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达崩殂后,接着就要举行新可汗登基大典。
突厥可汗的登基大典,是在豪华簇新的牙帐外,竖立一崭新的狼头大纛,并铺上一张华丽的毛毯;伊利罕穿着可汗的尊贵服饰,走到毛毯的正中央坐下。
之后,大臣们拉着毛毯的四个角,把这位新可汗高高的举起,向着太阳的方向转了九周才放下,群臣欢呼祝贺。
登基大典的仪式结束,伊利罕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可汗。突厥除了可汗外,另外还有王亲贵族,掌握兵权,各据一方。
每当更换新的可汗,忠诚的贵族,乃至将士、士兵们,都会抱着一种期待的心情,把希望寄托在新的突厥可汗身上。
喝采的欢呼声停止,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伊利罕搬进可汗的牙帐,而梨花公主瑶琴则成为的尴尬存在。
伊利罕没有当众宣布她是可贺敦,这无疑地表示他暂时无意续娶她为妻。他是有顾忌的,怕满怀仇恨的公主,会利用可贺敦的职权,冲动行事。
他刚承接汗位,许多政务有待整顿,不能让她在此时破坏大局,影响突厥的未来。因此,他只能暂时让她没有名分,未给她可贺敦的地位。
瑶琴有自知之明,对于伊利罕的行事作风,她早就预料到。她嘲笑自己当初还痴人说梦,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如今希望成了泡影……也好,复仇不成,她也不必再受人糟踏了。或许她可以离开突厥,让她能保有尊严的过下半辈子,反正他对她也无意,不是吗?
伊利罕当了可汗之后,似乎忙得没有时间和她打照面,看来她得主动找他了。
“参见可汗。”
伊利罕正埋首公务,一听见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因劳累多日而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心中窃喜,却不露出情绪。“你找我有事?”
“是。”如今地位不同,她有片刻的不自在。
见她杵了半天仍然不语,伊利便先开口:“有话请说,不必拘泥。”
“我有一事相求,望可汗成全。”她顿了顿后道:“请让我回中原。”
他眯起疑惑的黑眸。“为什么想要回去?”
“我仍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我想回去。”她半垂眼睫,落寞地看着地上。
“不准!”伊利罕沉着脸回绝。
“请你让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激动地说。
“你难道不知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死在自己的故乡,此生无憾。”
“你不是想报仇吗?你甘心和亲人一样死在大隋皇帝的手里吗?”他想唤醒她的仇恨,好打消她回去的念头。
“反正复仇是无望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瑶琴满是失望。
“我说过复仇不急于一时,我早晚要对付大隋的,目前敌人经常侵扰边境,所以你必须等待。”
我必须等到何时?她在内心低语,这不会是他骗她的谎话吧?
“你安心待在突厥,等边境情势稳定后,再计划攻隋。”
瑶琴对他的话,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伊利罕是这么慎重又小心的人,哪会把她复仇之事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只有突厥,她这个来自已灭亡的周室遗孤,已经没有靠山了,在他心中又算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在望见她的脸庞时,他怔然了。她沉静中带着几分愁绝,面容苍白而清丽。
伊利罕走近她,那一张美丽而倔强的容颜,竟是如此令人难忘;他好想将她搂在怀中呵护、疼爱……须臾间他又迟疑了。突厥正处多事之秋,要是有什么差错,国家前途定会葬送在他手里,他不能耽于美色,不能被她左右心绪;只好将满怀的情愫,硬生生地压回去。
“那告辞了。”瑶琴怅然地走出牙帐。
他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摇摇欲坠地离去,顿时起了怜惜之情。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管他天杀的大局,旋即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搂住她。
瑶琴怔住了,伊利罕的举动,让她悬着多日的心松懈了,也崩溃了,一时悲从中来,呜呜低泣。
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在意她,直到今天他才藉由行动表达,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欣慰,她不再孤苦无依了。
她转身面对他,偎在他健壮的胸怀。这一刻,彷佛时间为他们停止,他们只听到彼此的心跳。
她小鸟依人的模样,激起他的爱怜,体内的也蠢蠢欲动。于是情焰在两人间延烧,火热的唇互相缠绵。
伊利罕的大手探入她胸前的浑圆,不消片刻,她上半身的衣物被褪到腰际,露出了雪白的酥胸。他不禁惊艳,女人的身体竟是这般令人心醉神迷,不由得痴了半晌。
待他从迷醉中清醒后,不忘好好品尝这旖旎春色,惹得她一阵酥麻颤抖。
他立即解去她下半身的衣物,让她全身。
瑶琴忽感一阵凉意袭上全身,不由得惊悸颤抖,然伊利罕火热的唇和手适时给她温暖。闭上了眼睛,她迷失在这前所未有的激情中,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
突然又一阵凉意袭来,她睁开双眼,只见他已褪下衣物又靠了过来,唇与手再度撩拨她,惹得她欲火高张,不禁发出细微的嘤咛,承受这前所未有的悸动。
伊利罕把她架到案边,让她上半身躺卧在案上。他以深沉的目光看着她,浊重的气息宣告着他蓄势待发,准备占有她……
接着她竟痛呼出声,紧皱双眉。他的侵入让她无法适应,身子因而紧缩。
伊利罕皱起眉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和摄达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为什么会这样?”他虽窃喜,却觉得怀疑,急着想知道原委。
“因为摄达他不能……”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感宽慰的,她不愿把自己的最初献给不爱的人。
“什么?”伊利罕不敢相信,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瑶琴结婚,莫非他想掩人耳目?怕自己不能人道之事让人识破,有损他可汗的威严?
得知此事,他不得不同情摄达了。
记得一年前,他亲自带人去打契丹,那次受了重伤回来,之后疗养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会是那次伤了要害吗?后来传闻医治他的御医突然暴毙而亡。
“为什么不早说?”他怒问。
这事要她如何开口?身为妻子怎能不为丈夫保留颜面。何况摄达对她很好,除了床笫之事,他们之间犹如父女、朋友,这样有什么不好?她责怪自己,曾经幸灾乐祸的心态是多么要不得,也太对不起摄达对她的好了。
“说!”他仍在她体内,那样暧昧的姿势,口气却像审问犯人般的严厉。
“我没有你们突厥女子那么豪放——说得出口!”瑶琴悍然回道。
早知晚知有什么差别?他会把她从可汗那里抢过来吗?即使他做得到,她也决计不肯,当时她要的是可贺敦的地位,好进行她的复仇大计,而依他谨慎的态度,他不可能做到。
“我忘了,你不是突厥女。”他忽然领悟。
原以为她已不是处子之身,他才毫无顾忌的要了她,现在得知她的初次给了自己,往后他们更牵扯不清了。
“啊……”她再次惊呼。
毫无预警的,他的占有来得凶猛,让她招架不住。他像是在泄愤。
事已至此,伊利罕也后退不得了,欲火和莫名的怒火在她体内狠狠地撕扯。
这位驰骋沙场的突厥男儿,似乎没有半点柔情和怜惜。是生性使然,还是他故意惩罚她?但……她甘于承受,只因她心中有他。
他吻住了她的泪眼,动作也放柔了,两人一起攀上巫山之巅。
事后理智苏醒,让她羞愧的红了脸,她背对他躺在床上,心中千头万绪。
这样的亲热,表示他爱她、接受她吗?她想问他,却没勇气开口。今后她要以什么身分在他面前出现,会是侍妾,还是妻子?
“你会继续让我当可贺敦吗?”她迂回的探问着。
室内一片沉寂,回答她的是窒息般的沉重氛围。当她对上他深幽的黑眸时,竟是十足的冷淡疏离,宛如刚刚没发生任何事,彷佛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正难过他的薄情,只见他着装整衣,一会儿便消失在帐外。
他的反应告诉了她答案。他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不该招惹她;他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而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
难道从头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瑶琴又恢复了公主的身分。一个身处异地的弱女子,往后更是孤独无依了。
而今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弹琴来消磨时光,还好有月露这位贴心的侍女相伴,她还有个倾诉的对象。
这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月露陪着瑶琴踏出帐外,两人正想出去散散心。
罢出帐幕没几步,就看见阿布达牵着一匹漂亮的马儿,朝这里走来。
“公主,你好!”阿布达爽朗的招呼声,有着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你好!阿布达,我们正想到对面的草原走走。”瑶琴含笑回答。
“哦!那正好,我这匹马是要送给你的。”
“这……”对这突来的礼物,让她迟疑着不敢接受。“我怎能随便收你的赠礼呢?”
“公主千万别拒绝,摄达临终前曾交代我要多关照你,送匹马儿算什么?这里的环境不是大草原就是沙漠,所以马儿更为重要,你总不能整日待在帐内,不去看看四周的环境,这样是会闷出病来的。”
“但是我已有胭脂马了。”
“多一匹马总是好的,马儿会生病也需要休息,以后你想去哪儿,不是更方便吗?”
“这好吗?”她仍迟疑。
“既是大人的好意,公主就不要拒绝了。”月露接腔:“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确实需要多几匹马才方便啊!”
“月露,不得无礼。”瑶琴斥道。
“是。”月露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这匹马叫飒露紫,它的来历可大了,以前它是齐国送来的礼物,听说脚力相当好,有千里马之美誉呢!”阿布达像献宝似地解说着。
“这么好的马,应该留给你自己或其他的王亲贵族才是。”经他这么说,她更不敢接受了。
“公主多虑了,此马既来自中原,送给你是最适合不过的了。我们突厥的马多着呢,因其野性难驯,我想来想去还是送你这匹最适合。”
阿布达当然不会无缘无故送她这匹马,他是想藉这个名目亲近她。得知伊利罕没有娶她为妻,他内心有说不出的喜悦,这表示他仍有机会追求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闻言,她欣然接受了。
“你原来的胭脂马较温和,但这匹飒露紫可大不相同了,所以你必须花些时间来驯服它。”
“好,那我现在就试试看。”说完,她立即要跃上马背。
“慢着!”阿布达马上向前制止。“你尚未了解它的习性,就这么贸然骑它,实在太危险了。”
“那该如何呢?”
“还是我和你一起骑,等你模熟它的习性,以后就可以单独驾驭它了。”
“嗯,也好。”
阿布达先扶着她上马,自己才迅速的跨上马背。
“对了,月露也想骑马啊!”瑶琴不想丢下她一人。
来突厥之前,她们多少有学些马术,只是技术还不是很纯熟。且当日的和亲队伍即将接近摄达可汗的牙帐时,伊利罕的马儿快速奔来,竟把娇贵的胭脂马吓跑了,也差点酿成憾事。经过此事,让她们觉得学习马术是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