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杜君典可怜巴巴地祈求道。在别人面前的不可一世,到了她的面前,却全部化为了虚无。
他的这种神情,这种姿态,很容易激发起一种名曰“母性本能”的东西。
王绮华眉梢终于动了动,放下书,抬眼看着杜君典。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亮,“绮绮,你愿意和我说话了对不对?”
她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他,“你以为用这根锁链,又能把我锁多久呢?难道要锁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
他一愣,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我有我的自由,如果你非要这样来限制我的自由,你又让我怎么来尊重你?拿什么心情来和你说话?”王绮华继续道。
他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本来不是,现在还是未知数,如果你还继续这样的话,将来很可能就是了。”她努力地不让自己被他这种可怜的表情所迷惑。
杜君典猛然地大叫:“不许讨厌我,你本来就是我的天使,是你自己说,你是我的守护天使的!那为什么你不能只呆在我身边,为什么你还要自由呢?”
守护天使吗?王绮华怔了怔。
所谓的守护天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教育小孩的保姆。可是……现在她这个保姆,却不知道该如何教会他成长了。
她不再看他,走到床边,埋头钻进了被窝。
睡吧睡吧!她努力地催眠自己。也许睡着了,就可以回到自己时空了。
当她下一次醒来,也许就会回到她那间熟悉的公寓了……
手机的铃声,很熟悉,依稀是她的手机在响。
可是……手机?她没带着手机穿越时空啊,那为什么会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
王绮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小小的公寓天花板。
懊庆幸吗?她好像又穿越回来了。
手朝着床头伸去,她拿起了手机,来电显示是张小敏。再看看手机上的日期显示,果然,她在杜君典那边呆了那么多天,也只不过是她这个时空的几个小时而已。
“小敏,什么事啊?”她按下了通话键。
“绮绮,你还记得我那次和你说,带你去见一位玉器的老行家,验一下你的玉吗?”张小敏在手机的另一端道。
“记得啊。”王绮华打了个哈欠,眼角瞥向了手腕上的玉。
“今天正好是双休日,那师傅有空,你把你的玉带上,我们一起去看看你这玉到底是什么玉。”
“好,一个小时候,你开车来我家楼下接我!”
这块玉,也许的确是不普通。
而之所以让她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当她来到所谓的玉器老行家面前,把她手腕上的玉拿出来时,对方的脸色蓦地变了,捧着那玉,更是左瞧右瞧,深怕看漏了什么似的。
“师傅,这玉是不是有什么来历啊?还是特别珍贵?”张小敏倒是比王绮华还心急,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玉器师傅又端详了那玉半天,才抬了头,“这块玉叫情玉,当然,按照玉石本身的质地来说,也是很珍贵的,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但是它真正的价值,则在于它的传说。”
“传说?”
“相传,这块玉会把佩戴的人领到心爱之人的眼前,所以才会被命名为情玉。当然,也有人说所谓的传说不过是噱头而已。”
王绮华和张小敏听得面面相觑。
王绮华更是满头的黑线。情玉?领到心爱之人面前?
玉器师傅又继续道:“不过我现在只是初步鉴定,毕竟这块玉石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传说,它的一些特征,也只是从一些玉石的书中了解而来。”
“这么说,如果这块玉是真的,应该很有价值了?”张小敏问道。
“这个当然。若是最后经过多位著名的玉器行家鉴定,证明是真的情玉,那绝对可以卖个很好的价钱……”
张小敏咋咋舌,而王绮华则把玉套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咦,绮绮,你不准备再进行详细的鉴定了?”张小敏问道。
“算了,反正我知道这玉是什么来历就行了。”她更好奇的是,这玉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系在她的手腕上?
“对了,王小姐,如果你想要卖这玉的话,可以来找我。”玉器师傅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王绮华。
“好的,如果我真的想卖玉的话,会先来找你。”王绮华微笑着接过了名片。
入夜,王绮华看着手腕上的玉,脑子里却不停地在想着白天玉器师傅所说的关于情玉的传说。
如果说她戴上这玉,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那似乎就是……她的穿越时空。
回想起来,她穿越醒来在医院里的时候,手中莫名其妙多了这块玉,在几个月之后,她再次戴上这块玉,又穿越了。
会是这块玉导致她穿越的吗?但是为什么是穿越到杜君典那里?难道穿越的目的是让她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保姆?
王绮华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满头黑线。
算了,不管了,先睡觉吧,看看这一次,还会不会穿越了。
必上灯,闭上眼,她让自己慢慢地陷入那沉睡之中……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似乎在睁开眼睛前,她就预料到自己又穿越了。
懒洋洋地起身,触目所及的全是穿着制服的中学生,王绮华知道,自己又是出现在岚山私立中学了。
并不想马上见到杜君典,所以王绮华干脆放任自己在校园里瞎逛了起来。依然是校园的风景,看了看校园的布告栏,上面的日期推算起来,距离她上一次离开的时间,似乎也同样地只隔了十多天而已。
王绮华晃着晃着,最后晃到了琴房边。琴房虽然都是隔音的,但是都有扇窄窄的透明玻璃,可以让人看清里面情形。
而现在,王绮华就定定地站在其中的一间琴房口,定定地看着在里面不停练琴的杜君典。
他……好像瘦了很多。
只是十几天没见,一个人就可以瘦那么多吗?王绮华有些疑惑。
琴房中的杜君典,校服有些皱,头发也乱糟糟的,甚至于,他弹琴的时候,并没有投入所谓的感情,只是麻木地,机械似的,十指不停地在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跳跃着。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他的表情,是一种漠然,仿佛,他只是一具机器人,目的只是为了弹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王绮华想也没想地扭着琴房的门把手,好在门没上锁,她推开了门,走进了房内。
杜君典只是弹着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她走近他,一直走到了他的身旁,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那黑白的琴键上,是斑斑的血迹,那些血,都是从他的手指间涌出来的。
老天!
她没由来地一阵生气,气他如此的自虐。
“该死的,你是嫌血太多吗?如果觉得血多了,大可以去捐血,用不着在这里浪费!”王绮华一把抓起了杜君典的双手,朝着他劈头吼道。
他空洞的双眼慢慢地蒙上了一层色彩,他的脖子转动得极慢,十分僵硬地扭过来,朝着她看来。
然后,他的唇颤了颤,慢慢地,直到全身都在颤抖。
可是,他就是没说话,甚至,没有丝毫的举动,只是这样,睁大着双眼,近乎贪婪地在看着她。
“怎么了?”王绮华皱眉问道,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杜君典的脸颊,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吓傻了?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另外一种神采,“……绮绮?”这声音沙哑而走调。
“废话!”她瞪着他,“为什么每次我来,都发现你在自虐啊,这样虐待自己,你觉得很舒服吗?”
他只是继续地盯着她看,“不是我眼花?不是我做梦?”
“当然不是。”
他猛地把头埋在了她的怀中,感受着这一份的真实,“我错了,绮绮,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当他发现她又一次地消失了,而那锁着她的链条却没有任何撬开的痕迹,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原来,即使他用了那么令人讨厌的方式,依旧没办法把她锁在他的身边。原来,只要她想走,就真的可以走,他拦不住也关不住。
他的脑子几乎空白成了一片,只以为她再也不会来了。
于是,他只是疯狂地练琴,因为他记得,她说过喜欢听他的弹奏。除了练琴之外,他竟然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再做些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发神经,即使杭卓,也劝了他无数次,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停止自己的举动。
“绮绮,别这样对我,我不会再锁你了,凡是你说的,我都会听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离开我!”他哽咽地说道,哀哀地祈求着,把他最软弱的一面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这样的杜君典,王绮华的心软了。
她没有办法不怜惜他,不心疼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对另一个人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绮绮,钢琴我已经弹得很不错了,我又学了好多新曲,我弹给你听好不好?”他像是一个急于邀功的人,忙不迭地想要弹奏新曲。
她抓紧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别弹了,等你手指的伤好了,再弹给我听吧。”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总是会做出很多的错事。想当年她年少的时候,不也做错了很多事情吗?
又何必不原谅呢!
轻叹了一气,王绮华对杜君典道:“我原谅你,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呆在你身边会比较好的话,我就留下。”
他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一种希冀。
明亮得灼烫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