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子里,生活是那么安宁,塞林娜想都没敢想过。唐·阿贝多经过在唐娜·伊莎贝娅家中短暂的逗留回到家中之后,让华安对接管庄园——这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的坚决拒绝给弄糊涂了,他还是坚持象往常一样和牛仔们一道工作,每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就离开庄园,驰向望不到边的大草原。有几次。他一去便是好多天,把牛群赶往远处的港口运走,回来时风尘仆仆,形容憔悴。
一天,华安离开已经很久了,唐·阿贝多百无聊赖,在游泳池旁边日光浴,逗着温迪玩得正欢,这时华安带着旅途的疲惫出现了。
“华安,我的孩子、欢迎你回来!看,塞林娜,华安来了。来,给他看看你是多么高兴他回来的!”
塞林娜装作在弄干温这抓着她头发的小拳头,以此来掩饰她的慌乱。她知道老绅士希望她干什么;华安也一样,当看见潜藏在他眼里的一丝嘲笑时,她明白。她慢慢站起身向他走去,以温迪作为蔽护,挡在她自己和这位疲于鞍马的人之间。他不在的日子里,她过得多么好,她发现庄园内的消遣随着每天的消逝似乎都成为了幸福呢。
在唐·阿贝多仁慈的注视下,她尽责地仰起脸来以承受他的接吻,华安的嘴唇轻轻地擦一擦她的脸颊,然后抬起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温迪身上:“我的小美人今天怎么样啦?”他把一个劲地扭动着的温迪提起,抱在手上,“我多么想跟你玩,小东西,可我很热,很脏。来,我把你交回给妈妈,我要去淋个浴。”
“洗完澡来池里加入我们这儿不好吗?”塞林挪感到震惊的耳朵简直不能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嘴唇里吐出来的。
他眯缝着眼穿过温迪的头顶望着她。“好吧,”他接受道,“如果你是那么希望的话。”
他的祖父脸孔一亮。“她当然是那么希望的!就一个新婚妻子来说,塞林娜已经饱受忽视了,但我已决定不会再允许这些长期的外出了。晚餐后我要和你讨论讨论你作为庄园之主的新角色。七十年长已足够了,我已准备好退位,一刻也不迟疑!你先淋浴,再来游泳,你和塞林挪一定有很多话要谈,所以我们的讨论可以推迟一点。可是,记住,我不打算听到你进一步的争论,说你需要时间去适应什么新的规律,你已经花了足够的时间了!”
华安向他祖父简短地点点头,离开去做他所受吩咐的事。
在塞林娜候他回来之际,她起码是这样想的:他就要得到所有他为之奋斗的东西了。正是因为这样的结果。他才愿意接受一个使他长年失去自由的婚姻;真有点奇怪,他竟坚持要有一段喘息的时间,去向他热爱的生活,他的牛仔朋友,以及嘉比丽娜说那苟延了的再见……
她陷入深深的沉思,没留意到唐·阿贝多在示意贝娅来把温迪带回屋里,也没有留意到他静静地退去。此时华安回来了,他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三角裤,展现了男性的活力,肩上搭一条洗澡用过的湿毛巾。
“你邀我和你一块游泳,”他的话吓她一跳,“这邀请现在还生效还是仅是刚才给我祖父的贿赂?”
塞林娜喘一口气,此刻,她能够体会到他那吸引女人们的磁力。他体格异常结实,在那晒成牛皮般棕黑的皮肤下,一块块肌肉皱成丝绸一般。“喂?”他诡诈地问。
“好把,我喜欢。”她突然需要和他呆一起。
她跑去池子的尽头往下扎,象一把刀一样划开了水面。兴奋流进她的血管,华安的影子在身旁一起一伏,有力地划着臂破水而去,很快便把她远抛在后头了。
她到达池子的另一端时他已经在等着了,他浮在绿垫子般的水面上,双眼仰望着天空,一副神情,就象刚抵达抱负的顶点。
“好多天来,我就梦想这一个时刻了。”他喃喃说道,斜她一眼,“这最后一次的赶牛跟往常不一样,满是灾难,耽搁了好久,牲口热得极为暴躁,人只稍微好一点儿……”
“毫无疑问,一旦你抵达文明的彼岸便有补偿了。”干干的语调冲口而出。
他滚过身来。“有一些!”他干脆地说完,扎进水底,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拉她一起沉入池底。待他松开手时,她的肺都快要炸了,她迅速浮出水面,大口吸气。见他的头一从身边冒了出来,她马上还以颜色,于是,一场游戏开始了。在一个小时里,他们象孩子一样地嬉戏,完全的无忧无虑,他们的分歧被预料不到的和谐淹没了。
他们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卡尔曼端来两大杯冰镇柠檬水。
“我喜欢你们的夏天,”塞林娜说,”干燥但不会热得不舒服。我几乎不能相信现在是二月;在伦敦,可能下着雪哩,人行道上盖满雪水,人人都坏脾气地往车上挤,怨恨这坏天气。”
她惹起了华安的兴趣,他懒懒地望着她。“跟我谈谈你自己吧,”他摔然问道,“告诉我你在遇见我祖父之前是怎样生活的,你怎样遇到我祖父。”
她愉快的表情逝去了;与他作伴,她一度感到轻松,但这问题再次把她拉回危险的实地。
“我在一间办公室工作,”她吃吃地说,“温迪和我共住一间在附近的小房间。”
“你去工作时孩子怎么办?”
“我每天早上把她寄放在幼稚园,晚上回家再顺道接她。”
她住在庄园的这些日子,是以使她了解西班牙的生活方式,知道他会觉得这样做是难以思议的。智利人十分溺爱子女,总是坚持要让母亲来照顾。
“我别无他法。”她分辩道,“在我们国家里,上工的母亲把子女留给幼稚园照看这是可以接受的,幼稚园都受当局的严厉监督。”
他的黑眼睛迸出火花:“那么你认为官场机构适宜于代替母爱?”
他的盘问突然触怒了她:“不!这就是我到此地的原因!我对温迪健康的担心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当幼稚园提高了收费,我便花不起钱让她留在那里了。我的房东也告诉我让我离开,因为温迪的哭声骚扰其他房客,而那又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情势逼着我响应你祖父的广告——”她顿住了,不知道华安究竟了解多少他祖父的东西。
“对,继续讲我祖父的广告,”他慢吞吞地说,“那具体写的什么?”
塞林娜想跳起身跑开,但他的眼光束缚住她,逼使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刻在她脑子里的词句:“求聘一拘谨、顺从的金发白肤英国姑娘,”听见他吐出硬朗的笑声,她皱皱眉头,然后继续说,“要求完全、绝对不得离开职守。以保障终身生活以及满足一切日常所需为报,”这时,她的声音降低到耳语般轻,“欢迎携带随属。”
“我的天!”他嘘道,“你竟冒险走进地狱的大门!为什么没人警告你危险?”
“没人知道,”她带着尊严答道,“我和温迪完全没有亲戚,而且象我说过的那样,我对能否和温迪共呆一起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只要做到那样,干什么也行。”
华安坐起身,面露笑容。“显然,”他钢一样的下巴动着,“即使我祖父坚持要你嫁给魔鬼本身你也俯首听令!”
难道我还能抵赖吗?她想道,她让他撒旦般的凶狠神情弄呆了。但是,因为一些不可名状的理由,她得试试。
“不,不!”她除了分辨别无他计。“你祖父愚弄了我——并不是对我说谎,而是给我造成对他要我嫁的孙子一个完全错误的印象。他暗示你为人过于腼腆,找不到老婆,而他采取的举动是完全得到你赞同的。要是我知道你与我心中的形象多么不同,你对他的举动又是多么的愤恨,我就根本不会来。”
他默默诅咒他祖父的奸诈,但他转过身来时,眼光并没有仁慈多少。“所以你就来到了智利,盼望找到一只鸽子,殊不知你多情善感的身心却让利爪的秃鹰撕裂?我祖父把我们俩部损害了,现在我们要报复,但其间是否要我增加对你的报答以便足够补偿你的牺牲?”
在他站起来要离开之际,塞林娜申辩道:“你的祖父已经慷慨有余了,我什么也不再要——”
一个傲慢的手势让她沉默了。“花在你穿着上以及给你遮顶的屋檐上的钱是微不足道的,不能算作富;然而,即使他把财富降雨般洒在你头上,你还是——我认为——两袖清风!”
他走后过了五分钟,她拖着身子回到房间,太阳仍然是暧洋洋的,但因为他刚才吹来的一阵蔑视的冷风,使她感到打颤。这并不新鲜了,从相会的第一次起,他们就已经交换词锋了。跟平常样,总是她带着重创的伤痕败下阵来,但这一次,华安厉害的舌头,刺得更深,一也许这是因为她的愚蠢,经过他们间长时间的休战,她竟解除了武装。
她在月兑下游泳衣时,耳边响起他房间传来的移动声。自他们结婚的那晚以来,他没敢越雷池一步走进她房间,即使他们两下的障碍只有一堵没敲过的门。这间房他父母以前往过,这对不幸人儿的婚姻开始时是与他们一个样的,但据唐·阿贝多说,他们后来热烈相爱了。她闭上目,努力去感受那种幸福的气氛,若然他们当真象唐·阿贝多说的爱得那么深,那幸福的气氛就一定会萦绕在这房间之中。然而,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离晚餐的开始还要等几小时,所以她钻上了床,她身体是很疲倦了,但烦躁得不能入睡。她两眼滴溜溜打量这间几乎完全是纯白修饰的新房。仔细收叠在床尾的是一张雪白的勾花羊毛被单,四边饰有一呎长的锦丝流苏。书桌镶着带有金色花纹的白珐琅,上面摆着罩有金边灯罩的台灯;柔和的灯光射在淡蓝的壁上。四壁空空,只除了一幅色彩柔和的印画和一面镀金框大镜。镶蓝边深白缎子窗帘被流苏绳子拉开,分挂在由地板高至天花板的大窗两旁。嵌进墙中的白衣柜使地方宽阔了一点。纯白的地毯、上面织有绿叶扶持的金色小花华丽地铺落到房间每个角落。
“够罗曼蒂克的……”她眼昏昏道。随后,她的眼皮承受不起困倦的重量,沉沉地合上了。
一个时之后,她醒了,精神一新,沐浴之后便完全恢复了。为了衬托她的好情绪,她挑了一件芙蓉红衣着,找了一支相衬的口红,把她敏感的口唇也盖上一层芙蓉红,然后带上耳坠子,晃晃脑袋,以适应一下这不熟悉的重量。
她在落地镜子前照着,这时华安走进来了,他的脚步在厚地毯上嚓嚓作响。她察觉到他的出现,猛然转身,愤慨的神情取代了愉快的表情。正当她要申斥他时,便让他的眯缝的眼光制止住了。
“月兑掉那衣着!”他响起了厌恶的声音。
她似乎给咬了一口,脸刷地发红了。她侧侧下巴:“为什么?我看它适合我!”
“就象狮子皮会适合一只羔羊一样!”他唾了一口,“这是诱惑性女人的穿着,而你,怎样诱惑却丝毫不懂。”他伸手把她的大耳坠子摘掉,一把扔在远远的角落。然后他扎实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另一只残忍的手去擦她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芙蓉红。“现在去洗洗脸,然后换掉那衣服。”他命令道,“它不正派!”
塞林娜恼火地反唇相讥:“你知道什么叫正派?当你允许嘉比丽娜耀武扬威走出来,用眼睛向所有的人证明应该是她嫁给你时,你想到了正派吗?”
“不要谈嘉比丽娜!”他打断道。
“哈,那么你还是有良心!”她偏侧脑袋道。
“对,我是有良心。”他的话让她吃了一惊。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溜进宴服的口袋,掏出一个天鹅绒面的扁盒子,“要是我们手下的牛仔有谁少给了钱,我就会感到他受剥削了,你也有权利完全受相同的对待。这是属于我母亲的东西,我为你带来了,作为付给你服务的额外费用。今晚把它戴上。”他掀开盒子,示出一条蓝宝石项链,这些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象有生命般飒飒搏动。
塞林娜因受言语的侮辱面色发自,但她依然故我,站稳不动。
“不!谢谢!这项链与我的衣服不衬。”
她应该清醒一点才是。只一秒钟光景,她便象他手上的陀螺一样给转弄起来,拉链哧地给拉开,接着传来刺耳的撕裂声,衣服在他手中给撕开两半。
“好了,问题解决了。”他无情地说着,“收起你进一步的争吵,别开腔保护你衣柜里的物质,好好记住:我习惯于让我的吩咐从速服从。”他淡定地看看手表,“在用晚餐之前,你还有十分钟的余地——时间不少,足够你决定换一件合适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