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叶刚不再提起要她同行回台湾之事。而这一天,是叶刚回台湾后的第七日,舒以柔忙完书店活动,上完一堂瑜伽课后,安步当车地走路回家,准备要打通电话询问叶刚几点会到家。
经过住家附近的公园时,她停下脚步,欣赏着一朵绽放在草丛里的小黄花。
老实说,书店有个专职职员的好处实在多多。至少,能够随心所欲跑去练瑜伽一事,便很让人心满意足。
如果叶刚也愿意跟她一起做瑜伽的话,她敢保证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作自在,就不会一天到晚皱眉了。人的每一秒都有无数念头在脑中流转,若是能专注于瑜伽每个动作,思虑便可以得到清净,也能拥有较好的放松。叶刚的耐肌力很好,可以连游二十趟标准游泳池,但他筋骨实在僵硬,身子前弯,双手才垂到膝盖便再压不下去了。体力佳、柔软度不足,根本就是他个性的写照。
不过,事实就是努力工作的他嘉惠了她的经济。否则,依照她古书店的收入,最多只能聘请一周两天的工读生。
现在一切很好,如果叶刚能够不要每天用国际电话追问她身边的点滴,一切会更好。毕竟,他此举已经让她觉得自己严重地不被信任。
“他不是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吗?为什么要把焦点放在这种芝麻小事上?”舒以柔仰头看着天空,小声地嘀咕道。
“你总是这样悠哉。”一个人影挡在她的面前。
“香云,你什么时候来东京的?”舒以柔惊讶地睁大眼,却很快地对她一笑。
“我刚到日本。你知道我妈跟你初次见面那天之后,我就被迫辞职了吗?”郭香云说道。
“叶刚没告诉我。”
“是啊,这种小事何足他挂齿呢?”郭香云苦笑着,苍白脸庞没有一丁点血色。
“是啊,你和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舒以柔一本正经地点头。
冰香云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舒以柔原本可以这样和她相望到太阳下山,但她忘了带披肩,而今天傍晚竟吹起了风,让人觉得微寒,所以她只好主动开口来引起话题。
“你来办公?还是来度假?”舒以柔揽紧双臂,轻声问道。
“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你知不知道你们婚后住在东京这件事,引起多大的家族风波?你知不知道下个月要召开董事会,家族里大老们的认同,对叶刚而言非常重要?”郭香云激动地说道。
舒以柔瑟缩了子,觉得被重重打了一拳。叶刚有这么多状况,为什么他从没告诉她?
因为他不希望她烦恼?还是认为她无力解决这些问题?
舒以柔拧着眉,相信应该是前者。“叶刚从没提过这些。”但他确实因此感到压力,所以才会希望她辞掉工作陪着他一块回到台湾吧。
“因为他爱你,不忍心强迫你回台湾。但是,一个好妻子应该替丈夫分忧解劳,和他站在同一阵线,这事你难道不懂吗?”郭香云义愤填膺地说道。
舒以柔看着她,突然间明白叶刚希望妻子扮演什么角色了。
叶刚希望他所在乎的,她也应该要在乎才对。
“听起来你比较适合当他的妻子。”舒以柔认真地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在讽刺我吗?你明知道叶刚不喜欢我!我虽然把他当成值得敬佩的表哥,但是被人讨厌这事,毕竟还是很难释怀的。”郭香云低语道,眼泪竟夺眶而出了。
舒以柔看着郭香云的泪水,也一样心痛着。她知道郭香云就是因为站在叶刚的立场,所以才会私下提点她这些事,要她多帮衬叶刚一些。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她想告诉香云,关心别人,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一起吃晚餐,然后听你述说你们的成功婚姻吗?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郭香云后退一步,感觉像被她狠甩了一巴掌。“如果叶刚娶的是另一个女人,你们的世界一样会天翻地覆。既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能接受事实?日子还是要过啊。”她柔声说道。
“你说得很容易!因为你身边没有一个时时提醒你,你是个失败者的母亲。”郭香云握住颤抖的手,哽咽地说道。
“如果不去在乎你母亲的看法,你在众人眼里,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我想,你这些年的辛苦付出并没有白费,不是吗?”她拍拍郭香云的肩膀。
冰香云震惊地瞪着她清雅面容,半天后才呐呐地说道:“你真奇怪,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去想过事情。”
“我不奇怪啊!我只是一向很清楚事实是什么,而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接受,因为我没有丧志的本钱。”她老实地说道。
冰香云看着舒以柔像是风吹便要倒的身子,第一次惊觉到这女人其实拥有着能与叶刚媲美的钢铁意志,只是她柔弱外表让人忽略了这点。
“总之,你劝叶刚快点回台湾。”郭香云转身就走。舒以柔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从没看过她笑。
“香云,你要找出让自己快乐的方式。”舒以柔说道。郭香云的肩膀开始抽措,舒以柔叹了口气,走上前想安慰她说——
除了生死之外,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事呢?
“再见。”郭香云啜泣着小跑步地离开。
努力走到距离郭香云只有一步的舒以柔,错愕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也只能一耸肩。
唉,她又太慢了,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去接受铁人三项的训练啊?舒以柔轻叹一声,走往回家方向。
走到大楼楼下时,她意外地发现家里的灯已经点亮。
叶刚到家了!
舒以柔加快脚步,经过管理柜台时,取领了本日信件,因为叶刚是不管这些琐事的。
走进电梯,她看了信件一眼!一只写着叶刚中文名字却未贴邮票的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叶刚交代过她可以拆阅他的信件,她撕开封口,抽出了里头的东西!是她和Simon互当家教时的照片。
照片里她与Simon肩膀亲密地互碰着,时而开心地相视而笑,还有不少张Simon深情款款注视着她写字的镜头。
舒以柔表情一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寄这种东西给叶刚?
舒以柔木然地走近电梯楼层面板,无意识地戳着数字钮,希望电梯能跑得快一点。
她知道很蠢,但她现在的脑子完全没法子思考……
叶刚坐在书房里,才听见开门声音,门被推开,脸色雪白的她走了进来。
便放下手边工作,走向门口。
“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话还没说完,舒以柔就已经站到他面前。叶刚双眼大睁,怀疑她的脚下穿了溜冰鞋,否则怎么会有这种速度。“你被叶刚附身了吗?”他问。
“哈。”舒以柔抿了下唇,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脸上严肃也在瞬间破功。
“我从来不知道你动作居然也可以那么快,发生什么事了?”叶刚还在啧啧称奇,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左右打量。
“因为我在生气!很生气。”她推开他的手,表情恢复到一进门时的严肃神态。
叶刚一挑眉,因为第一次看到这头小绵羊发火而觉得好笑。
“世界真的要末日了,你居然也会生气。”他笑眯了眼,觉得她生气的脸庞还是柔弱得让人好想呵护。
“一点都不好笑。”舒以柔二话不说,直接把照片递到他面前。
叶刚一看到那几张照片,瞪着里头看似情人的两个人,脸上戏谵神色瞬时变为为凶神恶煞。
“我要去宰了那个家伙!明知道你是别人的老婆,还敢用那种眼光看着你,简直找死!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约他出来教他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他伸手跟她要电话,一脸不善罢干休的流氓样。
舒以柔仰头看他,为了不想气势输人,她爬上沙发,勉强与他视线平行。
“你为什么找人跟踪我?”她问。
“你说什么!”
叶刚大吼一声,舒以柔惊跳了下,感觉连沙发都为之震动了。
“我不知道除了你有意图之外,还会有谁想跟踪我。”她力持镇定地说道,心里却是一阵虚慌。
叶刚瞪着她,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把她抓下沙发,居高临下地用力瞪到她心虚。
“舒以柔,你真是太过分了!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我根本没怀疑你。我只想到那家伙如果还是继续用这种眼神上课,他迟早会对你出手!你给我道歉!”他大吼大叫,双眸怒到快喷火。
舒以柔咬住唇,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对不起,你骂得对,我真的好糟糕,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就算我被照片吓到,以为你终究对我不放心,我还是不可以把你当成那种偷偷模模的人,真的真的对不起……”她边说边揉眼睛,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流。
叶刚瞪着她的眼泪,大掌一伸就把她搂进怀里,倒进沙发里。
“别哭了,你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我就是会对其他男人乱吃飞醋!”他粗声说道,又瞪了照片一眼。
“那照片究竟是谁拍的?”她靠在他胸前,泄气皮球似地倒在沙发上。
叶刚浓眉揪成死紧,粗声说道:“有人想离间我们,或者想警告我们,他其实在监视我们。”
“有那么严重吗?”她倒抽了一口气。
“最严重的事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爱慕你!”叶刚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我不爱他,那就不严重了啊。”
“辞掉家教。”他命令道。
“不,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方式,我们应该要互信,而不是被威胁者得逞。”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叶刚抿紧双唇,勉强自己耐着性子说道:“这是我们第二次为这件事情吵架了,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你如果想学好英文,我可以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老师。”
“现在重点不在于Simon教得好不好,而是在于拍这些照片的人……”
“拍那些照片的人也许就是Simon!听着,我现在是在保护你,因为你很明显地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对方才会觉得有机可乘。”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也变得不快了。
“我如果不擅长拒绝,早就结过很多次婚了。”她蹙眉啾着他。
叶刚蓦地握住她的肩膀,大吼出声。“我为了你,三地奔波,每天累到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你就不能偶尔一次顺我的意吗?”
叶刚叫嚣完毕后,怔怔地面对着她震惊的眼。他懊恼地扒着头发,别开了眼,瞪着前方那一排对杯。“不用理我刚才说的话。”他瞪着地板,痛恨这么不由自主的自己。
“你总算愿意告诉我你的苦衷了。”她捧起他的脸,要他看着自己。
“我不想让你烦恼。况且,我答应你婚后要继续住在东京,再累也是我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他硬声说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的婚姻,值得你这样付出吗?”她问。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一惊,坐正身子瞪着她。
“意思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你把我当成孩子,什么都一肩扛,有事也不跟我商量,我也想帮你分忧解劳啊。”
他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握住她的手,说道:“所以你愿意辞掉家教?”
“那件事和分摊婚姻苦乐没有关系。我开店做生意,形形色色客人都有,就算辞掉家教,Simon来找我买书,我也不能赶人啊。”她皱着眉头,努力不让话题跑得太远。
叶刚很想心平气和地处理这件事,只是他累了一天,说话嗓门却怎么样也压不下来。“所以,我才希望你辞掉工作,专心当个家庭主妇,日本不是很多女性都这样吗?日后,你若生了孩子,也是要把心力放在孩子身上的。”
“谁说我要生孩子的?”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又扯出另一个问题。
“你明明就跟孩子相处得很高兴。”他心中完美的家就该有个孩子。
“我喜欢孩子,但是我现在的生活还没法子照顾孩子,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所以,我才叫你辞掉工作啊。”他搂着她的腰,诱哄地说道,只想尽快处理这个问题。
“换作是我叫你辞掉工作,你会愿意吗?”她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怎么可能辞掉工作,我的工作关系着那么多家庭与责任。”叶刚想也不想便回绝道。
“因为你位高权重不能辞职,所以我这种小人物的梦想就不用顾及吗?”她捣着胸口,毫不掩饰脸上的受伤。
“够了。”叶刚猛然站起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粗声命令道:“我们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吧!我这次回去台湾开会只确定了一件事,就是我接下来要在大陆待上半年,督促两家新酒店的成立。若有多余时间,也会回台湾处理物业管理公司的业务。所以,我要你辞掉工作,跟我一块到大陆。”
他直截了当的决定让舒以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细瘦身子因为不自觉的用力而紧绷着。
她一直以为他了解她对古书店的热爱,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如果我不辞呢?”舒以柔虚弱地问道。
叶刚利眸一眯,从齿缝里迸出话来。“那你就每个星期飞到上海或是北京来见我。”
“我不喜欢搭飞机。”
“你刚才不是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你不是说你也想帮我分忧解劳,那么,我们的婚姻为什么都是要我来配合!”
“我没有要你配合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要学会适应我们不能每天见面的常态。分居两地,并没有那么可怕。”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乞求地望着他。
叶刚被她的话打了一巴掌,而她的平静神态又往他胸口补桶上一刀。他把她当成阳光空气水,生命里除了工作之外,便是爱着她。可是她……“你是说即便我们半年不见面,你也觉得无所谓?”他板着脸,沈声说道。
“爱一个人就是爱了,不能天天见面,我还是照样爱你啊。”
叶刚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气到脸发黑,只想学大猩猩捶胸顿足大吼大叫。
“你不在乎,那我一厢情愿地为你付出这么多,三天两头往东京跑,这是招谁惹谁,你认为我很闲吗?”面子挂不住,口气也变得粗暴了。
“我没认为你很闲,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不能经常看到你,我会想念你,但是我不会跑掉的。”她着急地解释着。
叶刚使劲地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不要对她大吼大叫。
他爱一个人就要对方爱得和他一样多,他不接受她不与他同样的相思。
“分隔两地还算个家吗?你就不能为了我而牺牲吗?”他说。
“如果有车子撞过来,我愿意挡在你面前为你牺牲。”她说。
她的话让他脸色稍缓,双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她的肩上,将她拉近了一些。她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是那种情况,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厮守才叫夫妻。”
叶刚额上青筋再爆一条,他听见自己用一种责备的声音对她说道:“如果我说,你不过来大陆,我们的夫妻关系就形同虚设了呢?”
舒以柔胸口一窒,却强迫自己迎视着他眼里的怒火。
“你的意思是说要离婚吗?”她问。
“你怎么有法子这么轻易地说出那两个字!”他雷霆大怒地咆哮出声,暴怒的火气无处可发,只好转身去踢桌子、沙发。
啪啪几声,能倒的全都倒了,闹得客厅里一地狼狈凌乱。
舒以柔看着他震怒且疲惫的脸庞,此时才发现这样的奔波带给他的影响,已经显露在他的外貌上——他气色不好、眼白尽是血丝,看起来无比的糟糕。
是她的错吗?
她不是不想配合他,但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放弃一切,只是待在他身边。她也好希望他不要执着在夫妻一定要天天厮守的这种念头,但他却固执地相信只有他的方法才能成就一个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一股寒气沿着脊椎而上,冷得她蓦打了个寒颤。
“我们离婚吧。”她说。
叶刚猛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感觉像被几吨炸弹给炸到。
他的耳朵耳鸣、他的心脏狂跳,可那个凶手却若无其事站在他面前,像是在嘲讽他的反应过度。
他被击败,捧着残余的心跳,痛苦地望着她。
“事情做不好就放弃,这就是你的做事方式?”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舒以柔在沙发边坐下,依旧是偎在他身侧的老姿势,可他此时眼神呆滞、面无血色,也不再伸手抚模她的发丝。
“快刀斩乱麻,才能萌发新生机。给我们彼此一段时间,看看分离是否真的是无法接受的事实,好吗?我不要你这么劳碌奔波,也不要你镇日一颗心都悬在我身上。”她强忍着心痛,紧握着他的手,试图想鼓舞他。
“分开一段时间,不一定要离婚。”他的温度开始回升,反掌握住她的手。
“如果不离婚,你还是会用婚姻的标准来检视我们之间的一切。”她说。叶刚望着她了然眼神,一股怒气再度直冲上脑门。
“你要离婚就离婚!你都已经不在乎这段婚姻了,难道还要我苦苦巴着你吗?”叶刚别开眼,没法子再看她波澜不兴的脸孔!
那是一种酷刑!
他垂头看着自己狰狞的十指关节,听见自己痛苦的喘息声。
“我在乎婚姻,但我更在乎你,所以,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受折磨。”她抚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
叶刚啪地一声挥开她的手。
舒以柔没退缩,只是静坐在原地承受着他的怒气。
“我可以答应你辞掉书店工作,陪着你到大陆工作。”她捣住他的唇,不给他说话机会。“但是,这样的改变不是根本之道。若是日后,你还有其它要求希望我依样遵从,我要完全照办吗?那样的我,还是舒以柔吗?”她定定望着他,严肃到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把一切想得太严重了,也许你会在别处找到一片天。”他说。
“依照你对我的占有欲,我的那片天只会是叶刚。所以,我才希望给彼此一些时间,你要学会放手,我则要学习让我的世界与你有更多重迭。”她说。
“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他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是给『我们』半年的时间改变,因为这段婚姻,不是只有我有问题。”她马上纠正了他。
叶刚瞪着她,直到这时才算清楚了两人的分歧何在。
她认为她不会思念,认为她可以安然于聚少离多的婚姻里,他的紧迫盯人,让她觉得被限制了。
而他认为爱一个人,就会想和对方朝夕相处!
这样的一场战役,在乎多的人总是要伤痕累累的,他又怎么有法子不败下阵来呢?
叶刚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好希望分手之后,她也会尝到同他一样的相思,就算这样的相思会先逼疯他,也没关系。“我明天会找律师谈离婚。”他冷声说道。
“嗯。”她看着他严峻神态,心痛如绞,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爱他,希望和他白头偕老,这事并不会改变,需要改变的只是他们对待彼此的方式。
如果他们真的适合在一起,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舒以柔指尖刺入掌心里,眼神却坚定地看着他。
叶刚别过头,转身——
走向客房。
几天之后,叶刚和舒以柔签字离婚。
他把房子留给了她,在离婚这一天搬进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