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空冰桶走到一楼,舒期四处张望著,不知道厨房在哪儿。适才她见酒保在忙,便自动帮他下楼拿冰块。
雪莉的家像极了小爆殿,见到雪莉温和的父母亲,让她想起自己的老妈。不知道老妈好不好?
她好想家,想念老妈,想念蚵仔煎,想念夜市,想念乖乖和统一面。
她努力的眨回又浮上眼眶的泪水,最近她变得好爱哭,动不动就掉眼泪。
昨天她跟詹士冷战后偷偷的在床上哭,詹士则不理她,跑到阳台上抽了一整晚的烟,连今天早上她跟他说想回台北,他都没有理会。
她继续寻找厨房,刚好看到一个漂亮的高挑女子从一扇半掩的雕花木门后走出来。她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面的情景是否就像电影演的一样,全是俊男美女在跳舞?
理论上来说,她这一身合宜的小礼服大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但手上的空冰桶提醒了她,她还有事要做,只能看一眼。
哇!丙然像电影演的那样。悬在大厅顶上的水晶灯闪著彩光,将室内照得无比明亮。不过厅内的人或坐或站,没人在跳舞。俊男不多,美女倒是挺多的,而且一个比一个更有资格上杂志封面。
她本来不想再看了,但一群阿拉伯人定住了她的目光,因为那几位阿拉伯人正围著她的枕边人,看样子好像在跟詹士研究一个放在茶几上的东西。
真巧,詹士今晚的应酬就在雪儿家。她倚在门边,远远的看著他示范桌上的产品,专注的神情就像在谈生意,不像在参加宴会。
原来他还挺老实的,不像一般的男人会藉应酬的名义蒙骗枕边人。不过詹士好像说过他的父母今晚也会来……当初她就是怕见詹士的父母才不想跟他来应酬,像那种贵族豪门,想来就让人发抖。
罢刚从她身边走过去的美女,这会儿又走了进去。她看著她扭著小蛮腰,金色的曳地礼服露出诱人的美背,整个人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再加上她一头如火的红发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舒期目送那名美丽的女子摇曳生姿的移到那群阿拉伯人身边,她没有像那些阿拉伯人一样围著詹士听他说话,反而贴靠在詹士身边。
詹士没有推开她。
那个女人不知跟詹士说了什么,詹士马上将手中的酒杯递上,让她啜饮一口杯中的酒。
舒期彷佛中了定身术似的,愣在雕花的木门旁,怒火熊熊的瞪著詹士和他身边的大美女。
他竟然没有推开她!
他竟然让那个女人喝他的酒,还笑得那么开心!
这个口蜜月复剑的大骗子……她突然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但胸口又好似有一把火在烧似的闷塞。
她转身上楼,推说累了,让雪莉家的司机送她回公寓。
待她回到市区,气呼呼的回到屋,灯还没开,就抑制不住的坐在玄关哭了起来。
“、混蛋、王八蛋、大臭虫、不要脸……”她边哭边骂,直到骂累了才停下来。
这时,她心底有另一个声音跑出来教训她——
“哭哭哭,就只会哭!”
“我伤心嘛!”
“你哭肿了眼、哭花了脸,他又不知道。”
“他怎么可以那样?”
“你看你,大肚婆一个,他当然有理由向外发展。”
“我的肚子还看不出来。”
“衣服穿著当然看不出来,上了床就不一样了。”
“可是他说过他很喜欢我的……我的……”
“身体。而现在你的身体开始变丑了。”
“那……那我怎么办?”
“反正你钱都拿到了,有什么好怎么办?”
“可是我一看到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就好生气。”
“所以你赶快回台北,眼不见为净。”
“我不要!”
“你离不开他?”
“才不是……”
“不是?我看你一定是爱上那只色猪了。”
“我才没有……”
舒期结束了冥想,坐在玄关看著一片漆黑的客厅,像抹游魂似的荡回卧房。她褪下衣服,坐进浴池,脑子裹仍是一片空白,只想到一句话——
她爱上詹士了。
怎么办?
去问他,愿不愿意嫁给她?
他一定不肯的。
她坐在浴池裹,手覆在小肮上,一滴眼泪悄悄的滑落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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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李杰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心急的问道。
“对方不肯见我!”欧尼尔摘下帽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身为工会的领袖,这阵子为了港口上百名工人的去留,他一直努力的跟华德仕企业的人交涉,而华德仕企业目前除了律师外,只派了两名经理出面,他连华德仕企业总裁的面都没见到。
“别急,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李杰镇定的道。虽然他只有二十岁,但李氏企业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说什么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李氏被那些投资者瓜分。
他故意放出公司即将解体的消息,让工会先出面千扰李氏和华德仕的并购计画。
上回他与父亲在曼谷跟詹士共进过午餐,从詹士的口气,他知道华德仕对这桩并购案的评估甚是满意,他也感觉得到父亲已经认命。但他不甘心,他不认命,他不相信自己救不回李氏企业。
“这批资料是今天早上才拿到的,华德仕的大股东还是乔治?华德仕,不过实际的经营者及决策权全在他长子手。”欧尼尔将一个资料夹丢在茶几上,夹内的相片因此滑了出来。
李杰顺手翻了翻,拿起其中的一张相片;相片中走在詹士身边的女子,他在曼谷见过。
“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听说是他的女朋友。”欧尼尔解释。
李杰了解的点点头,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李氏是父亲的一切,说什么他也不能任李氏让人糟蹋,他一定有办法挽回李氏的!
再待在伦敦,她一定会发疯!
舒期在客厅转来转去,詹士上班去了,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今天是她和詹士冷战的第三天,她气他让其他的女人投怀送抱,更气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尤其这几天詹士根本不理会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只当她在闹脾气,懒得再哄她。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说清楚,再不分手,她怕自己会愈陷愈深,到时想走都走不了。她不要等他为了其他女人而跟她分手,再心碎的离开。
那天看到詹士与那个大美人在一起的画面,她才发现,她从没有意思结束这段情,她爱他……
彷佛再待在屋于就要窒息了一般,她匆匆下楼走出公寓,往五条街以外的教堂走去。
第一眼看到这么宏伟慑人的建筑时,她心底充满了敬畏,而推开大门一进入安静的教堂内,一股祥和马上如蜜汁般注入她的心裹。
教堂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静静的坐著,像是沉思,更像是等侯。
坐在安静的教堂裹,舒期静静时祷告了好半晌,对未来的恐惧才得以释放。她习惯性的看了圣母像一眼,发现跪在那儿的褐发年轻人,背影有些熟悉。
那年轻人祷告完毕站了起来,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他先是愣了一下,方缓缓向她走来。
“舒小姐,真巧,你也在这儿。”李杰坐到她身边,露出一抹勉强的浅笑。
“李先生,你叫我小期就行了。你最近好吗?你父亲呢?他也在伦敦吗?”上回她在曼谷陪詹士参加一次餐叙,做东的就是这个话不多的年轻人。
“我父亲也回伦敦了,不过正在医院养病。我父亲对你印象特别好,老听他提到你。”李杰惨淡的笑容裹多了股浓浓的哀伤。
“李伯父病了?他身体不是很健朗吗,怎么会病了?”她关怀之情溢於言表。
“这……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李杰起身走出教堂,不想再谈。
舒期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我就住这附近,去我家吧,我请你喝下午茶。”她热心的邀道。一来她挺喜欢这个年轻人,二来他父亲病了心情一定不好,一顿免费的下午茶可能会让他心情好一点。
“可是……”李杰迟疑了一会儿。
“我煮的咖啡是一流的哦!”
他放松的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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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德仕先生不在?”一进门,李杰顺口问道。
“他上班去了,晚上才会回来,白天只有我和负责清洁的伍伦太太做伴。”她走进厨房,见伍伦太太还在洗地,她不方便进去,只好让伍伦太太代为准备茶点。
“华德仕先生这栋公寓的地段很好,视野也好。”李杰坐在沙发上,接过舒期递来的咖啡。
“这里是还不错;附近的商店我都逛熟了,这咖啡就是在附近的咖啡专卖店买的。饼乾是伍伦太太早上做的,她做的核桃饼乾最棒了!”为了孩子,她这阵子只敢闻咖啡香,然后以巧克力代替。
“你每天去那个大教堂吗?”她吃了一片松软的饼乾,闲聊道。
“嗯。那教堂的神父是我们家的好朋友,我的受洗礼是他主持的,连我妈的葬礼也是他主持的。”他叹了口气。
“你刚刚是在为你母亲祈福?”
“是的。因为父亲身体不适,所以我替他来为母亲点蜡烛。”
“李伯父生的是什么病?”上回在曼谷见面时,他看起来还很硬朗呀!
“我爸他是积劳成疾,再加上——”他一度哽咽,停了下来,良久后才又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你知道了,咱们这下午茶就暍不下去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舒期困惑的看著李杰,追问著:“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原因?”
“小期,你别再问了……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咖啡,我们下次见面再聊。”
李杰放下咖啡正要起身,就让舒期拉住了。
“不许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詹士有关?”一想到可能事关詹士,她就急了。
“我……我父亲他……因为詹士不肯——”一提起父亲,他再度哽咽。
“我知道詹士的公司跟你们的家族企业有生意往来,是不是詹士……”果然跟詹士有关!只是依詹士的个性,怎么看都不像个奸商啊!
他深吸一口气,续道:“父亲的公司因为暂时周转不灵,华德仕是债权人之一,就趁著这个机会提出了并购李氏的要求。我父亲没法拒绝,一来李氏根本没钱还债,再加上詹士不肯让我父亲延长贷款期限……李氏是我父亲和母亲胼手胝足打下的企业,而我的母亲才过世两年,公司就垮了,我父亲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病倒的。”
舒期愣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从来不过问詹七的工作,只知道詹士如果不是工作能力出众,也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子。只是在听完李杰的这一席话后,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歉意,只想代詹士求对方原谅。
“李杰,詹士他……”她笨口拙舌的,不知该怎么跟李杰道歉。难得李杰有这样的孝心,却又帮不上父亲的忙,他心中的无力感,她能了解。
“小期,我知道詹士是你的男朋友,我无意为难你,你也别跟我道歉。在商场上,这种事常发生,只是凑巧发生在我们家罢了。”他黯然的低下头。
“那你父亲他——”
“我爸是在两家公司拟订合约时,一时受不了刺激才突然心脏病发作,昨天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我知道詹士脾气一上来,是让人挺难受的,可是他真的不坏。”
“小期,有些事我们都只看到表面。我知道詹士是华德仕的经营者,不过很多事都是由他背后的董事会决定的,他也只是代表华德仕企业出面的人;李氏因为我父亲病倒,再加上詹士扬言在收购李氏后将大量裁员,并将公司支解转卖给其他人,现在公司的员工正在闹罢工,整个李氏乱成一团,差不多毁了一半了。”
“詹士真的这么打算?”舒期的心当下凉了半截。她这心上人真是愈玩愈过头了,她得想个办法让詹士别一错再错。
“我今天去找詹士谈过了,李氏的董事会找到了两家银行愿意贷款给我们,只是目前还没谈妥;我求他取消并购李氏的计画,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他不肯。”
舒期愈听愈心寒,那个老爱逗她笑的男人,在商场上竟是这种冷血恶魔?!可悲的是她还是爱他。
“所以詹士还是决定要并购你父亲的公司?”
“嗯!后天中午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会在律师的见证下签订合约,我父亲和詹士是双方的代表。”
“可是你父亲人在医院不是吗?”
“他会跟医院请假。因为我父亲是李氏代表,他和詹士如果有一方没到,这约都签不成。”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舒期眼睛转啊转的,决定为詹士做点好事。
“什么好办法?”李杰一头雾水的看著舒期。后天就要签约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绑架。”她轻轻松松的说,像在说吃早餐似的。
“什么引”李杰惊跳了起来。
“后天的签约仪式,只要詹士不到场,约就签不成不是吗?那咱们就找件事拖住他,这样一来,李氏就可以争取一些时间跟银行交涉贷款的事了。”她胳臂往外弯的建议。
“这行不通的,詹士一定会报警!我如果为了这事入狱,我父亲非气死不可。”
“那咱们就不让他报警。我们放话威胁他,他如果敢报警,我们就撕了肉票。”
撕了肉票?亏她说得出口。
“可是……”李杰仍在犹豫。
舒期不理他,开始找笔和纸准备写勒索信。
见舒期当真了,李杰冷眼看著她,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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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紧手的短笺,望著空荡荡的公寓,詹士只觉一阵心痛。他问过伍伦太太,她说舒期带了一个小伙子回来喝下午茶,她离开时两人还在闲聊,看不出任何异状。
就如这笺上的留言,他没有报警,他知道对方只是想牵制他对李氏的收购行动。他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方法说服了舒期,但他知道在签约前她会很平安。他们要他召开记者会宣布取消并购,然后他们会通知他到另一个地方去接她。
在商场上,从没人敢这样威胁他,因为他向来不接受威胁!这也是为什么公司老一辈的经营者愿意退居幕后,把公司交给他,因为他够强势。
李氏这个案子前后已投下许多人力、财力,现在万事齐备,就等后天签约。同时进行的案子,就属与李氏的合并最庞大、最受外界注目;这不但是华德仕企业在商场上的一个里程碑,更是他个人在董事会地位的磐石,所以说什么他都得把这桩并购案处理好。
短笺是舒期留的,很显然这丫头不清楚李杰和欧尼尔的底细。尤其欧尼尔是帮派出身,他如果不照对方的话做,他不知道舒期是否真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他身边。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安东尼。他穿著白色球衣,头发呈半湿的状态,看来是打球打到一半赶过来的。
“情况怎么样?”安东尼皱著眉,接过詹士递过来的短笺,然后眉皱得更深了。
“伍伦太太说,她看到一个褐发及肩、高瘦的年轻小伙子在家里喝下午茶。”
“是李杰?”
“八成是。这小子利用港口工人罢工干扰我们不成,才转而利用期期;他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让她自动跟他走。”以舒期憨直的个性,就怕她会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忘了自己处在危险中。
“这短笺是她留的?”安东尼不解的看著大哥。他是从哪弄来这个笨蛋的?胳臂往外弯不打紧,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看到人质自愿跟绑匪走,任绑匪来威胁自己爱人的。
詹士点点头。
“她对你很重要?”安东尼顺口问了一句。
詹士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她怀孕了。”对他们的未来,他还没好好想过。
哇,他要当叔叔了!看来舒期不只很重要,而是非常重要,否则他家大哥也不会眉头耸得像小山高。
“先通知尼克吧!让特勤组的人去查,如果顺利的话,或许明天中午以前她就可以平安到家了。”
詹士伸手制止弟弟,“对方不要我们报警,我怕打草惊蛇会伤了她。”
“难道你真的就这么听话放弃李氏?”安东尼不敢相信大哥会有放弃的念头。尤其李氏有大半的关系企业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这次的并购是个削去华德仕企业绊脚石的好机会,他不相信詹士真的想放弃。
“她虽是自愿跟他们走,但如果我不照他们说的去做,欧尼尔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詹士口气平静。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辞职!”在公私不能两全下,他只能走这一步。
“什么?”安东尼大吼一声,站了起来。
“交代下去,明天一早开记者会,并通知所有董事明天下午开会,在新的总裁选出前,让副总裁岱尔暂代我的职位。”
“不行,我反对!”
“你还看不出来吗?对方是冲著我来的!”
“你爱她。”安东尼用了肯定句。在不愿损及公司权益下,退出华德仕企业是最消极,但对舒期的安全却最有保障的做法。
“我是爱她!我还年轻,还可以从头再来。我会通知尼克在明天记者会一结束就开始找人。”
“大哥,你……”
“我相信只要我一卸下总裁的职务,李杰会马上放人,把目标转移。”
安东尼看著大哥,心中五味杂陈。这十年来,大哥所有的精力、时间几乎全卖给了华德仕企业,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竟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从头再来……看著老哥落寞的背影,他知道,他心裹现下只有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