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太子忙着准备登基大典,根本无暇接见任何无关紧要之人,但一听到佟朝阳晋见,却还是破了例见她。
因为,好一阵不见她,他对她的思念藏都藏不住。
他没有一天不悔恨自己将她送还给永安王。
当再度见到她时,他必须极力掩饰激动的情绪,才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怎么了?永安王待你不好,想重新回到本太子身边吗?”他仰高下巴,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一世蝗霸气,俨然已像王者之尊。
他思忖,如果她是前来表示忏悔之意,他可以重新接纳她。
毕竟,他的身份已经大不相同,识时务的人都会选择巴结他。
“殿下,我来找你,是想澄清一件事。”她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尊贵,而变得特别谄媚巴结,语气依然一派正经。
他的黑眸骤然变冷,“你想问什么事?”
他完全没想到,她对他的态度竟然不冷不热的。原先以为,他即将成为当今皇帝,身份地位不同了,她对他的态度也会改变,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我想请问殿下,当年,将我救回宫的人是你吗?”她压抑着激动情绪,尽量以持平的声音问着。
她很想表现得热络一点、亲切一些,但当她看到他目空一切,仿佛早已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模样时,她的一颗心瞬间变冷了。
他即将是一国之君,可以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想必她这名小小的女官,对他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吧!
“是或不是,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吗?”
他淡淡地反问,思绪却飘回到从前——
如果,让她知道真相,那她会回到他的身边吗?
也许她会,但,他却不希望她是以报恩的心态回来,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勉强。
“请殿下让我知道真相。”她的回答带着一点迟疑。
若她的恩人真是太子,她也不知该怎么反应,毕竟,他将是万民景仰的人物,压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在乎她。
“告诉你真相也无妨,当年的确是本太子救了你,怎么?你打算报恩吗?还想借这个理由回来?”他的眼神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炙热。
“殿下会希望我回来侍候你吗?”她清亮的眼,顿时闪动着灿亮的光芒。
“如果,你能够彻底忘了永安王,本太子就让你留下来。”他直视她的眼,想看清她真正心意。
她对他,到底有没有真感情?
还是,她只是纯粹想报恩而已?
她接二连三的伤害过他好几次,如今,她的态度与表现,他都必须重新评估。
他无法再容忍她丝毫的背弃。“永安王虽然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这五年来,他毕竟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仍算是有恩我,因此,我无法彻底地忘了他。”她痛苦的闭上眼,不愿意当个忘恩负义的人。
“不必把话讲得这么好听,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回到本太子身边,你只是想报恩而已。”他冷哼一声。
她的迟疑,代表着无论他拥有多么高的地位,依然还是不及永安王在她心中的位置。
一思及此,他的胸口燃起一把无名火,烧得他理智渐失。
只是,他不容许自己的情绪又为她失控,他握紧拳头,强忍下这股怒火来。
“殿下总是喜欢曲解我的话。”她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此时,她不能忘记永安王,但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等她偿还了永安王的恩情,她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太子殿下,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如果是误解,那么,你现在马上回来,本太子就相信你的心意不假。”他霸道地命令。
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是他心中的想望,尤其在见到她之后,对她的占有是有增无减。
他好想光明正大地将她拥入怀中。
“殿下,现在还不行,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现在,她又何尝不想回到他身边?
只不过,她没有办法马上离开永安王。
因为,她坚持有恩报恩,这是她做人的原则,她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你还需要准备什么?你对本太子根本无心,既然无心,就不要随便许诺。”
他以锐利而森冷的眸光直视着她,话中带着寒意。
若不是为了尊重她,他早就下谕旨,强行命令她回到自己身边。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只可惜,她根本无法察觉他的用心。
他苦苦地等候她五年多,好不容易真相大白,在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动脉后,竟然还是对永安王依依不舍,可见,她对永安王的感情,不单单只是恩情而已,还有他渴求不到的……爱情。
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该死心了?
他是不是不该无止尽地迷恋着她?
佟朝阳一次又一次地伤着他的心,已经超出他能够容忍的范围了,他很想把自己遗落了五年多的心,彻底地从她身上拿回来。
可是,他还是办不到,还是忍不住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好,就再给你一段时间,但本太子正式登基那天,一定要见到你,否则永不会再相信你。”他正色地命令。
他要让她参与他最风光的一刻,这份荣誉,是他牺牲一切换来的。
“殿下的登基大典是宫内最重要的大事,我绝对不会缺席。”她信誓旦旦地允诺。
他终于能成为一国之君,她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可惜,目前她无法时时刻刻随侍在侧,分享他这份荣显。
“记住你说过的话。”他挑高浓眉,黑眸直勾勾地盯视着她。
鹰隼般的利眸,带着骇人的寒芒,仿佛能将她纤细的身子瞬间刺穿一般。
她以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感觉一股寒气由脚底往上窜起,直达头顶。
他全身散发出的威严及气势,几乎让她不敢逼视。
“我、我不敢忘记。”她小小声地回答,懦弱地不敢抬眼看他。
不过数日不见,他就像彻底换了个人似的,让人无法亲近。
她不禁怀念起以前的他。
只是,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他们只能朝各自的路往前行。
登基大典这天,被打入冷宫的太后突然传出身染急病,永安王一时慌乱,心疾也跟着复发。
佟朝阳在冷宫与信安殿之间来回奔波,心系永安王及太后的病危,根本无法遵照约定,参与姜承琰的登基大典。
身着龙袍的姜承琰,在庞大的仪队前神情显得异常严肃,不仅眉宇深锁,全身的肌肉几乎都绷得很紧。
黑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显而易见。
他抿唇低咒。
懊死的女人!
她失约了,她竟敢失约。
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他忍到登基大典及祭祖典礼结束,等到入夜时,才来到信安殿外等待佟朝阳,准备跟她好好地算帐。
累了一整天,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踩着缓慢的步伐往信安殿走去。
途经一处树丛时,猛地被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捂住口鼻,往一旁拖去。
她想大喊出声,却惊恐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手里原本护着的那碗汤药,药汁全都洒光了。
“是朕!”刻意压低的低沉嗓音传至她耳中。
她倏地转身,在看到姜承琰的那一刻,双眼睁得更大。
他放开对她的箍制,拉下脸,一脸不悦。
“陛下,你怎么会来信安殿?”她仓惶地望了望四周,小小声地询问。
她压根没想到会在信安殿见到他,真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
“为什么没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他的声音冷,表情更冷,全身因为怒气而僵硬得像一尊雕像。“你压根没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请陛下恕罪,我今天忙着找太医及煎药,实在走不开。”她垂下眼,温顺地说着。
“你根本没有心要回到朕的身边。”他语带谴责,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陛下,我是真的有事。”她无奈地回答。
“有什么事比朕的登基大典还重要?”他的黑眸危险地半眯着。“胆敢对朕失约的人,你是第一个。”
“请陛下恕罪,实在是因为太后突然得了急病,王爷又正巧心疾复发,我不能撇下他们不管啊!”她的声音充满着深深的无奈,小脸低垂,不敢直视他。
他身上散发出冷冷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若太后及永安王出了事,应当会有人来禀报朕才对,怎么今儿个完全没有消息?”他挑起浓眉,脸上的表情带着深思。
“今日是陛下的登基大典,谁敢破坏你的兴致呢?请陛下务必相信,太后及永安王今日确实身体有恙,我才会忙得走不开,这不是借口,大可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她正色地解释,说得有条有理,他不禁被说服了。
姜承琰紧锁的眉头终于悄悄地放松。“不管怎么说,你今日确实失约了,你说!朕该怎么处罚你?”
他往前走近一步,触地无声,身形像只危险又凶猛的老虎。
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远离他所造成的无形的压迫。无奈,她后退一步,他就往前逼近一步,全然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今晚,朕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是不可能回宫的。”他猛地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让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朕要你补偿我。”
“补、补偿?陛下想要我怎么补偿?”她怯怯地问。
“拿你的一辈子来补偿朕,一辈子都待在朕身边。”他以霸道的口吻宣布。
“陛下,我说过时机未到,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她苦着一张脸解释。
在她还没偿还永安王的恩情前,她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