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金雪霁那两道好看的柳眉是全挤在一块了!为什么呢?还不就因为平常该到的信鸽,这会儿竟——迟到了!害得咱们等信成痴的金大小姐,一颗心是七上又八下的,极感不安。
会不会遇上大风大雨了?还是成了月复中物?该不会迷途了吧?他不会出了事吧……所有的疑问在金雪霁勾勒完最后一笔而停止。瞪著自己的杰作,闷闷不乐的脸孔终於有著那么一丝笑意。金雪霁起身,小心地拈起棉纸,她走出石桌后方,抬高手臂准备让风吹晾,突然刮来的一阵大风却将她拈在指间的棉纸给吹走了。
懊死!金雪霁瞪眼地低咒一声。随著风势的走向,棉纸缓缓飘落在长廊外的一棵大树上,卡在枝杈间,离金雪霁并不远,近在眼前。金雪霁朝它走去了。
若要站在地面是不可能取回它的,不过踩上长廊护栏,那可就轻而易举了。金雪霁马上身体力行,乾净俐落的两三下,两脚已踩在护栏上方,悬在半空中,她先探探手,发现棉纸与自己伸出的手臂仅差寸许,只要再前倾几许,就可以模到它了——“哎呀!小姐!你怎么吊在半空中!”
尖锐的女声突然冒出,金雪霁差点没被吓得“飞”了出去。她忙收回动作,稳住倾危的上半身,头也不回地低斥。“小月!别大声嚷嚷的,完全没个端庄样,小心罚你三天不准开口!”金雪霁拧眉地再次探身。要是依往常那么丁点儿距离,确实难不倒她,不过一旦著上女装,可就有束手缚脚的麻烦。
端庄?主子可能不清楚自己此刻的举止,才真叫不端庄呢!“小姐,你赶快下来,否则,一个不小心会——啊——”“摔”字还未说出口,却在惊见主子倾危的身子猛地往前扑而大叫出声。
小月尖叫一声,傻怔住了!她掩嘴地刷白一张脸,甚至感觉不到一道黑影迅速地掠过自己身侧。金雪霁心想自己是压著了裙摆了!她本来是打算凌起身子,翻身下地的,可是碍於曳地的裙摆被自己两脚紧紧踩著,凌空飞跃的力道瞬间受制,所以她只能往反方向跌去了。
这个高度虽摔不死人,也足够令人鼻青脸肿的。
“危险!”一条疾如风的黑影火速赶至,有力的猿臂猛地半路截住眼前下坠的娇躯,一个翻转动作,下一秒,已将她卷进自已宽阔的胸前,紧锁在自己臂弯里。
“如果你这近半年都是这么过的.还挺叫人担心呢!”黑眸的视线落在不知如何被他拈在手中的棉纸,看清画里熟悉的面孔,微愠的两眼露出笑意了。“神韵逼真,唯妙唯肖……是我吗?”
嵇奕一旋身,他在长廊两旁高高的横木上坐下,让怀里的女人双脚悬空,坐在自己大腿上。讶异得结舌的金雪霁,过了好久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不是应该还在”半年还不到呢!而且……他的书信里也末曾提过只字片语。
“见你的强烈念头,让我忍不住将这场战役提前半个月结束!我想给你惊喜,所以在书信里并未提及,而我似乎做到了……”是他……真的是他!金雪霁高兴的低呼一声,手臂蓦地搂住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哦,感谢老天,让你平安回到我身边。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哦!”想他想得每天只能将强烈的思念寄情在自己的画笔下,将脸埋在沁著男人汗味的颈间,金雪霁吸取著心爱男人刚毅的气息,忍不住喜极而泣了。心疼她将自己一对美丽的眸子哭丑了,嵇奕不由轻拍她抖动的肩背,唇瓣贴著她耳畔,温柔地逗著她。“怎么过了这么久,你爱哭的习惯还没改掉,嗯?”
这一句倒挺生效的,啜泣马上转为断断续续,金雪霁由他肩颈抬起脸庞,一边拉著衣袖擦著脸一边不平地念著:“讨厌!都是你让我变得像我以前眼中的“怪女人』的!再说——”
金雪霁猛地住口了,睁大如铜铃的眸子眨了眨。“嵇奕——你的脸……”她轻喊地,一手指著他的脸。“你手中握著什么?”自己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手中吗?金雪霁好奇又纳闷地垂眼望了自己抬高的手。哦,对了,那支沾墨的笔还被她拿在手上呢……天啊!她怎将他的脸画成这副德行!好大的一个“X”字啊!
金雪霁就像犯了罪刚被逮到,又急欲月兑嫌,右手反射性地将笔甩开,她连声道歉地以袖口拭著嵇奕“发黑”的脸庞。“对不起,我根本忘了……忘了手上还握著沾墨的笔……我……哈……哈……我……对不……哈……”望著那张俊朗的面容在自己的协助下,只有四个字足以形容它:愈抹愈黑!金雪霁再也止不住地噗哧一声,当著他的“黑面”娇笑出声。嵇奕不自觉的抬起手臂,轻柔地贴上她发颤的双颊,极其珍爱地捧住她美丽的容颜。“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以后能让我时常瞧见它吗?”眼神温柔的教人深深沉溺其中,满盈的爱意在眼中闪动。金雪霁还是在轻笑著,只是笑中有泪了。她点著头,哽咽一声,再也强忍不住地又扑进他怀里。“该死!是你将我又惹哭了……讨厌……呜……”
这次嵇奕没有阻止她了,他一对慑人的黑眸也在发光,他钢铁的手臂将她紧紧固拥在自己怀里,让他的心贴著她的,让它们互相感受对方的鼓动,感受对方深情的挚爱。
他爱她。
她爱他。
两颗心在和谐的律动下,互相地倾诉著——、水恒不变的情爱。
小姐和嵇大哥……太好了!丫环小月吸了吸鼻子,望了显然早将一旁的自己给遗忘的两人一眼,她转过身,一边拭著泪,一边开心地想著。
看来得提醒老夫人,准备办喜事了!
小月悄悄举步离去,留后情浓化不开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