒了。”

“我妹妹醒了,妳怎么不叫醒我?”文文忍不住嗔怪她。

“是少爷不准小佳叫醒小姐的,少爷说要让小姐多睡点。”小佳连忙解释道。

“那……”文文瞄见小佳还慢吞吞地弄她的头发,开始催促,“妳随便弄一弄就好,我要赶去看我妹妹。”

文文多想马上告诉秀秀,以后她不需要再挨饿受冻石。她想秀秀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地展现她那纯真、可爱的笑容,对着说:“好好哟!姊姊。”

***

文文身上仍是那套ㄚ鬟服饰,兴匆匆地冲进了秀秀所住的房间。

“秀秀。”她人一冲进房内,还未来到床边,便高兴地唤道。

大娘及已过半百大夫立刻回头,神情怪异地看着文文,看得文文浑身不舒服一股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忐忑不安地问。

在场人没有人回答她,反而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让她毫无阻碍地看到床上的人儿。

“秀秀,妳好点了吗?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舒服?大夫在这边哟!不舒服的话,马上跟大夫讲。”

她热切地说了一串,可所得到的反应,却是那双原本乌溜灵活的双眸,迟缓地瞟向她。

“秀秀?秀秀……”她继续唤着。

但她所看到的眼眸,是迟缓、呆滞、毫无活力的眼神,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在她的胸口爆了开来。

“秀秀怎么了?她还没完全清醒对不对?”她不断地祈求着,祈求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满脸皱纹的大夫,为难地看看身旁的大娘,才无奈地对着文文说:“令妹高烧过久……看她此时的情形,应是脑子烧坏了,所以反应迟钝……”

也就是说,她那活泼可爱又名心的妹妹成了……白痴?文文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不!她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文文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夫,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妹妹不会变成白痴的……你在开玩笑的,你一定是在开我玩笑!”

大夫好心地搀扶起她,并摇了摇头说:“姑娘,这是我诊断及现在观察的结果。”

当床上的小娃儿成为他的病人时,他便多少已能预期到这样的结果,持续高烧数日,其实能够活下来,已经侥幸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愿,也不能呀!

顿时,那个原先她心中所架构的世界,毫不留情地迅速崩溃,碎成一片片……

老天哪!为何您如此地残忍?李铁生命人为文文找来一套干净的女装,那神庄院内随处可见的服饰--ㄚ鬟专用的衣物。

并要其中一名ㄚ鬟服侍文文沐浴包衣。

文文一听到沐浴,便摇晃着头道:“大爷,我才沐浴饼……”忆及自己的身躯,不久前还让李铁生看了去,脸上便不禁泛起红潮。她小声嗫嚅地说:“你知道的……”

她低着头,看到手上那套干衣服,她有多久没穿过这么干净的衣服了?她再仔细看,那是件ㄚ鬟服。

文文忍不住暗自猜测,李铁生将自己买下,应该是来当ㄚ鬟的,只是……这是终生的吗?

“我不想跟在我身边的女人,身上有一点点污垢。”可李铁生的话却马上推翻了她的猜测。

文文错愕地瞪着李铁生,女人?身边的女人?是说……他买下她,是要她当他的女人?

连一旁被李铁生招来的ㄚ鬟,也因他的话感到惊讶、不信。

“妳们对我的话有意见?”李铁生撇撇嘴道。

那两名ㄚ鬟连忙低下头,连呼:“不敢。”

李铁生抬起文文有些瘦尖却光滑的下颚,“那妳呢?”

“我……我……”她该说什么?

这样的结果她真的很[意外,她压根就理不清此时涌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更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幸?抑或不幸?

李铁生浓眉一挑,“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在那边支支吾吾,浪费时间。”

李铁生强势的态度,一时间触动了文文隐藏在内心的傲气,差点就说“我不卖了”;可一想到仍在昏迷中的妹妹,迫不得已,她只得将胸中那股傲气,硬生生地压下去。

“我没……有意见。”她低着头,尽量自己的语调平稳,小声地道。

“很好,既然妳也没有意见,那我等妳梳洗好了再来见我。”李铁生转头对着一旁的ㄚ鬟道:“等会儿带她到书房来见我。”

“是!”

文文望着他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她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有着宽挺的肩膀,但他那深邃的眼眸,却让人看不透他。

或者该说她年纪轻,所以看不出他真正的面貌。

既然看不出,那么总可以向旁人打探吧?文文心想。

文文转头对着帮她倒热水的ㄚ鬟问:“可以跟我说妳们叫什么吗?”

不一会儿,文文便知道她个一个叫翠儿,一个叫小佳,分别是十二、十三岁,两个都刚进李府工作不久,而她们两人的父母,皆是因为去年一场水患,家中所有收成全毁了,无法过活,才将她们卖进李府工作。

虽说是半卖半送进李府工作,她们有些无奈,却因主人对待她们这些仆役还不错,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家中的老小,还可以因她们过上一段不怕断炊的日子呢!

“我叫文文,情况大约跟妳们相去不远,只不过我是把自己……给卖了。”文文隐住失去家庭的难过,笑道:“妳们可以叫我文文。”

她知道,翠儿跟小佳还有得到自由的一天,可她呢?即使得到自由,也不再是现在的自己了。

分不清是懊恼还是怨恨,文文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活下去,其它的到时再说。

包何况,眼前最要紧的除了秀秀的病外,就是要模清自己及秀秀所生活的环境,这样她才能由适应到掌握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刚失去父母时,为了要活下去,她必须沿路去乞讨。

直呼她的名字?翠儿、小佳两人不由得露出不确定的眼神,彼此对望了一下。

文文打断她们的沉思,将话题一转,问道:“大爷……妳们的主人叫什么?”

“小姐不知道吗?”小佳有些讶异。文文虽卖给了少爷,但是光由少爷的口气及话语,小佳便知道,文文是与自己不同的,还是称她小姐较妥当。

文文摇了摇头。

小佳及翠儿不敢相信,开始将自己所知全盘说与文文知道。

饼了好一会儿,文文才由她们两人吱吱喳喳的声音中开口问:“妳们是说,李大爷还有娘呀?”

翠儿点点头,“可听说老夫人待人并不和善,不像爷,平时虽精打细算,却从不曾刻薄我们这些下人。还听说,前几个月老夫人还住在这时,有个ㄚ鬟因不小心打破了一只唐朝留下的骨董,被老夫人命人打断了条腿呢!”

“老夫人这么……凶?”文文不由得张大了嘴,心里头已自动把老夫人归类为恶婆娘之列。

翠儿不是很确定地道:“老夫人是不是真这么凶,我们并不知道,只是听人这么说过啦!不过,我来这儿的这段时间,还没见过老夫人。”突然,她话锋一转,“小姐,水温刚好,让我们服侍妳沐浴吧!”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从来没被服侍过,虽然被人服侍是福气,也令人感到羡慕,可那并不是自己。再说,突然要自己被人服侍,她只觉自己就像是被狼觊觎的小半,惶然不安极了。

“这怎么行呢?爷要我们服侍妳沐浴包衣,怎么可以让小姐自己动手?再说,要是让爷知道了,可是会怪我们的。”

“是呀!小姐,就让我们服侍妳嘛!”

文文为难地望着她们两人,有些困窘地道:“可是……可是我没让人服侍过呀!包不曾在别人面前……过身体……”

傍晚在溪边被李大爷瞧见个例外。

“小姐,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妳就会习惯的。”翠儿笑着说。

“可是我……”她仍希望自己动手。

翠儿、小佳最后也顾不得文文的意愿,径自为她月兑下那套又破又满是污垢的衣裳,并将她半推半丢地丢进满是温热,飘散着桂花香味的澡桶中。

***

泡了一下满是桂花香的热澡后,真是享受。现在只是舒服过后,她却得去面对那个将自己买下的男人……文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领路的翠儿、小佳只是回头看了文文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便继续带路;毕竟,有些事除了本人外,他人压根就帮不上忙。

不一会儿,小佳轻声地对着文文说:“小姐,爷的书房到了。”

翠儿则在这同时敲门、推门而进。“爷,翠儿带小姐来了。”

文文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踏进那间满是卷宗、书籍的屋子,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翻绞了起来。

李铁生一听到“小姐”两个字,眉尾一挑,倒也没说什么,“妳们可以下去了。”

待她们退出书房,将门带上后,李铁生才将视线放在脸上满是不安的文文道:“到那边坐下。”手中的笔杆往前一指,他又低头工作。

文文乖乖地顺着铁生的意思,只是一坐下,她就忍不住猛吞起口水来。

只因她的面前,正有四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及一碗白得会反光的米饭,诱得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口中的唾腺更是受到刺激,努力地分泌着唾液。

“我知道妳饿了,不用强忍,吃吧!”李铁生突然出声,但仍低着头。

李铁生看似正在忙,忙到无闲看她。可实际上,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她后,他的身体便满着;可他并不想马上就要眼前这个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女人,为他解除身体的紧绷,只是自己身体是最忠实的,于是他借着工作,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我可以吃这些……东西?”文文不甚确定地开口问,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剩菜剩饭,她真的能吃吗?

“那些是我特地命人送来的,妳就吃吧!我向来没有习惯用消夜,妳自个儿吃,等吃饱了再叫我。”他抬头依然未看她一下,只是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烦。

一动箸,文文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只是长时间的忍饥下来,她的胃早已缩小得装不上多少食物,不一会儿便饱了,甚至还感到胃胀,有些不舒服。

“我……吃饱了。”她有些不安,对着仍低头摇笔杆打算盘的男人道。

李铁生这才自那堆帐本中抬起头来。而这还是头一回,他觉得帐本让他感到不耐烦。

他瞥了一下文文身前的那些菜饭,每一样都剩下不少。

“妳只吃一点就饱了?”他以为文文不感放胆吃,便谎称自己饱了。

文文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我真的吃饱了……可能因为饿太久了。”

“我还是希望妳能多吃一点。”李铁生知道文文所说的可能是真的,可他依然感到一丝不悦。

“我真的吃不下……不如,这些东西留下来给秀秀,等秀秀醒了,肚子一定会饿的。”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她真的过怕了,但最怕的还是怕秀秀撑不下去,留她一人在这世间。

李铁生闻言,眉头一拧,“我不会亏待她的。”

看她似乎仍担心妹妹的病情,他不由得对她解释,道:“在妳沐浴包衣的时候,秀秀已经让大夫看过,虽然还没退烧,但已服下汤药及厨房特地熬煮的肉汤了。”

文文一听到有关秀秀的事,忍不住整个人扑到李铁生的身上,紧抓着他的衣服,急忙问:“大夫有没有说什么?秀秀要不要紧?病会不会好?”

“妳很担心妳的妹妹?”李铁生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她。

文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为了妳妹妹,妳什么都肯做?”

文文依然是点头。

李铁生对着她露出一抹足以令人炫目,却让人打心底感到不安的笑容,“我会给妳妹妹最好的生活环境,但,我要妳留在我身边。”

轰地,文文感到脑子一片混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已经将自己卖给你,不是吗?”

“没错,但我想……妳的价值并不算太低,因此我愿意给妳更好的报酬,让妳妹妹往后不需要再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并让她以小姐的身分在这偌大的李府成长;而妳给我的代价是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不计成本,更是他第一次想要拥有一个女人,即使文文比自己小了十二岁。

“你是说真的?”文文孤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这么优渥的代价,竟只要出卖她自己的忠心?

“当然!”

文文深吸了口气,心中仍有疑惑,“我要怎么相信你必能说到做到呢?我听说……大爷你并非是个慷慨的人,我如何确定你所说的话,你将来不会反悔?”

“我想这应该可以给妳一个保证。”李铁生傲然地对着她一笑,自颈间拿下一只玉制的锁炼,将它塞进文文的小手中,“这是我小时候爹娘为我打造的保命锁,拿到外头去卖,还可以卖个千两白银,妳可以将它拿给秀秀配戴。”

那只冰凉的玉锁链,有如一块烧红的碳火,令她立即想甩掉,可她不能!

“你不怕我拿了这块玉锁炼带着秀秀逃走?”

“妳不会的!”他那深邃的眼眸瞅着她,语气坚定。

是的!她不会。即使出卖自己的,她也会为自己留下一丁点自尊与倔傲。

“看来我们成交了。”李铁生笑说。

文文咬着下唇,微微地点点头。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秀秀,如今秀秀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如必须为秀秀的未来打算,她要让秀秀回复以往的精神及那既纯真又可爱甜美的笑容……

***

棒日一早,李铁生便命人将早膳送至李府最美的景点--后院人工湖泊旁的一座木造小凉亭。

“怎么不吃呢?”李铁生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问。

“我会吃,只是现在有点没胃口。”文文可不想浪费眼前的食物,若现在可以不对着他,她想她一定会吃的饱饱的。

“没胃口?该不会是嫌这些食物不够好?”李铁生斜睨着文文,半讥半刺探地问。

“嫌?怎么会,可以求得一顿剩饭剩菜,我都要庆幸了,怎敢嫌这些完好又是刚起锅不久的饭菜。”是呀!昨天之前,她甚至连吃的都求不到,她如何敢去嫌这些厨娘辛辛苦苦煮出来的食物。

“那是什么原因让妳没胃口?”他那双探索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文文脸上的神情。

“少爷不会想知道的。”文文瞄了他一眼。既然他都已经成为她的主人,那么她也就只有慢慢去习惯这样的改变。

“看来那原因该不会是让人不乐意听到吧?”

“我想,是的。”

他看得出来,她不怎么高兴,甚至也隐约猜得出那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可是,我还是想要知道原因。”

“既然少爷想知道,那么文文就说了。”她深吸口气,握紧藏在桌面底下的拳头,硬着头皮道:“我之所以会没胃口,是因为少爷……让文文想到昨日将自己给卖了,而且还不只是出卖而已。”

对这样的老实答案,李铁生不怒反笑,问:“妳很在意?”

文文低头不语。

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恶劣地笑了笑,“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儿讨生活,自尊该已被磨灭了;如今只是把妳的忠诚卖给我,这么难接受吗?”

看着文文嘴角那抹有些苦涩的笑,李铁生忍不住好奇问:“妳在想什么?”

她看了李铁生一眼,便低着头摇了几下,“没什么。”

“可妳的神情告诉我有!”他硬是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反驳地对着她说:“告诉我,我要知道!”

她避开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在笑自己的处境,如果少爷硬要文文说出个所以然的话……我想去看看秀秀,自我昨夜里进到李府后,就不曾见过她。”

“我会让妳见秀秀,但是……我要求代价。”他笑的有些怪异,仿佛就像一头伪装成无害的野兽,正等着猎物自动上门似地。

文文不解,“代价?我不是已经把自己卖给你了吗?”

“对!但到现在,我都还未索取到代价。”他的目光由她的脸往下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文文的胸部。

这下她终于懂了,原本白皙的脸,霎时转成粉红。她强压下不断往上冲的羞赧,问:“若……我将代价给了你,你就让我见秀秀?”

“聪明。”他丢给她一记赞赏的笑容。

“我……我……”抵不过那如浪涌来的羞赧,文文只得低着头避开他的双眼,鼓起勇气道:“我可以现在就给你……”

李铁生得意地大笑一声,“看来妳已经懂得自己的本分,又有那个决心,那么代价我入夜再跟妳索取,等会儿就带妳去见妳妹妹。”

“不过,妳得好好将自己的胃填饱,努力让自己身上多长些肉,我不想天天抱个像木柴一般硬的女人。”

木柴?她往下一看--他的话很残忍,但他说的没错。

文文认命地拿起碗筷,说:“我会照着少爷的话做的。”

就算她以后会换主人也没关系,只要妹妹可以得到幸福。文文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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