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云有点低,就连风好象也停了一般。
雅舍前的大马路边,一干人等,全挤在一辆吉普车旁。
“你们……没问题吧?”驾驶座上的男人,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开了口。
“没问题的!老板。”宏亮的响应,默契十足。
“阿司?”
“老板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骇客接近厨房半步。”
“阿平?”
“老板放心!吧枱里有我把关,骇客绝对无法通过我设下的防火线。”
“小浩?”
“老板安啦!我绝对不会让骇客有替我找麻烦的机会的。”
“小月?”
“没问题啦老板!我这对眼睛绝对会替你牢牢盯紧骇客,绝不让骇客有轻举妄动的机会。”
“你们……”在一旁越听,越是深觉怪异的孙盈盈,在连身边的小月都被点召了之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地主动站了出来。
“你们说的骇客是谁啊?”她认识吗?微蹙着蛾眉的人,表情认真,绝无明知故问的嫌疑。
就见刚才发言的一干人等,目光齐射向开口的人儿。
“不就是妳嘛,盈盈姊!”众人语气一致。
对于这位除了胆子小,又总是慢半拍的傻大姊,他们也是又爱又气。
“你们、你们好过分喔!”孙盈盈轻抽口气,媚眼儿睁得又大又圆。
“不,我们一点也不过分。”
“我真的有那么糟?”她不相信除了言熇之外,原来小浩他们也这样认为。
“很糟。”
“那么不值得信任?”
“盈盈姊,虽然老板只把店交给我们半天,但是妳的存在让我们有种如临大敌的威胁感。”
“不错!我们希望老板回来时,雅舍还是完整无缺的。”他们不想因任何意外而成为失业人口的一分子。
“你们、你们……”大伙你一言、我一句,戳得盈盈就像消了气的皮球一般。
是吗?真有那么糟?
想想,自己也不过摔了几次玻璃杯、送错几次饮料、在客人身上翻过几次盘子、让厨房冒过几次烟、差点没烧坏那台价值不菲的咖啡机……对了,有次还忘了关瓦斯,差点酿成大祸!
孙盈盈这颗皮球是一泄到底了,经过一番自我检讨后,盈盈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被信任,确实不是不无道理的。
看到她的沮丧,驾驶座上的言熇,浓密修长的眉宇一挑,“别沮丧,小浩他们认为妳还是有可以胜任的地方。”
“是吗?”黯然的娇容,瞬间一亮,又充满光明。
“他们认为妳可以在收款机的后方当个漂亮的花瓶。”晶莹的黑眸射出笑意。
什么?!盈盈没想到自己的光明竟是如此短暂。
“如果没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今晚就能赶回来,妳要乖喔!”可别在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出什么状况。
言熇低笑地作了最后交代,然后手煞车一放,吉普车绝尘而去。
“盈盈姊,妳的算数应该没问题吧?收款机会按错吗?”仿佛嫌她受的刺激还不够似的,有人好坏地又丢来一记打击球。
一脸深受重创的孙盈盈,轻轻抽了口气,眼眶微微一红。
呜~~原来恶劣的个性也是会传染的!
瞧,这几个孩子全传承了他们老板的恶劣!
呜~~她孙盈盈是不是不小心误闯了豺狼窝?
☆
今天她的心情本来就不能算是好了,傍晚六、七点开始下起的这场雨,只是令它们更坏而已。
而当她准备就寝时,下月复隐隐传来的抽痛,则让她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经过一番翻箱倒柜后,她发现自己势必是得走一趟,距离大楼有三、四分钟脚程的二十四小时超商。
她想哀号尖叫。
孙盈盈认命地套上外套,抓起一把伞,拖着颓丧的身子,离开她温暖的小窝。
伞外,乒乒乓乓的雨势让她蹙起了眉。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原本打算在今晚赶回来的言熇给困在山上了,今天他是去参加一位学妹的婚礼,高力也有参加。他们俩现在大概在一起喝酒吧?
强风冷雨中,孙盈盈买好了必需品,从超商出来。
眼前视野有点模糊,这边的路灯似乎停电了,再加上大雨滂沱。
定没几步,她突然听到脚前“铿当”一声。
什么东西掉了吗?孙盈盈好奇地弯下腰。
突然,一辆车子从旁边冲过来,在她身边猛然煞住,水花四溅。
孙盈盈抬起手想避开水花,突然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强搂住她的腰。
“啊!放开我!我的伞!我的——”袋子!
一阵刺鼻的药味袭来。
孙盈盈最后的印象是,冒着风雨买来的必需品就这么滚落进未加盖的臭水沟里,却无力挽回了。
男人的身手极快,从掳人到开车离去,费时不到几秒。
几公尺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驾驶座上的男子不动如山。
他冷冷注视着前方所发生的一切,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精采的部分。
见到掳人的车子迅速离去,他也发动引擎跟上前,然后掏出手机。
“喂,是我。”
坦荡在车厢里的声音,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青山环绕的天际,天空是一片浅紫色,渐渐的,转幻成一道道橘色和粉红色的光。
好美……迷迷糊糊的认为自己一定是在作梦的孙盈盈,她眼一翻,很无奈的又被拉进了黑暗中。
而当孙盈盈再次睁开眼,破旧窗扇外的景致,早已换上刺眼的亮。
哦……老天!
受不了那刺人的阳光,孙盈盈痛苦地又立刻闭上眼睛。
“醒了没?”
“好象还没。”
男人的交谈声由远而近。
被弃置在墙角,背对着门口的孙盈盈,她几乎马上又睁开眼,蜷缩的身子重重一震。
这一瞬间,她总算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呜~~她被绑架了!
“你不会下药过重吧?”
“老大,你不是不希望这女人太早醒来,扰你安宁吗?”
“我是这样说过没错……臭小子,你欠揍了是不是?还敢顶撞我?”有人不爽的挥拳。
“哇!老大,你下手轻一点,我刚刚才去拉过肚子。”
“拉死你算了!去看看人到底醒了没!”
孙盈盈纤细的肩一僵,她听到窸窣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靠近。
“喂!喔喔!”
冷不防的,她的背被对方扎实的踢了一脚。
痛痛痛!盈盈差点就痛叫出声了,所幸她硬是忍了下来。
“老大,好象还没醒。”
“把她衣服给月兑了,将人扔到外面的水缸里去.”
什么?想装死的人儿闻言,紧闭的眼皮立刻“登”地弹起!
“不、不用了……我……我已经醒了!”就像机器人忘了上油一般,孙盈盈僵硬地转过身子。
“原来妳这女人早就醒了!”开口的是右边的高个子。
盈盈听出他的声音是矮个子口中那位“老大”。
“我、我是被、被踢醒的……”她颤巍巍撒着小谎。
这一对绑匪身高天差地远,却一样长得尖头鼠目,猥琐粗鄙,坏心肠全写在他们脸上!
“你们、你们为什么绑架我?”被害者有知道事实的权利。盈盈抖啊抖的,好不容易才把问题抖出嘴角。
她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普通要是一般女子碰上她这样的事,可能早已经歇斯底里的哭喊一通了,更何况是她没胆的孙盈盈。
只是她更怕、更怕痛——恶徒总是以毒打俘虏为乐!
她没忘记电视上那些匪徒对于哭闹的女人,通常都是请她们吃一顿拳脚拼盘,来塞住她们的嘴。
所以就算她害怕得想尖叫,她也用力的给它忍、忍、忍!
“哈!还不就是为了钱!”矮个子嚼着槟榔的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钱?
呜~~这她就不懂了,她孙盈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的父母不过是小学老师。
若真要说有什么钱的话,也不过是两老年初退休所领的那么点退休金!
他们……呜~~他们是不是弄错对象了?
“笨蛋!好象有点不对劲。”一旁的高个子忽地皱起眉,专注的目光像发现了什么。
“哪里不对劲,老大?”矮个子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你过去把她脸上的头发弄开!”高个子一边吩咐,一边急促地从身上模出一张照片。
“好了!老大。”矮个子急急忙忙又跑回老大身边。
忽地,就听到绑匪二人组,不约而同尖锐地倒抽了口气。
孙盈盈被吓到了,她也跟着倒抽了口气。
怎、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突然瞪着她瞧?就好象活见鬼了似的!
“×!你不是说她拿了把红伞,穿了件红色外套?”一脸铁青的高个子,怒吼了句三字经,首先叫骂了起来。
孙盈盈被吓得心脏一停,在地板上弹了下,强忍的泪水再也禁不起惊吓,乍然决堤。
“她是拿了把红伞,穿了件红外套啊!”脸色一样难看的矮个子,比手画脚又院又乱的马上为自己辩护。“我亲眼看见她走进7-11的!”
“那为什么她不是『她』?!”张牙舞爪的高个子,看起来有点快疯了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当初喊抓人时,你、老大你也没说什么!”
“×!你不会叫我把照片拿出来再看清楚点吗?”
“老大,你头脑好都没想那么多了,更别说是我啦!”
“×你娘的!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
慌了手脚,气急败坏的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然后,再下一秒钟,乌龙绑匪二人组杀气腾腾的同时杀到了肉票前。
“说!妳这可恶的臭女人!妳把哥德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原来在一旁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的孙盈盈,在恶徒忽然杀向自己时,下意识就要逃开;可惜的是,她只来得及做预备动作。
她的下巴被魔掌紧紧揑住,被迫望着照片里的人。
这个……原来这位和自己同住在一栋大楼里,总是用鼻孔看人,和自己仅有两、三次照面的女人是个大千金啊!而且……
呜~~她才是这件乌龙事件的正主!
“我……我没有把她藏起来!我、我结帐的时候,她、她还在一旁跟里面的年轻帅哥打、打情骂俏……”
“臭女人!她穿什么外套?”
她的下巴被人抢了过去,这次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的,换成了矮个子。
“穿穿、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呜~~就和她身上这件外套一样颜色啦!
“有没有拿伞?什么颜色?”这次又换回了高个子。
“伞就、就挂在她手、手腕上……红、红色的!”呜~~她痛恨红色!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它有任何关系……呜~~如果她孙盈盈还有“以后”的话。
“老大,依我看这臭女人是存心出来捣蛋的,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选了个视线不良的下雨天,还和我们的目标一样一身红!”
仿佛前面那么两下已经上了瘾,剎那间,盈盈饱受折腾的可怜下巴又被矮个子抓回手里;不过,这次他是望着老大开口的。
“没错,这可恶的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那……老大,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做啊……你认为呢?”
“老大你的认为,就是我的认为!”
“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
“是的,老大。”
“你也认为……”
就见高个子森冷低吟了下,然后和同伙一块残忍地咧嘴笑开。“一不做,二不休!”
一不做、二不休?
那……那是什么意思?
顿时,孙盈盈再也没有脑袋发晕和下巴就要被揑断的困扰了!
她眼一翻,被吓得直接找周公要答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