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验吗?我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的父子。”许恩恩冷冷地说道,目光甚至不愿再与他相望。
“当然要验,这事关系我的清白!”费杰嗓门一高,发出雷鸣大吼。
“小声一点。”
“小声个头,他睡得像……”猪。
费杰回头看着那个活像他的复制人的小表,把“猪”字吞了回去,因为有种骂到自己的感觉。
“如果让我知道这个女的是谁,我把她剁成肉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独自生下孩子,你知道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辛苦吗?”许恩恩握紧拳头,忿忿地瞪他一眼,长发随着她的怒气而拂乱一肩。
费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揪到他面前。
“我要把她剁成肉酱,不是因为她偷偷模模地生下孩子,而是她居然把孩子当成东西丢来丢去。万一有人在我们没发现之前带走了孩子,或者伤害了孩子,这样谁来负责!还有,这小表现在还不懂事,万一他是五岁、六岁,被人扔在那边,你说他会不会害怕!他会以为那是世界末日……”
费杰看着她,蓦地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臂鸡皮疙瘩,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倏地推开她,边诅咒边搓自己的手臂,边转身大步往外走。
“我去找保姆来带这个小表,明天医院门一开,就去检验DNA!”
许恩恩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从两岁起就不停地被他爸爸丢到各个不同家庭的过往。
许恩恩心一痛,狠狠咬住自己的唇,谁来拯救她薄弱的意志?她就是舍不得见到他难过!
“费杰。”她唤他一声。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冲到他身后,用力抱住他。
费杰身子一僵,感觉一股暖流疾冲过他心头。
“对不起,全世界都可以误会你,就我不应该。”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揪着他的衣服轻声地说道。
“你知道自己没良心就好。”费杰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却已渐渐变得和缓。
许恩恩紧挨着他,心里却是长唉了一声。
说好不管他的,偏偏就是狠不下心。就当这个拥抱是亲人专用好了,毕竟,他们终其一生,都还会继续用亲人的方式相处下去。
就算她面对孩子或者有千百万种无奈,但孩子是无辜的,长得又那么像他,她怎么能撒手不管,只希望能够好好照顾孩子。
“我真的做好所有防护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他闷声说道。
“我知道你对婚姻及孩子的看法,但是,孩子长得像你是不争的事实,他需要被照顾也是事实。所以,请你再好好地想想,一年九个月之前,你究竟是和谁在一起?”她不想知道那么多,不想脑海里都是他与其他女人缠绵的画面,但事情总是要解决。
费杰蓦地回头,板着臭脸说道:“没有。”那时只有她。
“如果我可以认真想起来的对象,怎么可能想不起来!每个女人都差不多,看对眼,在一起,然后分开,没一个特殊的。”费杰嘴角往下一抿,一簇黑发落在他的天使面容上,为他添了一抹邪魅阴影。
“算了,当我白说。”许恩恩捣着额头,借以避开他撒旦的魅力。“你不用去找保姆了,在DNA检验还没出来之前,我会照顾他。”
“你无聊!没事干嘛找麻烦?万一他依赖你了,又要被带离开,那会更可怜!”费杰嗓门一扬,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许恩恩凝望着他,轻叹了口气。“至少他的脑子里会有曾经被人疼爱的回忆。”
费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心脏像被针戳了一下似地惊跳了起来。
“你是嫌餐厅生意不够忙吗?以为养小孩是很简单的事吗?”他大声说话好掩饰此时心头的闷窒。
“他‘可能’是你的孩子,我不照顾他,谁照顾?”她问。
费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能相信她怎么有法子‘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她是这样毫无条件地守护着他,现在就连“可能”是他的小孩,她都一并纳入羽翼里照顾,她是把自己当成德蕾莎修女吗?
只是,向来不爱别人管太多的他,这些年为什么总是让她为所欲为?
费杰觉得头发痛,死盯着她,胸膛热得像是有把火焰在燃烧一样。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逼近一步。
许恩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差点没因为心跳过头而昏厥。
“我当你是家人,不对你好对谁好!”她故意哈哈大笑出声,哥儿们地猛拍他的肩。
费杰皱着眉,牢牢抓住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把她紧张到猛眨的水眸,把她清雅的轮廓及紧咬着粉唇的洁白贝齿全都看在眼底。
这张脸他看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不允许自己在看的同时,还有其他的想法冒出来。
因为“她”是家人!
但是——
费杰扣住她的后颈,脸庞渐渐地逼近她。
“你要干嘛……”许恩恩声音颤抖地问道,目光却怎么样都没法子从他的嘴上离开。
费杰的脸靠得更近,近到能呼吸到她护唇膏的薄荷香。
许恩恩握紧拳头,知道他这一吻下去,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她也嫁不了别人了。
“我们是家人,你敢乱来,我告诉我爸。”许恩恩月兑口说道。
费杰猛然直起身躯,黑眸着火地瞪着她惨白的脸庞。
他诅咒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靠在墙上捣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好快。他刚才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想吻她?
一定是因为生气她笨到老是把别人的事摆在自己面前,所以他才会那么激动。
妈的,再怎么激动,也不可以乱吻人啊!至少那不是他费杰会做的事,他啪地一声打向自己额头。
“鬼迷心窍。你只是太感动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才会想把她抱在怀里。她是家人,不是外头那些完就可以放开的女人。”他喃喃告诉自己,一边大步离开办公室,恍若那里头有只会咬人的怪兽。
“他纵横情海这么多年才踢到铁板,算是运气好了……”
楼梯边的员工讨论声让费杰清醒过来,他眯起的黑眸一亮,很高兴怒气总算找到一个出口。
“哎唷,想不到料理美男也有孩子了。幸好外头记者还不知道这事,否则我们餐厅又要上八卦头版了。”
“可以跟他要封口费吗?一顿火锅如何?”有人嘻嘻开玩笑说道。
“是哪个要封口费的?”费杰表情阴森地站到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没有没有。”
员工们吓得挤成一团,只有洗碗好婶力持镇定地站在最前方。
“我看你们很闲嘛,全都去给我盘点,连一根葱也要给我盘出来!二厨明天上班前,给我两份新菜单!”
“不要啊,已经要下班了。”楼梯间顿时哀号声四起。
“不做的,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你公报私仇!”二厨小沙愤愤不平地说道。
“公私不分正是本店最大特色。”费杰瞪了他们一眼,双臂交握在胸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样。
大伙儿看着费杰一脸的跋扈,却是个个模模鼻子,敢怒不敢言。
当初若不是费杰收留他们这些坐过牢、有过前科的边缘人,或者是失婚、行动不便,不易求职的人,还教导他们从无到有,习得一技之长,他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更别提他们的薪资还比同行多了一半!
“好了,大伙儿去打拼了!”小沙吆喝道。
“我六十岁,都可以养四个孙子了。”好婶对着楼梯大喊说道:“你一个人养一个孩子有什么问题,还有我们这么一堆人帮你。”
“对啊,而且你还有恩恩姐帮你。”小沙补充说明道。
费杰一听到这名字,心头又大乱。
他瞪了小沙一眼,挥手赶人。
“好了,通通滚下楼!”
费杰大吼一声,净空了楼梯间。
他一坐了下来,瞪着她办公室的门,努力想弄清楚心头此时的混乱,但又不敢想得太清楚,生怕吓到自己。
于是,直到餐厅打烊之前,他都还没搞清楚,他今天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