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我去到哪里你都跟很紧。很多的梦,在等待着进行。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词/方文山)
迸安妮坐在她的早餐店里,按下重复键,让周杰伦的那首《蒲公英的约》,再次在空气里扬起。
前几天,她第一次在广播里听到这首歌。在钢琴声及周杰伦带些压抑的嗓音间,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跑去唱片行买下CD。
然后,她就一直听一直听,听得哭到喉咙都沙哑了。
傻子啊,都两年了,眼泪早就应该都流干了,她还哭个什么劲儿,她和他甚至连个什么约定都没有啊。
“老板,来一份发呆蛋饼。”一记飞掌拍上古安妮的头,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古安妮面前。
“还有一杯傻呼呼女乃茶。”一道香气逼人的身子偎近古安妮身边。
“于薇、尉迟静,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古安妮高兴地往前一扑,一把抱住死党们,高兴得像颗陀螺一样打着转。
“我们今天休假。不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早餐不够营养喔。”尉迟静说道。
“吃胖一点啊!你的婴儿肥脸蛋呢?”于薇揉了揉她的腮帮子。
“人家有努力吃啊。”古安妮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相思病一得两年,所以也胖不了了。”尉迟静不客气地说道。
“唉唷,不要提那个了。”古安妮泄气地颓下肩,轻喟了口气。
“提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没忘记过。”尉迟静不客气地说道。
“就是因为没忘记,所以才怕人家提啊。”古安妮干笑了两声,澄圆眸子里在那一年之后,就飘上了一些轻愁,看起来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了。
“他还是没打算要回来吗?”于薇侧着脸问道。
“嗯,干妈说他在香港生意做得还不错,在那里看货、找工厂也比较方便。”
白哲希从牛津毕业之后,因为已经在网拍上闯出心得。他开始认真地将他业余的音响拍卖事业,扩大了资本及规模,并取得了几款香港汽车音响的独家代理权。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他的业绩就又成长了一半,事业如日中天。
事实上,过去两年来,他回来过台湾三次,只是两人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偶尔,真的不小心对到了面,彼此也都会强打起精神,假装一切没事。可是总是话才说了几句,他就会很快地找出理由来说再见了。
“真怪,明明两个人都放不下对方嘛,否则早该各自再找男女朋友了啊。”于薇娇媚唇间轻吁了口气,美人蹙眉姿态亦是艳丽好看。
“他应该已经铁了心放下了吧。”是她还傻得一直在等待。
“反正不管白哲希铁了心没,总之你今天一定得放下——寿星不准愁眉苦脸。”尉迟静命令道,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今天是我生日!”古安妮突然惊呼出声。
“就知道你忘记了,所以我们才特别排了休假,来帮你关店,准备帮你庆生一路到天明啊。”于薇笑着说道。
“你们人怎么这么好!”古安妮眼眶含泪,再次用力地抱住她的死党们。
这两年来,如果没有她们陪着加油,支持着她开起这间早餐店,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一抹游魂。
“朋友是当假的吗?”尉迟静拍拍她的头。
“我们要一路玩到深夜,晚上找猛男来作陪。”于薇双眼发亮地说道。
“喂,当心你那口子醋劲大发。三十多岁熟男,发起脾气来很吓人的,不是吗?”古安妮揶揄着她。
“他出国了,不理他。反正,今晚要大大狂欢。”于薇无所谓地一耸肩,脸上笑容很调皮,因为她还帮安妮安排了相亲对象呢!
“喂——你们该不会真的去找猛男来吧?”古安妮着急地问道,她可不喜欢让男人靠她太近。
“放心啦,如果你真的不习惯猛男的话,小静可以客串啊。”于薇笑着说道,一对美艳眼睛闪着光。
“对啊,阿静最能让人托付终生。”古安妮作势小鸟依人地偎在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尉迟静身边。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互相推推闹闹着,就如学生时代一样。
笑闹之间,古安妮在两名死党帮忙下,开始收拾、整理起她粉蓝相间的早餐小店,又和几名晚来买饮料的熟客聊了下天。十二点时,早餐店才算真正地打烊了。
在她们的陪伴下,古安妮走回不远处的公寓,换上一袭粉色小洋装下楼,再坐入了于薇的红色跑车里扬长而去。
当红色跑车消失在远方道路时,古安妮所住的公寓街角,缓缓步出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
他留着一头前后齐长长及下颚的长发,俊美脸庞白皙而好看,目光烁亮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她生日这天看着她的背影。去年她生日时,他也曾偷飞回台湾,在公园里看了她灯火未熄的房间整整一夜。
这一年来,她的日子似乎是过得更好了,不但早餐店已经步上轨道,而且还有死党陪着过生日。
他实在是不该再用回忆来自我折磨了,他早就应该要如同两年前所说的话一样——
对她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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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点,一辆银色休旅车停在古安妮住处前。
王尔德从驾驶座下了车,替古安妮开了车门。
“我可以再打电话给你吗?”王尔德问道,斯文脸上尽是笑意。
“可以啊。”古安妮点头,给了一个甜甜笑容。
“你的早餐店在哪里?”他好奇地问道。
“可爱吧。”古安妮指着家门斜对角的那家小小店,嘻嘻一笑。
“感觉像是一家咖啡厅,而且颜色粉女敕又可爱,很适合你。”
“是啊,有空来吃早餐,我请客。”古安妮豪爽地说道。
“没问题,我一定会再来的。晚安。”王尔德俯身飞快地亲吻她的脸颊。
迸安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吓到你了。我情不自禁。”王尔德以为她害羞,笑容于是更加灿烂了些。他朝她挥挥手,坐上车扬长而去。
迸安妮朝他的车子挥挥手,却没有马上回到家里。反正,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老爸要后天才会回家。
她于是慢吞吞地踱步到对街小鲍园,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中药店的四楼。
不用想,灯光当然是暗的。
她叹了口气,把今晚收到的生日礼物摆在脚边。
她已经二十二岁,确实是应该要改变了。
两年来,她的生活里没有了白哲希,不也一样过得不错吗?她从学校毕业,正在为前途彷徨,才想着要开间早餐店时,干妈马上便提供了一间亲戚的空店面,而她的老爸则很干脆地掏出了资金。
于是,她就这么成了早餐店的老板娘。因为没有别的寄托,她把每个客人都当成朋友。早餐店的生意于是从开店第一天开始,就兴隆地超过她的想像,客人爱吃早餐,也都爱和她闲话家常。
半年前,莫名其妙来了个记者,在经过报纸的报导之后,生意更是忙到不行。她甚至得多请一个帮手,才有法子顾好客户。
严格说来,她的日子过得不错,也有几个人追求过,她甚至也和一、两个人短暂地交往过。
但是,她对他们总是没法子放下比朋友更多的情绪。闲话家常,关心彼此都是她可以做到的范围,但当对方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时,当对方的唇落在她唇上时,她总会习惯性地抗拒。
她知道自己没忘记过白哲希。
有白哲希在时,她想要自由。然而,当她一旦开始独自生活时,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地被人呵护着的。
他还没去英国前,她没拿过两公斤以上的东西。因为他老爱说她笨手笨脚,会砸坏东西,总会把东西一手接下。
开了早餐店后,她知道自己的热心、愿意倾听,是生意兴隆的原因之一。但她也渐渐地发现,她一个人是没法子解决所有人的问题的,于是,开始学会分别亲疏远近的朋友。至少总得把自己的日子先过好吧——
多可笑啊,分手后,她记得的,反而是他的种种好了。如果时间能倒转,一切又会是如何呢?
迸安妮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月亮。
突然间,一道黑影冲到她面前,扯住她的皮包和她脚边的名牌提袋。
“救命!”古安妮大叫出声,死命抱住皮包与她的生日礼物。
抢匪一脚踢向她,她闷哼一声,却坚持不放手。
抢匪于是扯着她的包包,快步往前跑。古安妮则因为不松手,所以被拖在地上滑行了一公尺左右。
“救命!”她再度放声大喊。
“有人喊救命!”不远处,传来了有人发现这里情况的声音。
抢匪紧张了起来,手一松,就要往前跑。
突然,一个高大身影伸脚绊倒了抢匪。
抢匪慌慌张张地要爬起身,却被男子一脚踩在地上。男子屈身手肘一弯,直接将人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谢——”古安妮抬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哲希发亮黑眸正定定地看着她。
“安妮,你有没有事?”远远看到安妮身影,吓得脸色发白的罗慧美与手持棍棒的白明德,是第一批赶到的人。“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等一下就来了。”
“人抓到了没?”陆续又有些邻居来访。
“啊,安妮有没有事?”大家七嘴八舌地押着抢匪,纷纷询问着。
迸安妮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仍然一个字也说不来。
白哲希眉头一皱,回头跟妈妈说道:“妈,这边交给你了,我先带她回家搽药。”
“好好好,快点去、快点去。”罗慧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把古安妮往儿子怀里推。
儿子和安妮这两年来的相敬如“冰”,她多少知道些真相,也全都看在眼里。她两个都心疼,却也知道感情的事,旁人插不上手。儿子那股拗脾气,若他不表态,坚持要默默爱到底,谁都奈何不了他的。
罗慧美看着地上的抢匪,突然有点感激起他。幸好,今晚出了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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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哲希板着脸,不发一语地带着古安妮走回他家,不由分说地搀着她走上四楼。
命令她在他房间外的客厅里坐下之后,他拿来食盐水先为她冲去伤口上的泥沙,再拿来药膏厚厚涂上一层,用了几块OK绷后,才完全裹好了她的伤口。
迸安妮怕痛,好几次都瑟缩起身子,可她毕竟太震惊,震惊于白哲希正在帮她搽药的这件事情之中,以至于连伤口上的刺痛都忘记了泰半。
“好了。”白哲希后退一步,坐到离她三步远的沙发里。
迸安妮一看到他正皱着眉,很习惯地便要替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我没事。”她还陪了个笑脸。
“你是笨蛋吗?三更半夜,提着皮包和名牌纸袋坐在公园,摆明了是在等人来抢劫。”白哲希嗓门没提高,一对黑眸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迸安妮看着他比以前更精进的凌厉神态,她先是手足无措地坐着,继而傻傻地笑了起来,脸蛋兴奋地泛着红。
他骂她耶,他终于又愿意对她表露出情绪了!
“别摆出那种嘻皮笑脸,看了碍眼。”他没给好脸色,不想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他原本没打算要在她面前现身的,原本打算要如同以前回来的每一次,只在远处看着她就满足了。没想到这个笨家伙居然遇到了抢劫,害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给她自由的初衷,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
“对不起喔……”古安妮一看到他神色不善,泄气地颓下肩。
白哲希现在还是讨厌她吧,毕竟,当初是她太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回去告诉你的男朋友,下回送你回家时,记得要把你平安送到家门。”白哲希粗声说道,霍然起身,不想再看她。
看多了,又不是他的,平白心痛罢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啊。”古安妮老实说道,目光不敢离开他的脸。
他有一点吃醋吗?有一点吗?只要有一丁点,就代表了她还有希望啊。
“原来你现在尺度这么开放,不是男朋友也可以亲吻。”白哲希嘲讽地说道,双臂交握在胸前,好压抑下心头不快。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吻我啊?”古安妮大声抗议道,起身走到他面前挥动双手来加强气势。
吵架也好、骂她也罢,只要白哲希愿意再正视她,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就是对谁都好,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白哲希眉头倏地拧紧,从没遗忘过的往事一下子回到脑子里。
“他本来就是于薇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在他还没亲我之前,我是真的觉得他人不错,很好相处。谁知道他会……”
“他随便亲人,你就该适时出手给他一些教训,而不是他走后痴痴看着他的车子,然后坐在公园里回味他的吻。”白哲希瞪着她,嘴角因为强忍着情绪而不自然地抽紧着。
“我才没有坐在公园回味他的吻,我是在看……”你家。
迸安妮不好意思说出实话,只好嘟起嘴,别开头,也顾不得这副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孩子气。
白哲希看着她一副闹别扭的样子,心里好气又好笑。她究竟是在看什么?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他定神一想,想起她当时在公园里所面对的方向,心里突然升起一道阳光,心情也突然变得雀跃了起来。
“说啊,你在看什么?”白哲希朝她走近一步,挑眉说道。
“看星星。”
迸安妮还没回过头,可白哲希的味道却已经先占据了她的呼吸。
他用惯的东西,就不会更换。所以,他身上仍然是那个她闻了好多年,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寻找到的欧舒丹“香水商人”的淡淡烟香及橙香味。
“今天是阴天,没有星星。”他的声音很开朗,因为看出她在说谎。
“所以要看很久、找很久,这样不行喔。”
“找星星找到被人抢劫的,也只有你一个了。”白哲希揉了下她的发,弹了下她的额头。
被他这么一模,古安妮鼻尖一酸,许多前尘往事全都一涌而上。她咬着唇,强忍住想哭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奇怪喔,我已经好久没被你骂了……”她小声地说道,声音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看来是我又多事了。”白哲希牙关一紧,敛去脸上才柔和了些的表情。他以为她或者对他还有些回忆或留恋的……
“没有、没有。”古安妮连忙摇头,想也不想地便扯住他的手臂,水亮眼睛讨好地看着他。“我很喜欢被你骂……不是我喜欢被你骂,我们可以……”她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珠直瞅着他。
“我们怎么样?”他开口问道,被她的话弄得心神紧张了起来。
“我们可以聊聊吗?”她说。
白哲希闻言,心里虽然不无失望,但他必须承认,她如今所表现出的在乎,确实让他开心。
“坐。”白哲希走到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给她。“聊什么?”
“你事业发展得还不错喔。”先聊些安全点的方向吧。
“对。”他仔细地看着她,从她剪短了些的刘海,到她因为清瘦了些,而褪去了婴儿肥的脸庞,她变得更有女人味了,但却不是因为他,反倒是因为他不在身边。白哲希眼睛一黯,大掌紧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开。
“你这回回来台湾会待多久?”她又问。
“半个月。”
“那么久啊!”她的眼睛蓦地发亮,整个人顿时精气神十足。
“我不会待在家,我是要去看汽车改装零件的工厂,看看有没有新商机。”他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不想她熠熠的发亮眼神影响到自己。
“喔。”她望着他紧抿的双唇,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了。
唉,他们真的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当了吗?虽然她本来就不想和他当普通朋友。
“没事了吗?”他问。
“没事了。”她泄气地颓下肩。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一揪,只想将她紧拥入怀。可他不能,因为他承诺过要对她“放手”了。
“没事就快点去睡,不是一大早就要起床吗?”他强行吞下了压在胸口多时的“生日快乐”,不想再扰乱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拉出的距离。
“白哲希……”她又唤了一声。
“干么?”
“白哲希。”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他眉头一皱,只急着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对不起。”她说。
“对不起什么?”
“其实你很照顾我,是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够了,都过去了。当时是我一厢情愿,你不用内疚。”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道歉。他别过头,俊容敛去所有表情,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我说一声对不起,有什么关系嘛。”她挨近他一步,就是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他瞪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
“可是,我想说。”
“你说完了,可以离开了。”白哲希严声说道,一手指向楼梯。
迸安妮不甘心地皱着眉,非常缓慢地转过身,极度缓慢地拖着步伐。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在楼梯口回过头,很期待地望着他。
“生日快乐。”他双臂交握在胸前,故意摆出不耐烦姿态。
“你不记得我的生日了?”她苦笑着,像被人甩一巴掌,一脚踩到下楼阶梯上,觉得万念俱灰了。
“记了那么多年,你以为忘记是很容易的事情吗?”话自有意志地月兑口而出了。
她的希望顿时又被燃起,猛地回头,直盯着他的脸。“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现在只有女伴,没有女朋友。”
“什么意思?”她火烧一样地冲回他面前,猛盯着他。
“上床的女性伴侣。”
“你——不要脸——”古安妮声音在颤抖,嘴也颤抖,全身都颤抖,气到一个不行,干脆用力地跺脚,把地板当成了他的脸。“不要脸!”
她现在是在吃醋吗?白哲希看着她,强迫自己不许因为她的失态而再度情绪动摇。也许,她只是有着身体上的洁癖吧。
“她们也同意这样的交往,你是在骂谁不要脸?”他反问道。
“当然是你,你怎么可以跟那么多人发生关系。”她看出他脸色不佳,猜想他不愿她多干预,于是只得勉强找了个理由。“你至少该认真一点的。”
“认真?我这回回来会顺便相亲,这样够认真了吧。”他故意这样说道,目光没有一刻从她脸上移开。
“你——你要相亲?”古安妮脸色一片惨白,她后退一大步,半只脚跟踩在楼梯口。
“你给我站进来一点,想摔断手脚还是脖子!”白哲希看不下去,抓过她的身子远离楼梯,而他的大掌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搁在她的肩上了。
迸安妮失神地看着地板,仍然一脸想哭的表情。
“干么一脸震惊?我长期待在国外,希望能找一个贤内助来照顾我爸妈,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还很年轻啊……而且……娶老婆就是为了照顾干爹干妈吗?”她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她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目前的要求暂时是如此,你有意见吗?”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没有。”古安妮垂下头,只觉得她生日许的第三个愿望,今年果然还是落空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他们果然不会再复合了。
“那你干么一脸备受打击的表情?”他握紧拳头,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
他对自己发过誓不再主动介入她的感情,但是,如果是她主动的话,那么一切就另当别论。毕竟,妈妈说她这两年来,其实没交过固定男友。
“我才没有受到打击。”她抬起脸,硬挤出一大朵笑容。
“你以为我认识你两天而已吗?说,你心里在想什么?”白哲希抬起她的下颚,拇指自有意志地滑过她的唇瓣。
迸安妮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她激动到甚至必须用左脚踩住右脚,才有法子不投入他的怀里。
“安妮……”他俯低脸庞,呼吸拂动着她前额的浅浅刘海。
“我只是想到你居然想定下来了,心情有点复杂罢了。”她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眼,心更慌乱了,只好紧闭上眼,嘴里胡乱地说道:“也许,我也该去相亲的,也许我的真命天子,也会出现在里面……”
白哲希瞪着她菱红双唇不停地蠕动,光是想到她在相亲市场会有多热门,他的眼神就变得杀气十足。
“你不准去相亲!”他的命令透过紧闭牙关,成了杀气十足的威胁。
“为什么不准?”她蓦然睁开眼,唇角往上飞扬。他在乎吗?他吃醋吗?他会出声阻止她吗?
“我只是随口胡诌罢了,你不是早就不想听我的命令了吗?”他反射性动作地把心收回到最安全的角落。
那年失心的痛,够了。
“我也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好久没聊天,总是要有些话题吧。”被他这么一抢白,古安妮脸上面子挂不住,便如此回嘴道。
白哲希眼神一厉,愤怒眼眸一眯,转身回到他房间。
“再见。”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一下——”她大叫一声,知道自己又得罪他了,却不知道她究竟是犯了哪一条。
“干么?”他打开房门,半边身子走了进去。
“我明天早上送早餐给你。”好不容易才又开始交谈了,她可不能被他的冷漠逼到十万八千里外。
没有他的世界,她的心就老是寂寞得填不满。只要有个开始,就是个好开始。他要去相亲,又不代表她就完全没希望了。
“没必要。”他说。
“我要送。”她超坚持。
“随便你。”
白哲希关上房门,坐在床上瞪着门。
许久之后,他听到她蹦蹦跳跳下了楼,还哼着歌的声音。
他揉着开始发痛的太阳穴,觉得全身有一股戾气想要冲出他的骨肤,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把那个小家伙抓回自己的怀里,一如以前的宠着、呵护着。
他知道自己若行动了,她终究会屈服的,因为他知道她仍不停尝试着想与他保持关系。
只是,她若屈服了又如何,终究也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啊。
白哲希翻了个身,把脸埋入枕间,悲惨地发现,她就是有法子让他牵肠挂肚地傻傻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