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星期一的晚上,厨师知道必定要做羊肉和牡蛎,星期三是上好的牛肉,先上一道鹧鸪汤,理所当然。星期三是龙虾,星期四——”
“看在上帝的份上,每顿午饭晚饭该吃什么,这有什么错?这都合我的胃口,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
“你想要一位妻子,类似于你的每周食谱。我提出一位女子你就反对一位,因为她们有想法、有行动,或者是有一些你认为不合常规的举动。一句话,你的公爵夫人必须是一位令人厌烦的人。”
乔蒂安吹了一下口哨,“我可没有这么想过,我的妻子必须是个性格上令人厌烦的人。”
“你所要的女子,和你的生活趣味是不相干的。”埃米尔继续说下去,“这个女子不仅要遵循你的这种如尘土一样干巴巴的单调生活,而且还要喜欢安伯维尔家房东的生活韵律。她得对你的姓氏和财富很少关心,必须将她醒着的所有时间献给你和孩子们,对其它事物不必关心。她得——”
“别说了,埃米尔——”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样一位妻子。”
“你为什么不喜欢?”乔蒂安打断了话头,“你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是吗?”
埃米尔走到炉火边,捡起一个椭圆形的金色镜框,里面有一张桦诗庄园上一位公爵和公爵夫人的袖珍合影画像。
“巴林顿和伊莎贝尔·安伯维尔,”他说,将镜框拿得高一点,“伊莎贝尔喜欢富有异国情调的冒险,庄园里的老仆人都这么说。他们说巴林顿先生沉浸在伊莎贝尔的奇思怪想之中,他几乎带她周游了半个地球的雪山,他答应她去毒蛇密布的丛林骑在大象的背上,去怪异可怕的荒弃的岛屿旅行。
“我也很愿意知道我的父母旅行的细节——”
“不,乔蒂安,你并不愿知道,其他人也不愿意知道。你父母如此频繁地外出旅行,他们没时间向别人描述他们那伟大的冒险,包括你。他们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了,在家呆很短的几天,然后又走了,去开始另一次古怪的冒险。”
“你为什么这样说,埃米尔?”乔蒂安要求道,“我想你晚上一定是和纸呀铅笔的什么躺在一起,记下了各种激将我的办法。”
埃米尔耸了耸肩,“多可怕的任务,不过,有人会这么做的。”他将镜框放回壁炉上,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踱步。“伊莎贝尔想看看世界的渴望使得你的世界成为了一个孤独的世界。她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挥不去的想法——使得她疯狂地远行——使得你对常规惯例有种强烈的需要。”
埃米尔打住话头,在沙发边坐下,拾起一个靠垫,手指在上面的绣花上滑动。“反抗,使得你成为一名男子汉,”他轻声地说,“你现在的生活好像是对过去不愉快记忆的反抗。首先,一个不愿吃豌豆的小男孩被逼迫着吃了豌豆,这样他就成为一名男子汉了。但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允许"
“豌豆?这实在太荒谬了——”
“也许是太荒谬了,但这确实是你过去生活的写照。”埃米尔拍了一下手腕,将绣花靠垫扔回沙发上,“你不清楚吗,乔蒂安?你现在的所为都是对你小时候被迫忍受的生活的反抗。”
“你说得够多的了,埃米尔。”乔蒂安从座椅中站了起来。
埃米尔注意到乔蒂安的表情,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从外表可以看到内心的人,他是一位可怕的公爵,冷冰冰的行为遮盖了向往飞翔的心情,还有一颗被伤害的心灵。“乔蒂安——”
“不要再说了。”
“一个痛苦的公爵,嗯?你今天早餐吃了什么?一缸醋?”
“一缸汽油。”乔蒂安快速作答。
“我建议你不时地吃些柠檬汁,这一饮食的改变会把你从厨房的老一套中拔出来。”埃米尔整理衣角,朝门口走去。“我这个侵犯人的伙伴走了,你会感到独居般的孤独。天气很好,我要去特尔威家野餐了。特尔威先生和夫人很喜欢在秋天的季节里外出游玩。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乔蒂安笑了,“我将对女王说这些事。我会向她推荐你,她一定推举你为庄园小丑。”
埃米尔大笑起来,简直笑弯了腰。“再见了,爵爷,我将留下你与枯燥、可怕和厌烦为伴。还有你,番诺伊,再见了。”他对那只猫这么说。“我将留下你与可耻、憎恨和邪恶为伴。”
表兄走了,乔蒂安望着门槛,然后慢慢地将视线移向壁炉上的镜框。
他的双亲似乎正在望着他,他们都穿着墨西哥人的服装,巴林顿先生戴着阔边帽,伊莎贝尔穿着绣花的农民罩衫,两人都微笑着,显然很得意于他们的装束。
乔蒂安对他们那次墨西哥之行记忆犹新,那时他七岁,也可能是八岁。他父亲用很多钱财贿赂了当地掌管,答应允许他母亲在墨西哥城斗牛。他的双亲回家后,乔蒂安想知道斗牛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伊莎贝尔匆匆忙忙地只是一个劲地与巴林顿谈下次旅行的事——一次去热带岛屿的旅行,确切的地方名称乔蒂安记不清了。在那儿,她踩在灼烫的煤渣路上,和当地人一样在鼻子上穿了孔。从那时起,她的左鼻孔边戴上了一枚红宝石。
乔蒂安以后永远没有听到他父母描述斗牛的细节。
他胸中积聚着叹息。他离开了客厅,让仆人备好他的马,将马纳斯配上马鞍,让马厩仔将马带到庄园的主楼前。
十分钟后,他没有耐心等待了,就信步走向牲口棚。十一月的寒风呼啸,将乔蒂安的头发吹乱了,也将通向马厩路上正在盛开的三色紫罗兰给吹得东歪西倒。他的靴子踏在闪着白光的石地上,声音撞击着耳膜。
焦黄中泛着红色的落叶被风刮起,吹打在乔蒂这忍气吞声脸上,肩上,他没有注意到路上停着一辆小型的装载南瓜的木马车,就径直地朝他的马厩走去。鲜艳的桔红色的果实堆在地上,成为了他的障碍物似乎是要考验他的耐心。
最后他走到了牲口棚那儿,看见马夫已经备好了那匹像煤炭一般漆黑的骏马。
“对不起,爵……爵爷,”赫伯金斯说,公爵怒气冲冲的样子,使得他的口吃更严重了。“它今天有……有点受……受惊,我敢打赌说,空气中有劈劈啪啪的声音。”他迅速地按紧马鞍,将一根闪闪发光的缰绳递给公爵。
当乔蒂安骑在马纳斯的背上使它由慢而快地疾跑在乡村的原野上的时候,他在想表兄埃米尔对桦诗庄园未来的公爵夫人的描述。
埃米尔所说的离那个对象并不远。
但是乔蒂安对于他的新娘有过一个小小的誓约,这个,埃米尔是不知道的。
乔蒂安嘴唇紧闭成一条线,记忆停留在他父亲身上。巴林顿·安伯维尔在娶伊莎贝尔之前,是整个欧洲最有力量的男人,精力集中在安伯维尔家的地位和家产上。但是婚姻改变了一切,巴林顿如此地热爱伊莎贝尔,他将家族姓氏的荣誉都一古脑儿地忽略了。
然后伊莎贝尔去世了。
异国旅行和钱财的挥霍中止了,但是巴林顿继续地对家业和继承人不感兴趣。被失去爱妻的痛苦情绪整个地吞没了似地,巴林顿将自己锁在房中远离外面的世界,七年后跟随伊莎贝尔而去。
乔蒂安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鞭,他的指关节都变成惨白色了。痛苦几乎将他杀死,先是在心情上,然后在身体上。爱情成为了他这种深邃的命中注定的痛苦的原因了,在这些事情上,乔蒂安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无论哪位平常的、随和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他都发誓将不会爱她。
斯波兰达醒来时周身闪光,她从地底下的一个小土堆里向外移动,这儿是也父亲的闪光王国,隐藏在秘密的地方。她无声地走过树林子里瑟瑟下落的树叶所堆积而成的落叶层,红色的卷发闪着微光,下垂至地遮掩着她赤果的全身,她每移动一步,就将春天野花般甜蜜的气息传送进秋天的空气中。
她刚刚从她父亲所召集的集会上逃出来,作为大公主,她被教导必须严密地关注霹雳卫郡的事务——她父亲所掌管的精灵王国——但是这些事务常常使得她想睡觉,不过,令她高兴的是,她的妹妹喜欢出席王国的集会,哈莫妮会在会后将集会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想到这些,斯波兰达皱起了眉头。如果事情对哈莫妮不利,她是不会答应任何事的。尽避斯波兰达很关心哈莫妮,但是她还是很诧异她的这位暴风雨般的妹妹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和平仁慈的名字。就在三天前,哈莫妮很高兴,因为她将一头驴的尾巴打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结,驴似乎并不在意。
斯波兰达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对于她来说,人类是一种诡计多端的动物。
她在一棵高大的橡树旁停住,倚靠在树干上,朝下望着如绿宝石一般的青草,青草的尖削草锋碰到了她的脚踝,这给了她很大的愉快,更甚于她对于拥有变形能力的愉快。这并不是她不喜欢自己的原有大小——和蝴蝶的一瓣飞翼那样大小——但是她确实喜欢成为雕塑般的人类那样的大小。
她诡秘地微笑着,明白她之所以对自己成为人类般的高大感到高兴是因为她被人类迷住了——有一些人类就住在他们不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散发着树木清香的冷风,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他今天会走近的,蒂里舍斯,”她对她的爱物小声地嘀咕,“那个英俊的男人使我发光!”
她往下望着她的爱物,皱着眉头,然后露齿而笑。几个小时前蒂里舍斯变成了一头黄褐色的鹿,现在他是一只天鹅,站在她脚边梳理着雪白的羽毛,“怎么了,蒂里舍斯?你决定了吗,你今天还将变成一个什么?”蒂里舍斯将他柔软的头蹭着斯波兰达的小腿肚,然后又回转身去干他的清洁。
依然微微地笑着,斯波兰达又想起了那个英俊的男人。她没有办法知道他是谁,但是她永远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近。一丝爱意掠过她的心头,小声地说他正在走来。她的这份情意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产生了,那时他是一个小男孩,她是一个精灵的幼童,从此后,她总是看着他。
有五年的时间,他突然消失了。她没有想到她还会见到他,有一天他回来了,比以前更英俊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渴望得到他。如果他属于她,她就可以将他安排进她父亲的王宫,她愿意看他多长时间就可以看他多长时间,这样她就不用等待他了。她可以答应他所有的祈愿,也会给予他快乐,因为她在对于那陌生的痛苦的一瞥中知道有深深的苦痛在他的心里。
她不可能将他偷走,她不知道他如何接受她的这一不同寻常的想法。
她在树林的边缘行走,越过田地朝外望去,她又在想那个她一直等待着想见到他的男人了。一头像默认的天空一样漆黑的头发,一双像雨过天晴后的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他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生物。她喜欢他充沛的精力,他从来不像精灵那样会失去力量,他能连续骑马几个小时而不感到疲倦。
他看上去很健壮,斯波兰达确信如果她有机会触碰他的话,他一定像一块石头那样坚硬。这样的茁壮力量对于轻飘的精灵来说实在是太不熟悉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流体似的形体,半透明的皮肤闪着微光,人类的皮肤可不是这样。她走到阳光下,心想,人类的身体还会投下阴影。
“人类一定分量很重,”她告诉蒂里舍斯,“天哪,一定要比一捧星星还要重。”
“斯波兰达!”威士顿国王的声音穿过树林子。
斯波兰达转了一圈,看见她父亲、哈莫妮和霹雳卫郡的贵族们都站在她面前。他们一个个都使用了变形术,变得与她一般高。
他们都没有笑意,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有的用痛苦的表情,有的充满羡慕,还有的带着同情。
当斯波兰达看见她父亲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时,一股莫名的情感涌遍了她的全身,她父亲一头长及膝盖的白发,白胡须垂挂在胸前,赤果的身体就像一块冰霜,他脚下踩过的土地就像被银光照耀。“父亲?”
“斯波兰达,你没参加我所召集的集会。”
“她该受惩罚,”哈莫妮月兑口而出,“如果我是她的父亲,那我就——”
“你不是她的父亲,我才是。”国王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明白她的两个女儿为什么这么不一样。金头发、蓝眼睛的哈莫妮制造了一点小小的不欢,她很高兴。事实上,她已经制造了不少事情,使得人类害怕精灵。
斯波兰达,一头古铜色的头发,一双大大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喜欢对所有的生物惠施仁爱,喜欢保护花草动物,还喜欢保护星星,这些星星是人类一直所面对着祈愿的。
柄王很担心斯波兰达,人类的世界是个邪恶之地,尤其对于斯波兰达这样纯洁的姑娘来说。而这个人类世界恰恰就是他要遣送他女儿所去的地方。
“很遗憾,你母亲没出席这个集会,聆听我的重要宣布,斯波兰达。”他开始说,“她还未完成她的使命,未能归回王国。我记得她说过她的最后一站在澳大利亚。”
“错了,父亲,”哈莫妮肯定地说,“是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州,这是确切的地点。”
“原谅我地理上的错误,哈莫姆。”国王说:“我知道你对于纠正我的错误感到很高兴。”他伸出手,将手按在斯波兰达的臂上,“时候已到,我的祖父订下的婚约现在该完成了,斯波兰达。”
斯波兰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知道她竟被安排在这样一个特别重要的婚约中。她听说这件事是在很久以前,每听说一次就进驻在她的心田,因为这婚姻事关全体霹雳卫郡的子民。
精灵族是从他们脆弱的古老祖先那儿延续而来的,经过了千百年,这些精致的部族变得越来越弱小,结果是,精灵婴儿的出生数在下降。与之相反,人类越来越强壮,结出众多之嗣。斯波兰达的曾祖父想尽办法想保持霹雳卫郡子民的力量和质量,他认为人类和精灵结合生下的孩子一定会将这一局面扭转过来。
霹雳卫郡王国的每一位子民都明白,唯有人与仙的结合才能挽救他们,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由谁去完成这个婚约,这是很久以前在精灵和一位姓氏为特里尼特的人之间的一场交易,所有的人都清楚,国王将依靠梦境来确定人选并了解其中的细节。
“梦,”斯波兰达小声地说,“你做了那个梦了,父亲?”
“对,两星期前的一个神秘的夜晚,”他停顿了一会儿,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将他脑海中的问题说出来,“斯波兰达,”他最后说,“你母亲有没有……她……你有没有远距离母女对话的奇妙经历?”
许许多多的想法冲击着斯波兰达的头脑,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她父亲说了些什么。“噢,多么妙呀,父亲!你一定是听了好多好话,是吗?成为被拣选的大王……蒂里舍斯!”她大声地说,弯下腰拍打着她的爱物,“你听见了吗,小宝贝?特里尼特是男性还是女性,父亲?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特里尼特是男性,”威士顿国王打断了斯波兰达的话,如果他不打断她的话,她将一直快乐地说下去,“你,斯波兰达,你就是这位被选取中的精灵,去与他结婚并生下他的孩子。”
案亲的一席话激荡着斯波兰达的心,她立刻遁入了一片银色光芒的迷雾之中。
威士顿国王叹了一口气。斯波兰达从童年时代起,就有这样的习惯,即从不同的地方寻找隐入光雾之中的避难所。哈莫妮,是相反,她一旦发脾气,就会燃起光焰愤怒地燃烧。
扁雾和光焰,国王陷入沉思。他自己的两个女儿应该差别不大呀。然而,哈莫妮不具有一点儿斯波兰达的羞涩文雅,斯波兰达呢,不具有一点儿哈莫妮的蛮横大胆。如果她们能互相拥有对方的特点的话,她们就能具有很好的性格了。
柄王双脚顿地,等待斯波兰达的出现。他知道他不会等很长时间的,因为精灵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其迅捷如同闪耀的星星。
下一秒钟,斯波兰达从她闪光的避难所里现出形来,“我……我,父亲?我将与特里尼特结婚?”
炳莫妮对着天空眨动眼睛,“当然罗,是你!你永远能获得一切,难道不是吗?你是父亲王位的继承人,不是吗?终有一天你将当上女王,不是吗?噢,现在,你是我们部族的救星,霹雳卫郡的子民都将永记你的恩情,你将带给我们一个半人的孩子。还有什么我忘了说了,我问你呀。
炳莫妮刚才发了一通脾气,将自己变成了一团又红又热的火球。国王揉着太阳穴,“哈莫妮,请别这样。”
炳莫妮逐渐地冷却下来,只剩下一对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柄王转过身去对斯波兰达说,“你了解我祖父计划的所有细节吗?”
斯波兰达没有理会她父亲的话,她没有作答。也就是几分钟前,她还在幻想着拥有那位骑着高大的乌漆色骏马的黑头发的英俊男人,而现在,她却要去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天哪,她的生活变化得多么迅速呀!
“你将与特里尼特结婚,然后怀上他的孩子,”威士顿国王提醒斯波兰达,“我的外孙将会出生,会长大成人,结婚,然后在霹雳卫郡生儿育女。当然,我们无法确知婴孩是否会有遗传精娄的能力,但是,他一定会拥有一半人类特性的,他会在我们中间给予我们新的力量。这样,我的王国强盛下去。”
此时,斯波兰达的担忧胜过了她刚才的惊喜。她要在人类世界呆多长时间?
柄王握着女儿的手,“不要灰心,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在人类世界呆得太长的,不会的,理解吗?记住,你离开我们精灵族无论如何不能超过三个月,如果你在人类世界呆的时间超过三个月,如果你在人类世界呆的时间超过三个月,你就会死亡。”
柄王的话是对着众人说的,大家一片沉默。精灵族是一种拥有长寿命的生物,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把锥形刺刀。
“在人类世界,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救你月兑离死亡,”威士顿国王继续说,“那就是一种被称之为人类爱情的东西,这种强烈的情感是从高贵的、脆弱的人类心灵深处产生出来的。爱情是一种深情的馈赠,分享它的人将它描述为快乐。天哪,作为精灵,我们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这是一件陌生的事情,确实是,”他嘀咕道,“精灵族的子民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人类爱情的魔力……是所有生物之中的最伟大的力量。”
在场的精灵族的子民们在国王的宣布之后都陷入了沉思,哈莫妮的高声提问打破了沉静。“如果斯波兰达未能使特里尼特娶她,那怎么办?即使特里尼特被斯波兰达的可惊的苗条美丽打动了娶了她,而她未能在三个月内怀上他的孩子,那又怎么办?那时,你会不会再遣送一位精灵替代斯波兰达?
威士顿国王一副怒容,“哈莫妮,小心,不要让嫉妒使得你的蓝眼睛变成绿色的了。斯波兰达是一位非常美丽的精灵,当然,你也是。”他加上了一句,“毫无疑问,特里尼特一定会被你姐姐迷住的,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炳莫妮对着一堆焦黄的树叶踢了一脚,盯着斯波兰达,说:“如果你认为我有点妒嫉的话,想一想,斯波兰达,你要去嫁给一个人类!这实在是令人可惜,你可能不结婚而只是与特里尼特生活一小段时间而怀上他的孩子。”
“哈莫妮!”威士顿国王声音高亢,“你怎么竟敢建议你姐姐不结婚就生育呢?我的外孙应该有他父亲的姓氏,你是懂得这些的。”
炳莫妮还想争辩,不远处的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
“时间已到,斯波兰达,”国王说,不高兴地最后看了一眼哈莫妮。“特里尼特正在走近,你得迅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定会屈从于你的美貌,立刻被你迷住,你很快就会成为他的新娘。”
他搀着她的手,指引她向着树林子边缘的方向,但是,他又停住了。“斯波兰达,母女对话的本领应该教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和你母亲说话了,为了怀上特里尼特的孩子你应该……人类和精灵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当然罗,不——”
他停住了,注意到所有的精灵族的子民都在渴望地谛听,这不是能够当众陈说的事情,他意识到。“特里尼特会像精灵族的男性一样使你怀上孩子的。”
“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父亲?”
柄王听见马蹄声渐近,“我没时间向你解释,特里尼特会向你描述并做给你看的。”
“还有……我一旦怀上孕,就得马上返回霹雳卫郡?”
“你一定得返回,”他宣布道,“你是精灵,这里是你的归属之地。”
“我怎么能知道自己怀孕了呢,父亲?谁会告诉我我已经怀孕了呢?”
柄王微笑着,“你会知道的,斯波兰达。你会感觉到有活生生的生命在你体内,你也会感觉到婴儿的性别,这是精灵族的女性所拥有的最美好的馈赠。”
此时,斯波兰达很安静,很想明白这份奇迹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她父亲将她强行带到树林边上,她这才从安静的冥想中摆月兑了出来,用她脆弱的身体的所有力量支撑着说,“父亲,等等我!我……特里尼特——他会知道我是一个精灵吗?如果他不知道,我该告诉他吗?”
柄王在他那银色的归去的行程上停住了,虽然他很聪明,但是精灵是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天性的,“我不清楚,”他轻声地回答,“我已经说了,人类的情感与我们很不一样,人类的力量、体质允许他们很深入地去感受事物,也能持续长久。”
斯波兰达想躲进光雾之中寻找孤独,但此时已不可能,她决然地拒绝将自己放置于试探之中的企图。她忍不住流下眼泪,这颗小小的宝石从她明亮的大眼睛中滚落出来,闪落在落叶之中。
“快去吧。”国王命令道。
很快地,斯波兰达的焦虑消失了,她滑向树林边缘,哈莫妮以及其他精灵尾随其后。
“他在那儿,”国王小声地说,指向那边,“特里尼特,他正以我在梦境中出现的方式走来,在一片草场之中,骑着他的黑色骏马。”
斯波兰达看见她的那个人正骑马穿过草场,一匹高大乌黑的骏马越来越走近。“他?他就是特里尼特?”
“是的,孩子,他就是特里尼特。”
“太好了!”喜悦充满了斯波兰达的周身,她光芒灿烂可以与太阳媲美。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特里尼特将会属于她,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快乐。
“现在,斯波兰达!”她父亲大声地说,“你该走了!”
她不再需要她父亲强行推她了,星星在她四周闪烁。斯波兰达轻轻地走出了树林,在草场之上轻曼地走着。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就像一丛古铜色的火焰,她想给予特里尼特的第一眼是一幅魅力非凡和优雅出众的图画。她以最优美的方式在空中飞翔,一只手臂往前伸出,另一只手臂则在一边。
一阵劲风将她摆好的姿势打乱,使她只得改换姿势使用很大的力气在空气中划动,她有点累了。
紧接着,她知道她的麻烦事出现了。蒂里舍斯在她脚边飞翔,他那有力的白色翅膀缠在她轻巧的身躯上将他赶也赶不走,她前行得很吃力,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刮走。她的头发在边上翻卷,她划动手臂、踢动双腿,似乎无济于事,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
“蒂里舍斯,别这样!”她叫出声。
这只天鹅无动于衷,相反,它伸长了脖颈,掀动着翅膀,又快又用力地一蹬。
正如她所担心的,斯波兰达飞越草场就像龙卷风中的一团气球,无助的感觉涌遍周身,她紧紧地合上双眼,但愿……她直接摔落在乔安蒂·特里尼特·安伯维尔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