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企画案的通过,妍雨变得更加忙碌,她张罗着商品,跟着广告公司里的摄影师四处勘景,甚至参与了选角的过程,于是,她在公司的时间少了,相对的也减少了和涵修的接触,不只是他,就连和邻桌的小芳也见不了几次面。她觉得这样也好,只要她不出现,那些关于她和涵修的流言蜚语也终将会慢慢消散吧!
一天傍晚,当她和摄影师敲定了拍摄场景而分道扬镳后,原本在天空虎视眈眈的乌云终于毫不留情的洒下了滂沱大雨,让人措手不及。
妍雨匆匆忙忙的拦了辆计程车跳上,车内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喷嚏,冷进了骨子里。
回到公司时已过了下班时间,整个办公大厅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涵修的办公室里传来。
会是小偷吗?还是商业间谋?妍雨赶紧搜寻着足以自卫的武器,找了老半天,手中还是只有一把铁尺。算了,聊胜于无,总好过赤手空拳吧!
她悄声来到门边,从门缝窥看里面,只看到办公桌前有两个人影。
居然有两个贼?这下她连一点微薄的胜算都没有了。
彼不了那么多,妍雨猛地冲进去,转亮了办公室的灯,却在和倏然分开的人正式照面后吓得手上的“武器”滑掉了。
那是黎涵修和……小芳。
“对……不起,我以为是小偷。”妍雨红着脸,回避着衣衫有些凌乱的两人,尴尬万分的转身离开。
涵修瞄了一眼被遗忘在地上的铁尺。
用这玩意就想击退匪徒?人家说“急中生智”,看来这句话并不适用在每个人身上。
再说,他如果真是小偷,一定会先偷了她的身体。她刚才出现时太过秀色可餐了,白色的衬衫紧贴着曲线,淋湿的布料可以清楚看见蕾丝,那玩意诱惑着男人的意志,散发着某种纯情的邀请。
“别让她干扰了我们。”小芳正预备再凑上自己的唇时,却被涵修先一步拉开了。
“已经下班很久了,你该回去了。”他希望小芳离开,因为他的心思已经移转到外面那只落汤鸡的身上了。
“你是怕被人说闲话吗?”小芳的手指在他唇上游移,挂着普通男人难以抗拒的挑逗表情。
“我和你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有啥好怕的。”涵修气定神闲的说。
他的回答让小芳心一沉。
罢才他们之间的热情、激喘,难道都不算什么吗?
明明心中有气,但她知道现在绝不是发作的好时机,至少她不能让门外的妍雨知道涵修并不想要她。
“我知道你不想在员工面前张扬,我听你的话乖乖回家就是了。”说完,她还不忘抛下一个妩媚的笑容,显示自己的善体人意。
而门外的妍雨一颗心因为目睹了香艳的一幕而怦怦乱跳着。
老天,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小芳和黎涵修两人紧抱着彼此的身体,小芳的衬衫钮釦开到腰际,而黎涵修的嘴巴吸吮着小芳的长颈,一只大手不老实的霸住了小芳的胸部……
心,为什么揪得那样紧?紧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是因为那份乍见的震撼未褪,还是因为胸中那酸涩难解的情绪呢?
突然,门打开来,因为不知道走出来的是谁,妍雨只得假装找着资料,桌子的抽屉被她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别那么紧张。”小芳对于被妍雨撞见亲热镜头一点也不以为意,相反的还带着示威骄傲的说:“涵修吻了我,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也许有机会在今晚成为他的女人。不管怎样,这一回合,我赢了。”
小芳说完就走,令妍雨心头沉重得一如窗外的满天乌云。她根本没想过要和小芳打这场爱情的战争,更不赞同小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评论输赢的工具。奉献了自己的身体而得到男人短暂的激情,值得吗?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黎涵修和公子能不能画上等号,但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人便可以激起如此热情的男人,多半还是“性冲动”大于“心冲动”吧!
唉,都是男人惹的祸!原以为Everyday走了之后,她可以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没想到女人却更加棘手,看来等新商品的广告拍摄完成后,她还是要走。
将桌上一些文件胡乱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她决定那些文稿她还是带回家慢慢看好了,省得待会儿遇见黎涵修,再一次尴尬。
“就这样走了吗?”
涵修的声音突然传来,她本能的回过头去,但这一回头,却让她感到喉头一窒,心漏跳了数拍。
他倚在门边,敞开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肌,平日服贴的头发因为凌乱而张狂,添了几分粗犷之气,此刻的他像极了颓废的欧洲贵族,全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危险讯息,一个极度英俊的魔鬼。
瞧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就往外冲,为的可是来警告她要闭紧嘴巴?
“你放心,我不是广播电台,没有兴趣传播别人的私事。”妍雨转过身背对他,先发制人的说。
“我相信你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所以才会一直躲着我。”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我哪有?”她抗议的回身,却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这男人属猫的吗?走路居然没一点声音!还是她被自己过大的心跳声蒙蔽了耳朵?不过,耳朵虽然故障,但嗅觉可没出问题,她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酒味。
这会是刚才上演镜头的催化剂吗?她不想问,正如她知道有太多的男人会用酒后乱性来作为无力阻止事情发展的藉口。
“你练过轻功吗?”妍雨退了一步,没好气的说:“看来我应该在你脚上绑两个铃铛,否则早晚被你吓死。”
“当你的专属宠物?这主意不错。”他大笑着说。
“我没豢养宠物的嗜好,省省吧!再说我也不想被你众多仰慕者的醋意腐蚀到体无完肤。”
“这就是你最近躲着我的原因?”
他的目光逼人,看得她好不自在。
“你可真是冤枉一个努力做事的好员工了。”她蓦地打了一个喷嚏。这是她辛苦奔波的结果吗?一场靶冒!
懊死的!涵修在心里骂着自己。他原本就打算将她带进办公室里弄干,谁知竟被她诱人的曲线吸引得忘了正事。
“你和我进去。”他盯着她湿透的身子。
“干嘛?”她紧张的问了一句,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这才惊呼着说:“你把眼睛闭起来啦!”她双手紧紧护卫着胸前的春光,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看她着急的模样,涵修禁不住大笑起来。他真是喜欢逗弄她呀!
“上帝创造一双眼睛就是要让我们观赏美好的事物,你要我把眼睛闭上那是违反天意。”他一边笑,一边走向她。
“你别耍嘴皮子了,算我拜讬你行不行?”妍雨央求着,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糗过。
炳啾一声,不争气的打完一个喷嚏,身子也腾空了,下一瞬间她被他拦腰抱起,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你究竟要干嘛?放我下来啦!”上一次是当布袋扛在肩上,这次温和一点是抱在胸前,但是感觉却更加危险,因为孤男寡女!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真的要非礼你了。”涵修沉稳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这威胁还真的很好用,妍雨立即乖得像洋女圭女圭,任他抱着走。
进了办公室,桌上的一瓶威士忌喝了大半,唯一的一只酒杯里只剩下一点琥珀色液体,好像在鼓励人将它一口仰尽。
黎涵修没有放下她,他直接用脚分开墙边的书柜,眼前立即出现简单的寝具摆设,他这才将她放在床边坐好。
“原来还有这地方。”妍雨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个小套房,她一直以为那书柜是崁在墙上的装潢,没想到竟是这样匠心独具的设计。
涵修从浴室走出来后,手中多了两条大浴巾和吹风机,他将其中一条交给她,“你最好包着自己,免得我受不了你的引诱而犯罪。”
妍雨迅速照办,她也不想让他白看,就算她的身材不比小芳好,她还是不愿白白便宜他。
涵修跪坐在她身后,用浴巾擦拭着她的一头湿发。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曾受过男士这样的服务,妍雨慌张得伸手想抢过他的浴巾。
涵修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如果你愿意让我免费观看无边春色的话,我倒很乐意袖手旁观。”
一句话提醒了妍雨只有两只手,顾得了头便顾不了身,在她忙着抢过涵修手中的浴巾时,身上的那条已然轻巧的滑落在床了。
不得已,她只能选择用浴巾包裹着身体,并且牢牢抓紧。至于一头湿发……她就暂时把他当成是发廊里服务的小弟吧!
没想到,这小弟的手艺还不错,她原以为自己的头皮会因为他的粗鲁而疼痛,但他却是轻柔的用手指梳着她的发,细心的用浴巾吸取发间的水分,那只在发际间游走的手偶尔擦过她的颈子,像温柔的。
在这样的氛围下,妍雨逐渐放松,她将两条腿弯曲抱着,下巴搁在膝盖上,懒懒的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独自在喝闷酒。”
“你怎么确定我是一个人喝闷酒?你进来的时候小芳也在,不是吗?”
“酒杯只有一个。”妍雨用着笃定的语气说:“而且小芳身上没有酒味。”
臂察还挺入微的嘛!他一直以为她的神经太大条,才会不明白他投注在她身上的情绪和一般员工不同。
员工请假或外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只要没看见妍雨,就会心不安……心,不安?这是个很抽象的词汇,若要具体化,只能说没见着她时,他总想着她会在哪里,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一颗心总像是被抽离了躯体,在风中飘着,寻找妍雨的所在。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妍雨突然仰头看他,那修长的脖子让他一时间心慌意乱,很想印上无数个细吻。
“啊?你刚才说什么?”他转回她的头,继续拭发,免得自己成了强吻她的。
“装傻!”妍雨娇嗔了一句,开始唠叨着说:“我说借酒浇愁是没用的,李白老前辈不就说过,举杯消愁愁更愁吗?”
“你的口气像道貌岸然的老学究。”他取笑完后替自己辩解着说:“我平常是不喝酒的。”
“那又何必破戒?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了。”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他停止了动作,低哑的道出了这么一句。
妍雨一楞,随即低低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涵修下了床,走到桌边把那剩余的酒一仰而尽,带着一抹苍凉的问:“想不想听故事?”
☆☆☆
“我恨我父亲。”涵修惊天动地的给了这样一个开场白,脸色阴暗的接着说:“因为他害死了我妈!”
妍雨难以掩饰心中的诧异,虽然她和在高位的总裁未曾有过直接的接触,也并不清楚他为人如何,但他的儿子此刻正在指控他是个杀人凶手,怎不令人震撼!
她静静的看他,一个陌生却真实的他,她静静的听,听他叙述对他父亲所有痛恨的情绪。
四十多分钟过去,妍雨终于明了为何总能在他眼神中看见一份嘲弄与玩世不恭,也明白了他今晚饮酒的原因只为化解他的悲伤。
随着金钱与权势而来的,往往是性的诱惑。如果男人不能成功抵挡住那些声色犬马,就只有沉沦一途,连带陪葬一手建立的幸福家庭。而黎震天输得更多,他不但失去了曾经许诺过要共度一生的发妻,还失去了一个儿子对父亲应有的尊重与亲情。
“如果我不说,你大概会像公司里其他员工一样,把我父亲想成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吧!”他在欢迎舞会里可以看到大家对他父亲的崇敬,那令他更想撕掉他的假面具。
“我只是个领薪水的小职员,对于老板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也无权置喙。”明哲保身是她在职场上的心得,况且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
“就像你明明看见我和小芳在一起也不好奇的问上一句,对吗?”涵修话锋一转,问题又回到了她身上。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她的神情让她感到非常大的压迫感。
“我有什么资格问?”提到这件事她就有气,却在冲口而出后才惊觉这样的情绪太过直接,顿时住了口。
涵修敏锐的捕捉到妍雨在一瞬间流露的心情,捏住她的下颚,不允许她逃开他的视线,问道:“我可不可以自行解读你刚才的情绪是在吃醋?”
“我没有。”妍雨否认的很快,心却不由自主的狂跳着。
她只是有些难受,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坚强的女子,却被这莫名的醋意而发觉自己的懦弱,她痛恨这点,讨厌自己的情绪被别人牵着走。
是吗?为什么她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从她回避的眼神中,他可以大胆的假设眼前这迟钝的小野猫其实也是在乎他的吗?
突然,他将她揽入怀中,将她冰凉的面颊抵在自己发烫的胸膛上,叹着气说:“你是故意的,我明明已经暗示你好几次,可是你次次巧妙的挡掉,甚至用圣人的伟大情操强迫将我和小芳送作堆。”
他在说什么?还是她被他身上的酒味醺得醉了,连话都听不真切?
“你不要因为喝了酒就乱开玩笑!”妍雨挣开他的怀抱,面带惶恐的看着他。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唯独感情不行,因为那是一旦付出去便收不回来的东西。
“这又是你闪躲的方式吗?以退为进,反过来指责我在说笑话?或是醉得胡言乱语?”他真想将她搂在怀里揉个粉碎,这个没心肝的小女人。
“难道不是吗?”妍雨再一次揪紧了心,“你刚刚吻了小芳,这厢又对着我猛放电,你怎能说自己是清醒的呢?”
他是吻了小芳,但那是因为小芳先凑了嘴过来亲他,又用手解开他衬衫上的钮釦撩拨他,他会回吻她,纯粹是基于感官的刺激驱使与体内酒精作祟,和男女之间的感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就算我亲了小芳又如何,那并不表示我喜欢她。”他往前跨一大步,脸逼近她说:“你是太单纯还是太迂腐?在如此开放的时代,一个亲吻就能和喜欢画上等号吗?”
瞧他居然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好像对于刚刚的事一点都不介意,天知道她介意得要命,好像喉咙里梗了块石头,吐不出来又吞咽不下的难受极了。
妍雨猛地推他,气愤的说:“我是迂腐,因为我没办法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发生任何亲昵的动作,无论何种理由都不行!”
也许对他而言,一个吻甚至都不算什么,但不喜欢一个人却能发生亲密关系,和只有兽性的动物有什么不同?
她的话也激起了他的怒气,像是为了要印证什么答案,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霸道的堵着她的两片唇,狂乱而野蛮的吻着,带着征服的意味。
妍雨先是被惊吓,而后感觉受辱。
他怎能这样待她?不久前他的唇才碰触过小芳的,而现在居然辗转到她这里!他以为他是谁?周游于众芳唇的调情圣手吗?
涵修占住了她顽固着不肯开启的唇,却没有占住她的心,因为他清楚瞧见她眼底的愤怒,清亮的眸子冷冷的瞪视着他。
一会儿之后,涵修放弃了,他推开她,自嘲的说:“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她对他丝毫不心动,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大概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男人,而她选择对那男人忠诚,光是想到她居然如此重视那男人,他就气得快要发疯!
“你走吧,趁我还没有做出禽兽的行为之前!”涵修用力坐进沙发,拿起酒瓶欲饮,随即懊恼的发现已被自己喝光了。
懊死的!为什么自从遇见她后,他的脾气与个性全变了样?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动气的。
撤下刚才的武装,妍雨突然控制不住体内传来的阵阵寒意,打起了哆嗦,她禁不住的猜想,刚才停留在身上的温暖是来自于他吗?双唇的肿疼显示出他刚才的掠夺有多强烈,虽然不是恋人间轻柔的吻,但却让她战栗得难以忘记。
她随即糟糕的发现,眼前的男人所带给她的悸动显然远超乎自己的预期。
“干嘛还站着不走?舍不得我的吻吗?”他突然抬起头看她,眼里绽放出复杂的光芒,重新站起身,一步步的逼近她,嘲讽的说:“或者刚才只是你欲迎还拒的手段,其实你心里也想要我的,是吗?”
天呀!现在的他像极了恶魔,一个亟欲索求对方灵魂的恶魔,透着阴柔的邪气,却震撼得她的心激动不已。
妍雨摇着头慢慢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顺畅,直到她的后脑勺撞上冰冷的墙壁。
好痛!她流下了泪,但随即发现她的心更痛。
因为卑微的身世,在她以往的生活里唯一努力要做的事就是求生存,其余的对她而言都像是身外之物。感情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现在,黎涵修突然那样猛烈的释放出情感,也激进的要求回应,就像洪水席卷而来,狂烈得几乎要将她灭顶。
为什么他不能给她一点时间喘息、适应呢?
看见她珍珠般的眼泪,涵修的心拧了一下。
她当真那样讨厌他吗?为什么她的表情会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接受他的感情有这样恐怖吗?
涵修一个跨步接近她,将她颤抖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欢你。”他的声音温柔却沉重,说完就放开她,将她带往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她出去后便将门关上。
妍雨背靠着门,像是失了魂般站立着,耳际不停萦绕着他刚才那句深情中带着失望的话语,眼泪随即扑簌簌的落下。
她像是遇见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题,所累积的智慧已经不足以让她从容应付,她惶恐、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门后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声,震得她心悸。
是那个倒楣的空酒瓶吧!他也和她一样苦恼吗?
她挂心起已有几分醉意的他会不会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回身握着门把,心却迟疑了起来。
这一进去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几秒之后,她还是咬着唇、噙着泪离开办公室,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若留下来,就再也走不回以往平静的生活了。
☆☆☆
妍雨还是感冒了,她的身体向来与感冒有缘,而且只要一感冒就容易发烧,更糟的是烧起来的温度还不会很低,很难用自然痊愈法康复,非让她浑浑噩噩好些天不可。
今早,原本她还想打起精神去上班,谁知穿好衣服后,她连大门都走不出去,浑身虚软得瘫坐在沙发上,精神不济的又昏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才让她浑沌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坐在身边的人之后,随即又阖上眼,喃喃自语着,“我一定是快死了才会以为看见了他。”
涵修哭笑不得的听完她的话语,猜想她病得还真是不轻,才会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他轻轻拍拍她的脸颊,试图叫醒她。
“睡美人,醒醒……”
涵修充满磁性的嗓音与肌肤上的碰触让妍雨离开了虚幻。
“真的是你……”身体不适的虚弱让她一看见他,眼眶就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层薄泪。
“你不要一看见我就哭好吗?”涵修懊恼的爬着头发,有点尴尬的解释,“今天没看你进公司,猜想你一定是因为昨天淋雨感冒了。你还好吗?”
他那份强烈的关怀让妍雨的心跳得好厉害,却不知该接什么话来回答他的在乎,她慌乱的瞄向墙上的窗户。
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的窗户?”妍雨疑惑的问。
“我弄的。”他立即承认,“我按过门铃,可是连邻居都好奇的探出头来看了,你的门却还是没开,我只好选择翻墙进来,然后打破你的窗户。”
涵修比画着刚才英勇劈破玻璃的姿势,妍雨瞄见了斑斑血渍。
她反射性的撑起身子,顾不得从额头上的毛巾里滚落出的冰块散了她一身,惊讶的问:“你流血了?”
经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注意到手掌上真的有伤口,而且还有鲜红的血液浸润了他的袖口。
“只是一点小伤,碍不了事。”伤口不太痛所以他觉得无关紧要。
“流这么多血还叫小伤?”妍雨慌张得想起身找药膏,但是晕眩侵袭了她,让她软绵绵的倒向椅背。
“你不好好躺着,想干嘛?”他扶住她的肩头,责备的问。
“当然是给你止血呀,我可不希望你死在我家。”妍雨觉得他问的真是废话,没好气的回答。
“如果这一点血就能死人的话,那捐血中心不就是最大的谋杀集团了吗?”涵修仍旧不以为意的说:“你别动,我自己弄就行了。”
涵修抓起桌上的面纸,随意的将血迹擦拭了几下。
这哪叫止血?这只能算是湮灭证据吧!妍雨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涵修将掉落的冰块重新包进毛巾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动作轻柔、熟练,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捧在掌心的瓷女圭女圭。
“还好。”她舌忝了舌忝发干的唇,给了个不能让人放心的答案。
那无心的动作却让涵修的喉头一紧,困难的吞了口口水。要不是她曾经被他狂烈的情感吓过、要不是她现在可能是个思绪涣散的病人,他会以为她是在挑逗他。
“要不要去医院?”慌乱中,他问出了她的致命伤。
“你忘了我怕打针。”妍雨露出一丝苦笑的说。
“不打针,请医生开药吧。”这样病下去总不是办法。
“你能保证吗?”妍雨可是一点也不相信。“医生似乎都习惯把打针当成治愈疾病的不二法门,如果你保证不打针、不吊点滴,我就去。”
他无法保证,他顶多能答应,当医生要将她五花大绑打退烧针的时候,他不插手帮忙就是了。
“麻烦的家伙。”涵修揉揉她的头,起身往厨房走去。
已经一整天未进食的妍雨依旧只能虚月兑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涵修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小厨房与冰箱之间穿梭。一会儿之后,香喷喷的味道飘逸在小小的空间里,让妍雨的饥饿感顿时迅速上升。
涵修捧着热呼呼的碗走了过来,等放在桌上后,随即双手抓着耳垂,消减刚才端碗时所承受的热度。
看见他的模样,妍雨禁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涵修不解的问,嘴角也跟着上扬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穿着品味出众又风度翩翩的男人,鬼鬼祟祟翻墙的模样。”堂堂一个企业集团的总经理干起翻墙的勾当,谁能料到?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爬墙,你的邻居可以作证。”涵修一本正经的回答,接着又说:“你也稍微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这样为你牺牲形象,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损我?”
“我感激,感激到痛哭流涕行了吧!”妍雨难得配合他说笑。
“我不喜欢你哭,不如以身相许如何?”涵修虽然带着玩笑性质,眼神却一点也不放松。
妍雨红了脸颊,不知该怎么迎合他的笑话,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你煮了什么这么香?”
她又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了,他懂,也决定缓慢自己的脚步,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你冰箱的现成材料里,我只能弄一碗简单的姜丝肉片汤,暂时垫垫肚子吧,等一下我出去买粥给你吃。”涵修端起碗,舀了一汤匙的汤,一边细心的吹着,然后说:“啊,把嘴巴张开。”
“干嘛?”妍雨红着脸问。她只是感冒了,又不是缺手缺脚。
“我喂你呀!”涵修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自己来就行了。”妍雨坐了起来,伸手接过碗。
涵修也不坚持,她愿意接受他这样的照顾,已是难得了。
“汤烫,你小心点。”涵修不忘叮咛着。
在将汤碗交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滑过对方的肌肤,一小簇跳跃的轻颤让妍雨感到一阵燥热,像是要唤醒她体内潜藏的情感。
妍雨腼腆的喝着汤,不知道是她肚子太饿还是涵修的厨艺真的很高超,这汤头美味极了,她咬了一口肉片。喔,老天,又滑又女敕!真是奇怪,同样是从她冰箱里拿出的肉,为什么她就煮不出这样的滋味?
“好吃!我没想过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懂厨房的东西。”妍雨衷心的赞叹着。
“一个人只身住在国外,当然什么都要自己来。”涵修满足的看着她那近似狼吞虎咽的吃相。
她也是自己一个人,可是她怎么就没有这种烹饪的天分?
“你究竟是怎么把肉煮得这么女敕滑?改天教我好不好?”原本一块普通的里肌肉好像摇身一变成了上等猪肉了。
“简单呀!”涵修表情正经的比手画脚着,“你先对猪肉说,猪肉呀猪肉呀,我待会儿要吃你了,在你被我吃掉以前,我先替你做个马杀鸡,等一下煮出来才会好吃。然后就左按按、右捶捶,上捏捏、下搓搓,就大功告成了。”
看着涵修唱作俱佳的表现,妍雨笑到几乎端不住手上的碗,久久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