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泊心公寓 第三章

美瑶下班回到家里,立刻将头发扎成马尾围上围裙,进厨房煮晚餐。

阿星穿着短裤在她身后跑来跑去帮忙端菜,有时还趁她没注意时偷捏几口入口。在他小小的心中,美瑶虽有一副严肃的外表,但其实是一位蛮好的阿姨,至少她总是会做饭给他吃,偶尔下班后还会顺道带一些零食给他,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过。

客厅里传来英诚猛打喷嚏的声音。

阿星拉拉美瑶的裤管,仰着脸问:“美瑶阿姨,爸爸是不是生病啦?”才说着他又听到一阵咳嗽声。

她搅拌着锅里的浓汤并尝了一口,点头说:“你爸爸看来是真的感冒了!”活该,谁叫他没事硬拉着她去看日出。

阿星满脸不平、压低嗓门开口:“爸爸好可怜喔!他说他今天早上被一个坏女人放鸽子,一个人在淡水走了好久好久,才坐车回来的!”

美瑶憋住笑斜睨他一眼,话里藏着幸灾乐祸,“你爸爸才不可怜呢,他这叫‘自作自受’,他八成是去招惹了人家,欺负人家,才会被放鸽子的。”

“是吗?”他低下头,颇不同意地摇摇头。“爸爸对每个阿姨都很好啊,她们也都好喜欢爸爸的!”“是喔!”她抿着唇熄了炉火。端起炉边的保温杯,掀开杯盖弯递给阿星。“这是治感冒的姜汁,你端去给你老爸喝。”

阿星正要接过,一双细白的手抢了过去。想着有卡通可看,他动作迅速跑了出去。

“我来就好。”海玲刚洗完澡,穿了件又薄又性感的睡衣笑咪咪地出现。“病人最需要的就是美女给他‘温柔’的照顾。”她边说边撩起披肩的发发,摆了个超性感的姿势。

美瑶退了一步挑眉看她。“小姐,你穿成这样不嫌冷吗?”

“不冷,我的心可是热呼呼的呢!”她极尽所能地卖弄风骚。

“骚包!”美瑶白了她一眼。

“哎呀!你这傻瓜,这样穿才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嘛!像你全身包得跟粽子一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哪会有男人喜欢呢?”

美瑶再瞪她一眼,熟练地将菜倒进锅里炒。“你还没打消勾引英诚的念头啊?”

“我干吗放弃?他这么迷人,就算是倒贴也没关系!”

“你忘了你的世杰了吗?人家可是天天风雨无阻地接送你上下班耶!你怎么可以……”

“所以我说他是当老公的人选嘛!可是英诚就不一样了。”她微仰着脸一副陶醉的模样,“瞧他那宽厚的肩膀,富有弹性的圆臀,以及性感得令人垂涎的双唇,被他拥在怀里一定很有安全感,天啊!若和他那个一定——”

“海玲!”美瑶拿着锅钱回头叫停,“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替你脸红啦!”

海玲咬着牙讽刺道:“唉!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处女,和你说这个你不懂。”

美瑶哼一声,别过头继续炒她的菜。“我才不像你呢,一次交两三个男朋友,你不觉得累啊?”真是令人搞不懂她,男女之事岂可儿戏,除非让她遇上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而且她也爱他,才会有可能发生那种男女亲密关系,哪能像海玲这样,做“那种事”就跟炒菜一样简单,真是一点也不懂得矜持。

“美瑶,你真笨耶!女人的青春短短几年,不多交几个男朋友比较比较,怎么知道谁最适合呢?何况,准备几个备用的男朋友,万一要是被甩了,也不怕没人安慰啊!像你这样对男人冷冰冰的,又不爱打扮,只会被动地等心上人出现,实在是很没‘经济效益’。难怪都二十七岁了,还没交过半个男朋友,我真是替你可怜喔!”

“是是是,你说的很有道理,快把你手上的姜汁端出去吧,我要上菜啦。”美瑶板着脸推她出去,用力将厨房门甩上。

她踱回料理台前,将锅内的青菜铲起,瞪着凌乱的水槽及一旁热呼呼的菜肴,她心里真纳闷,真搞不懂,自己做家事、烧菜、工作样样都行,惟独对吸引男人一点法子也没有。

她顺了一下垂落额前的发丝,扭开水龙头冲洗油腻的双手。心里又想,可是难道非要像海玲说的那般讨好男人,拼命打扮自己才能拥有一位心上人吗?

不,她要等,等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她始终玩不起爱情游戏,就算现在社会上流行的是不负责任的男欢女爱,她仍是固执地深信,会有一个和她一样愿意信守天长地久的男人出现,她会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几分钟后,她将最后一道菜端出厨房。

大伙围在饭桌前准备开饭。

英诚正端着保温杯喝着姜汁;海玲绽着笑颜坐在他身旁,正在为她心爱的男人盛饭;阿星则挨在美瑶身旁等她帮他夹菜。

“快吃吧!”美瑶夹了一筷子菜到阿星碗里,海玲朝她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海玲嗲声嗲气地说:“英诚,我一听你感冒了,马上熬了这姜汁给你喝,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美瑶听了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英诚很感动地赶忙啜了一大口姜汁回道:“原来这是你熬的!很好喝,谢谢你。”

“不对啊!”阿星边吃边说:“那姜汁不是美瑶阿姨煮的吗?”

美瑶连忙踢了阿星一脚暗示他住嘴,只见海玲又羞又糗地低垂着眼看向碗里的汤。

英诚转向美瑶,对她懒懒地笑说:“难得你如此好心,真谢谢啦!”他又打了个喷嚏。

“下次‘坏事’少干点,身体才会健康。”她倾身夹菜,故意逃避他的眼光。

“是啊,爸爸。”阿星用小手拍拍他的臂膀问:“美瑶阿姨说是你做了坏事,惹了人家,才会被扔在淡水冻得感冒,是不是真的啊?”

英诚一听,无言以对,只好低头猛扒贩。

阿星继续追问:“是不是真的啊?爸!你惹了谁?美瑶阿姨有没有猜对啊?”

美瑶看他困窘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出来,最后她替他解围,夹了一块排骨进阿星碗里,温柔地说:“阿星,这排骨你最爱吃了,来,快吃!”

阿星果然上当,低下了头,猛盯着碗里那块排骨并开始奋战。

英诚松了口气,抓抓头发,斜眼偷看美瑶,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还是桌上那杯热腾腾的姜汁作祟?总之,今晚坐在他对面的她,似乎比初见时来得漂亮许多。

虽然她还是那标准的打扮T恤、牛仔裤,黑框眼镜及一条马尾,不过,那毫不做作的微笑衬着细致的瓜子脸,令人惊觉在她那率真的脾气下,隐藏着腻人的温柔及纤细。

他发现阿星吃饭还不忘拉着美瑶的手臂,嘴里虽塞满了饭,却还拼命地直和她描述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而美瑶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偶尔还随兴地帮阿星夹夹菜,或是数落他一些小毛病。

这一刻,英诚猛然惊觉,就像是被人从梦中拖起般醒了过来——

这是“家”的气氛,这是“家”的感觉;平静祥和,隔绝了外头的风风雨雨,长久以来他总觉得给阿星的爱似乎不够完整,原来就是缺少了这样东西,这样金钱无法买到的东西。

搬来此以后,阿星像得到一股安定感,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笑了,笑得有点尴尬,因为给阿星这种感觉的居然不是他或他那豪华的别墅,反倒是这间二十几坪的小房子,一个外冷内热的女人。

他望着美瑶,脸上第一次因害羞而泛起红晕,他看着她说话、吃饭,她的一举一动左右了他的视线,他就这么一直地欣赏着。

星期六下午,美瑶开着她那辆老旧的红色喜美在交通拥挤的台北市区横冲直撞,她气呼呼地按着喇叭、脚底猛踩油门,一路往内湖方向奔驰。

这个下午,原本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和公司同事上咖啡厅喝个下午茶的;这个下午,原本她可以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个午觉的……

只因为阿星那小表打来的一通电话,美梦顿时成了泡影。

唉!人算不如天算,有谁会料想得到她现在的处境呢?

似火的骄阳热烈地加入塞车的阵容,气温直直攀升,该死的!她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并朝前方缓慢倒车的乌龟猛按喇叭,天杀的,前面那个驾驶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她尖叫出声,一向对塞车没什么耐心,如今还得浪费宝贵假期的时间来忍耐下等三温暖,真该死,她该拒绝阿星的,然她偏就受不了他的哀兵策略。

阿星打电话回家找她,“美瑶阿姨,爸爸答应老师今天下午要来参加家长会,可是家长会已经开始了,爸爸却还没出现,老师一直问我,我觉得好丢脸喔!你代替爸爸来好吗?”他几乎哽咽的求道:“美瑶阿姨——拜托啦!别的同学爸妈都有来,只有我爸爸没来,同学们都笑我是孤儿,我好难过喔!”

就是因为这句该死的话,叫她舍不得亦不忍心拒绝。这一切最该怪的该是那个杀千刀的英诚,她向来最气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枉费这些日子她对他渐有些改观,但是,现在看来他和那些放荡的公子是没什么差别的,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

美瑶怒气冲冲地将车子停至国小大门口,匆忙下了车,一位着蓝色制服的老警卫马上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他板着脸孔说:“小姐,这里不能停车。”

她关上车门,着急的双手合十,“老伯,我马上就出来,借停一下吧!”

“不行!”他固执地摇头。

她挫折地叹口气,冷眼瞄了下手上的表,糟了,已经迟到四十分钟了,她顾不得老警卫阻止,一个箭步绕过他,边跑边回头道:“一下子就好,我马上出来。”

她满头大汗的依循着指标,终于找到阿星的教室,她气喘吁吁地冲进里头。

阿星一看见她,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并冲向她,开心地用力环抱住她的腰际,用他那又大又洪亮的嗓门喊道:“妈妈,妈妈……”

妈妈?吓!她圆睁杏眼,低头盯着阿星。

只见他不怀好意地猛朝她眨眼,美瑶一时愣住,被他硬拖着在他身旁坐下。

一位戴着金框眼镜,满脸严肃的中年女老师走了过来。

阿星扬着笑脸说:“老师,这是我妈妈。”他撒娇地倚在美瑶怀里,“妈,这是我的老师。”

“你好。”

“你好!”美瑶与老师握了手。

痹乖,这小子撒了谎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她登时有种被骗的感觉,她本想澄清自己真实的身份,谁知老师已先开口:“张太太,请跟我来!”女老师将会议交给另一位年轻老师主持,带着他们“母子”进到办公室。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人家的房东,现在竟莫名其妙地成了妈妈?

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应该及时说明才是,正当她欲开口时,老师却又比她快了一步。

“张太太,想必你的工作一定是相当忙碌吧?”女老师说话时的表情并不和蔼可亲,反倒是冷漠中藏有一股杀气。

“呃……我……”

“听阿星说,你在烹饪教室教人做菜,所以才迟到的,是吗?”

“我?”她瞪大双眼。“我在教人做菜?”阿星在她腰侧轻扯了一下,她转头见他,只见他无辜地望着她。

你这臭小子,回去看我怎么修理你!她回过头深吸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是的。”

她严肃地点点头,继续问:“那么阿星的父亲不知在哪儿高就呢?”

这个问题着实让美瑶愣在那儿,她斜睨着阿星,只见他这回非但不吭声,还直咬着指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结结巴巴地道:“嗯……开餐厅,是的,他是开西餐厅的。”总不能说他是开星期五餐厅,专卖性感牛肉吧!

老师扬着双眉表示怀疑,“喔!是吗?”她模了模阿星的头继续说:“阿星这孩子,老实说,功课还算不错,不过,在某些一方面却令人相当担心,所以我一直想和你谈谈——”

“担心?”美瑶斜睨了一眼低着头的阿星。“会吗?”

老师拉开抽屉干咳几声,拿出一个纸袋,随后将纸袋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全倒了出来,尴尬的指称,“这些东西是我从阿星的书包里搜出来的。”

吓!美瑶的下巴登时月兑了臼,讶异地看着桌上那包装得相当华丽、为数颇多的!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神,随即转头朝着阿星大声斥道:“天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从哪里拿的?”

阿星不解自己犯了什么错,搔着头小声回答!“是爸爸的一些朋友给我的啊!”

懊死的!她真恨不得一刀劈了英诚,不但没拨时间陪阿星,还让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教坏阿星,害她现在颜面尽失。

老师正色道:“张太太,我想你与张先生或许是工作太忙了吧!所以才会忽略了小孩。”她咳了一声接着说:“但是,我们当老师的总是无法二十四小时陪着他们,当小朋友下课后回到家里,我想做家长的是不是应该花一点时间来陪陪他们呢!要不然,单靠我们做老师的,说实在,力量是有限的。”

“是的,是的,老师说的对,以后我们会多注意阿星的。”

“那就好!”

“请问老师还有别的事吗?”这件事真是令她丢尽颜面,她脚底早抹好了油准备落跑啦。

老师想了一下,看着桌上的说:“希望你们真能抽空多陪陪阿星,别让他——”她感慨地模模阿星的头。“唉!没事了。”她望着美瑶。“你把收起来,就可以带阿星走了。”

刷!美瑶用最快的速度将收起。“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她抓着阿星的手,感谢地大喊,“老师再见。”

“再见!”老师回道。

咻——美瑶带着阿星如逃难般离开办公室。

她边走边斥责阿星,要她暂时充当妈妈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总得事先通知一声嘛!这临时出题莫非要考她的反应能力不成,且很显然地她的临时反应并不太好,更糗的是,耶!她一辈子都没看过那么多的,什么颗粒的、国旗的、彩色的、夜光的,还有那用糖果做的,真是令人看了就浑身不自在。

脸上的羞红直至现在都还未能退去,就在她怨声连连之际,看见英诚正迎面而来。哼!来得好,她得马上跟他结清刚才所欠下的黑锅费用。

其实,英诚早就来了,只不过他畏畏缩缩、仔仔细细观察过学校周遭,确定没有素素的黑道手下在场,这才放心进到学校,虽然鲜少人知道他有阿星这么个养子,不过凡事不能不防,若因为参加家长会而成了黑道的驸马爷,那么他努力躲藏了这些日子岂不白白浪费工夫,所幸一些知道阿星的人也没出卖他。

“你怎么来啦?”英诚开心地挥着手。

“我怎么来了?你问问你的乖儿子吧!什么妈妈、?”美瑶的话像是从牙缝中迸出来。

妈妈?咦?是新产品吗?他自认对于颇有研究,却没听过这种厂牌,他望着阿星,只见阿星耸耸肩,表现一副无辜的面容。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及时拉住了手,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瞪着他们,“你们两个问题父子一起走吧!我可不要和你们再扯上半点关系。”她掉头就走。

英诚赶紧抱起阿星,追着喊道:“美瑶、美瑶,你怎么啦?等等我们啊!”

她放慢脚步斥喝:“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宝贝乖儿子?两父子一样狡猾。”

他一头雾水地瞪着阿星。“阿星,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谁叫你迟到那么久,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就打电话叫美瑶阿姨代替你来啊!”

他捏捏他的脸颊。“唉!你怎么可以这样麻烦人家呢!”他侧过脸迈开脚步,跟上美瑶道:“真是不好意思,谢谢、谢谢你!”

“不只这样,”她板着脸孔指向阿星大喝,“这小表竟然骗老师说我是他妈……”真是他妈的。

“真的?”英诚脸上毫无半点歉意,还一面恭维说:“像你这么能干,长得又漂亮的女人,也难怪阿星想骗老师说你是他妈。”

“你少说这种工作上的恭维话,当你儿子的……妈,可是一点都不光彩,他呀,竟然带了一大堆到学校,面对老师,我都不知道该将脸往哪儿摆才好,丢脸死了。”她的脸泛着红光,不过这会儿可是怒气充血所导致的。

英诚一听非但不生气,还花了好大的力气憋住心中强烈的笑意,他意思性地瞪了阿星一眼。“你真带那玩意儿到学校?”

“爸,那些不一样啦!那些是很特别的那种,有的还会发光喔,跟萤火虫一样,都是阿姨送我收集的!”

“你这小表头,不好好念书,学人家收集那种东西干吗?家里还有吗?”

“这有三四个最酷的!”

“最酷的?”他从眼尾看见美瑶正摇着头,于是命令道:“等会儿回家全给我交出来,那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我全把它拿出去扔掉。你现在应该好好地念书,如果你真想要收集东西的话,我买邮票让你收集。”

“可是爸——”他仰着头一副大惑不解,“家里那几个印有你餐厅的相片,是你送我的啊!”

这下英诚可愣住了,他装傻,“我有送你吗?”

“有啊!我数学考一百分你送我的啊!”

美瑶讶异地看向他,“唉!有其父必有其子,张先生,我看你得以身作则才是。”她摇着头与他们走向大门口,英诚与阿星则为了和迟到一事相互指责,活像两个争玩具的小孩似的。

英诚转过头去面向美瑶,心虚道:“坐我的车子一起回去吧。”

“谢了,我宁愿开我自己的……啊!”她突然大叫,傻愣愣地伫立在校门口前。“我的车子呢?”只见地上用粉笔写着她车子的车号及拖吊电话,老天啊!她的爱车被拖走了。

先前警告过她的老警卫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他昂着下巴,“我早就告诉过你,这里不能停车的嘛,你偏不信,这下被拖走了吧。”嘻嘻,这就是挑战他的权威之下场。

美瑶眯起眼瞪着幸灾乐祸的老伯,挫折地抡拳在心中低吼,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她沮丧地转身,只见英诚他们父子俩对她绽着灿烂的笑容,那表情好似说,快来吧同志!这里还有空位喔!

英诚指指身后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跑车,诚恳道:“上车吧!”

美瑶只有垂头丧气地走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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