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天使 第一章 相遇

Angel,是一个很平凡的孩子,最起码她刚到我们班上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平凡。

会叫她Angel,其实只是随便取的,因为我不喜欢记太多复杂的人名,所以我就会替身边的人取一些随便用大脑就可以想到的名字,像是Apple、Amy……之类的,而她刚来的时候,我满脑袋都是美国职棒的天使队,她的名字就在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情形之下诞生了。

我不喜欢念书,这是我对自己最了解的一点,国中毕业后,我就没有打算升学,要不是母亲拿着军校的报名表要胁我,我绝不会在毕业两年后轻易的踏进校园一步!

斑职夜校,我仅能退让的极限。

她的位子,就在我的后面,教室的角落,垃圾桶的前面。

她穿着熨烫整齐的制服。过耳的短发,让我可以一眼就看见她耳根的背部,那个在洗澡时,常常让人们遗忘的角落。这是我第一眼打量女孩子的时候,最想看到的地方。

嗯。很干净。

她一副清寒学生的模样,让我直觉她家应该是卖手工水饺的,那种阿公、阿妈或是全家一起出动在大门口包着饺子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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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墙壁侧坐,全班同学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视线之内,或许是先前的职业病。而我也蛮喜欢这种感觉。

君临天下。嗯,这么说。

“喂!阿伟,等一下借我十块钱。”虎克隔着一个座位喊着,真是个粗人,现在正在上课,也不会收敛一点。

“你家是甲级贫户喔,都几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借五块十块的。”

“我的身世可怜,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啦!要下课了,我快渴死了。”

我掏出铜板,朝虎克掷去。

“漂亮!周中伟,丢得好!”十圆被收入裤袋,不过不是虎克的。

“我一向不喜欢没收东西,但是钱是例外!”班导得意的走回讲台。

我耸耸肩,十圆?不痛不痒的。

虎克又跟我要了一个铜板,我摇摇头,唯一的那个,在老师温暖的袋袋里。

我的后背被人轻拍了两下,我反射的转过身去,一个铜板趁隙落在我的桌上。

“这位同学,你的钱掉了。”我拿起铜板,放在她桌上。

“借你们。”她没再多说。惜字如金的家伙。

“我不……”

下课铃声响起,她起身走出教室。虎克冲了过来。

“同学,谢谢你,明天阿伟会还你的。”虎克敷衍的说完,便冲向走廊的贩卖机。

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借钱。

可惜,话来不及说,就给班导拦住。

“阿伟,今天就放过你,下次丢个一千元,我就真的没收。”

从老师裤袋里掏出的铜板,温温热热的,我觉得很恶心。

“才开学第一天,给我安分一点。”老师笑着,脸上的酒窝浮出来。

校内有名的黄金单身男老师?八成就是滥用酒窝骗来的封号。

我将手上的十圆铜板放在她的桌上,我从不欠债,更不想欠人情。

她回到教室,桌上的铜板显然让她吃了一惊,她看了我一眼,敷衍的笑了一下。我瞄了一下她的左胸,没绣名字?

是我看走眼吗?好学生是不会不绣名字的。她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家里穷到没钱绣名字?

最后一堂课,整整四十分钟,我都在用余光打量她。

喜欢?

我不想拖累良家妇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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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学校唯一有好感的地方,就只有礼堂。任何大小的典礼或训话,都是在这里举行,平时没有活动,就开放给学生打球、伸展筋骨。

我和其他的学生不一样,我总是早一个钟头就到学校,那时还可以看见几只日校的小猫。不晓得是我太久没过这种学生生活,还是毕业后工作两年之间,看到太多肮脏恶心的人的关系,我觉得这些穿着蓝制服的日校学生,总是纯真的可以,蓝色外套底下,像藏着一双翅膀似的。

我讨厌那些翅膀。

转过身,一个假动作,旁边的那个大个儿还真的被我唬住!我迅速地往篮下奔跑,不用瞄准,不计算抛物线,我就依感觉将手中的球投出去。

唰!

拦截住瞬间进篮的声音,我觉得满足,打篮球就像人生,想猜我的下一步?不知死活的小男生,活该我拔掉你们的翅膀。

“阿伟,又在这里欺负我的学生!”老师月兑下衬衫,加入了这场厮杀。

“老师,别说这么多,下来吧。”对于老师的加入,我得小心翼翼,这家伙跟我打球打久了,对我善用的计俩熟得多。不过和他较量,才有挑战性!

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回荡,我的全身上下剧烈的移动,任汗水乱窜,我爱死这种疯狂,更胜于时的快感。

我喜欢流汗的感觉,更喜欢将脸埋在水龙头底下冰凉的水柱中,那种灼热的汗水瞬间冰镇的感觉。

球场的人随着夜校学生大量涌入而变得拥挤,每当这时,我就离开,坐在操场边,让晚风接续降温的工作。

她站在接近操场的另一边,眼神始终注视着同一个方向。身边恰巧一棵树。不会吧!在浪漫什么劲,以为自己是美女喔,还和着夕阳咧!

真不晓得在梦幻什么。

上课钟声响起,踩熄手边的烟,才抽两口,感觉有点不舍。

她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棵还在飘的树,夕阳没了,她不见了,才一眨眼的功夫,疑~~像个鬼似的,我扣上衬衫的钮扣,不晓得是她,还是身上的汗水,我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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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一次提醒大家,这字体设计,要注意其整体性、美观以及创意,一共三堂课,放学前交。各位同学,现在可以开始作业。”终于…说完了。

炳——

罢才的激烈运动让我才第一堂课就哈欠连连,台上的老师要负上一部份的责任,不就是在纸上提几个字罢了,有必要说这么久吗?

我望着刚和虎克分来的西卡纸。三节课去画四个字?果然没选错科,广告设计。用一堂课来随便弄弄还可以混两堂课,凉的很。

《一枪打死》我得意的看着纸上的这四个字,太好了!可以交差了。

我转过身,走向虎克。“死虎克,弄好了没?等你去抽烟咧。”我敲着他的桌子。

“总算好了,脖子酸死了。”他抬起头。

“哇靠!你写这什么鬼东西,<每饭不忘》,太夸张了吧!”长这么大块头,原来是土法炼钢——吃!

“你不要小看我这张作品,我还特地画几粒米衬托衬托,很不错喔!”

虎克还算是认真的学生,和我比起来,不过没什么天份。

他前年从云林北上来到桃园。会和他变成好朋友是那次和他在学校里碰头,随便聊了起来,问着他北上的原因。

“搭错车而将错就错,就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读书。”他无所谓的解释着,我在一边,老早就笑翻了。

这家伙原本是要去高雄的。

他有一点乡下人的真实,说话大大声,其实最欣赏的,还是他随遇而安的个性,不过他和“木讷”这个形容词~点关系都没有,有时候讲起话来,仍然可以毒死一堆人。

这样的课,算是过得最快的了,剩下的三堂课,老师就自己看着书,只要音量不要过大。反正交得出来就好了,他才不管有几只老鼠溜出去。

夜校就是这样,管你认不认真学。

她就一直坐在位子上,没离开。看她填色的手势,果然是女人,动作相当细腻,如果硬要把她归类,我想她是属于乖乖牌那一区的。

或许她才刚刚转来,所以我并没有看见她和别人交谈超过三句。

下课钟一响,她不是上厕所,就是闷在座位上看书。

身后坐着这样一个不说话的人。

我总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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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班上逐渐活跃,一切的开始是因为虎克。

那次的段考,虎克的成绩进步的神速。不只是虎克,几乎坐在附近的同学,都因为Angel这颗大树而得以庇荫,明白简单的说,就是作弊。

虽然我也不喜欢读书,但我对这种行为还是觉得可耻,如果要成绩好,自己努力就好了,如果自己不念书,又何必在意考卷上的数字。

像我,个位数就个位数,坦荡得很。

段考结束后,她就变成个拯救世人的女神。她的身边,不时的围绕着一些不成才的瘪三,尽是巴结、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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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楼的走廊,夜里的风,总是比白天还凉。

我由南到北的环视校园,白天还是个可爱动物区,一但阳光褪去,就变成见光死的蝙蝠洞。青春的气息被堕落的烟味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性和金钱的的讨论声,俨然是个缩小型的犯罪城。

我自得其乐,月亮或是太阳,对我而言,一样没意义。

这节下课只有五分钟,我燃起一根烟。

“阿伟,你这次的分数也不错吧!苞Angel坐这么近。”虎克也抽着烟,脸上的笑意满满。

“没退步,一样二十几分。”我吐出一阵烟,显然是个无聊的话题。

“什么?Angel帮你喔,没关系,我帮你跟她说,下次考试,也罩你一把。”虎克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还安慰着拍我的肩膀。

“不用了,我才懒得搞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搞不清楚,我阿伟从不让女人罩的。

“阿伟,你干嘛这么排斥,其实我觉得Angel不错耶,蛮好相处的……。”

整整一炷烟时间,虎克全都在Angel好、Angel妙。

我还Angel呱呱叫咧,哇靠!

我不想理会虎克,钟声一响,我就先进教室。这家伙让我从念书以来,第一次准时坐在位子上。她也在位子上,身边仍然有一群飞蝇徘徊,聊的正起劲。真是倒楣!才躲过虎克连珠炮的轰炸,现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要忍受一群人的七嘴八舌……

“你真的是从日校转来的喔?难怪功课这么好……”黑熊满脸八婆样。

“黑熊,现在是上课时间,拜托你要做访问,下课再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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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的转身,很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啊!我是在跟新同学讲话,又不是在跟你讲话!”黑熊瞪了我一眼。

眼珠子那么凸,想吓死我咧。

“你搞清楚,现在上课时间,想减肥就回家多做几个伏地挺身,光靠嘴巴在动,瘦不了的啦!”我加重音量。

一旁观战的人,笑个不停。

“周中伟,你很过分耶………”黑熊后面叽叽喳喳什么,我也没打算去听。班导走进教室,总算安静下来了。

“各位同学,我现在重新自我介绍,名字写在黑板上,下一次还要有人写错,国文平时成绩就扣五十分。”老师轻松地说着每一学期都要不断重复说的话。

“林福来,是我老爸赐的名字,不要再把我的名字写成来福。”台下全笑翻了。

我是很佩服老师,要是我,才不会这么好气的一说再说,先把写错的人叫来扁一顿,保证以后就没人会写错了。

今天全是班导的课,两堂国文,两堂作文。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就是四堂与意志力搏斗的课罢了。谁叫我上次打球输他,我摊开课本,听课还难不倒我。

迷迷糊糊中,有人叫我。

“阿伟、阿伟……”是虎克。

“干嘛!你是贼喔,用什么气声说话。”我不耐烦的说。

“阿伟,有人说你喜欢Angel……”虎克一直保持老鼠叫的音量。

“要说就说大声一点,嘘嘘嘘的说给蚂蚁听喔,干!”

今天真是特别不顺心。

“阿伟,有人说你看上Angel!”虎克刻意放大音量。

班上的人,全都转过来看着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一头雾水的问Angel是谁?

我狠狠的瞪着正在放声大笑的虎克。

这家伙……

我身后的Angel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要是误会,事情就大了。

“喂!喂!喂!上课专心一点好不好,嗓门大的同学,讲话小声一点,我可没钱买麦克风。”班导喊着,班上的人全让班导将注意力转回黑板。

“虎克,你黑白讲,以后不要请你抽烟了。”虎克抠的要命,也不晓得是真穷还是假穷,这招肯定有用。

“不关我的事,这是别人说的。”虎克急忙解释,为了一根烟,唉~~

我转过头,少女情怀总是——春——,疑~~我想我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同学,刚刚他说的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太在意!他有时会发作啦。”我比了一个扒代的手势。她看着,笑了。

这样她应该就不会误会了吧!我如释重负的转回来,离我不远的黑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臭八婆,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想报复我咧!真是无聊,懒得理她。

伸个懒腰,哈~~下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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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懒的套上制服,现在应该快上第二堂课了吧。

“阿伟,反正都迟到了,干脆不要去学校了,多陪我一下好不好?”床上的女人撒娇的说着。

真是得寸进尺。

“衣服快穿起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平淡的说着。刚才太过于激烈,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哄骗她。

“阿伟,不要这样嘛,我好累想再躺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嘛!”她从后面勾住我的脖子,身体紧贴着我的背,不断的蠕动。

“Shit!你够了没!”手上的烟,被她这么一蹭,掉在床上,烟灰洒在床单上。我最讨厌有人弄脏我的床。

“周中伟,不要以为你红就了不起,要不是我老在陈董面前夸你,你哪可以这么嚣张!”她边穿着衣服,一边还要我记住她的恩惠。

哼!只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老女人罢了,自己做作做梦就算了,还以为是真的。

“你不走,我走。”我抓起钥匙。什么红不红,只是假象罢了,搞来搞去就是个顾场子、帮人停车的小弟而已,这种工作,我老早就不想干了!

我骑着机车离开。要躺,你就自己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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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机车停在学校门口,错过上学的规定时间,大门紧紧关着。

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那个室内设计的老头,最喜欢骂人,索性混到下课。

我在校园里闲晃着,搜寻一个可以安静地坐下来抽根烟的地方。

学校的美术大楼,一向都是日校学生使用的教室,明明缴的钱一样多,就是我们不能用!也不知道校方在顾忌什么。

我走进大楼,微弱的灯光,是个翘课的好地方。

坐在花圃边,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我反射性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

一男一女站在其中一间教室门口,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不轻松,八成在吵架吧!我暗暗庆幸,这几分钟总算不会无聊。

那女生总是低着头,耳下的短发,让我想到Angel。

不可能,她是个好学生,应该不致于转进夜校没多久就学坏吧,我猜测着。

没瞧多久,那男生就离开了,从我身边擦过,看也没看我一眼,我又嗅到那一种不属于夜晚的气味。

Shit!那种味道总让我的脑袋无端进出许多飞翔的翅膀,真他妈的有点头晕。

那女生蹲在教室门口,肩膀不停的抽动,她在哭咧!

真是一场标准型抛弃的戏码。

整出戏不过两分钟,那个负心汉却表现的淋漓尽致,转身走的无情,下课钟声的响起,成了戏院的散场灯光,完美,真是完美!

她蹲在地上抽搐有几分钟了,我越看越无聊,索性扔了烟头,打算回教室。转身时却看见她朝这个方向走近。

谁晓得她会不会想自杀。如果她死了,是因为被抛弃,那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要是她是因为被抛弃外加上被我看见丢脸的那一幕而自杀,那我可是罪过。

我是没什么道德的人,但也不想套上一个间接杀人的罪名。

我往后站了一步,那里没有灯,她应该不会发现我吧!

她把短发揽到耳后,熟悉的侧脸,在我面前晃过,不会吧!

“哇——真的一个接一个进教室耶!”虎克大声的欢呼,一大群人都在笑着。

才刚坐在椅子上,虎克就对我投以暧昧的眼神,扶着我的肩膀。

“虎克,你干嘛啊!这样很恶心耶。”我用力拨开虎克的手。

“阿伟,现在才来上课喔。”虎克关爱的眼神分明是别有居心。

“关你什么事!”我冷冷的说着。好好的一个男人搞的像个三姑六婆一样!

“Angel也是刚刚才来耶,好巧喔。”虎克贴近我的耳朵,小声的说着,一对眼珠子拼命的转,我知道虎克想说什么。

我瞄一下Angel。

她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看着书,眼睛有点红肿。

“蔡黄敏不是也才来,还有那个阿辉也是,你怎么不去问他们。”我大声的说,反正其他人也很好奇。

“干嘛!”阿辉问着,以为我在叫他。

“没事啦!说你很帅。”虎克随便回嘴,打发阿辉。

“阿伟,人家可是好学生,你可不要随便玩弄她的感情喔,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要说我没警告你!”虎克摇摇头,好像当过受害着一样的好心叮咛。

“干!回你的座位啦。老讲一些有的没有的,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我开始有点受不了虎克。

“唉~~肖年郎,阮讲的话,你丢要听!”又在装老人。我发誓下次绝对不要请他抽烟。

教室内设计的老头走进教室,虎克终于乖乖回到自己的位子。

我又瞄了一下Angel。

她看见我回头,给我一个很冷、很敷衍的笑容。

“同学,你也现在才来学校啊!”我佯装不知情,想试探她刚刚究竟有没有看到我。

“嗯,”她简短的回答,眼白里有很多血丝,那些白痴居然看不出她才哭过。

好险!我敷衍的笑着。搅和了一个晚上,累死了。转回头,还是睡个大头觉比较实际点。

结果,我做了梦。

梦里尽是AngeJ抖动的肩膀,和那些让人头痛的翅膀,偶尔还穿插着那个过时荡妇凄厉的哀嚎。

唉~~

睡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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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不断的向我靠近,她脸上布满着泪痕,我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终于,我没有退路,她扑倒在我的怀里。

我抱着她不停抖动的双肩,轻轻的安慰她,别哭!这一哭,会哭碎了我的心,她仿佛懂了,停止哽咽,静静的伏在我的臂弯里。

第一次,我觉得温暖……

“阿伟,快起来啦,你妈在楼下催了。”虎克摇晃着我的手臂。他那张又黑又圆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一时之间,我这以为我夜路走的太多了。

“去你的,没人教你进别人的房间之前要敲门吗?吓我一跳!”我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隐约的想到梦里和Angel的那一段。

这类的梦,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Angel在我怀里的温度、我对她的怜惜和不舍,都如现实般的千真万确,清醒不稍片刻,还依稀的能感受得到……心疼。

“阿伟!不要再发呆了。快去洗脸啦!你妈说再去市场帮一天就可以了。”虎克又催了我一次。

有时候,我觉得很疑惑,像虎克这么魁梧的男人,为何有时会像个女人?我开始后悔找虎克来帮忙。

我走进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永远都睡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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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多,批发市场却已挤满了人。远远的。我看见父亲吃力的搬着一粒粒的西瓜,细心的秤着重量,写下记号。

这就是讨生活!

一直很欣赏白手起家的父亲,才国小毕业,却依然扛起一家五口的生活,没有学历,过得却比很多人还好。

我自以为能闯下一片天地,旋转在赌场和特殊行业之间,天真的奉行所谓的辈份和戒律,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梦想,还一边幻想将来的美好。

案亲的默默无声,母亲声嘶力竭的叫骂。

厌倦——才是我真正离开的原因。

“阿伟,全都载完了,把发财开去还,这里没什么事了。”

案亲交代着,眼神里还是期许我会接下这个家族生意。

“喔,等一下还完车,我和虎克会出去。”我避开父亲的眼神,虽然离开了那种环境,但我还是对瓜果王子这个封号一点兴趣也没有。

虎克啃着西瓜,他很容易满足。

我开着发财车,摇下车窗,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吹的狂妄,我享受着。如同我一般霸气。

“阿伟,我们要去哪里啊,我怎么不知道?”虎克问着。嘴边的西瓜渣,因为汁液,还牢牢的沾粘着。

“拜托,先擦嘴巴好不好,恶心死了!”我最看不惯肮脏的男人。我丢了一包面纸给虎克。

“哟,阿伟还带面纸出门咧,说出去还没人相信!”虎克顾着说话,手上那一包面纸,拆个老半天。

谁规定我出门不能带面纸!难不成半路想拉屎,还拔树叶来擦吗?

“喂!你到底会不会拆啊。”虎克磨蹭个半天,满脸的西瓜,还逍遥着。

shit!连手指头都是湿的。

“哪个白痴不会啊!到底要去哪里。”虎克擦着脸。一时之间,我也不晓得,以前的这个时候,我都在睡觉………

“阿伟,阿伟,Angel在前面耶,我们去打个招呼。”虎克发现Angel,她一个人走在路边。

“打什么招呼?你跟她很熟啊!”我不想做这种应付的事,尤其是被那个梦缠住以后。

虎克的头伸出车窗外。

“Angel……Angel……这里啦,在车上。”虎克放声大喊,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唉~~果然虎克还是保有乡村气息的。

她眯着眼,左顾右盼,当她看见我和虎克时,眼睛突然睁大,感觉上有点意外。车子还没靠近她,就遇到红灯。她小步小步的跑向我们。

我有点尴尬,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晃动着。

“哇!Angle身材不错哦。”虎克看的目不转睛。

丙然,大家都是男人。

“喂!你在看哪里啊?”她敲了一下虎克的头,还在喘气。

“放假没有约朋友喔?要去哪里啊?”虎克的对白让我觉得很耳熟,像是拐骗少女的基本会话第一章的内容。

“没事啊,一个人出来晃晃,刚觉得无聊,就遇到你。”Angel回答。

你?难道她没看见这里有两个人吗?

“嗯,咳。”我刻意的发出点声响。

“那好,上车,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好了,我肚子有点饿,早上帮阿伟搬西瓜累死人了。”又肚子饿?拜托,那家伙吃的西瓜比搬的西瓜还多咧!

Angel看了我一下,只对我笑一下、说声嗨,好像我们今天才认识一样。

无所谓,我也对她笑了一下,连个嗨,我都省下来。

车里一下子多个人,就变得比较不无聊,不过那是对虎克而言。

虎克和Angel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我都不晓得。他们一直都有话题可以聊,好到像哥儿们一样,打打闹闹。

原来Angel不是一直都这么安静的。

这种发财车只有两个位子。基于虎克坚持的安全理由,Angel被夹在我和虎克之间,我的手臂和她的手臂偶尔会碰在一起,我还不想沦落成,所以我专心的开着车子,非常专心。

我感觉得出,她也尽量将手靠右,她也有所顾忌,怕我吃了她吗?

我得意的笑着。虽然,她长的不难看,身材也算是吸引人,还有周围弥漫淡淡的香气……从来不曾闻过这么清爽的味道,不会让我头晕想吐的味道。

我贪婪的闻着,真有股冲动……

我承认,她的身体吸引着我。我摇晃着脑袋,不不不,绝对不可以胡思乱想。

“虎克,你们要去吃什么东西啊?”Angel问。

“嗯……”

“去吃冰。”我趁虎克还在思考,抢先一步,这时候,吃冰绝对是正确的。

她惊讶的看着我,我原是一语不发,这会儿出声,连虎克都吓到了。

“阿伟就是这样,老喜欢装酷,突然出声音吓死人。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就换别的,让他自己装酷好了。”虎克充当主事者。

我干笑了几声,然后Angel也笑了。

“不会啊,我刚好也想吃冰。”Angel看了我一下,然后笑着说。

我们在冰城里坐下。

我和她都点了一客绿豆牛女乃冰,虎克仍然在柜台前犹豫不决。

我们随意聊到不同地方卖的绿豆牛女乃冰口感,然后是炼乳的甜度,煮绿豆的注意事项等。

Angel似乎颇有研究,很难得有人对绿豆牛女乃冰的执着不在我之下。虎克终于下定决心,在十分钟以后。

后来,他们聊的很开心。

其实Angel还蛮开朗的,最起码她努力的开朗着。因为我发现,在她和虎克谈笑之间;笑声与笑声的缝隙里,仍掺杂些许的失落和感伤,我想起那晚她和那个日校生。

谤本不用动脑子去推论,那肯定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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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空终于飘起雨丝,我骑着机车。

马路上的车潮和喇叭声不断。前面故障的红绿灯,让所有的人都显露出自私的本性,我也不例外。

雨丝逐渐聚成雨滴,明明学校就在前面,我却还是在这里。

五分钟了吧,Shit!我转个方向,与学校越离越远,这种倒楣的日子,忌上课!

我把车停在市区一间泡沫红茶店的门口,前面那块禁止停车的立牌,不知道被我用轮子磨过多少次。

这块牌子是老萧放的,从来就没人敢随便乱停,他脸上那条疤,让他不用开口,车主就乖乖移车,不敢放屁。

我可是不来这一套的,在我眼中,这块牌子上面刻的那四个字是:阿伟专用。

《东风亭》,老萧的店,也是他常挂在嘴边的晚年生活。

两年前,我应征一家三温暖的少爷,就是给他面试的,他脸上浅浅的刀疤,吓跑了大半前来应征的小白脸,他说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白脸!

那时,我看见老萧的脸,也谈不上害怕,只是觉得很酷,我还在他面前发誓,一定要有一条比那道更深长的刀疤。

“少年,如果身上的刀疤,只是纯粹纪录你所承受的皮肉痛,那或许是很值得炫耀的;但这背后若是背负着更多、更深无形的痛楚,那还是不要有的好。”

柄中才刚毕业的我,全身流动着热而叛逆的血,老萧的话,我没全部都懂。只是老萧那时的表情,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他至今仍然痛着,不只是刀锋割划过的脸颊。

老萧没多久就离开了,他总是说老了。

“哟~~我多久没来了,店里变的精致多了。怎么,砸老本下去了喔!”老萧是个粗人,店里的改变,绝不会是从他脑袋里生出来的。

“伟,两个多月了啦!还敢先说,我那把刀磨得可利了,正打算剁了你!”老萧咧着嘴,牙齿上少了槟榔渣,我到现在还是不习惯。

“砸多少钱,要不要我赞助啊?”我把玩着吧台上新的烟灰缸,以前老萧在五金行买的那一种便宜兼实用的铁制烟灰缸,全都换成陶瓷的,底部还铺着冲泡过的茶叶,多了点气质,也优雅多了。

“免了,只要以后喝的东西记得付钱就好了。”老萧丢给我一根烟。

“有高人指点喔。”我挑着眉,指着烟灰缸。

“是个丫头啦!看起来静静的,其实很多话,很可爱喔。”

老萧笑道。

“不会吧!你想吃女敕草喔,牙都崩了,咬得动吗?”老萧一直是单身,问他为何不结婚,他都推说不想拖累好姑娘,现在居然对幼苗下起手来了。

“少胡言乱语!”他敲了我的头一下,还好他不是别人。

除了老萧,从来就没人敢动我的脑袋,这是我最忌讳的事。

“看到最角落,背对我们的那个女孩子没有,这店里改的全都是她的主意,很不错吧!”

我往老萧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椅背,我就只看见半颗脑袋。

那是一个包厢型的座位,大部分的空间,都给布幔遮去了。

“她喔,学设计的,还蛮厉害的,店里让她弄一弄,生意就很好了。”老萧得意的说着。

般个屁啊!又不是你女儿,炫耀什么。

“我过去看看,她长得怎么神气!”要是身材不错,把起来当马子。

“别想了,不要小看她。她外热内冷的,不输你喔。”老萧看穿我的心思,不愧是前辈级的人物。

“她好像失恋了……”他补了一句,用气声。

“谁可以赢过我阿伟,你这样说,我更要会一会她。”我带有一点挑衅意味,走向那个座位。

“女孩子抽烟不好喔!”她桌上的烟灰缸夹着一根烟,她用手托着头,发呆。

我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抬起头,眼白里杂乱的血丝交错。

Angel!?

“是你喔。”她淡淡的说,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相形之下,我几乎吓傻了。

最近老是碰到她,我想该积点阴德了。

“Angel翘课厂又:想当坏学生喔。”我收起惊讶的表情,一定要扳回一局,老萧那家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是请假,翘课的是你吧!”她睁大双眼盯着我看,无所谓的样子更让人生气。

“唉!我也是请假啦,不过还没请,明天再说。”

“那就是翘课罗!”她紧抓着我的语病。

请不请假对我还不都一样。

“不要说这些了,烟都熄了,上次你请我和虎克吃冰,这次换我请你抽烟。”我递给Angel一根烟。

“对不起,我不抽烟的。”Angel对我笑一下,还是假假的。真搞不清楚,她跟虎克像哥儿们一样,对我,连笑都是假的。

“小女孩抽烟还不敢承认呀,不是有一根抽一半的烟在桌上吗?”抽烟就抽烟,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还她一个假笑。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看见我拿起来吸吗?”她反问我,用我刚刚的语气。

“是没有啦,但是你要是不抽烟,点烟干什么?拿来当香精灯来闻喔!”不是我不对女士礼貌,但我就是经不起激,我可输不起。

“我就是拿来闻的不行吗?”将军!

我输了。

“行!行!好个口齿伶俐的女人,佩服佩服。”我打算来个败部复活。

“哪里!哪里!好个二流推理,有趣有趣。”

“……”

“伟,你们认识喔?来吃个点心,我请客啦。”老萧端盘凤爪过来。

“萧伯,叫他付钱,罚他没礼貌。”她向小孩子一样向老萧撒娇,完全一改先前冷淡模样。

“伟,听到了吗,等一下不可以赖账。”老萧的命令,像是裁判宣布输赢。我咧!啃鸡脚。

“萧伯,我开玩笑的啦!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我请啦!”她又笑的甜甜的,不过都不是对我。

“免啦!免啦!我老萧请你们吃,以后有空多来坐坐。”老萧边走边笑,还一堆杯子没洗。

“你像千面女郎一样,一下子什么表情都有。”我啃着鸡脚,晚餐还没吃咧。

“是吗?”她笑了,不是假的那一种。

还蛮好看的。

“你真的没抽烟吗?”我还是不死心,我的逻辑明明很合理的。

“跟你说了,是点来闻的。”她吸了一口茉莉绿茶。

吃完东西,我点起烟,饭后一根烟,爽。

“要闻,我抽给你闻好了,别践踏东西。”我努力的深吸一口,往她的脸上呼气。

“你少脏了,你抽的烟又不是这个味道的,少恶心了。”她用手挥一挥空气,嫌弃的说。

“还不是都七星的,哪里不一样,你说说看啊!”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的声音变小,有一点委屈的感觉。

“干嘛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我忍不住问着。

“是吗?”我发现她不想回答,就说这句。

她喝完最后一口茉莉,背起背包。

“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家了。”她起身。

“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耶,你不怕你家人发现喔?”她的成绩一向不错,这种事,家里应该会在意吧!

“我说过我是请假啊!又没做坏事。掰掰!”她转身走开。

掰掰!我差一点说出口。

“对了,阿伟,其实你还蛮好相处的,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喔!”她突然转回头。

她们?该不会是黑熊那个凸眼怪吧!

“你也是很活泼呀!”其实,我觉得这只占了一小部分。我还没来之前,她是在哭吧。

般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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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仔细分来,大抵只有三种人会在那里出没。

第一种人,当然就是教师或职员,下课或没课时,和一般人一样喜欢啃瓜子;一样关心吴宗宪的感情生活。

第二种人,是学校里的莲花,出淤泥却仍然保有良好的品德和成绩。这种人,通常都会变成老师的小弟,担任跑堂的工作。常在下课时出现在这里,而且不亦乐乎。

至于第三种人,就是衬托莲花的淤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旷课时数或是操行分数来讨价还价的。这种人还可以细分成两类,一种是爱耍酷,什么都不在乎,就站在老师的面前,开口的都是老师。另一种,往往让老师开不了口,一窝蜂全都家境清寒,会迟到或缺课,全都是因为负担家计,或是上司要求。滔滔不绝的,就是希望老师在假条上签名。

这样的分析,当然不包括我。

今天都没有老师的课,我拿着医生证明和假条,来了一趟教务处。

“老师,我要请病假。”我把一张价值八十元新台币的证明和册子放在老师桌上。

老师只瞄了几眼。我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退回。

“周中伟,这家诊所已经是学校黑名单的前三大了。上次开会,校方已决定不接受这家的医生证明了。”老师慢条斯理的说。

“老师,那我不就很倒楣,偏偏挑这间诊所看病!他门口又没贴声明。”咳!咳!

我“不小心”的咳了两下。

“算你吃亏啦,八十元白花了。”老师还是漫条斯理的,坚守立场的表情没变。

他还知道行情咧?哇靠!

“算我病的活该啦,下次我去台大看好了。”我算算旷课的节数。

算了,反正还有几堂,我拿回假条,旷就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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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今天要交的室内设计作品。老头说要当成段考成绩耶。”虎克在厕所里,边撒尿边讲话。

尿尿的声音,几乎掩盖他说话的音量。

“那又怎样,等一下随便画画交出去就好了。”我吸一口烟,火红的烟头在夜里,像萤火虫,而这里的萤火虫,更不只我一个。

“今天又没有老头的课,谁会没事背那么大枝的尺来学校?”

“你完了,阿伟,没人救得了你,保重!”虎克摇着头,手模着我的肩膀,感慨的安慰着我。

“虎克,你刚刚尿尿有没有洗手?少在那里乱模。”我挥开他的手,肮脏的家伙。

那老头跟我有仇,要是真的搞不定,那我就铁定要念军校了,不管了,先翘出去买尺和纸再说。

我跑向侧门,虎克在后面大叫:

“阿伟,剩下两节课,你买了也没用啦!阿伟…阿伟…!”只是叫着,一点忙都没帮。亏我把他当朋友。

我喘着气,拿着刚买回来的用具找几个女同学帮忙。

我的人缘这么差吗?居然没有人伸出援手。算了,我自己画,画多少交多少。我拿着用具,至少先找一间空教室。

“你没有拿铅笔要怎么画?”Angel站在我前面,她今天穿米色牛仔裤混进学校。

她比较适合穿这样。

“对,那你有没有,借一下,放学前还你。”我一向都是空手来学校的,刚才又没想到要买,脑子里只记得虎克说的尺。

“还有着色颜料呢?今天交的是完成品,要上色的。”她盯着我手上提的塑胶袋。

糟糕!我根本都没有。

“那你不会这么刚好都有带吧!”我是一点都没有期望,今天上的都是学科,哪个白痴还会拎这些笨重的东西来折磨自己。也得试一下。

“我当然没带。不过……”卖关子?

“跟我来吧!”她笑了一下就转身,身上背着包包。

不会吧!为了我翘课喔。

我跟在Angel身后,一路来到美术大楼。

我和她经过了花园,上次撞见的那个画面,又冲进我的脑袋里。

Angel很熟悉的走进教室,几乎没有灯光。我看着她的影子走到黑板边,教室里就完了两盏灯。

她显然对这里很熟。开灯时,连桌子都不曾撞到。

“阿伟,就在这里画吧!”她走向第二排第四个座位,一盒三十六色的麦克笔和其他工具就全凑齐了。

“我不太会画耶。”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老实的一句话吧,我望着她。

送佛送上天罗!

Angel无奈的看我一眼,拿走我手上的袋子。

“我只帮你这一次喔。”Angel急于画清界线,其实她不用暗示,我也不会误会。

“麻烦你。”

我静静的注视Angel。

她专注的量着比例,草稿线条俐落而轻盈,虽然速度很快,但她的侧脸表情却不疾不徐。我知道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其实,她长的不太惊艳,不过也有中上程度。不晓得怎么,和她接触越多,就觉得她越看越漂亮,应该找一天去眼科,很久没检查视力了。

这整栋大楼都没有人,安静的很想睡觉。我抽着烟,振奋一下精神。

“Angel,这是你以前的教室对不对?”我想还是说说话会好一点。

“你又知道?”Angel的视线仍然在纸上。

“看你刚刚熟的像自己家一样,这是日校的教室,你又是日校转来的,不是很巧吗。”我翻着这个座位抽屉里的东西,想知道他们会塞什么东西。

“阿伟,不错嘛,总算是对了一次喔。”Angel收起铅笔,整套的麦克笔全摊了出来,手脚俐落的像个老手。

“Angel,你干嘛转到夜校啊!要养家喔。”我幻想着她包水饺的样子,应该也是很贤慧吧,不过不晓得能不能吃。

“成绩不及格啊,高一暑假被通知补考,结果那天下雨,就不想来补考。”她随兴的说,转眼就将作品完成了。

“你也这么性格喔!”我说。

“没你这么帅气啦,只是懒了一点而已。”她的语气不像夸奖吧?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嘿嘿!”我干笑着。

Angel将整张全开的纸拿起来,浏览一遍后,点头。

“好了,自己拿去交吧!”

“等一下,不要动!”她真的就定住了,像被点穴一样。

“纸拿下面一点,对!就是这样。”

我静静的看着她。

“干什么?”Angel一脸疑惑,动也不敢动。

“Angel,你的脸被纸遮住一半时,很好看。”我是真的这样想。

“无聊!”

她把纸放下,脸还微微的红着咧!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被夸奖时,都会不好意思的。

“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要补几笔失败的线,免得那老头怀疑。”

我胡乱地在画上添了几笔,签上大名,段考总算有了着落。

“谢谢你!下次有事来找我,我欠你一次。”这次还真多亏她。

她收着东西,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微笑取代了不客气三个字。

虽然没有和她聊上太多话题,不过和她相处的感觉还不错。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像虎克一样,和她像个哥们儿似的,其实应该也不是件坏事吧!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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