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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捕小白兔 第三章

林依依的个性实心眼,一旦认定对方该在自己生命里占什么角色,便很难改变。

所以就在她努力地把安钦群当成大哥之后,虽然偶尔还是会有心跳失序的状况,但是多数时候她的自制力都很好。

撇去安钦群男性荷尔蒙过剩的那个部分,他是个好人。他或者嗓门大、脾气也不好,但是绝不占人便宜,是那种吃人一口饭,还人一斤肉的大器个性。

只是,对安钦群的印象愈来愈好,她就会忍不住想到,他再过不久就要回美国了,然后心情便会为之低落。

真不知道关姊是如何度过长长的分离时间哪?

毕竟,安钦群真的是个让人难忘的……好人啊!

就像今天早上,她看着报纸上一则育幼院因为地主要收地,而不得不撤院的新闻,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却不小心被他看到之后,他马上大叫着他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直到她破涕为笑为止,

“依依,你在发呆吗?”

中午午休时间,林依依旁边的同事赵伟哲好奇地唤了一声像在沈思的她。

“没有。”林依依连忙摇头,并拿出一盒水果和他分享。

“你真的很细心,连水果都处理成一口大小。”赵伟哲边吃边称赞她,憨厚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如果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没有,我很闷的。”她轻声说道。

“你晚上都在做……”

“伟哲,我们晚上不是要去看恐怖片吗?过来讨论时间。”江惠文跑到赵伟哲身边拉过他的手臂。

“喔。”赵伟哲愣愣地点头,给了林依依抱歉的一笑。“我们晚点再聊。”

林依依点头,礼貌性地对江惠文一笑,不料却换来对方一个得意眼神。

她不解地咽下最后一口蔬菜炒饭,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连忙接起电话,以免吵到已经趴在桌上乍休的同事。

“依依……”

林依依咬了下唇,知道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她已经十天拒接汪定国的电话,总不能一辈子不联络吧。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家人,虽然他年纪长她五岁,可是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不可能对他撒手不管,只希望他这次是真的学到教训了。

“你不要挂我电话,我知道是我不好、不争气、丢你的脸、让你失望……”汪定国在电话那头急忙地说道。

“你只是需要更有耐心一点、更脚踏实地一点,因为这世界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她摇头叹了口气,觉得应该叫安钦群来说这些话会比较有说服力。

“那天接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汪定国语气强硬地问道。

“他是我的房东,关姊的男朋友。”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质询语气说话。

“你不会变心吧?”

林依依心一惊,神色开始慌乱——是她听错意思,还是汪定国会错意?

“我知道你不会变心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

“我们是家人。”林依依打断他的话,紧张到手心冒出汗来。

汪定国沈吟了一会儿之后,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开口。”

林依依头皮发麻,紧抓着话筒,慌乱地一抬头,正好迎上赵伟哲关心的视线。

她很快别开眼,急促地说道:“我们休息时间结束了。”

“我长话短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我朋友需要一万块缴房租。”

那关她什么事?林依依茫然地睁大了眼,安钦群的话在她脑子里回响着——

“你如果再帮他的话,他就永远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不要把照顾别人变成负担!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听到了吗?”

“依依,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朋友需要一万块。”

“那他该去找他的朋友帮忙,再见,”林依依没给自己思考时间,挂断了电话。

她拒绝了!那个不会说“不”的林依依,拒绝汪定国了!

林依依不可思议地看着电话,激动到全身都在颤抖,高兴到想跳起来欢呼,她好想打电话给安钦群,告诉他——她真的做到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一点半休息结束的铃声响起,同事们纷纷起身伸懒腰,洗脸,喝茶。

林依依低头收拾便当盒,唇边笑意却始终没停过。

铃铃……

坐在林依依右手边的江惠文,桌上的电话响起。

林依依打开电脑,按下号码钮,开始处理公事,完全没注意到江惠文正开始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等到林依依处理完手上case之后,江惠文走到赵伟哲旁边,大声地说道:“林依依接一线电话,你青梅竹马的男友汪定国打来的。”

“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赵伟哲一怔,勉强对林依依挤出一个微笑。

“他不是我男友。”她小声地说道。

“你看——林依依真的就像她男朋友说的,嫌他落魄,就翻脸不认人了,害他只好随便拨一个分机诉苦。”江惠文连忙对赵伟哲说道。

“不是那样。”林依依摇头,指尖已经全陷入手掌里。

“不然你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江惠文咄咄逼人地问道。

“因为他打来的目的……只是……”要借钱。

林依依的话梗在喉咙里,即便这些人不认识汪定国,她还是没法子说他的坏话。

“没空听你结巴了,快接电话。”江惠文冷哼一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林依依接起电话,声音还在颤抖。“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同事乱说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没说错,我们应该会是那种关系的。”

“我现在要上班,我晚点请关姊跟你谈。你如果再打来干扰我的工作,我不会再当你是我的亲人。”她要坚定、她要坚持,不可再姑息养奸。

“反正,你们都有班可以上,只有我是个没用的人……”

林依依挂断电话,低头闭眼一分钟之后,挤出一抹笑容对同事说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个真的是你男朋友?”趟伟哲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林依依轻声地说道。

“关系撇得还真清啊。”江惠文瞪着赵伟哲开心的表情,口气更加阴沈。

“我不说谎。”林依依心里委屈,可她不想在这里大吵大闹。

如果安钦群在就好了,他虽然爱大吼大叫,可是总是三两下就能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对啊,你不说谎,是我们爱误会。”江惠文冷嘲热讽地说道。

林依依不想和她争辩,只低头默默整理着文件,按下一个民众洽公号码。

“她那副老实头模样,认为她会说谎的人,应该去检查脑子。”一道洪亮嗓音打破了公务空间的平静。

林依依蓦地抬头,看到穿着黑色POLO衫的安钦群,正趴在她的柜台上,一口白牙笑得很灿烂。

她以为自己眼花,连眨了几下眼,眨到他也对她眨了下眼,她才回过神。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心里好激动,却努力装出镇定模样,怕他看出异样,为她抱不平。

“办过户啊。”安钦群扬扬手里的号码牌,利眼对上刚才那个讲话刻薄的长脸女人。

“过户?”林依依奇怪地说道。

“我早上不是答应过你,要帮忙那家土地要被收回的育幼院吗?我查了一下,发现我在附近正好有一块空地,想说刚好可以捐给他们。我记得小必说你在这上班,才想说顺便杀过来找你。”

他捐地的大手笔让林依依及现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你……你怎么这么好心啊。”林依依霍然起身,脸蛋激动地大红。

“因为我钱多,还有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能做点有用的事情也不赖。”他一耸肩,把地契、身分证件、印章全都推了出去。

江惠文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马上追问道:“你们住在一起吗?”

“对啊。”安钦群点头。

同事们一听,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了起来,内容不外乎是简朴的林依依,居然会和男人同居等等等八卦。

“我是帮他顾房子的。”林依依连忙声明。

“没错,还兼厨子跟打扫。”安钦群好心地补充道。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谁相信你们的清白。”江惠文把这个穿着名牌上衣的男人,斜背Lv背包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一次。

MAN得很帅气,怎么会看上林依依这种小上包?八成只是玩一玩吧。

“他只在台湾待三个月。”林依依说。

“你究竟会不会解释啊!如果会天雷勾动地火,三天就烧得如火如荼了啦。只在台湾待三个月,哪是什么重点?”安钦群敲了下她的脑袋,注意到她身边那个黑框眼镜男,一脸想上前护花的模样。

他心里一阵不痛快,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对着林依依继续灿笑。

“你不要愈描愈黑。”林依依胀红脸,却又拿他的嘻皮笑脸无可奈何。

“我是要帮你端正视听。”安钦群看她脸红红,眼眶也有点红,马上摆出严肃姿态。“正常人一瞧你这副小迸板的样子,就知道你做不出什么婚前性行为、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而且我们两个清清白白,干么要让那种心里有鬼的恶婆娘说闲话。”

“你说谁恶婆娘?”江惠文一拍桌子,就冲到前面要跟他理论。

“谁心里有鬼,就写在脸上。”安钦群眉毛都没挑一下,连瞄都懒得瞄她。

“谁听到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都嘛会认为你们有问题。”江惠文转头问着赵伟哲,寻求着认同。“对不对?”

“我相信依依是个好女孩,不会乱来的。”赵伟哲认真地说道。

“哈——吃瘪了吧!”安钦群指着她的脸,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江惠文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往回走。她绝对会让林依依好看的!

“你不要再说了。”林依依扯扯他的手臂,不安地看了江惠文一眼。

安钦群嗓门一扬,大声地说道:“这种等级的战役就让你吓到脸色发白?你没被母暴龙吃掉,算是你运气好。”

几名来洽公的民众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妈妈,我要看暴龙。”小孩子大声地说道。

江惠文把桌上文件往地上用力一摔,怒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林依依叹了口气,知道安钦群这下子真的把事情闹大了。江惠文原本就不喜欢她,这下子更有理由借题发挥了。

偏偏安钦群吹着口哨,一副天下太平模样,让她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动怒。毕竟,他也是为了她着想啊。

“你不是要来办过户的吗?”林依依接过他的证件。

“对啊。”安钦群仗着身高之便,故意把半边身子探到柜台里,压低声音说道:“我晚上要吃糖醋排骨。”

这样的音量,黑框眼镜男应该听得到吧。

“今天办公室有寿星庆生会,我不回家吃饭。”她压低声音说道。

安钦群垮下脸,抿着唇,一副小男孩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失望表情。

“那你几点回来?”他近来愈来愈喜欢待在家里,就算只是扯着她瞎聊,他也觉得很开心、很自在。

“不知道,你可以叫关姊过来陪你。”林依依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待会儿进办公室就看得到小必了,干么下班还要找她?”他奇怪地瞥她一眼。

那你每天晚上都看得到我,干么我不回家,你就一脸失望表情?难道我做的糖醋排骨真有那么美味?

林依依看着他,有一肚子不适合在办公室发问的问题,只好强压下疑惑,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你的证件不齐全,请先到旁边坐,等对方来了,再办手续。”

“他们说两点会到,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我站在这里和你聊天,等他们。”要他看着她,又不能招惹她,他的牙齿会不舒服。

“我现在在上班。”林依依警告地看他一眼。

白兔小姐现在愈来愈不怕他了喔。安钦群被瞪得颇乐,一派自在地说道:“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我办这个过户需要哪些手续、要缴多少费用?能不能抵税啊?”

林依依望着他顽童神情,还能怎么办?只好搬出手续流程图摆在桌面上,准备来场正式开讲。

“你的洗发精好香。”安钦群低声说道,声音吹拂过她颊边发丝。

“关姊送我的。”她说,想知道是他居心叵测,还是她心里有鬼。

“喔。”安钦群目不转睛地回望着她,不明白她干么一副等着他举手认错的表情。“然后呢?你不是要开始长篇大论了吗?”

林依依从他黑白分明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心虚,只好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她想太多、反应过度了。她深吸了口气,开始用最公事公办的口吻一项一项地解释起流程。

“首先,我们要先办理赠与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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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依依办公室离开之后,安钦群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进办公室。

这一天,办公室要开新品会议,是一个国内家具的扶手椅案子。

安钦群晃到最前方,一坐上桌子,抓着几张纸在手上甩啊甩地。

“设计图我完成了,依照惯例传下去给每个人,请大家把意见及新想法加在上头,破坏我的原创无所谓。外型、内在材料也都不限,铁丝、椰子纤维、线团,你们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设计师们正襟危坐,没有一个因为安钦群的云淡风轻而放松心情。安钦群喜欢脑力激荡,所以才给他们机会一起设计。要是搞砸了、提不出新创意了,就没机会待下来在他身边学习,谁敢随便。

安钦群可是少数能在国际家具界站稳脚步的东方人啊。

“还有,我希望支脚可以拆卸,这样方便包装、运送。如果有人能想出更经济的包装方式,欢迎下一季到我美国的公司实习。”

安钦群跳下桌子,从关晓铃手里接过几件要求合作的台湾新案子,准备挑个几件来让大家试试身手。

等到会议完毕之后,已是晚餐时间。安钦群因为回家没人理,因此嘱咐小必现场办上一场有吃有喝的办公室台式聚餐,餐费无上限。

办公室没一个人先离开,每个人巴望的无非都是能和安钦群多说些话,多听听他这些时间的创作历程,好汲取一些大师的思考方向。

镑方发问不停涌来之际,安钦群手拿之前依依帮他准备在办公室用餐的漆器筷子,就连吃碗姜母鸭也不得清静。

他捺着性子应付了半小时后,仰头喝光一碗辣舌头的姜汤,嘴巴一张就直接喷火。

“厚——吵死了!我不想再说我上次得奖的作品了,这一题已经被问过一百次,想知道就自己去看杂志专访!还有,灵感从哪里来,旅行时专心旅行,吃东西时专心吃东西,灵感自然就会出来!”

安钦群吼完,左右寻找着新的食物。关晓铃及时递上一杯爱玉柠檬,他脸色才变得和缓一点。

“大家先给安先生一些时间吃东西吧。”关晓铃对大家使了个眼色。

“吃东西还问东问西,不怕消化不良。”安钦群大声地吸着爱玉冻,嘴巴还一迳地嘀咕着。

“大家只是好奇。”关晓铃柔声说道,闲聊似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想去哪个传统市场走一走?”

“想去台南的东市看看,好像有好吃的凉面、现做凤梨酥,还有古早味牛女乃红茶。”安钦群一提到吃的玩的,精神就突然好起来。

“想哪天去?需要当地领队吗?我大学读的是台南的学校。”关晓铃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星期六、日再找林依依陪我去,那家伙根本是小老太婆一个,什么时尚流行都不懂,不过,菜市场小吃哪种美味,她倒是如数家珍。她上回带我去一间圆环的杏仁茶摊,老板跟客人都坐小板凳,拿着钢杯喝杏仁茶,再配根油条。啧啧……痛快到不行。”他眉飞色舞地说道。

必晓铃推了下时髦的胶框大眼镜,唇边笑意黯淡了些。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家伙居然吃素,叫她介绍一下好吃的排骨酥,她一问三不知。”安钦群嘴一抿,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还以为依依很内向,不会和不熟的人一起出去。”如果她早知道他们交情会变得这么好的话,她早就自己搬进去那栋老房子住了。

“什么内向,她根本是老古板,整天叨念哪种食物有什么营养,每天一早就种树、浇花做早操,二十几岁已经在过退休生活,真搞不懂那家伙脑子在想什么。”安钦群拿过一盘鸭舌头,边啃边闲嗑牙,完全自得其乐模样。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当然不错,我可从没养过会把家里照顾得很好的白兔!”安钦群大笑了起来,愈想愈觉得开心,笑到连眼角边的纹路都跑了出来。

“你会对纯洁白兔出手吗?”一名在公司待了两年的助理妹妹,凑过来问道。

安钦群的花边不断是公认的事情,但他从没一段恋情能超过三个月的!

“不会啦,这只兔子每天把我喂得饱饱的,我撑到根本不想动手。”

“药膳排骨外送到。”另一名职员捧着食物进贡。

“赞赞赞,庆祝就是要用这一味啦!”安钦群迫不及待地坐到会议桌上,大开杀戒,一次解决两碗。

“关姊特别交代的。”职员说道。

安钦群朝关晓铃竖起大拇指,吃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

“依依男朋友最近有来找她吗?”关晓铃端着一杯仙草坐到他对面,不经心地问道。

“她有男朋友?”安钦群皱起眉,突然觉得排骨炖得太老,有点咬不下去。

“是那个打电话来鬼吼鬼叫说不得志、没出息的家伙吗?感觉不像吧。就算是,那种只会自暴自弃的家伙,早点甩开,她早点自在一点。”

“你喜欢……”关晓铃的问句被安钦群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那鲁湾咿啊那鲁湾那鲁湾咿啊那鲁湾那鲁湾咿啊那鲁湾……

原住民豪迈的歌声不停地从安钦群桌上手机传来。

“谁打来的?”吃饭皇帝大,安钦群才下管。

“依依。”关晓铃拿起手机,很自然地说道:“我跟她说你正在吃饭。”

“我自己接。”安钦群咽下汤,拿过电话,声音洪亮地说道:“突然良心发现,决定要煮糖醋排骨给我吃了吗?不稀罕了,我现在在吃小必买来的……”

安钦群声音中断一秒,他霍然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在哭?谁欺负你!”

现场马上噤声,众人皆面带恐惧地看着他额爆青筋,一副要找人单挑的凶恶模样。

“你晚上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做什么!”安钦群用力拍桌的下一秒,就冲回办公室,背上斜背包,脸色铁青地往外走。“你等着,我马上到!”

“依依怎么了?”关晓铃上前关心地问道。

“那只没胆兔子现在一个人在殡仪馆前面!”安钦群一想到她害怕的模样,忍不住磨着牙,说了些咒骂的话。

“我和你一起去接她。”关晓铃紧跟在他身边,走出办公室大门。

“我那辆车只能坐两个人,你去了她坐哪里?”安钦群奇怪地瞄她一眼,挥挥手要她回办公室。“你去陪大家吃饭、聊天,续摊的钱通通都算我的。”

安钦群说完,大跨步走进电梯里。

必晓铃看着他的背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从没看过安钦群为任何女人露出那么焦急的神色。

她以为像依依那种内向安静到惹不起人注意的个性,绝对不会吸引到安钦群,才放心地把依依安排到那里住,谁知道……

他一定是把依依当成妹妹!否则,她陪伴安钦群这么多年,依依怎么可能比她还重要呢?

必晓铃挤出一抹笑容,转身走进办公室里,大声宣布道:“各位同事,老板先走了,我帮大家争取到续摊免费的福利。”

“耶!必姊最棒!”

“关姊,那通电话是那只白兔打来的吗?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员工们八卦地一拥而上,把关晓铃包围在人群中央。

必晓铃一耸肩,表情自在地说道:“你们也知道老大的保护欲向来过人,他说只是把对方当成妹妹而已,大家别想太多。”

“说得也是,老大那种个性,如果想定下来,也只有晓铃姊最适合了。”关晓铃的头号支持者总机小美,马上跳出来说道。

“别乱说话。”关晓铃拍拍小美的头,笑容这才放松了一些。

她对自己要有信心,安钦群和依依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毕竟那两人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个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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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殡仪馆内的白炽灯光惨亮地洒在路边,诵经声及家属的哭泣声被风吹散,断断续绩得像不知名的哀鸣,引人头皮发麻。

林依依目不斜视地站在殡仪馆大门口,环抱着双臂,努力抗拒着那股渗入骨子里的寒意。

今晚办公室聚餐结束后,江惠文突然说要载她回家,而她正想着要找时间跟江惠文为安钦群的事情道歉,自然也就上了车。

谁晓得她才上车,江惠文就拚命指责她只会做表面功夫,说什么她心机重,就只会扮无辜,心肠歹毒,办公室有什么捐款,总不见她这个铁公鸡拔出一毛,还说她整个晚上都缠着赵伟哲不放。

江惠文气得那么厉害,她根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江惠文就把车停在殡仪馆前,赶她下车。

空旷大路上,她拦不到一辆计程车。想进去殡仪馆办公处询问是否能代客叫车,谁知一进门就先面对了好几张亡者的照片,吓得她连走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人都会死,她也非有意对死者下敬,可是在冷风阵阵的夜里,那些棺木和幡旗、纸钱都让她感到害怕。

林依依牙齿直打颤,整个人蜷成一团慢慢地蹲下来。

“林依依!你在哪里!”

一个大嗓门让她惊跳起身,可她像突然找回了力气,一下子就站起身。

“我……我在这里!”林依依用尽全力大声喊道,一抬头看见一辆红色双门跑车在路边停下,而安钦群正下车朝着她奔来。

她鼻尖一酸,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你没事吧?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安钦群二话不说就把她整个抱入怀里。“你冷得像僵尸!”

“乱……乱说……”林依依看着他,牙齿仍然拚命地打颤。

安钦群看着这个在他怀里颤抖的小家伙,忍不住将她揽得更紧。

要命了,这小家伙抱起来的感觉怎么这么柔软美妙?一股热气冲入他的血脉,完全就是他灵厌乍现的瞬间,血液澎湃的感觉。

他听从心里直觉,将她拥得更近,而她可怜兮兮发抖的身子,让他不禁将下颚靠在她的发梢呵护,用一种他觉得肉麻兮兮的声音说道:“乖、没事了喔。”

“我……本来想叫车……但是…没有计程车停下来……”她哽咽地说道。

“你晚上穿着白衣、一脸苍白地站在路边,谁都以为你是鬼,谁敢载你啊!”安钦群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依依低笑出声,眼泪却同时掉了下来。

“对不起……”她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地说道。

“你跟我对不起个鬼啊!”他擦去她的眼泪,心不期然抽痛了一下。

“不要在这里提到那个字。”她的脸变得惨白,抖得更厉害了。

“哪个字?『鬼』喔?”

林依依捣住他的唇,又急又气地瞥他一眼。

安钦群笑出声,怜爱地将她脸上发丝拂到耳后,不自觉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林依依一怔,一股暖流直冲上她的脸颊。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太亲密?

她的鼻尖开始意识到他身上带点野性的麝香男性味道,身子也因为两人的肌肤相亲姿态而不住轻颤着。

安钦群看着这只因为一个额吻就傻住的小白兔,内心里闪过一百个不该拥她入怀的理由,但是——

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他向来就不是以理性着称。

“我们回家。”安钦群揽住她的肩膀,黑灼目光紧盯着她。

“好。”林依依乖乖点头,站在他灼热身躯旁边,突然间什么也不怕了。

她不可以想入非非,因为如果有任何一丁点那样的念头,她就不该由着他用这种保护姿态拥着她。

所以,他只是个能够保护她的大哥哥、他只是个能够保护她的大哥哥、他只是个能够保护她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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