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盖在他后脑勺上的,是一头及肩如缎般见的黑发。
龙昀的娇颜一凛,突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从未拿他那张脸正视过自己……
思忖之间,她锐利的双眸并没有错过,那英挺的身子在听闻自己的要求时微微的一僵。
她眉一拧,倾过身,双手一个横抓,直接动手翻人去。
“你——”刹那间,娇客完全变色。
灯光下,她看见那张如月神般阴柔的俊容,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无瑕、完美!
他的嘴角破了,织细的一追脸明显地被打肿了,他——
“老天,他打你!”
她惊骇的目光紧锁住他的前额,在那里有处血迹明显已凝固的伤口。
怎、怎么可能?义父怎么舍得……
“你是不是在想,那男人怎么舍得在他喜欢的这张脸上动粗,而且完全没顾虑到后果?”
不错,义父最容不得自己的收藏品中有任何碍他视觉享受的瑕庇!除非——
“为什么?”难道是义父已不再那么喜爱童昊了吗?不,不可以!
如果义父此刻就对他厌倦了,那么他们两年来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
童昊冷冷的一句话,令她如洗三温暖般,一下从惊慌跳入错愕中。
“因为嫉妒,哈,就为了今晚在宴会上我和某位对我有好感的男人多说了一句话,那变态的老头就气得在他房里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事后又觉得心疼不已,于是拿了瓶酒,频频向我敬酒,表示他的歉意。哼!由此足以看出男人的嫉妒心和女人是没啥两样的。”
这……事实与自己所想的,实在差异太大了!龙昀一时还无法意会过来,最后指着他的额头,愣愣地开口。
“那……这伤……”
“那巴掌甩得太突然,我一个踉跄,不小心就撞到桌角。”白皙修长的五指爬梳着头发。
“为什么不替它上药?”她的目光不禁随着他的举止动了起来。
“死不了人的。”他毫不介意地轻哼。
“会留下疤痕。”她不喜欢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又如何?”童昊蓦然冷下脸。“你只担心如果留下疤会让姓龙的减少对我的喜爱吗?”
“我……”龙昀一怔。
“怎么,你敢否认,这不是在你听完我的解释之前,心中所唯一担心的事?你这无情的女人!”
童昊的冷声指控,龙昀无从反驳。
“怎么?没话说了吧?”他盯着她厉声质问,眼神冷硬。
“我……哼!谁教你要故意去刺探那男人的嫉妒心有多强。”
不善表达心中歉意的她,在他强烈的控诉目光下,最后只能率先别开视线,淡然地用轻哼来掩饰自己有多心虚。
“去哪?”瞧她不发一语的准备下床,手臂横扫,圈上了她盈盈一握的蜂腰,一个使劲,便将不及备的她给捞了回来,霸道的用手脚困住她。
“想逃?因为心虚?”
她深吸口气,灿烂的明眸不觉闪出淡淡火光。
“你想怎么虐待你自己那是你的事,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那么就放开我,我去拿药。”
“哈,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龙刁——”
“去他该死的龙刁,我是为了你,心痛你的伤口!如果你这蠢蛋不想让我为你上药,那么请你马上滚出我的房间!”龙昀太过气恼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吼了些什么。
不过,童昊可是一句话也没遗漏。
心痛?她说她为他脸上的伤感到心痛?
炳,怎么可能!
这无情的女人,嘴上不是老挂着,他们只是互取利益的伙伴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哦!不,也许是自己误解了。
或许她之所以会心痛,纯粹是因为良心过不去使然。
毕竟,“卖力”的始终是他。
任凭他怎么去解释那句话的意义,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紧绷的表情似乎软化不少。
两道目光,两样心思——
阴磅的黑眸是充满探索怀疑的意味。
灿亮的晶眸则是盛载着满腔的恼怒。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僵持着,直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结束了这一切。
“不……”
他喟然地将脸偎向她颈间,汲取着那专属她的淡淡女香,一抹脆弱轻复上他孤绝的俊容。
“你该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那种东西。”他抱紧她,似要将她揉进心坎里般紧拥住她。
她一怔,满腔怒火在他继续往下的话语中,瞬间化为乌有。
“我需要的是,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你,抱着一具女性躯体,这才是我现在想要的,懂吗?”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语气中却透露着沉重的苦涩。
她胸口一紧,为他那毫不掩饰的脆弱。
“童昊……”
“你不知道,天晓得,有多少次我想一刀杀了那不断在我身上欺凌的变态混蛋——”
“不可以!”她呼地打断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低吼反驳,胸口窜起一股暴戾。
接着,他已愤慨地推开她,翻身坐起,俯视着她。
“为什么你说的总是‘不行”、‘不能’、‘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乌亮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他阴美的俊容上,狰狞的表情就像头受伤极重的美丽兽物:布满红丝的双眸,更是杀气剩腾的,像准备一口撕裂他的猎物般!
“‘为什么’!你该清楚的,不是吗?”无畏他眼中阴狠的暴戾之气,她神色含忧地探出一双柔荑。“因为此刻的你尚无令他一刀毙命的胜算?”
她坚决捧住他的脸,无视他轻微的挣扎,目光悍然以对。
“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也许在你尚未出手之前,那男人已先一步看穿你的企图,你难道要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这两年来的努力吗?在你好不容易从那男人身上榨取到一丝信任的这时候?你难道忘了,你当初是如何信誓言旦旦的说着要让自己坐上姓龙的江山?让姓龙的带着悔恨下地狱去?你想让自己两年来所受的屈辱自受吗?童昊!”
她凝望着他,表情中透着一抹迫切需要他了解的沉重,期望着他的认同。
这一刻,龙昀深深觉得自己竟是个自私的人。
为了自己的私心,她要童昊一再抛弃尊严,一再承受着那种身心蹂的痛苦。
炳,想想,原来她也比义父好不了多少。
她蠕动着嘴,正要开口,一声如兽般的低咆截断了她。
“你这自私又可恶至极的女人!”
话落,火热的唇随着郁愤又充满无限挫折的咆哮,封住她柔软颤动的唇……
※※※
一时之间,龙昀震惊的愣在当场,全然忘了反应,直到——
痛!
忽地,一阵刺痛让她轻蹙起眉头。老天,她的嘴唇被咬破了!
不错,他童昊是故意的。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平,为了惩罚她,他的吻充满了报复的粗暴。
他毫不怜惜的吻着她,直到尝到血腥味,直到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直到那挣扎变本加厉,直到一双柔荑也加入抗议的行列推挤着他的胸膛——
这时,他才允许自己暂时结束这绝对称不上温柔的吻。
“你——”她怒瞪着他,嘴里、鼻前满是他的霸道气息。
她的眼光很骇人,不过,双颊酡红、女敕唇红肿的她看来更加迷人。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这样的她,怀疑她要说些什么?
“该死!童昊,你这么做,是存心要挑起义父的注意吗?你……该死!明天义父若问起,你要我怎么回答。”
龙昀气得差点挥揍上他那张俊美的面孔。
童昊不语,子夜般的黑眸更显幽深。
丙然,果然这自私的女人还真是没教自己失望?
紧绷起下颚,童昊将自己的回答,诉诸在接下来的举
动中。
头一低,在龙尚未来得及反应前,他粗暴地在她柔女敕的锁骨间,吸吮出一颗又大又艳的草莓。
呵!早已气坏的她,猛倒抽一口气。
“童昊,你这混……唔……”
他倏然复上她的唇,吞没了她的惊呼。
龙昀美眸一瞠,下意识挥舞起双手。
可惜,天不从人愿。
童昊的速度比她更快,她的手指才抽动一下,她的一对藕臂立即教一对钢铁般的男性巨掌接获,牢牢地固定在她头上,令她挣月兑不得。
“唔……”
“闭嘴!你这可恶的女人,再开口,只会教人更生气!”他恨声打断她,再不留空间的完全封吻住她。
“啪!”动手撕开她已解了一半的衬衫,跟着“唰!”一声地,粗鲁地扯下她的底裤。
他粗暴疯狂地吻着她,彷佛要借此将自己所有从龙刁身上得到的痛,经由这粗暴的举动全数揉进她身体里,让她体会那是怎样的屈辱!
血腥在他嘴里化了开来,无法让他解皮带,扯拉炼的动作有丝毫的迟疑。
眨眼间,男性长裤丢飞了出去,和地面上的女性衬衫交叠在一起。
龙昀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吓到了!
但是很快的,一股愤怒取代了一切。
她挣扎地想夺回双手的自由,但总是徒劳无功,童昊光凭单手便能控制住她。
猛然,一抹慌窜入她的眼底。
懊死,这个男人竟敢这样对她!
想也不想,她用力咬住他的舌头,恨不得断它。
痛!
童昊痛到几乎全身发麻,但无法阻止他此刻打算做的事。
“呵——”彷佛又再次尝到第一次时那种撕裂般的痛疼。
悬宕在她上,阴晴不明的黑眸从凌乱的发丝间,直盯着她苍白的面容,如两潭深不可测的深水般,教人模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停止疯狂的行为。
不过,这倒让她有了时间去渐渐抚平他初进入时所带来的不适感。
他突然的静止,令她忘了挣扎,但愤怒仍清楚地写在眼中、脸上。
在两人皆静默的这一刻,刚才的狂风暴雨彷佛不曾存在过。
呼吸,在他们谁也没开口说话的这时候,不如不觉变得急促。
屋外,皓月从云层中露出,绽放的清华洒上了明净窗台,大地在这一刻是如此宁静,静得让人明心见性。
蓦然,受制的柔荑轻轻放开了。
一旦双手重获自由,她非狠狠甩这可恶的男人两巴掌?之前,龙昀是这么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
现在双手真的自由了,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做。
耳畔,她只听见自己用一种备受羞辱的脆弱语气道了声,“你非得这么可恶的对我吗?”
你呢?
半遮掩在发丝后的黑眸闪了闪。
你又何尝不是可恶的一再要我将尊严拿在脚下踩?
童昊嘴一抿,没吼出自己满腔的愤懑。
他悒郁地沉下眼,伸手抚上她的颊,顺势插入她柔软的发丝。
“我们……能不能暂时停止这样针锋相对?”
尾音如烟般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际。
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近乎野蛮的对待。
他吻着她,用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方式。
她的心房因他微微抽动,为他眼神里那来不及掩饰的脆弱!
蓦然,所有指控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全数化为柔情。
龙昀向来清冷的心湖又一次不设防地被激荡出阵阵波纹。
天晓的,她对这位名义上是她义兄,私底下却是她的男人、她的伙伴的男子,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怀着一颗无法遏止悸动的心,她探手为他拨开额前的发丝。
“童昊……”
凝望他的俊容,她在他温柔的双唇间轻呼一声,情不自禁加入他感人的吻。
吻,像细雨般纷纷落下……
……
这一刻,两颗孤绝的心就与紧紧相连的身体一样,也融化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汗湿的身子微微一僵,童昊和龙昀同时感受到这样的震撼而心跳加快。
“你——”
“你——”
他们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也极有默契地同时住口。
最后,他只是沉默望着龙昀,谁也没再开口,而彼此的表情是一样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