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医院护理人员宿舍的交谊厅里挂着红布条,上面写着大大的“潘唯真欢送会”,由布条上布满胶带撕贴的痕迹看来,类似的欢送会举办得相当频繁。
“唯真,我们为妳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护理长拍拍她的肩,一脸的怜悯。
“是啊!又有一只可怜无辜的小绵羊即将送进邪恶王子的牢笼里了。”也曾被派去受苦受难的林前辈摇头叹息。
她们夸张的言词让潘唯真有些哭笑不得。
她刚进红玉医院半年,三天前,向来对她很亲切,像兄长般爱护她的院长聂永庭忽然召她前去,表示需要一位专业护士进驻红玉山庄,担任他弟弟聂永臣的专职看护。
她原想婉拒,因为她正在准备麻醉师的考试,但聂永庭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这只是一般性的职务调动,且立即生效,于是她只好乖乖接受了。
“唯真,祝福妳!”几个同为开刀房护士的同事们举起酒杯,既同情她不幸的“荣升”,又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脸上交织着古怪的神情。
潘唯真嘴角微微抽动。这群同事把好好的欢送会搞得活像哀悼会似的,她被指派的新工作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唯真,妳千万、务必、一定要忍耐,熬到被赶出来时,妳就得救了。”
一位过来人悄悄的传授她过关的技巧。
“咦,得救?”潘唯真惊讶地望向她,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真的,妳若没忍住,到时恐怕就回不来了。”另一位过来人也凑过来一起咬耳朵。
“耶?”什么叫回不来?会被毁尸灭迹吗?潘唯真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我们红玉医院的待遇可是业界最高的,回不来太可惜了。”
“前辈,能不能透露一下所谓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潘唯真心里毛毛的问。
“惹毛了聂家二少,妳这辈子别想进任何跟红玉集团有关的单位了。”前辈一副“妳怎么这么呆”的表情,语气更加怜悯。
“妳的意思是说会被开除?”
“废话,不然妳以为是什么?”
“喔!”她点点头,好奇心全被挑起。“那忍耐到被赶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妳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告诉妳吧,聂家二少讨厌医护人员,单单去年就换了六个看护,我去了一个半月,天天被整得七荤八素,幸好他少爷一个不爽把我轰出来,我才月兑离苦海。”林前辈叹道。
“整?一个需要看护的人还能整人,看来他的病不怎么严重嘛。”潘唯真有些傻眼。
“不必怀疑,他是整人专家中的专家,而且他身体不舒服时整得特别凶,我去的那两个月也是惨兮兮,不过,只要别让他太生气,他只会把人轰出来,应该不至于撂话开除人。”王前辈也开口证明那位少爷整人的手段“灰熊”厉害。
“有人被开除吗?”天哪,看来那位二少爷脾气不太好。
“有,而且不少,听说都是把他惹毛了,他老兄拿起电话直接指示高层开除人,那些倒霉鬼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聂家二少在红玉集团的权力似乎很大呢。”
潘唯真听完后,反而放松不少。“这样啊,那亲爱的护理长,我的职位要帮我保留喔,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了她的话,几个前辈立刻聚在一起讨论。
照理说,这种必须坚忍不拔、忍人所不能忍的工作,应该轮不到仍算菜鸟的唯真去才对呀,而且她实在不太适合耶……
“妳们不觉得奇怪吗?对方可是院长最亲爱的小弟耶,这次怎么会找唯真去呢?她老是丢三落四的,会被选上实在匪夷所思。”
“也对,唯真在工作上是很认真,也很尽责,但生活上却老是少根筋,让她去当看护,搞不好被整的反倒是那位二少爷。”
她们会这么认为是有原因的,谁教潘唯真刚搬进宿舍时就闹了笑话。有天值完班回来,她泡了碗面打算当消夜,怎知她洗完澡就去睡了,隔天早上,那些面涨成平常的两倍大,恶心的样子让他们那层楼的人足足一个星期不敢泡面吃,她少根筋的事迹从此传遍整间医院。
“这样一来,院长就要再请一位看护去照料被整的二少爷啦。”
“哈哈哈……要是真的如此,唯真就替我们出一口怨气了。”
几个过来人笑成一团,潘唯真只能嘟着嘴瞪视她们。这些前辈当她聋了吗?居然当着她的面耻笑她!虽然她们说的都是实情,但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唯真肯定回不来了。”护理长捂着唇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过,眼里的笑意泄漏了她也认同她们的话。
“妳们嘛帮帮忙,我再怎么说都是个护士耶!说得好像我是什么恐怖的终结者似的。”
“本来就是,不过不是恐怖,是可笑!”
潘唯真天性乐观又直爽,一直很受同事们喜爱,因此大伙都开她玩笑。
“喂,妳们……”她真是拿她们没辙。
“唯真,记住了,要懂得察言观色,无论他有多胡闹,妳又多委屈,一切都要忍下来,万万不可和他起冲突,不然就惨了,知道吗?”护理长拍拍她的肩。唯真虽然好相处,但真把她惹毛了,她的牛脾气也是很难搞定的。
“我知道,谢谢护理长。”她漾开憨憨的笑。大家说了半天,唯一重点就是要她忍,她尽量啦。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妳一定要记住。”护理长神情严肃的握住她的手。
“还有啊?”
“绝对别让聂家二少的美色给迷住了。”
“美色?”
“没错。单是看院长,妳就该知道聂家的人容貌都很出色,不过妳可别忘了他整人的手段,更别说他的身分地位了,我们是高攀不起的。”护理长语重心长的劝道。
之前不少中选的护士抱着凤凰梦踏进红玉山庄,全都锻羽而归,所以每次换看护时,她都会苦心劝导一番,免得女孩们梦碎红玉山庄惹,徒留伤心难过。
“护理长,妳放心,我啊,很有自知之明的,既没脸蛋也没身材,不会抱着这种期待的。”潘唯真哈哈大笑。想作梦至少也要有那个条件,她这种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很难喔!
“那就好。”护理长安心的笑了笑。
“唯真,这个幸运符送妳。”
“我的也给妳!”几个经历过恐怖试炼的前辈们全把自己的幸运符贡献出来。
潘唯真看着手上满满的幸运符,觉得她们实在太夸张了。
“相信我们,妳真的很需要!”
台北近郊的山区有个神秘的红玉山庄,是红玉集团的大本营。
红玉集团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由三个家族所组成,五十年前不过是个规模很小的企业,以经营电子业为主,但在经历两代的努力后,扩大为傲视亚洲的大集团,目前已交由第三代掌理,它的触角更是遍布各行各业,红玉医院即是一例。
这三大家族一直密切的分工合作,聂家负责掌舵,许家则是执行,而温家是开发业务的能手。
正因为它的发展近乎传奇,围绕着它流传的小道消息从没断过,其中以红玉山庄最受瞩目。这三个家族的人数相当多,能住进红玉山庄的却极少,可惜它戒备森严,至今尚无人能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包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听说这三个家族在合伙前全是一级贫户,个个是文盲,只能从事劳力工作,而且运势都很背,不是身子骨差,就是运气极烂,不然就是家庭失和,老婆跟人跑了。
总之,他们兜在一块前,景况均悲惨得只差没去要饭,对照之下,红玉集团现在的发达教人惊讶又钦羡,甚至有人说他们是得到神仙的指示,才能投资什么赚什么。
不过,也有人坚称得到内幕消息,其实那些精英中的精英们一点都不眷恋红玉集团的金山银山,反而想逃离它的束缚。
潘唯真提着行李左右望了望,眼前是长城般的红色围墙。她深呼口气,喃喃地自嘲道:“那些精英想逃离,我却往里头跳,真窝囊耶!”
因为她的“荣升”,医院里随时有同事拉住她,悄悄向她泄漏一些“内幕消息”,而且坚称所言不虚,问题是他们神秘关她什么事呀?她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全身而退,回红玉医院工作。
她按了门铃,立刻有人将门打开。
“潘唯真小姐吗?”警卫显然正等着她。
“我是。”她礼貌的应道。
警卫领着她走向前方的吉普车,另一位警卫已经发动车子等着她。领路的警卫一脸同情的替她将行李抬上车后,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谢谢。”她坐上车后向他点头道谢。
吉普车行经偌大的花园,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里全是绯樱,她惊艳的四处张望欣赏着。
瞧了一会儿后,她再次望向前方,三栋大房子矗立在眼前下处,再次让她张大了嘴。
那是三幢风格完全不同的美丽屋宇,左边的是中式两层楼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藻税,窗子也是圆的或八角型的,显得古意盎然;右边则是栋纯西式的三层楼建筑,门前有两根大石柱,上头有着天使的雕像,显得贵气十足;中间则是栋纯日式的房屋,黑白相间的桧木建筑,给人淳朴又气派的平和感。
令人讶异的是,三种回然不同的建筑摆在一块不仅不突兀,反而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调和感,完全展现出设计者的巧思。
“到了。”警卫将潘唯真送到中间那栋日式建筑的门前,替她拿将行李拿下车。
潘唯真向他点头道谢,那名警卫有些怜悯的看她一眼后,默默的开车回前头的大门。
“怎么每个人都一副『妳很可怜』的样子呀?那位二少爷真有这么恐怖吗?”
她提起行李,才想敲门,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妳是唯真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笑咪咪的望着她。
“是的。”潘唯真瞧见她和蔼的笑容,也笑着应道。
“我姓叶,是这儿的管家。”
“我可以叫妳叶女乃女乃吗?”
“呵呵……当然可以了,快进来吧!”
叶女乃女乃请一位女佣将潘唯真的行李先拿进去,然后拉着她在沙发坐下,先进行职前沟通。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谢谢。”
“嗯……妳是二少爷的看护,主要的工作是照顾他虚弱的身体。”叶女乃女乃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双眸清澈,长相甜美,看来很好相处的女孩,所以说得特别委婉,生怕把她吓跑了。
“我知道。”顺便忍受他的整人把戏。潘唯真在心里加了句。
“另外,因为二少爷不喜欢有多余的人在他的住处出入,所以后院那儿所有的事务必须由妳负责,妳能接受吗?”
“意思是说后院平时只有我在那里啰?”她有些惊讶。
“嗯,不过料理三餐和洗衣这些琐事有专人负责,妳只需要把二少爷的住处打理干净就行了。”
“二少爷的身体很虚弱吗?”
“也不一定,时好时坏,所以才需要看护照顾。真有什么事,妳可以打内线电话通知我。”
“我了解了。”
“那么我们过去吧。”叶女乃女乃起身,领着她走在通往后院的长廊上。
潘唯真跟在她身后,好奇的瞧着四周美丽的樱花。这里的樱树特别多,看来聂家的人十分喜欢樱花。
“另外,嗯……唯真,二少爷他因为身子骨差,没上过学,也很少外出,所以他的脾气有些古怪,妳要体谅他的成长背景,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千万别和他计较。”
“听说他很爱整人?”她直接地问。
“呃……有些时候啦!他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很单纯,就是有时控制不了脾气,发泄的方法就是整他周围的人。”叶女乃女乃尴尬的笑了笑。
丙然有人警告过唯真了,但她实在不希望唯真也抱着做两个月就走人的心态,之前的看护们对二少爷实在称不上用心。
“可爱?他几岁?”潘唯真狐疑的望着她。院长的年纪好像三十出头,弟弟不可能小到哪里去,还可爱咧!再说,没几个男人受得了“可爱”这种形容词吧。
“二十五。”
“啊,和我一样。”
“妳可别拿妳的心智和他比,我说了,他接触的人并不多,他……”叶女乃女乃急了。
“我懂了。”意思就是他很幼稚就对了,所以每个人才一再告诫她别跟他计较,算了,反正她一忍再忍,等到她真的无法忍耐时再说吧。
“妳真的懂了吗?”
“嗯,总之被整算我倒霉,别和他计较,就是这个意思吧?”她不甚在意的应道。
叶女乃女乃更担心了,这小女生显然一点都不了解二少爷整人的手段,真希望她能撑久一点,老实说,她很喜欢这丫头呢!
“就在前面了。”叶女乃女乃指着前方单独的一栋屋宇,同样是纯日式的建筑。
潘唯真有些讶异的望着那间大房子。它和主屋之间除了有道走廊相连外,连庭院都是分开的,看来那位二少爷很孤僻。
“唯真,妳一定要记住,别跟他计较喔。”叶女乃女乃好心的提醒她。初次见面,二少爷一定会准备见面礼的。
“嗯。”
叶女乃女乃领着她走过长廊,来到聂永臣的住处。
“二少爷,唯真来了。”叶女乃女乃敲门道。
“让她进来,妳回去吧。”里面传来好听的男子声音。
“唯真……”叶女乃女乃有些不安的往回走,并担心的站在主屋的走廊上望着她。
潘唯真被她古怪的神情弄得心里毛毛的,难道二少爷一开始就会整人吗?她的明眸溜了一圈,将门瞧个仔细,确定没有古怪的机关才小心的推开门。
她机警的留在门外,阳光斜斜地映入,她没瞧见人,屋里的摆设倒相当雅致。十秒钟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她松了口气。
她大着胆子踏进屋里,顺手关上门时,突然间,一堆白色物体从天而降。
“啊!什么东西?”她惊呼一声,吓得两手捂头缩起脖子。
直到黏黏的蛋白和蛋黄流得满脸,她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抬起头,只见一个篮子在她的头顶上方晃啊晃,彷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可恶,这没品又幼稚的少爷居然来这套?
潘唯真脸色铁青,想立刻找出罪魁祸首,偏偏眼睛被黏乎乎的蛋汁沾得张不开,她狼狈的拉起衣角抹去脸上的汁液,心想等她逮到人时绝对要给他一顿粗饱,这种恶少,别以为她会忍让!
然而,院长那带着殷切期待的声音彷佛在她耳边响起--
唯真,永臣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请妳务必全力以赴,我相信妳能胜任,拜托妳了。
哼,这浑球凭什么有院长这么优的兄长?好!偏偏她就是不愿让院长失望,她一定要忍!
磨着牙深呼吸一口气,她握紧拳头,张开怒眸寻找“凶手”。
当她瞧见一个人影倚坐在窗台上望着她笑时,她忽然愣住了。
她不相信,一个幼稚的恶男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清澈明亮又无辜的瞳眸?
“呵呵呵……”聂永臣轻笑出声,靠着窗,手撑在弯起的右膝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女人没让他失望,让他看了场好戏。她在极短时间里,由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变成休火山,那不甘愿又硬是隐忍怒气的模样真好玩!
“你实在……”潘唯真呆望着他的脸。
没想到他的气质和院长浑然不同,院长是个成熟且很有魅力的优质男人,而聂永臣却混合了男人与男孩的特质,难怪叶女乃女乃会用“可爱”来形容他。
他那双直勾勾瞅着她的明眸教人很难移开视线,和他对望,她忽然有种错觉,彷佛他是个善良的天使,让人瞬间遗忘了任何他干下的恶行。
微腥的蛋汁让潘唯真回过神来,蹙眉瞪着他出色的五官。护理长说得没错,他是那种在路上瞧见会让人忍不住一再回头欣赏的美男子,看来斯文优雅,可是,此刻他嘴角微微上扬,表示这家伙分明享受着整人的快感。
“你实在很恶劣。”怒火又冒起,潘唯真恨恨的瞪着他。
这个小恶魔凭什么挂着无辜的表情啊?此刻若任何人进来,瞧见他那纯真又微赧的模样,肯定会认定她这身狼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真可恶!就有这种占尽便宜的人!
“恶劣?妳是太笨还是太有胆识?难道没人告诉妳忍字诀吗?”听见她的指责,聂永臣扬了扬眉。
“你明知大家都在忍,还故意整人?”她的语气瞬间高八度。
“有何不可?这是我的乐趣。”他优雅的站起身走向她。
望着身着一袭黑衫的聂永臣直直朝她而来,她才惊觉他好瘦,修长的身形高她约莫二十公分,而且发长及腰。
有没有搞错啊?她才是女人耶,在肩头上乱翘的短发怎么也留不长,这男人居然拥有一头亮丽又飘逸的长发,真是没天理!
在她对他的长发又羡慕又嫉妒的同时,聂永臣也快速的打量着她。
这次来了个清秀但毛躁的野丫头,小小的脸蛋上有双很漂亮,闪耀着坚毅神情的明眸,小而挺的鼻梁显示她十分有个性,嫣红的菱唇会发出愤怒的磨牙声,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女人让他觉得很有趣。
嗯,很顺眼!他头一回觉得来了个不错的对手,想起她刚刚逗趣的表情,他再次漾开笑靥。呵,真想多看几次她强忍怒火的神情!
“欢迎妳进驻我的『城堡』,我是聂永臣,请多多指教。”他在她的身前站定,满心期待接下来整她的日子。
看着他的笑脸,潘唯真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有种被关进黑牢,永不见天日的错觉。院长大人啊!她可不可以现在就落跑呢?
“幸好潘小姐来了,不然我大概会被赶走。二少爷他是愈讨厌的人整得愈凶,看来他很讨厌潘小姐。”一个女佣小声的说。
“虽然有点可怜,不过还是希望她坚强点,尽量撑久一些,这样我们就轻松多了。”另一个女佣低声应道,之后,两人拐了个弯往厨房走去。
潘唯真来主屋拿信,听见她们的对话,不禁有些丧气,噘着嘴走回后院。
“只因为我是护士就讨厌我,太可笑了吧?”
回想着这一个星期来惨遭恶整的悲惨经历,她觉得护理长真是爱说笑,要是谁被整得惨兮兮的还煞到他,那人肯定有被虐狂!
“真搞不懂院长为何坚持他需要看护,昨天我半夜醒来,还发现他在打电玩耶!我才不信身体虚弱的人可以熬夜飙网咧,而且那浑球居然说我是女佣,分明是想气死我。”
潘唯真觉得好呕,老是被整已经够倒霉了,那恶少不但一脸无辜的享受整人的乐趣,还理所当然的指使她操劳家务,一个星期下来,她很确定他那声“女佣”不是叫好玩的,而是真的把她当佣人使唤。
这幼稚的少爷!她愈想心情愈低落,心不在焉的走过长廊进到屋里。
“妳跑到哪去混了?”聂永臣午睡醒来没见到人,已有些不悦,见她魂不守舍的晃进来,立刻开口质问。
“拿信呀!”
“妳别乱跑,那些东西有人会送过来,不必妳去拿。”他因为心情不好,脸色很难看,口气更差。
潘唯真翻了个白眼。她不过是去拿个信,前后不到十分钟,有什么好恼的?老是两个人关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难怪他想整人。
“妳那是什么表情?”
“我……算了,你急着找我,是有事要我做吗?”她虽然很不爽,还是捺着性子,像哄小孩似的问道。
“妳一个小女佣问这么多干嘛?我教妳别乱跑乖乖听话听不懂啊?”听见她敷衍的话,聂永臣更不高兴了。
“我说过几百遍了,我是护士,来当你的看护的,你别老是乱给我改职称行不行?”她被惹毛了,蹙着眉再次替自己正名。
“我管妳以前是什么,现在我说妳是女佣就是女佣。”
“拷!没见过像你这么……”她气得骂脏话,又立刻警觉的把到了嘴边的气话忍住。可恶,她迟早被这恶少气死!
“我怎样?说完呀,别客气嘛!”她那个表情活像他是什么极恶之人似的,让他不知怎么着胸口忽然有些郁闷。
他之所以一再撩拨她,是因为她是头一个敢向他回嘴的看护。这些天来,她总是直接的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不像之前那些看护,全都一副可怜小媳妇般委曲求全的模样,看了就教人不爽。
以前他总是畅快的将对方整个过瘾,看厌了就把人轰出去,可是对于潘唯真,他却是因为想看她的反应,才进行整人的把戏。
“没事。你要喝下午茶了吗?”她突然想起大家对她的殷殷告诫,决定还是别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聂永臣冷着眸子望着她。她居然忍住了?这女人分明是跟他作对。
一道诡异的光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之后,他转身往卧房走去,忽然间他身子一晃,虚软地撞翻茶几倒在地上,灯座、杂志因而散落一地。
潘唯真呆在当场,望着他一动也不动的身子,好一会儿才惊觉不对劲,马上冲到他的身边小心的推了推他。
没反应?他居然昏过去了?
“聂永臣?”她又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二少爷?你别闹了,现在是你最爱的下午茶时间,今天有你喜欢的甜点,快起来啊!”
可是趴在地上的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潘唯真不禁慌了,她居然害他气得昏过去!她心中极为愧疚。
“怎么会这样?你也太夸张了吧,是你要和我吵的,怎么可以突然昏过去呢?快起来!”
她更用力的摇着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护士,该进行急救步骤。
“聂永臣,你快醒醒!”她急得哭了出来。“了不起我以后不跟你吵了嘛,你快醒来啦!”
潘唯真摇了半晌,才想到该替他急救。
“对了,人工呼吸!”她连忙粗鲁的将他翻过来,他的头撞到地板,发出极大的碰撞声,盖过他口中的闷哼。
她立刻就定位,准备替他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哪知才俯,唇离他仅剩三公分,她惊慌的眼突然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瞳眸,吓得她倏地弹直腰身。
她感到不敢置信,小手伸过去将他的眼睑捏起,但他仍然张开眼,而且眼里多了促狭。
“你你你……”她的指头颤抖的指着他。假的?居然是假的……
“笨女佣,这样都分不清楚,还敢说妳是护士,别笑死人了,哈哈……”聂永臣放声大笑,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双肩不停的抖动。
这浑球居然对她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潘唯真抡起拳头直想揍人。这恶棍,迟早有一天,她绝对会把扁人的想法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