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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送上垒 第7章(1)

左青琉拉紧浴袍,感觉到腿麻了,于是站起身来,也想藉此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她不能把心系在不可能的梦,更不能忍受有这么一天会看到康明浩因她的奢想而露出为难之色,届时要教她情何以堪?

说穿了,她只是害怕,她隐约明白,初恋时的心碎,远远比不上这种万劫不复的心痛。

起身时,电视机上的相框引起她的注意。照片中是一个中年妇女,整齐的髻,粗直的眉,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像一个强悍的职业妇女。

“她是我养母。”

她拿起相框,发现上头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可见得他常常拿在手中端详。

“谈谈她好吗?”

“她曾有过一个丈夫、一个家庭,二十五岁的时候,她的丈夫车祸过世,没有小孩,她一手扛起丈夫的家族企业,直到四十六岁时,因缘际会收养我。”

这是一个辛苦、认真的单身母亲……左青琉对她不只充满钦佩,还有感激,因为她给了康明浩一生中唯一的爱,这一定对他未来的影响很大。

“她一定对你很好。”

他微微一笑,表情柔和。“我不是贴心的小孩,我太沉默,从来也不会嘘寒问暖,但她很尊重我,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包括试图去改变我的性格。她也不像一般的父母会模小孩的头表示疼爱,她把我当成拥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看待,我做错事,她就跟我说理、跟我斗智,我做得好,她也不买东西奖励我。”

好奇特的母子!她不禁好奇追问:“那她怎么对你?”

“她让我选择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她以为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这还是一位充分掌握孩子的个性,因材施教的奇女子!她可以想像,这样的奇女子,她为亡夫掌舵的事业成就一定不同凡响。

“她让你选择什么?”

“她的事业及我的事业。”

“想必你选择的不是她的事业,不过你的事业是什么?”

他咧嘴一笑,顽皮地对她眨眨眼。“棒球。”

是了!她拍拍自己的额头,人蠢就是蠢,没话可说,他的事业当然是棒球。

“不过,在她的墓前,我答应过她,三十岁后我会回来继承她的事业。”

“哦?”她对他的一切感到好奇,也很高兴他愿意与她分享。

“球员的生命很短,我必须培养其他专长……”他比了比另一张书桌上的书,“我在休息的空档,进修管理学分,往后进入公司,我打算从基层管理学起,目前公司还是交由我养母的姊姊打理。”

左青琉惊讶地瞪大眼,却也衷心佩服他对未来的规画,他是一个充分掌握生命的人,这一点她远远不及。

“你真了不起,很少球员会像你一样想这么远吧?”

“职业与性格不一定成正比,有我这样的想法的球员不在少数,身为职业球员,你大概很难想像我们最大的期望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战绩,而是不要受伤。”

充满自信的男人,魅力惊人,她只有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我可不可以问,你母亲的事业是什么?”

“这……”没想到一向从容的他居然俊脸微红。

她玩心大起,促狭地笑问:“快说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董玉卿。”他与养母的关系一向低调,从来不主动提起。

“好。”她有趣的点点头。

“我养母的公司,是……一家名牌内衣的代理公司,当然,也有包含设计部门。”

内衣?她瞪大眼,忍不住笑出声,想像以后他主持会议时,拿着柔软的小衣比手画脚的画面。

“现在又是访问?这次不需要录音?”他难得出现懊恼的表情。

她忍住笑,不再绕在这个话题上取笑他。她放回照片,看着这个干净美丽的空间,感叹地说:“世事难料,看了你跑步快十年,那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过来坐着。”

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舒服地盘着双脚,怀里抱着抱枕。

“说到访问,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挺不公平。有一个问题你始终没有回答,倒是我莫名其妙抢答。”

康明浩发出爽朗的笑声,知道她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当初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料到她会这么单纯就回答了,说到这件事,他没有礼尚往来的确不公平。

“我交过几个女朋友,不过最后都因为时间与距离的关系分手。”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自然不可能是处男,说不定还经验丰富。

“时间与距离?你们是远距离恋爱吗?”好奇心使她忍不住发问。

“我的前一任女友是在两年前分手的,我们聚少离多,纵然她愿意等我,我也不该绑住她。”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好温柔,她的心却突然有些闷痛。

“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能让他回忆无穷的人,应该都是待他很好的。

“嗯……不谈这个,过去的事了。好奇的姑娘,你看起来好像还有一肚子的问题?”

“哦……嗯……我想问……你认为男女交往后一定要有性行为吗?”因为他落落大方,她也就放心而大胆地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口。

“当心灵契合时,我想亲密关系自然水到渠成,没有一定的规则。”

“有性行为就一定是男女朋友吗?”

这是存在她心中许久的结。王辅华与曾亦怯诩是这样以为,当她允许了某些亲密就代表了更进一步的承诺,尽避她并无此意。可是不知怎地,她总是没办法很清楚知悉自己的想法,也许,康明浩能够帮她厘清。

“你的问题还真是复杂,是不是当作家的都像你这样?”

“对呀!写小说的人十之八九都有精神分裂。”她自嘲。

“既然你问我,以我个人来看,那是不成立的。我倒想反问你,你认为男人就无法抗拒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她偏头思考了一下,曾亦庆的残影浮出。“是吧!男人比较感官。”

“你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吗?”她对自己明显缺乏信心,前一个男人到底怎么对她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有。”

“然后呢?”

她苦涩地笑了一笑。“我不是他唯一的一个,但可能是最乏味的一个。”

噢!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那个男人的心态、作为,与他们最后分手的理由。那个男人不明白她的好,她却因此妄自菲薄。

“有许多男人对于心灵与所要求的密合度,并不亚于女人的高标准。即使再怎么漂亮的女人月兑光站在面前,尽避会有基本的生理反应,但很多男人还是能够把持得住。至于男女朋友,不过是身分上的认定,若有感情,两性相吸是自然的道理。所以我说,没有感情就有性,对我来说并不成立。”

是的,性必然随着爱而发生,他是一个执着的男人,跟她一样执着。但是,现在的她一定是疯病又发作了,她居然觉得有些“遗憾”。

“没有例外?”她月兑口而出,来不及收回,脸则热得像刚煮沸的开水。

他何其敏锐,立即明白她的暗示。他危险地眯起眼,不自觉地深呼吸,以纯粹的男人看着女人的方式,深黑性感的眸从她的脸颊、粉颈扫视到娇弱的身躯,暗红的浴袍将她的白皙反射得完美无瑕。

褚红浴袍?红色礼服?他危险地眯起眼。

左青琉仍因不当的出言而耿耿于怀。她居然作出这种类似“一夜”的暗示,老天,就在前一刻她才决定要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友情!

“对不起。”她一时之间承受不起这种魔力,慌乱地起身准备躲进客房。

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用得恰好。“我才该道歉,但是如果我就这样让你关进去房里胡思乱想,我就该死。”

“不……”看她做了什么好事?“你没错,你一直都很好,你知道如何掌握分寸,是我……一直是我乱七八糟……你不要理我……”她哽咽了,心头乱糟糟的。

他发觉她的语气混乱,扳过她的身子,看见那双幽黑眸子盈满水气,压抑一整天的泪水正直直滴落。

如果他不这么做,她还能勉强控制得住,但一看到他的脸,她就完全失控。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蠢对不对?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一直都这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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