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董见勤住在四十几坪的房子里,空间很宽敞,除了主卧、客厅、饭厅,还有一间更衣室和客房,田艺搬来就住进客房里。
在展开指导之前,董见勤暂时没有约束田艺,想看看她平时到底是粗鲁到什么地步,好评估要从何着手,可没想到,她的规矩还真不是普通的差。
扁是一顿早餐,就表现得令他忍不住摇头。
“田艺,就算是男人,坐相也不见得有你这么差。”停顿刀叉,董见勤看着跷起二郎腿的田艺,蹙眉指正。
田艺把视线转向,看见他姿态悠闲又不失优雅的坐在桌前用餐,浑身散发贵族气息,再对照自己,跷着二郎腿,歪着身子,一手还靠在腿上,不由得撇撇嘴,乖乖把腿放下。
“吃东西就是要自在,太ㄍㄧㄥ我会消化不良。”她嘀咕抱怨。
“还有理由啊?”他横睨她。现在可是她捧着钱来求他指导纠正,所以他是老大。
厚,跩咧!田艺做了个鬼脸,嘴巴偷偷碎念。
他们继续用餐,不一会儿,突然冒出破坏宁和气氛的怪声。
癅……窣……
正翻看报纸的董见勤霍地把报纸搁下,立即寻获怪声来源——田艺那家伙居然低头就着盘子吸蛋黄,还吃得津津有味?!
“田、艺!”他低嚷。
“干么?”她抬眸,嘴巴吃得油亮亮的,还有蛋黄沾在嘴角。
“你为什么这样吃东西?”他惊问,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更确认这次将会是他工作生涯中最最艰困的一件任务!
“荷包蛋的蛋黄不这样吃,要怎么吃?”自小就是看爸爸这样吃荷包蛋,她视为理所当然。
“你可以切开来吃、用叉子弄起来吃,或是拿吐司沾来吃。”受不了,连吃荷包蛋也要教吗?他眼角抽搐,耐着性子说明。“小狈才会低头去舌忝去吸好吗?”
听他居然用狗来比喻她的吃法,田艺像被针扎到,陡地睁大眼睛——
他说她也就罢了,可这次他连她爸也一并讲到了!
“你想干么?”看她突然变得杀气腾腾,他下意识进入警戒状态,生怕她忽然抓狂,但他嘴巴还是不饶人。“我说的是实话,用餐的姿态和习惯会泄漏一个人的水准和教养,怎么?第二天就不服气啊?那好哇,你请回吧!”
我忍~~
田艺深呼吸,缓缓吐出胸口郁闷怒气,很用力地撑起嘴角笑容。
“遵命。”
下午,董见勤带着田艺一起出门前往优蜕,打算先从外在着手,让店内的设计师替她剪个既俐落又能保留女人样的发型,没想到田艺又让他看见神经会断线的状况——
设计师打量着刚洗完头的田艺,决定替她烫个卷度,便和助理一起去准备烫发用具,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正好让田艺不那么无聊。
“喂,霓霓啊,我在烫头发……对,优蜕形象……我找到董见勤了……”和好友聊得正开心,田艺不自觉地又跷起二郎腿靠着椅背,像个大老爷。
正巧董见勤下楼察看,一见她那模样,上前就拍掉她跷起的腿,田艺吓了跳,抬眸怒视,瞧见董见勤正用死鱼眼瞪她,只好乖乖调整好坐姿,继续和岳霓霓讲电话。
“……不是……三个月……马的,金靠夭捏……”说着说着,一激动又变粗鲁。
一旁在柜台和人谈话的董见勤额头滑下三条线。
音量没控制,还给他爆粗口?!整间店因为她的存在都变得没气质了!
真是够了!
他走过去毫不留情就敲她一记爆栗。
“喔!找死啊,谁打我?”田艺抚着额头痛呼,愤愤不平地瞪看凶手,一见又是神出鬼没的董见勤,怒骂声立刻减弱。“干么打我?”
“你早上没刷牙是不是?开口闭口都脏话,怎么可能有气质?”他咬牙责难,觉得头很痛,要改造这样的人,干脆杀了她,叫她重新投胎比较快。
田艺张口无言,认分接受他的指正。
电话彼端的岳霓霓听见董见勤的话,不由得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哈哈哈……花钱请个克星来治自己……”
“喂!再笑小心下巴月兑臼。”田艺没好气地说,决定先挂电话,免得让朋友知道自己出糗,毁损她的威风形象。“我改天再打电话给你好了。”
见她结束电话,董见勤眯眼警告道:“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讲话这么粗鲁,一句罚三百。”
“一句三百?你是血蛭哦!”她怪叫。
“我还没说完,累计超过一万的话,合约就终止。”他祭出杀手鐧。罚款只是惩戒,警惕才是目的。
田艺果然立刻闭嘴,敢怒不敢言。
见她还算受教,董见勤这才满意了些。
“想改变可不是嘴巴说说就行的,要身体力行,落实在日常生活里,你若是自己不肯用心,那旁人再怎么帮忙也是枉然。”忘了曾动过要修理她的念头,他忍不住好心地劝诫。
“好啦!”明白这段话是为了她好,田艺撇嘴回应。
认识她的人,要是看见她现在像只温驯小羊的模样,大概都会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吧?
不过没办法,为了成功蜕变,她认了!
★★★
同住一周,董见勤发现田艺真的很不懂得打理自己,不像多数女生,会把自己打点得整齐干净,甚至要求美丽。
她的衣服都是运动套装,差别只在于颜色不同。
洗澡不用十分钟,洗完头从不吹乾、衣服要堆出一个量才洗,连最基本的保养品都懒得搽……她全身上下,除了是女性物品,其余几乎跟男人没两样。
他实在看不下去,在准备将她送去上朋友开设的美姿美仪课、线条雕塑课之前,再次将她带到优蜕,免得出去让人见笑。
“记得把她眉毛修掉,简直跟蜡笔小新没两样。”趁着田艺在换浴衣,董见勤跟美容师沟通交代。
换好衣服折返的田艺,闻言没好气地抗议道:“干么要拿那种白目死小孩跟我做比喻。”
董见勤懒懒瞥她一眼,把她的嚷嚷当耳边风。
“还有,替她做蜜蜡除毛……”
“除什么毛?”在田艺的世界,没听过除毛这回事,她头皮发麻,再度惊诧怪叫。
“手毛、脚毛、腋毛……”他从头到脚指着她,然后毒舌的嫌弃。“不要告诉我你觉得毛多很性感!啧啧……根本是狒狒嘛!这些毛不除掉要做什么?留着过冬吗?”
“狒狒?过冬?!”田艺气结瞪眼,他三言两语就能惹她抓狂,也是一种厉害的本事。
“噗……”一旁的美容师已经受不了地噗哧笑出来,又觉失礼的赶紧道歉。“对不起……”
一股热气往脑门窜,田艺难为情地绷着脸,横睐着他。
还有什么尽避来啦,在他毒舌的磨练之下,她一定可以额外练成刀枪不入的神功!
“还有,她的毛细孔大到可以住人了,看要用什么疗程,你处理一下。”董见勤继续对美容师交代。
“你那些损人的话很有创意耶!”田艺皮笑肉不笑,眼角抽搐。
“你喜欢就好。”他皮皮地对她咧嘴一笑,下一秒却立刻收势。“我待会儿要去录影,你保养做完就抱一些时尚杂志到三楼看,恶补你对打扮的概念。”说完,他就潇洒走人了。
“呿!”田艺在他背后做鬼脸,好奇地问向美容师。“他平时讲话就这么机车吗?”
“没有耶,大概跟你比较熟吧。”美容师哂然一笑,把没看过总监的这一面,归因于他们交情较深。“美容室请这边走。”
苞她比较熟?
田艺怔笑,跟着美容师移步。
表才跟他熟咧,仔细算算,他们认识才一个星期过八小时吧,他就把她从头到脚嫌得体无完肤,彻底摧毁她的自信心。
现在知道他平时不会这么毒舌,却只“独厚”她,让她心里觉得真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真有这么差吗?
差到他没办法好声好气跟她相处?
唉,被人嫌弃的感觉真不爽快!
如果以后改造成功,他就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
话说回来,花钱找罪受,好像就是在说她这种人吧?谁不好找,找到了这个嘴坏态度也坏的机车男,还没改造成功,就被他当杂草似的践踏。
不对,要是改造成功,用不着他对她刮目相看,她要先把他吊起来当沙包毒打一顿,以解她多日来所受的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