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寻爱精灵 第一章

据说,太古时代的耶利亚大陆和现今是全然不同的。

那是从前,连记亿都无法追溯的遥远从前。

传说中九颗拥有巨大力量的星星创造了这个世界,在原始的时间之核的四周,星星散发出强大的创世之光,宇宙、银河、天地万物都被创造了出来。

原始的力量之光同时诞生出许多拥有魔法的生物.那就是“众神”、“魔物”

和“精灵族”。

远古时,他们和人类共处在同一块大地上。

诸神的荣光和精灵的守护造就出耶利亚大陆的光荣历史,流下一篇篇奇幻绮丽的传说。

所有人都相信大陆的荣光会持续下去,直到千年之前,因人类的愚蠢而招致毁灭的那一场大战来临为止。

人的贪欲、邪心引来了魔物,它们从黑暗的地底深处,沿著蠢动的人心,爬上了人类的世界。

於是,光与暗之间的均衡被破坏了。

当时统治大陆西方的凶王,为了实现征服整个耶利亚大陆的野心,使用了被严厉禁止的黑魔法,甚至打破魔界的封印,召唤出被咒缚住的凶恶魔物,掀起了战争。

美好的和平被强制地划下休止符,接下来是战争的开始。

猛烈的战火迅速席卷整个大陆,因为魔物的肆虐,战争无法避免地波及到众神及精灵们,战争一直持续著,经过了一万个白天,一万个夜晚。

美丽的大陆变得残破不堪,人神魔都面临著即将被毁灭的绝望。

就在那时,创造天地的原始之光发挥力量,调和了破败的世界。

天空中绽射出万丈光芒,撕开黑暗,由天上直劈入地底深处,弱小的魔物立即在瞬间被燃烧成灰烬,只有强力的魔物残存下来。但是它们也抵挡不住创世星那强烈巨大的光芒,只能留下邪恶的诅咒,潜逃进地底深处。

天界胜利了,天神将魔界封闭起来,让大地恢复光明。

这是新创世纪的开始。

然而在激烈的大战结束之后,众神和精灵们却发现它们无法再停留在这块耶利亚大陆上,黑暗界的力量仍残留著无法消除,改变了耶利亚。

只因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异,於是众神和精灵们纷纷离开这个世界,返回天界。

虽然没有了魔物肆虐,但耶利亚同时也失去了众神和精灵的守护,这块丰饶富足的净土首次体验到自然灾害的可怕。

大陆全境连续降了七天七夜的大而宣告著灾难的来临,过多的雨水使得河流泛滥,疫病流行,连农作物也不再生长,原本肥沃的大地变得一片荒芜。

众神离去之后,大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浩劫。

除了要对抗战后的疮痍,还要抵抗自然的灾害,人心变得浮躁蠢动,恐惧蒙蔽了人类的理智,几至再次愚蠢地挑起战火。

幸好精灵中还有唯一的飞翔族留下来,给劫后馀生的人们心中带来了一线光明。

由於飞翔族是最后留下未曾离去的精灵,所以又被称为“精灵天使”

如同所有创世之光所创造的原始生物,精灵天使也拥有魔法的力量,所以他们能够施行神迹,帮助人类。

在精灵天使的帮助下,贫瘠的土地长出农作物,枯萎的树木恢复青绿,逐渐凋零的大地重现生机,人们得以重建家园。

也因此,精灵天使被视为天神的使者,受到人们的崇敬。

然而就如天神的预言,失去了天界之气的滋润,在没有众神的土地上,魔法的力量将会渐渐地消失,而必须依靠魔法的能源做为生命存续力量的精灵天使,几乎不可能存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在辽阔而魔法渐稀的大地上,飞翔族的踪迹愈来愈少,最后终於随著时光之神的脚步消失了。

从此,会施魔法的人和精灵们都成了遥远的传说。

那曾经是神人魔以及精灵共同生活的时代不复存在,另一个全新的世界诞生了。

纯粹的善、纯粹的恶全都一起消失,被留下来的只有光与阁的混合体——人类。

然后,时光悠悠,又过了千年……

LLLLLLLLLLLLLLLLL

新创世纪亚斯兰历九九七年“王,你发发慈悲吧!这种穷乡僻壤,哪来魔物的踪迹?我们已经出来四个多月了,我好怀念首都伊克雅哦!求求你!我们回去啦!”迪伦瘫在一株大树底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主子求情。那些见鬼的莫须有“魔物”差点磨掉他一层皮。

修德雷看了迪伦一眼,好笑地说:“受不了的话,你就先回首都好了。”他好心地指点手下另一条明路。

迪伦不敢苟同地猛摇头,“我?算了吧!一个人回去,宰相大人不把我剥皮煎骨才怪。”他咕哝著,希冀的眼光落至默立一旁的维克思身上。

“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才不会在这时候陪你回首都当炮灰。”维克恩毫无同情心的一口回绝。共事多年,他哪会模不清夥伴的心思。

希望落空,迪伦不禁为了自己的抽签运哀叹。说也奇怪,举凡猜拳跑腿、买东西等有关运气的事项,一定是轮到他,害他老是大叹自己是个苦命的手下。

懒洋洋的微风飒飒吹过森林,混著青草和鲜花的香味,流金似的阳光从树缝中筛泄下来,形成跳跃著的耀目光点;而此时,原本清冷静寂的森林正因人类制造出的各种声音,而激荡出热闹非凡的蓬勃生气。

这里是位於亚斯兰国东方的森林。

亚斯兰国是耶利亚大陆在千年大战之后,重新形成的王国之一。

一群商人打扮的旅人正散落在森林各处休息。但即使处於休息状态,他们仍然人人手不离剑,保持著高度的警戒心。

他们外表看起来虽然是普通的商队,事实上却是以悍勇闻名的亚斯兰国王家骑士团;而领导的修德雷.凡·塞耶·奥罗陆德,便是亚斯兰国的现任统治者。

自新世纪开始后,耶利亚的确维持了一段悠长的和平岁月,但现在,和平的均衡现象开始产生龟裂了。

如今各王国表面上看起来虽似相当平静,但是边境的动乱却有逐渐扩大的趋势,甚至还有被封印的魔物挣月兑禁缚,潜出为恶的传闻,使得人心惶惶。

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修德雷才亲自带领骑士团出外探查。但由於军队总带给人和战争有关的负面印象,所以他和骑士们假扮成商人,除了安定民心之外,也可查采到更多消息。

商队是在各王国穿城越市,以进行各种交易的由商人。

这种来往大陆各地的商队,可以一直追溯到神魔大战之前。在平时,为了掌握各地物资流通的状况,商队都会尽量保持通讯的灵敏。因为每个地域所生产的物资都不相同,有的地方盛产某种东西,有的地方则缺少某物,只要看准了时机,就可以大赚一笔。

即使在现令这种紧张的情势下,各国为了维持本国经济的繁荣,也不敢太过於禁止商队的往来。有时候,他们所能得到的消息,往往比从正式管道得到的消息更加迅速而确实。这次有关魔物出现的讯息,就是经由商队流传出来的,所以虽然只是传言,修德雷也十分重视。

然而他们到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

迪伦在灌了一大壶水之后!转向维克恩,盼他能说句好话。

“可是,到底魔物出世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说得清……维克恩,你说是不是?”他是衷心期盼答案是“是”啦,不过依照维克恩冷血的程度,希望非常渺茫。

“我说你需要重新磨链才是,跑一点路就喘成这样。不必多说,一切按照王的旨意而行。”维克恩的回答依旧冷血,一点同袍爱也不施舍。

迪伦可怜兮兮地转向修德雷。“王,你都听到了?再考虑一下嘛,只要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无论要我到什么地方去,我都欣然从命。”

修德雷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同意。“是差不多该走了。不过我还打算去一个地方——密利尔城。”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密利尔城?”迪伦和维克恩大惑不解地重复修德雷的话。

两人狐疑地互看了一眼,离开首都四个多月,国事肯定堆积如山,现令既然已经证实是误传,当然应该速速回转首都才是。

那,为什么王会不想回去呢?

两人皆想起另一种可能性。倒不是怀疑王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流连忘返,他们的国王虽然年轻,但他是个有守有为有担当的好君主,绝不属纨绔子弟之流。应是源自他们在王宫时的另一灾难——主子的俊朗风采和要命的吸引力,女人见著他犹如蜜蜂沾上花蜜,赶都赶不完。

主子的容貌是罕见的温文俊雅,蓝色的眼睛配上又长又黑的头发,即使穿著平民的服饰,也掩不住他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的尊贵风华。他朗朗风采吸引了无数名媛爱慕的眼光,尤其他的头上还顶著光芒四射的至尊王冠——亚斯兰国国王,统治著耶利亚大陆东方最强盛富饶的国家。

王至今并无中意的对象,在各国的求婚信如雪片般飞来,以及宰相的强烈要求下,突如其来的魔物传说可说是上天掉下来的好机会。

大夥儿私底下都在猜测,主子这次出来虽说是巡视兼探查魔物传说的虚实,可事实上是为了躲避选妃。

王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如果那位名为臣子、实如祖父般把他带大的迈达亚宰相苦苦哀求的话,那就有待商榷了。

迈达亚是亚斯兰的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又十分古板。他从主子十岁时继承亚斯兰国王位起,就一直辅佐至今。而自主子满十七岁后,他就努力不懈地建言主子赶快娶个王妃,为亚斯兰国传下后代,否则他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先王。

“王?”迪伦和维克恩不约而同地开口叫道,愈想愈是怀疑。

修德雷淡淡瞅了他俩一眼,懒懒地开口:“你们别想歪了。”

维克恩沉默不语,主子既然已经决定了,他自然没有二话。

而迪伦则努力地动著脑子,企图说服主子转移目标。为了他自身的幸福快乐,也该找个酒多女人也多的大城市嘛:“王,与其去那种小城市,咱们不如多走两天。”迪伦热切地说,“看是要到“金色之城”或是“维若娜地”,那才有挑战性嘛!”反正王只不过是受不了宰相老是催促他结婚,才藉机离开首都避难的,去哪儿都没差。难得出来一趟,总要好好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啊。

“你不要命啦,居然怂恿王到欢乐街那种地方?”维克恩怒目圆睁地吼出正义之声。

修德雷笑笑。“若不去密利尔就没有意义了。”不想太快回首都也是原因之一但密利尔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地。

“王,我能不能问为什么?想那密利尔虽然是都市,又离这里很近,不过听说唯”的文明象徵就只有神学院吔。那种地方很闷的。”迪伦急急地发问,脸不由得垮了下来。

修德雷不慌不忙地说:“听说在我生出时,父王曾经派人到密利尔城奉祀兴建密拉神殿,以保佑刚出生的王子平安健康。以前是没有时间,难得这次正好有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呢?”

修德雷虽是一副商量的口吻,迪伦的头却是愈垂愈低。

“是。”根据经验,当主子用商量的口吻说话时,其实他已经做了决定,且不许人有异议。

修德雷温和的表相下隐藏著坚强的意志,不注意的话,极容易就会忽略了这一点。许多人就是只看到他文弱的表相,毫不提防,最后只能落得饮恨的下场。他向来就善於利用自己的这项长处,否则当年不过是一个十岁小孩的他,即使有著忠心耿耿的臣子辅佐,只怕也无法如此轻易就把那些觊觎王位的野心家斗垮。

“那好。”修德雷仍是不疾不徐的温和口吻,对无精打采的心月复露出迷人的笑容。他当然知道他们私底下是如何猜测的——那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但并非全部。

迈达亚的心意他很清楚,不过他是不会让步的,他的伴侣非得是他所要的人不可,而截至目前为止,他尚未遇上够资格戴上亚斯兰后冠的女人。

他若有所思地眺望著迎风跳扬的树梢,脸色变得深沉。

半晌,迪伦的聒噪声拉回修德雷漫游的思绪。

“维克恩,你这份地图是真的假的?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星空、地空、兽交、风空……九大神殿全齐了,密利尔当真不负它“神殿之都”的别名。”天呀!他恨死自己的乌鸦嘴了,好的不灵,偏偏坏的绝对灵。

维克恩很愉快地拍著迪伦的肩膀,“你不是说这几天跑上跑下都快累死了吗?

现在可好,待在密利尔,肯定不会有什么恶友来找你喝酒作乐,干扰你安静的休息。”

迪伦不以为然的反驳,“你懂什么?没酒、没女人,算得上什么休息?王,你说是不是?”

修德雷勾了勾嘴角,露出莫测高深的浅笑,所有的思绪皆隐没在无懈可击的笑容底下。

迪伦偷偷地观看主子一眼。

唉,主子的心思向来天马行空,让人猜不透……迪伦将最后一丝企盼硬生生地捏熄。算啦!虽然密利尔城也算是边境地域,但起码比现在所处的荒山野岭好得多了。

这时另一隅突然传来一阵奇异又熟悉的声响。

迪伦首先随著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哎呀,是罗克啊!”

众人好奇地顺著迪伦的视线望去,看到不远处一个身材矮小的骑士低著头,双手紧按在月复部,那阵怪异的声响就是从他的肚子传出来的。

“罗克,你的肚子比计时器还要准确哩。”迪伦故意走近他,弯倾听。

“这是自然反应嘛!我就不信你肚子饿了不会叫!”罗克抗议道。

“说说罢了,何必生气呢。”迪伦笑笑,转向修德雷,“王,既然我们不赶路,那要不要先吃完午餐再走?”别看他老爱说笑搞怪,他可是很懂得体贴同伴的。

修德雷瞧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维克恩,这里距密利尔还有多远?”

“从这个森林到密特尔城,约莫六十特路尔。不过离开森林后,一路上就没什么休息的地方了。”维克思恪尽向导和谋土的职责解说著。

修德雷沉思了一会儿,微笑地说:“也好。反正今天不需要露宿,乾脆就来一场狩猎吧:”

此言一出,立刻换来一阵欢呼。

在修德雷一声令下,。躍躍欲试的众人纷纷拿起弓箭.散往森林里.憋了好几夭.总算可以摒弃乾涩无味的乾粮,用丰盛的大餐来犒赏可怜的胃了。

LLLLLLLLLLLLLL

修德雷追著猎物,只身单骑深人森林里。

迪伦和维克恩都因为刚才的追逐而和他分散了。

他之所以会应迪伦之请停留在这里,才不是因为他苦苦哀求,他是另有——的。

他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密利尔的神殿上反正他都已经无灾无难、平安顺当的活到今天,足以证明父王的心意不落空了,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前去朝圣。老实说,他感兴趣的是流传在密利尔的精灵传说。

精灵天使——飞翔族的传说流传整个耶利亚大陆,亚斯兰国自然也不例外;对这个故事!修德雷自小就耳熟能详。

而自古以来,就流传著密利尔是古时候“精灵之森”的所在地!可惜在历经千年的时光之后,遥远的传说早已经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只留古老的遗迹供人怀念缅想。

射倒猎物后,修德雷停下马,曲起手指举至唇前,正想以哨声召唤手下时,眼光倏地从猎物移转到另一个方向。

一根椭圆形的石柱横搁在草丛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修德雷扬扬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该不会真这么巧合吧?

跃下马后,他毫不犹疑地向前走去。

当他碰触到石柱的刹那,周遭的景物像在瞬间剧烈地晃动了下,无声无息地破碎崩毁,碎片化为光粉,风一吹,马上就消失了。

是错觉吗?修德雷眨了眨眼,四周的景物依旧好端端的,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眼光落至眼前的长条形石头。

断裂的、半圯的石柱上生著青绿色的苦藓,绕满树藤,显然它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他用刀子拨开藤蔓,刮掉青苔,细细察看底下的浮雕图腾。

即使因长年的风吹雨打,上头的图案有些模糊了,但仍然可以分辨得出原先上面所雕的是朵朵云彩,以及许多背上长著大大翅膀的飞翔精灵。

修德雷的眼光落到周围,浓密的树藤遮住了路径,他拂开一层层如帘幕般的树藤往前走。

一座饱受风霜的古老神殿坐落在林木间。

丝绸般晶亮的阳光穿透树梢!微风轻拂,香气袭人,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在小径上争相绽放著,随风飘摇。

他在不远处找到了攀满浓密树藤的石墙、环柱、拱门和残破的神殿遗迹!断裂的墙壁上绘著有些馍糊,和石柱上类似的壁画,诉说著被风化的传说。

这大概是以前的人留下的吧:传说中,在远古时候的所有精灵!都是在神圣的森林“精灵之森”所诞育的,而在新世纪初,被人类尊崇为天神使者的“精灵天使”

也不例外。

为了这个缘故,凡是奉祀精灵的神殿都是建立在森林之中。

在亚斯兰国首都伊克雅城郊的离宫附近,也有著类似的遗迹。那是他消磨无聊时光的好去处,小时候他最喜欢在那儿玩耍了。

走在遗迹之中,他想起了这里曾有过的荣光。在那个众神离去、魔法渐稀的世界里,为何只有飞翔族一直留到最后?即使受到人类的尊崇,但他们明知道自己将会随著魔法的消逝而面临毁灭的命运,为何却仍然选择留下?他们所追寻的是什么?

他们过得幸福吗?

修德雷想起深藏王宫之内的一幅画,那也是他自幼的憧憬。

绕过拱门,他踩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矫捷步伐前进,忽然一阵极轻微的声响传进他耳里。

他侧眼望去,横在眼前的树丛遮住了他的视线,但他敏锐地捕捉到自树丛后传来的淙淙水声……似乎还有些别的……

他一个跨步向前,伸手拨开树丛。“谁?”

修德雷但觉眼前一亮。一波灿烂的银色流光首先迷炫了他的眼,一眨眼后,映入他眼帘的是片小小的碧潭,雪白的银瀑自山壁上冲泄而下,激起漫天的水雾,映著阳光,反映出彩虹般瑰丽的光彩。

一抹纤细的身影立在湖中,正回过头来看著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随著她的动作,银色的发丝如飞瀑般扬起。

修德雷霎时眯起蓝眸,瞧著那和宗教画上如出一辙的银发紫眸,眼前的景象简直不可思议得令人几乎要怀疑是错觉。

太像了!她宛如传说中的飞翔精灵——早在千年前就消失的飞翔族。

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绝美不似人间所有,而是她的气质、神态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她像个不小心掉落凡尘德精灵,独自再湖中嬉戏,却没料到居然有人会闯进她的天地里。她看似柔弱如幻影,雪白德容颜晶莹无暇,而那水盈盈眼里却只有最初闪过的一抹惊诧,并无多馀的惊慌。当她回首的刹那,柔顺的银发闪动著银丝般的流光,阳光在她的发梢跳跃著。

静默霎时在空气中蔓延,苍穹中宛如只剩下蓝眼和紫眸相互胶著。

她是真的吗?还是幻影?

眼前窈窕的身影栩栩如生,激荡出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另一幅影像。幼年时代的模糊僮憬,凝聚成眼前清晰的形态,他真切地感受到胸腔内汹涌奔腾的情感。

清亮的紫色大眼勾动著他的感觉,这张如梦似幻的美颜是真实的存在。他盯牢她,眼眸不敢稍离,瞳眸深处迸出了出自内心的笑意。

是动情的笑容!他因眼前人儿的出浴娇态而血气翻涌。

没想到世间果真有符合他理想的人。他本不认为这理想会有实现的一天,然而梦幻在这瞬间化为真实,出现在他的眼前。

决定了。这是他的宝贝,而且是无价之宝,若不抓住,他必定缓筢悔。他要她,誓在必得。

半晌,修德雷打破了沉凝寂静的魔咒。

他挑起一边眉毛,先声夺人,“你是谁?”

承受他异常明亮目光的希雅睁大眼睛,看似不惊不惧,其实是吓呆了。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为了进行神官修行结业的净身仪式,才会独自来到这个地方。

以清澈的泉水洁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用最虔诚的祈祷和天神交流,这是非常重要的仪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绝对不可以被他人窥看或打扰。

而这座传说纷绕的森林向来杳无人迹,古老的神殿更是连走兽也不曾前来造访过,所以她才会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时候闯了进来。

包奇怪的是,他如何进得来?这座古老的森林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而且神殿周围还有著古老的封印,以防止有人误闯,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方才她体内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骚动,难不成就是因为结界被破坏了?但是,他是怎么做的呢?

希雅不解地皱起眉,低头苦思,可她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来。

算了!别想了,反正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上天降下来的好运气。她不愿也不能当神官的,却苦於无法拒绝从小就收养她并教导她的神官长,她不希望令她伤心。

可是依照戒律,破坏净身仪式,就等於丧失了成为神官的资格。也就是说,她可以不用泄漏秘密,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月兑卸神官之职。

意外地解决了缠问她好久的苦恼,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漾起一抹浅笑。

皮靴踏断细树枝的细微声音拉同她的注意力,她不经意地由眼角馀光瞥向声音的来源.紫眸瞬间大睁。

他怎么还在呀?

修德雷迈开步伐朝她前进,目光不曾稍离,丝毫不避讳眼前的女人此刻正不著寸缕。

希雅意外的看著朝她走来的男子,没想到他根本不打算回避。

照理说!通常碰上这种情形,有礼的谦谦君子不是应该立刻捂住眼睛,转过身去才对吗?怎么她碰上的情形完全不同?

她困惑地眨眨眼,迟钝地发觉这个男人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不过既然整个仪式都已经被他破坏殆尽,现在再来责怪他好像也嫌晚了点。

修德雷居高临下地俯视在水里兀自发呆的女人。

除了惊艳之外,他直觉地浮起一丝怒气;这个女人需要再教育。

她难道不怕他心怀歹意吗?

虽然此处很隐密.但是一个单身少女怎么敢独自在这人烟罕见的荒僻树林里沐浴呢?甚至此刻在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注视下,也不见她有一丝惊慌。

她的反应是很气人,但如果来的人不是他,他会更气愤。

他的步伐没停,直走到湖畔。

“我在问你话。”

低沉的声音使正在发呆的希雅震动了一下,赶紧躲到一截延伸至湖里的断木后头。他们隔著仅半人粗的枯木对视,她张大水盈盈的眸子,迷惑地看进他墨蓝发亮的眼瞳深处,里面像有光芒在跳跃。

好亮的眼睛……她倏然惊悸了一下,沉在水里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更往下沉去。

“请你别再走过来了。”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终於想起应该抗议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修德雷轻笑著回答。

总算开始有点危机意识了。修德雷对她的反应还算可以接受,有风度的稍稍往后退,墨蓝的眼眸依旧锁住她。

“你……”希雅迎上他锐利的目光!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修德雷目光灼灼,看得希雅颈部以下全缩进了水里。他直接下令,“你先上来,把衣服穿好。”

希雅讶异地看著他,不懂他罢手的理由。不过要快点穿上衣服倒是真的,初春的湖水还是很凉的。

“我要怎么上去呢?”她仰首问道。

“我会暂时避开。”他嘴角微勾起一丝笑容,缓缓地开口。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神官长知道她不仅仪式被人破坏,还被窥见了果身,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奇怪的是,那个人用发亮的眼睛看著她时,她不但不讨厌!还有种从没有过的奇妙感觉……那是什么呢?她皱皱眉,决定把它抛开。

一待他的身影离开视线范围,希雅就赶快爬起来穿衣服。

三两下套好衣服,她转身便走。

虽然她一点也不生气,但这毕竟是个神圣的时刻;按照戒律,在这个时候,她甚至不能允许任何人见到她的。

可是就像算准了时间似的,她才刚穿好衣服,修德雷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准确得简直像拥有透视能力似的。

修德雷迈步走到她身前,修长的身躯过分亲暱地贴近她,而希雅则是被他不可思议的速度吓呆了,一下子动弹不得。

他幽幽开口,“你要去哪里?”

希雅没有隐瞒,乖乖地回答:“我要回去了。”

“我说过有话要问你,在你还没回答之前,你不许走。”他语气微沉,专断的口吻不容许她的反对。

这个人好霸道,看起来就是很习惯命令他人,而众人也得服从他似的。

希雅轻蹙秀眉,不过并没有生气,只是不很高兴地说:“你这个人很霸道呢!”

“没错。”修德雷仍是傲然的口气。

“可是我不想回答啊!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不知道,我现在根本不应该和任何人说话的。”希雅摇头浅笑,潮湿的银发甩至身前。

修德雷蓝眸中闪过难测的光芒,迳自撩起她一缕银发,低柔地说:“你有漂亮的银发和紫眸,像传说中的精灵。”修长的手指顺势抚上她的颈。

她不由得有些许慌乱。“谢……谢谢。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第一次与人肌肤相亲,不习惯,但也并不讨厌。他厚实的指月复贴著她柔女敕的颈项,像暖暖的天鹅绒。

“你怕我吗?你说不该与人见面说话,那么,是我闯进这里,为你带来了大麻烦?若是如此,那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补偿你。”他手掌恋恋不舍地抚上她柔女敕的颊,掌下美好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手。

“没……没有必要。”希雅有些心慌地轻拍一口气,倒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看著她的反应,修德雷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她似乎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无妨,他会告诉她的。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的意思是.我想照顾你,我要你。”修德雷挑明了说。

“呃,我想事情没那么严重的,你不需要牺牲自己。”希雅吓了一跳。

“不是牺牲。”

“但我认为是。”

“那是你太瞧轻自己。你知道吗?第一眼我就看中了你,而我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力。在我看来,你是无可比拟的珍贵宝贝。我既然决定要你,就非要达成不可。”他执起她的下巴,坚定地诉说他的决心。

“你这个人好奇怪。”

“不,我只是对自己诚实。你不认为这是一个优点吗?”面对她迷惑的神情,他笑得若有所思。

“或许吧。我真的该走了。”希雅心想,仪式的时间已经过很久了,要是再不回神殿的话,神官长说不定会以为她出事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挑起剑眉,知道她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不想说……真是的,我根本不该和你见面,甚至说话的。”她喃喃自语,不想让他知道或自责自己破坏了神圣的仪式。

“为什么?”他笑问道,同时感谢他比常人敏锐的耳力。

“你听得到?!我还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呢。不过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告诉你,你就别问了行不行?”她被他灵敏的听力吓一跳,赶紧跳离他一大步。

“你不说我也查得到。”修德雷如影随形的跟著她,他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会落空。

“请你别这么做,而且这对你也比较好。”罪恶感涌现她的心头。她利用了他,如果还让他背负罪名,那就太过分了。

“我说了,我要得到你,调查自己心爱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抚著她细软的发丝.捧著她的脸,以眼神传递他的坚持。

希雅半敛著眼沉默了一会儿。“我刚才听到,你想补偿我?”

“没错。”

她偏著头想了想。“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修德雷扬了扬剑眉,俊逸的面容带著温柔的笑意。他亲昵地轻点她的鼻头,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除了一件事——我不允许你将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他轻点她的唇,低喃道:“记住我的名字,我是修德雷·凡·塞耶·奥罗陆德。”

希雅骛得捂住自已的唇,他的动作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挡。

她瞪视著他,半晌才说:“可以的话,我希望把它忘掉,包括你刚才所说的一切。”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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