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妳委托我们调查尹咏荷小姐的住址已经有结果了,她居住的荷园地址在这里,谢谢妳这次的惠顾,下次再有需要,我们将很乐意再次为妳服务的。”
没多久,可儿手上握着抄着地址的纸条,看着眼前这栋名为荷园的别墅。
可真是名副其实,父亲盖了一座种满荷花的荷园,只为了养一个叫做尹咏荷的女人。
她只能为眼前所见的一切冷笑,尽避心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烧着,她还是按下了电铃。
“您好,请问有什幺事吗?”电铃里传出了声音。
“对不起,请问这里有一位尹咏荷小姐吗?”可儿有礼貌地问道。
“我们小姐现在正在休息,不方便接见客人。”对方客气的回道。
“请妳帮我告诉尹小砠,是乔坏诚先生吩咐我来找她的。”可儿找了个借口。她今天一定要见尹咏荷。:
没多久时间,果然有人来替她开了门。
“小姐请您在客厅稍等一下,她马上下来。请问您要喝些什幺?”那人引领着可儿走进客厅,非常礼貌地招呼她。
“不用了,我不会待太久。”可儿环视着四周;这个地方布置得十分雅致,和所谓金屋的奢侈有些许不同。
看来尹咏荷没让她等太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咳嗽声,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尹咏荷到底是有何许魅力,能从母亲的身边抢走父亲。一想到此,可儿的双脚兴奋到有点颤抖。
“怀诚吩咐妳来找我有什幺事吗?”尹咏荷开口就问,因为乔怀诚从没有叫人来找她的先例。
“怀诚?叫得真亲热,原来我爹地口中所说的很久不见的普通朋友竟是这幺称呼他的。”
可儿转过身直视着尹咏荷,她要看清楚别人口中的狐狸精到底是长什幺样子,嘴角还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但是,可儿看见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她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尹咏荷,但是这张脸她真的有印象,只是那时的她较年轻、健康红润,而非现在的脸色苍白、弱不禁风。
“可儿!”尹咏荷的声音开始颤抖,惊讶得不知所措,脸色更显得苍白,也更加不堪一击。
“尹大哥,这张照片里面的人是谁啊?长得好漂亮,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她是我唯一的姊姊。”
可儿想起曾经在尹衍闵的公寓里发现过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记得他说那是他姊姊。
“听说乔怀诚还把狐狸精的弟弟带进公司当成心月复,我看这个家和华业银行就快易主了。”
生日那天她所听到的蜚长流短原来是真的!
这两个姓尹的人,原来是姊弟,是早在她五岁时就处心积虑抢走她一切的凶手!她真的好想哭,但她流不出眼泪,只因这一场骗局太伤人了!
这一刻,可儿心目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记起来了,妳是尹衍闵的姊姊,太了不起了,一个待在我爹地身边,另一个就假仁假义的在我身边照顾我。”可儿笑了,笑得很难看。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妳想的这样子的,衍闵是真心的在对待妳,只是他没有勇气去爱妳!”尹咏荷全身虚软的跌坐在地上,怎幺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没有勇气爱我?真是太好笑了!我没想到事到如今妳还有脸替自己的弟弟编这样的谎言,妳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抢走我母亲丈夫,害得我母亲割腕自杀的女人的话吗?”可儿用鄙夷的目光瞪着尹咏荷,她从没这幺鄙视过一个人。
“可儿,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妳的心,妳可以感受得到,衍闵是真心对妳好,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衍闵的事!”深受打击的尹咏荷,真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
“妳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现在我只要听到有关他的事情,我就想吐!言归正传,我要妳马上离开我父亲,永远不再见他!”
“什幺?离开怀诚?”
“怎幺?最终妳还是舍不得离开金主吗?这几年我爸爸给妳的钱也够妳一辈子享福了,还是妳想要的不只这些?”
“不!可儿,妳误会了,我从来不是为了钱才和妳爸在一起,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尹咏荷用力摇头想证明自己的真心。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如果妳不答应我,今天我就把荷园烧得一干二凈,反正这里也是我爹地出钱买的,没什幺好舍不得的。”
可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但她只是想吓吓尹咏荷,并非真的想放火。
“可儿,把打火机放下!”
一声包裹着怒气的斥喝声响起,那是可儿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终于!所有与戏的主角都到齐了!
“怀诚!”
受害的弱势女主角顺理成章地被赶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拥入怀中保护,多幺令人作呕的剧情!
“爹地,这个女人真的对你这幺重要吗?当你躺在这个女人怀中时,有没有想过正在等你回家的妈咪?一个陪着你度过困苦日子的女人,最后只落得自杀的下场,你对得起她吗?你是否曾经像我在午夜梦回时,梦见妈咪一个人血淋淋地在哭泣?”可儿终于失控地大吼,她深爱的母亲、尊敬的父亲,还有信赖的尹大哥,都因为这个女人而一个个离她远去。
“可儿,妳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分辨是非对错,有些事情的真相自始至终瞒着妳是为了妳好,爹地只能告诉妳,我从未负过妳妈咪,只是她太高贵,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面对着自己亲生女儿毫不留情的控诉,乔怀诚整个脸孔早已因痛心到扭曲,他对已过世妻子的伤痛从未比别人少过。
“真相?对我而言,我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妈咪自杀死了,尹大哥丢下我走了,而你现在怀中正抱着这个贱女人,难道这些还不是真相吗?亲爱又伟大的父亲,你不要真的让我瞧不起你。”
在可儿的心中早已经认定了一切,她不许做错事的父亲再去污蔑母亲,所以她根本听不下任何的解释。
“可儿,妳可以恨我、不原谅我,但请不要说这种话来伤害一直深爱着妳和慈恩姊的父亲!”尹咏荷早巳泪流满面。
看着她那副受害人的委屈,可儿心中冒起无名火,不堪入言的话就这样月兑口而出,“住口!妳有什幺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不要脸的贱女人;狐狸精!人尽可夫的妓女--”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声,阻止了可儿继续咒骂的话,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彷佛静止般地安静下来。
乔怀诚无法冷静地看着自己冲动之下甩到女儿脸上的巴掌,那鲜明的五指印,是多幺的怵目惊心。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从小到大,你不曾打过我,原来她在你的心目中早已经凌驾过一切,包括你唯一的女儿!”
这一巴掌打出了可儿隐忍多时的眼泪,她含着恨意的冷冽眼神直直射向自己的父亲。
“可儿,我是太生气了,才会动手打妳,原谅爹地好不好?”后悔不已的乔怀诚心急地伸手想拉住可儿,但他没有成功。
“所有做错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包括你也包括我,爹地,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再见了,乔先生。”
这一巴掌打掉了她对父亲仅存的一丝尊敬和爱,父女之情已荡然无存了,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可儿在乔怀诚还没意会过来时转身跑出荷园,她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永远不再见面了。
是的,乔怀诚失去了可儿的消息,他只有每年慈恩的祭日那天,会在慈恩的墓前发现一束刚放没多久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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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一身黑色西装的尹衍闵静静地看着灵堂上的遗照,脸上有着深沉的哀恸。
他回来了,回来台湾了,只不过等待着他的是许许多多的巨变。
“衍闵,对不起,没有马上通知你,这一切都是你姊姊的苦心,她不想打扰你在英国的生活,更何况那时你的事业才刚有起色。”乔怀诚亦难掩伤痛地说,这几年他陪着尹咏荷,如今也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她该是无怨无悔了。
“乔叔叔,我了解,如果我能更细心的话,我早就能从姊姊每次写给我的信中窥出端倪。”
尹衍闵想起每封姊姊写给他的信,总是喜多于忧,还很少提及有关可儿的事和她自己的健康。
“你了解就好。什幺时候回英国?让乔叔叔帮你饯行。”乔怀诚这几年苍老了不少。
“我暂时会留在台湾,直到找回可儿为止。”
尹衍闵后悔了,他后悔就这幺拋下可儿。在英国七年的日子里,他从未忘记过她,只是现在她到底在哪里?又过着什幺样的日子呢?
他终于发现,原来要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去面对它,一味的逃避只会造成自己和别人的痛苦。
“可儿刻意躲了我这幺多年,连一点消息都不愿让我知道,她真的很恨我。”乔怀诚思念女儿的时间没有片刻少过。
“乔叔叔,给她时间吧!她会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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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镜头换替身上。”导演交代场务。
今天拍的是某品牌的洗发精广告,广告公司除了请大牌艺人替洗发精代言外,另外仍须请专业的头发模特儿当替身,以求拍出来能有更好的效果。
“孙小姐,下一个镜头换妳拍了。”场务赶紧跑到化妆间,找到今天的头发模特儿。他已经见过可儿好几次了,但每次见到她还是会脸红,因为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谢谢,我知道了。”可儿早巳准备妥当,就等她的镜头开拍,捻熄了才抽了一半的香烟,她从容地走进摄影棚。
她当过的不只是头发模特儿,连大部分的护手乳、丝袜、护唇膏广告所需要的手部、脚部、嘴唇模特儿,她都当过。
她不喜欢受束缚,而这类型的广告替身,酬劳多又不需要露脸,很适合她目前的生活。
“卡!0K了。”所有和可儿合作过的导演对她的表现一向满意。
“可儿,妳这幺漂亮,为什幺不干脆出来当明星算了,依妳的条件,一定可以大红大紫!”
每个人都知道可儿和柏阁的女老板安靖很熟,因为可儿每次的通告都是由安靖直接处理。
“我不喜欢拋头露面。”这是每次别人这样劝她时,她千篇一律的回答。
回到化妆间准备卸妆时,可儿袋子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手机号码只有安靖一个人知道。
“安靖,找我有事吗?”可儿拿出卸妆棉卸妆。
“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妳,等会儿妳有没有空,一起吃午餐?”安靖自大学毕业后就接手柏阁,让父亲快活地云游四海去了。
“今天我的通告已经结束了,要约在哪里?”
“老地方可以吗?”
“好吧!那老地方见了。”
结束通话,可儿看着墙上的时钟,现在才十一点钟而已,她还有时间顺道去看看母亲。
半个小时后,可儿捧着一束刚摘下的新鲜白玫瑰花束,戴着墨镜、披着长发,来到母亲沉睡的山坡。
“妈咪,妳好吗?好久没来和妳聊天了,让妳一个人这幺寂寞,真的是很对不起。”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见那个女人的讣闻,她死了,因为癌症过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的报应?安靖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爹地,我告诉她,现在我姓的是孙而不再是乔,我的亲人只有妈咪妳一个人而已。”
“安靖说我太固执绝情了,但有谁遭遇到和我相同的事情时,还能够真的洒月兑到骗自己一切都不介意,起码我就无法欺骗自己去原谅他们。”
“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们,但为什幺我还是忘不掉心中的那个身影?妈咪,妳教教我好不好?”
墨镜后的眼睛滑落出一滴滴的泪珠,尽避过了七年,就算好了的伤口都还会留下伤疤,更何况是重伤难愈。
此时从不知名的远处吹来一阵和煦暖风,轻拂着可儿的双颊,就像是记忆中母亲柔软的手安慰着她。
在可儿走后,一名拿着花束约男子踩着相同的路径来到这个山坡,脚步一样停留在相同的墓碑前。
当尹衍闵看见那束白玫瑰花时,“可儿刚来过”的念头马上冲进脑子里,因为只有可儿来看母亲时才会带白玫瑰花,她曾说过那是她的专属权利,谁都不准带白玫瑰来。
“可儿!可儿--”
尹衍闵像发了狂似地在附近到处寻找,他心想,或许可儿还没走远,或许他们来得及见上一面……
但这一切都只是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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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玻璃门,可儿稍微晚了一些,她看见安靖早巳坐在老位置等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找我有什幺重要的事?看妳的表情,好象天快塌下来了一样。”可儿取笑着好友。
“我为了妳的事在伤脑筋,妳还笑我,没良心的家伙!”在别人面前,安靖永远是一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模样,但她就是拿可儿没辙。
“我的事?我有什幺事需要妳伤脑筋的?有导演向妳投诉说我不敬业吗?还是演技太差?”可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都不是,是尹衍闵回台湾了!”
安靖的话像炸弹一样,炸垮了可儿脸上的笑容,手中的水杯险些拿不住。
可儿不是没想过尹衍闵会回台湾的可能性,只是由别人的口中证实为事实时的震撼力真的很大。
“哦!那又怎样?他姊姊去世了,他本来就应该回台湾,关我什幺事。”可儿佯装不在乎,但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他今天早上来找过我,向我询问妳的消息,从谈话的内容中,我可以确定他十分肯定妳我一定有联络。”
安靖早知道尹衍闵不是好打发的角色,尤其是他那双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直在逼她说出实话;
“他找我干嘛?离开乔家的我对他而言应该不再有任何价值了吧?他倒不如多花点时间陪着乔怀诚。”
“这几年里,尹衍闵在英国成立了一家非常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他现在的行情可能已经是以秒计费了。”安靖知道可儿心里仍然是喜欢着尹衍闵,否则不会有这幺偏激的反应。
“他还有说些什幺吗?”
“他说如果妳愿意的话,他想和妳见面聊一下。可儿,我感觉得到他还是很关心妳。”
“我有权不接受他多余到泛滥的关心。安靖,如果妳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告诉他我的一切,早在七年前,我和他的关系就结束了,就算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只会把他当成陌生人。”
可儿想起七年前看见尹衍闵和韩漾双双上车离去的情景,那像是一个魔咒一直缠着她不放。
“好吧!如果妳执意如此的话。但我还是要告诉妳,尹衍闵还没有结婚,如果像妳所说的,和他去英国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的话,不可能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步入礼堂。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安靖看着固执的可儿,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安靖,有没有人说过妳真的很鸡婆?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妳不是这样子的。”
“人是会变的,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妳也不是这样子的。可儿,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如果妳不去做,或者一直逃避的话,妳就无法知道那好的一面究竟是什幺了。”安靖语重心长地说。
“对我而言,追根究柢的结果往往都是看到最坏的一面,所以我情愿维持现状,因为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可儿,妳……”安靖还想再劝她什幺。
“安靖,别再说了,我肚子好饿,我们吃饭吧!”说再多都只是枉然,一切就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