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的脾气,相信黑捕头比夜语更清楚,如果她坚持要夜语离开,黑捕头能说不吗?”她犀利地反问。
“这……”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分析其实不无道理,依童水仙骄纵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让夜语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黑捕头,您还是让夜语离开吧!”她哽咽地说道。
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会主动要求离开。
以前,她巴不得永远留在黑府,留在他的身边,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待下去了。
黑焰司悄悄地收紧双拳,蹙眉抿唇问:“你离开黑府之后,和出去?”他发现自己的喉咙非常干涩,喉头好像梗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想留下她,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下她?
“赵主簿愿意收留夜语。”她声如蚊蚋。
虽然,她不太喜欢赵主簿,但眼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投靠谁?
“赵主簿?那个老不修,他对你根本居心不良。”黑焰司忍不住咆哮出声。
将她交给赵主簿,分明就是羊入虎口,他怎么对得起昔日的好友?
“黑铺头,赵主簿其实心地不坏,他……”话未竟,就被黑焰司截断。“本捕头断然不可能将你交给赵主簿,你就继续留在黑府,童小姐那边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娶童水仙的念头,之所以答应娶她,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大婚过后,只要他一拿到童县令贪污的罪证,他马上会休了童水仙的。
只是,他没有办法事先将这个计划说出口,万一不慎将席夜语给牵扯进来,反而会害了她,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黑捕头,夜语坚持要离开。”她的神情笃定,眼中散发着坚定不移的眸光。
为免造成黑焰司的困扰,她非离开不可。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继续留下来?”他控制不住地吼叫着。
说来讽刺,以前的他,视席夜语为烫手山芋,恨不能将她丢给别人;现在,他居然会舍不得她走?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责任了。
席夜语深吸一口气,才缓声道:“只要黑捕头肯答应夜语一个要求,夜语就留下来。”事到如今,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她要赌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
“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强人所难,他愿意暂时妥协。
“夜语希望黑捕头不要与童小姐成亲。”她边说边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童小姐不适合黑捕头,黑捕头娶任何女人,夜语都不会反对,独独童小姐,夜语真的无法接受。”她实话实说。
黑焰司不假思索地丢给她三个字。“不可能!”他筹划了这么久,隐忍多时,好不容易才得到搜集县令犯罪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辛苦多时的计划。
“既然黑捕头不肯放弃当县令的女婿,夜语也无话可说。”她转身欲走。
聪明人多知道人往高处爬的道理,黑焰司的确很聪明。
黑焰司率先走上前拦住她。“要走可以,先喝完本捕头的喜酒再走。”他的话,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黑捕头说这些话是命令吗?”她直视着他,表情凄苦。
“没错。”他的面容严肃,口气冷漠。
他希望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久一点。
席夜语倒抽一口冷气,却仍然力持镇定。“好,那么夜语就喝完黑捕头的喜酒再走。”即使心如刀割,她仍然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人为妻,那种感觉简直痛彻心扉。
但为了回报他收留她的恩情,她只能忍痛祝福他。
“黑捕头明儿个就要当新郎倌了,希望黑捕头早日歇息。”她微微福身,快步离开书房。
她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每走一步,都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爱他爱得如此深,且深到难以自拔。
而黑焰司则沉下脸,望着她孤单离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明明感受得到她悲凄的心情,他却狠心视而不见。
第一次,他唾弃自己的冷酷无情。
大喜日,黑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由于黑焰司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他的婚宴采取一切从简的方式。
这虽然委屈了新娘子,但为了如愿与新郎成亲,童水仙只好忍气吞声,什么都不计较。
原本,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黑焰司也按照自己的计划,将县令灌醉,并派自己的亲信潜进县令的家中搜集他犯罪的罪证。
谁知,在黑焰司即将与新娘拜堂之时,黑府突然出现一名武功高强的蒙面黑衣人,他朝席夜语的背部打了一掌,席夜语当场吐血倒地不起。
婚礼被迫中断,黑焰司想追上逃窜的黑衣人,却被童水仙急急地拉住手臂。
“相公,现在是良辰吉日,你要去哪儿?”童水仙横眉竖目地瞪着他。
“我得去追黑衣人!”他拨开童水仙的手,急欲往屋檐跃去。
席夜语曾经得罪冯老爷,今日惨遭蒙面黑衣人暗算,说不定是冯老爷在幕后指使的。
当日,冯老爷贿赂席夜语一事,他没有处理妥当,导致害她招来杀身之祸,他难辞其咎。
“不行!你必须跟本小姐拜堂才行!”都什么时刻了,他居然还一心只想逮捕犯人。
包何况,那名黑衣人的目标是贾生,根本不干他们的事。
“你放手!”他怒瞪着她,眸光似刀。
童水仙从未见过他如此狠厉的目光,她缩回手,身子抖瑟了一下。
黑焰司往大门口急奔而去,却被家里的奴仆喊住。
“黑捕头,贾生他嘴唇发紫,好像中了毒!”黑焰司抱起席夜语,着急地呼喊着她。“贾生,你醒醒!”见她受伤又中毒,他简直心如刀割。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何时就已经爱上她了。
因为爱她,所以,当他听到她要走的时候,他才会想尽办法留下她。
席夜语困难地睁开双眼,蠕动干涩的唇,虚弱地说:“黑捕头,我……没事,你……婚礼……”她痛得话都说不完整。
无端遭人暗算,是她始料未及之事,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他的婚礼。
“你伤得很重,先别说话。”他让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膛。
见到这令人火冒三丈的一幕,童水仙怒斥道:“黑焰司,你到底还要不要拜堂成亲?”大厅上所有的人,都等着看她闹笑话。
她堂堂一个县令千金,居然比不上他的一个远亲?
“小姐,很抱歉!本捕头得先带贾生去找大夫。”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黑焰司,只要你敢踏出大厅一步,在那么的婚礼就即刻取笑!”童水仙的神情无比认真。
黑焰司抱着席夜语,转身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此刻的他,将什么策划多时的计谋都抛到脑后,一心只担心着她的安危。
席夜语是他最重视的女人。
他微微侧转过身,爽快地说:“随你便。”反正,他本来就不打算娶她的。
“你!”童水仙恼怒地跺脚。
她不相信自己竟输给一名男子。
“夜语,你忍一忍。”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对怀中的人打气。
当他走到大门口时,贾生头上的髻松开,一头青丝如瀑布般直泄而下。
当场的众人,包括童水仙,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原来……这贾生是一名女子。
她还真是道道地地的假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