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随着宣奕进了宫。
而原本备受冷落的宣奕,倏地咸鱼翻身,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赐了崇阳宫,更赏了些珠宝奇玩。
宣奕离开了轩奕宫,昭妃娘娘真是喜极而泣,而宣奕别的都不在乎,只在乎那个他猎回来的小疯女!
不到一天的光景,他便叫人在崇阳宫内苑建了一座小木屋,为的就是将她关起来,因为她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般,见人就咬!
两天下来,宣奕头疼极了,她不吃不喝,在木屋里跳来跳去,见有奴婢靠近,便想扑上前又吼又咬,吓得那些奴婢没人敢靠近她半步;送吃的她不吃,全打翻在地上,送喝的,那些个瓷器全摔个粉碎。成天只会“呜呜”的吼个不停,听得人胆战心惊。
宣奕夜夜不得好眠,今儿个一大早,又被那可怜的“呜呜”声吵得醒过来。
“没看我心情不好吗?统统不吃,撤走!”
“奴婢知罪,奴婢不敢。”
“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宣奕有一肚子火。
“是。”一干奴婢全都退了出去。
不怕死的敖罕进来了,看到一屋子的杯盘狼藉,不禁一边皱眉一边摇头。
“六阿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谙达,你不晓得,我心底闷得很。”宣奕口气闷闷的,眉头锁得死死地,巴不得出去和人干上一架。
敖罕叹口气,“小主子呀!听敖罕一句劝。”
宣奕抬眼,眼神锐利而深沉地定定望着他。
“根据这几日敖罕私底下看来,那位小泵娘肯定是被父母遗弃在山林中,竟不可思议的在森林中长大,与狼群为伍,习得一身的狼性,她……不属于这里,放她回去吧!”
放她回去!一句话震得宣奕几近发狂边缘。
“要她离开树林,被关在那样一间小木屋里,那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敖罕又道。
“不!”宣奕坚定的回答。她是属于他的!哪儿都不准去。
突然——
“啊——”远远的传来奴婢的尖叫声。
敖罕和宣奕一惊,宣奕几乎是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
“又出了什么事?”他火速的冲向小木屋。
小木屋外也是一片混乱,两个宫女吓得跌倒在地,抱在一起直发抖;一位嬷嬷吓得口中直咿咿唔唔的,似乎魂儿都不见了。
宜奕见这一团乱,又见木屋的门几乎被破坏,不禁气急败坏的吼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一见六阿哥来了,连忙跪了一地。“六阿哥饶命呀!奴婢错了。”
一团混乱,宣奕还是不明白,不觉蹙紧眉头。
敖罕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嬷嬷。“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嬷嬷指着木屋的门,声音直发颤。“她……突然扑……到奴婢身上……抢走一块奴婢拿……拿在手上的……肉……”
“什么?”敖罕震惊极了。
“可恶!”宣奕低咒一声,大步跨进小木屋内,哪知眼前景象,荒谬至极——
那女孩正趴在地上,像只狼般,用双手按住那块生肉,张大嘴嘶咬着;脸上布满血渍,屋内充斥着腥臭味。她一听见宣奕进屋来,连忙缩到一边,用双手护住那块肉,口中发出呜呜低吼着,并用恶狠狠的眸光盯着他,那模样……既恐惧又不屈服。
瞬间,宣奕满月复的怒火全让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消褪了,眼神一黯。
“你怕我?”他每跨近一步,她便缩瑟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身子骨完全缩到墙边,宣奕这才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问她,也问自己。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绪,既驾驭不了她,心里头却又割舍不下她,对她牵牵念念。
“呜……”她的身子缩得更紧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眼珠子闪呀闪的。
突然,宣奕笑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是属于哪一方的,人或狼?”
这会儿,她的模样更奇怪了,全身似松懈下来,低低的呜了两声。
宣奕觉得奇怪,他说的话她好像听得懂似的,心中大乐,弯子盘腿而坐,与她平视。
她歪着头看他,像只动物一般。
宣奕觉得好玩,也学她歪着头看她。
“你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你觉得好奇怪。可一点都不用奇怪,我把你捉回来,是要跟我作伴,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满意的笑了。
不知她是听懂宣奕的话,还是感受到宣奕眉眼间全无伤害她之意,她倏地放松戒备,又低头啃起那块生肉来。
一直守在门边的敖罕,感到不可思议,三天前,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此刻居然会如此……如此和平的共处在一间斗室内!他啧啧称奇,根本没发觉自己下巴快掉到地上的糗样。
倏地,宣奕向前挪动了半步。
“这东西没有煮熟是不能入口的。”他伸出左掌,笑道:“来,给我。”
事情就发生在瞬间——
敖罕惊喊:“六阿哥,小心!”
可是已来不及了!她动作迅速的伸手抓向他,刹那,宣奕的手心上已被划开三条血痕。
“可恶!”宣奕痛得低呼,捂住伤口。“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好心好意耶!”
“六弟!你真是傻呀!她根本分不清你是好意或是恶意的。”
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来的是四阿哥宣儒。
“四阿哥吉祥。”敖罕恭敬道。
宣儒挥开折扇,优雅的笑道:“敖罕不必多礼。我早听奴婢们提过,你是蒙古第一勇士,武术是全大漠中的佼佼者,改天,和我较量较量,如何?”
“敖罕不敢。”
“你来做什么?”宣奕没好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甩手。天哪!她的劲道可不轻,他的手心此刻已渗出血来。
“我来瞧瞧,这个性如狼般凶猛的女孩如何了?”宣儒探头探脑,想往屋内瞧去!
“有什么好瞧的,小心她一口咬碎你的脖子!”宣奕连忙站起身子堵住他的视线,踏出木屋外道:“谙达,替我关上门。”
“是!”敖罕立刻关上门。
宣儒讪讪的笑了笑,失望的表情明显的写在脸上。
“四哥专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宣奕不悦的瞪着宣儒,他竟敢觊觎他的猎物!
“哈!你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折扇“啪”的收起,宣儒敛眉问道:“朱师傅要我来问问你,前两天差奴婢通报说是身子不适不上书房了,今儿个干脆连这道手续也省了,人直接失踪,气得朱师傅只差没跳脚,刚好我在书房也闷得慌,就自告奋勇前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他往屋里瞄一眼,再叹口气,“如今我瞧也是瞧到啦!只怕,身子不适全是幌子,耗在小木屋内才是真的。”
“那你要我怎么样?”宣奕烦躁的来回踱步着。三天来,他的心全系在她身上,根本无法抛得下,只要木屋里传来“呜呜”的悲呜声,他的五脏六腑就会全纠结在一块儿,难受得不得了。
像现在,木屋里又传来“呜鸣”的低呜,听起来是那么的悲戚……
“不要叫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乞求。“我不会放你回树林里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吼完,他身子一拔冲进了木屋内,重重的关上了门,将所有的人全隔绝了在外头,包括敖罕在内。
“六阿哥,你出来呀!”敖罕急得拍门大叫:“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快出来呀!”
“不!我不出去,我决定和她耗上了。若真要帮我,就别把这事说出去,还有,从今天起,我也住在这小木屋里,替我把吃的、用的全搬进来。”
敖罕一听,吓得脸都黑了。这可怎么行?尊贵的六阿哥怎可天天同一个像狼般的疯子关在一块儿?不出事才怪。
“这可不成——”
“成!”宣儒拍了拍敖罕的肩,笃定的笑道:“看来六弟个性执拗得谁都拿他没办法,你就顺着你家主子的意思吧!”
“可是……”
“别可是啦!若真出了事,有我四阿哥扛着,听到了没?”宣儒笑了笑,这原本枯燥乏味的深宫,看来将会有趣多了。
“这……”敖罕仍是踌躇,但一见四阿哥如此笃定,也只好听命行事了。“四阿哥说的是,敖罕……敖罕照着去做便是了。”
“好啦!你们几个还躺在地上做什么?”
宣儒拍了拍手,慷醒了仍倒在地上的奴婢和嬷嬷,她们这才爬了起来,纷纷跪了一地。“四阿哥吉祥。”
“行了,统统起来吧!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已快午时了,还不快去替六阿哥准备午膳,若是伺候得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干子奴婢吓得跌跌撞撞的逃离现场。宣儒望着哑然失笑,不经意瞟见守在外头的奴才,倏地觉得,在他四阿哥身边当差,比在崇阳官好多了。
“敖罕,好生守着吧!我回景阳宫去了。”宣儒当下决定回宫,好好的享受这闲适的时光。
“是,四阿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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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奕待在木屋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七天,昭妃娘娘这才听到宣奕身边的小太监小扣子来密报,她感到震惊不已,急忙从文渊阁赶到崇阳宫。
她一到崇阳官,便直接赶到小木屋前。
“敖罕见过娘娘。”敖罕单膝点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宜奕呢?”昭妃娘娘气急败坏的直问敖罕。
“这……六阿哥……”敖罕支吾以对,额心冒汗,心里头暗叫糟了。
“在这木屋里是吗?”昭妃娘娘的脸色更难看了。“把这扇门打开,我要把这一切弄清楚。”
“喳!”
几名小太监立刻上前,但敖罕手脚更快的挡在木屋前。
昭妃娘娘气黑了一张俏脸。“敖罕,你什么意思?您存心和本宫作对是不是?”
“禀娘娘,敖罕不敢。只是,六阿哥曾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许开这扇门,敖罕只是听命行事。”
“好个听命行事!你的意思是,不把我放在眼内罗!敖罕,你好大的胆子,我请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六阿哥才十二岁而已,你就由着六阿哥胡来?他怎么可以跟一个与狼群长大的疯子居住在一起!这是多么危险的事,你都不加以劝阻吗?”
昭妃娘娘大声斥责着,敖罕惭愧得低下头。
“敖罕……愚昧。”
“好个愚昧。”昭妃娘娘气得甩袖。“很好,现在你就给我让开,由我亲口说,我就不信宣奕会连我这额娘的话也不听了。”
但敖罕仍是杵在门口动也不动,像是一颗大石头。
“你……你是打定主意不让开是不是?”
“是。”敖罕声如洪钟,坚定如石。
“来人!把他给我拉开。”
“喳!”几名小太监又蜂拥而上。
“够了!额娘,别再为难谙达了。”木屋门打开了,宣奕就站在那儿,一脸的不悦。“额娘若真是不放心的话,不妨亲自进屋来瞧瞧,“她不会伤害我的。”
敖罕退到一旁。昭妃娘娘立刻走进屋内,马上被屋内拥挤的摆设,及一股难闻的臭味给熏得拧紧眉头。
“我的天……这儿怎么这么臭?”昭妃娘娘一手忙着捏住鼻子,一手忙着挥袖。“这是怎地?屋里是死了猫还是死了耗子?这怎么住人呀!”
她扭头朝外喊道:“珍珠、宝玉,你们是怎么服侍六阿哥的,屋里这么臭,也不晓得清一清?”
屋外的珍珠、宝玉听得吓跪倒在地。前些个日子进去的奴婢不是被抓成大花脸,就是被咬得皮破血流……好可怕呀!有谁敢进去?
“怎么不进来,没听见我在叫你们吗?你们活得不耐烦啦!”昭妃娘娘气呼呼的吼道,这祟阳宫内的主子、奴才全都疯啦!
“额娘,别气。这儿坐下吧!”
宣奕扶着昭妃娘娘到他的卧榻前;昭妃娘娘一看,这卧榻上铺着上好的垫褥,这才安稳的坐下。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在这儿耗到什么时候?”
一坐下,那股臭味就更强烈了,昭妃娘娘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前方地上铺有一张羊毛毯,毯子上头有一女娃儿睡在上头,长发披散而凌乱,她就像只狼般,四只手脚全缩在上头,弓着身子睡着了。
“她……就是那个疯子?”昭妃娘娘深觉不可思议,依传言看,她应该长得面目可憎才是,可是……“那股臭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咦,怎么光溜溜的?她虽然在树林中长大,但好歹也是个人呀!怎么可以光着身子?更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
宣奕心中一恸,他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宣奕,你到底打算将她留在宫中做什么?”昭妃娘娘问,有时,她还真不明白这孩子的想法。
“我喜欢她,我要把她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许离开。”宣奕坦盲道,口中及眉宇间那股霸气,昭然若揭。
“一辈子留在身边?”昭妃娘娘听了可迷糊了,她摇摇头,道:“你这想法,额娘可不懂了。不过,这女娃儿看久了不但不令人讨厌,反而令人愈看……愈舍不得,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额娘,你这么说,是不打算把她丢出去罗?”宣奕心中大喜。
“傻孩子,方才额娘是急昏了才会口不择言,她可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只是……”
见昭妃娘娘忧心仲仲,宜奕赶紧问了。“只是什么?”
“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这么疯下去吧!她好歹是个人,是个姑娘家,万一哪一天她又像只狼般跑出去见人就抓、逢人就咬,到时,你皇阿玛气起来,不要说我了,就连你这六阿哥也保不了她。”
“那……这该怎么办?”宣奕慌了。
“怎么办?想办法让她不要再继续疯下去罗!”昭妃娘娘皱着眉,这可能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再疯下去?”宣奕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莫非……我得要……成吗?”
“宣奕,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会想到法子的。”昭妃娘娘起身,向四周望了望,“我看呀……第一件事,便是把这儿打扫一遍,瞧这儿臭得……唉!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句话撼动了宣奕的心房。
她是个人呀!就算自小在树林中长大,与狼群为伍,习得一身野性,但,她终究要回到人类族群中,和人一起生活,更何况,她此刻身在皇宫中,他怎能再姑息下去!
宣奕双眼熠熠生辉,瞬间打定了主意。“多谢额娘教诲。”
“教诲?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昭妃娘娘是有听没有懂,打算先回文渊阁休息,折腾了两个时辰,够她累的了。
宣奕送走了昭妃娘娘。这时,女孩已从睡梦中悠然转醒,看到他,又是一脸戒备的神清。
宣奕下定决心,拉开门,敞开喉咙大喊:“敖罕,去帮我多叫几个宫女和侍卫来。另外,吩咐厨房的嬷嬷给我烧两大桶水来,再找来一套十岁女娃穿的棉布衣裤,和一把利剪,要快!”
“这……是要做什么?”六阿哥不会决心和她硬碰硬吧?
“别啰唆,快去!”
“是。”
爆中的奴婢动作快,没一会儿便准备好宣奕所需的东西。敖罕带着四名侍卫来到时,屋里已摆着一桶满满的热水,四周弥漫着水气,屋内朦朦胧胧的。
女孩一见情势变了,立刻全身寒毛竖立,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你别再呜呀呜的!”宣奕铁了心。“这次我非得让你回复人样不可!来人,上前去把她抓住。”
“是。”
四名宫中侍卫冲上前;她如临大敌,又跳又抓又吼的,但哪敌得过武功高强的侍卫们。没一会儿,她已被抓住,四名侍卫分别捉住她的手脚,将她整个人腾空起来,只剩下那颗头仍在龇牙咧嘴。
“六阿哥,接下来怎么办?”四名侍卫使出全力紧紧抓住,她的蛮力挺大的,深怕让她给逃月兑了。
“很好,将她丢到水里去。”宣奕大声下令。
四名侍卫无视她眼中露出的惊恐,将她硬生生的丢到热水中;她大吃一惊,吃了两口水,拚命挥舞着四肢,想要挣月兑爬出来。
宣奕的声音又无情的传来:“按住她的头,不要让她逃了。”
一双大掌无情的按住她的头,让她动弹不得!
“很好,快替她洗净身体。”
一听到这个命令,奴婢们竟吓得跪了一地;宣奕一看气极了,一把抢过毛巾。
“我来!”宣奕粗手粗脚的胡乱替她洗着身子,力道用得极大,恨不得把她身上那层泥垢全给刮下来似的。
“呜……呜……”她的怒吼变成了低呜,听来像是哀求。
宣奕铁了心,不如理会,更加用力的刷洗她的身子;直到她的背部驼红成一片,他这才倏地停住了手,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劲道用得太大力了。
她张开口,小声、小声的发出:“呜……啊……啊……”的悲泣声。
宣奕的心被撞击着、揪紧着,但他仍不打算放手,喝道:“把梳子和剪刀拿来。”
奴婢乖乖的递上梳子和剪刀。宣奕无视她悲凄的眼眸,挥着利剪大起大落,将她那头长及地的黑发削去了一大半,剪去了那团纠缠打结的头发后,他下令奴婢将热水淋在她头上,他再轻手轻脚地慢慢梳顺了她的黑发。
在热水中,她全身仍是缩瑟着,肯定是吓怕了,口中的“呜呜”声,低得像蚊蚋声。
“我这是为了你好。”宣奕的语气仍是很强硬,但心底却不好受。倏地,他瞄见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
他一把将她的黑发从左肩拨开,露出她洁白的左肩来,上头竟然有——
“一个月亮?”宣奕惊喜的大叫着,“我的天!你的身上居然会有颗胎记,而这块胎记,居然像上弦月!炳!真是特别。”
她的身子仍是发抖着,但一听到宣奕兴奋的嚷嚷,她那双黑灿灿的眼珠子居然主动地望了他一眼。
宣奕捕捉到她那份怪异。
“你在看我?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我猜不透你。”宜奕双手捧住她的脸,“你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但我额娘说得对,就算你在树林中长大,你依旧是个人。从今天起;你要和我过一样的生活,那就得先要有一个名字,我想……我就叫你月儿吧!”
月儿……我的孩子呀……她偏着头望他,黑眸深沉而空洞。
“听清楚了没?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月儿。当我唤月儿的时候,喊的就是你,明白吗?”宣奕兴奋得高声嚷着。
孩子!月儿……你要原谅娘……她的脸色倏地刷白,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寒。
“啊——啊——”她狂吼着,挥动双臂,摆月兑掉所有的箝制,猛地从水桶里弹跳起来,瞬间,她已跳到羊毛毯上,全身缩成一团,口中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她在挣扎时伤到了宣奕,只见他英挺的脸上出现一条血痕,众人心惊地望着无语的宣奕,气氛顿时僵持着。
屋内,只有她仍在发出呜呜声。
倏地,宣奕难看至极的脸色变了,嘴角缓慢的往上扬,露出让人觉得诡异的笑容。
“六阿哥。”敖罕喊道。
“谙达,你听到没有?”宣奕骤然抓着敖罕大喊。
敖罕一惊,连忙摇摇头。“我没听到什么?你的脸——”
“你怎会没有听到呢?”敖罕的话未说完,就被兴匆匆的宣奕打断了,他仍在开心的大叫着,兴奋得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刚才不是呜呜大喊,不是像狼一般,而是像我们一样啊呀啊的,就像我受了伤会痛,会啊啊大叫一般,你没听到吗?”
听宣奕这么一讲,粗率的敖罕仔细一回想,“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语气是不肯定的,但却带给了宣奕莫大的信心。
“我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改变她的!”宣奕握紧了拳头,充满自信。
但她仍缩瑟在墙角,张大眼,望向这陌生的世界,眼神是懵懂而无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