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办公大厅里,彭廷伦的声音似鬼魅般的从总经理室传了出来——
“还没找到他们父女的下落?就算死了,也总该有个尸体吧……不慌,现在警方判定是意外事故……还有,尽快把慕容伶那丫头给我找出来……如果慕容慈真死了的话,我还有什么搞头?青龙集团早晚还是会落在那老家伙的拜把兄弟手中,我恐怕什么便宜都得不到……所以,若想做董事长,倒不如趁现在拿慕容家的钱另立山头,我会把青龙集团给掏空的。这两天我会先汇一亿进你的户头,让你放手把公司给搞起来……阿杰,下星期是我父母的忌日,找个人把墓园整理一下……以前我所失去的,现在该是慕容仇加倍还我的时候了
外头传来的响声,彭廷伦警觉地挂上电话。
“彭总还没有走?”是提着手电筒夜巡的大楼警卫。“见这儿灯还亮着,所以绕进来看看,没打扰你吧?”
彭廷伦笑容和善,表示无碍。“董事长不在,公司里的事情忙了些,我待会就走了。”
“董事眼光真好,有你这么能干的人帮他,这次他要真有什么不测……也可以瞑目了。”警卫不禁悲从中来。
彭廷伦敷衍地笑笑,耐住性子安慰老警卫一番,才将他劝走。
突然他心血来潮,走进董事长室;眼前的那张董事长座椅,是他觊觎多年的宝座——
“哈!现在青龙企业集团全部都属于我的了,我是统治这个王国的国王,谁敢忤逆我,我就砍!砍!砍!统统给我押出去砍了!哈……慕容仇啊慕容仇,你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我手里吧!十六年前,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我也要让你尝这痛苦的滋味,哈……原本我还打算将青龙企业发扬光大的,不过现在慈儿死了,我根本连边都沾不上,我那么卖命为的是什么?唉!将军死了,这盘棋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你辛苦创建起来的青龙集团给掏空!慕容仇,你就睁大眼睛看我怎么把你的企业给整垮吧!哈……”彭廷伦得意得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啸。
他邪狠、得意地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尽情享受掠夺后的快感。
“蹬!蹬!”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直勾勾地戳进彭廷伦心窝,那不是老警卫的脚步声,而是女孩子高跟鞋的声音。
“是谁?”他心中浮现一种未知的恐惧和惊悸。
“廷伦……”她的声音虚弱,带满惊悚意味。
立在门口的身影虽模糊,但却是他所熟悉的。
“鬼啊!”一个筋斗,他掉魂失魄地从董事长座椅上跌落。
是慕容慈!
“是我慈儿,廷伦,你不认得我了吗?”慕容慈哽咽含泪。
陡地,办公室内的灯光盏盏亮起。
“没想到你们办公室的电灯开关那么难找。”官家宝见彭廷伦惊魂失色地畏缩在墙角。“他怎么了?他不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吗?”
“廷伦,你看清楚,我是慈儿,我没死。”慕容慈热泪盈眶。
彭廷伦缓缓回神,惊魂未定,颤颤怯怯地挨向门口。“你真是慈儿?你真的没死?”
“嗯!”慕容慈给了他劫后余生的激动笑容。
不是活见鬼!他暗吁口气,旋即激动地将她拥进怀里。“你可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怎么痛不欲生的日子?如果我们就这么天人永别了,哪怕是地狱,我也会追下去找你的!如今,能见到你平安归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是老天爷可怜我,他不忍心让我苟活,过着一辈子思念你的痛苦日子。”
多动听哪!官家宝却是频频叹气,一颗原以为已经活过来的心,又朝幽暗的谷底直掉。
唉!美丽的女子总是有钟情的护花使者,看来,他迟到了!他沮丧、失落得恨不能马上走人。
“官家宝——你上哪?”
“我……”他赧然强颜欢笑。“把你平安送回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是……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说过了,要替你安排份工作的。”慕容慈热心地说。
“不用了……”
“这位是——”彭廷伦觉得眼熟。
“总经理忘了?是我来提醒你董事长有生命危险,那个做保险的业务员。”
彭廷伦愕然!就是那个差点坏了他大事的家伙,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慕容慈安插他进公司又有什么用意?
“他叫官家宝。”慕容慈介绍。“这回要不是他救了我,恐怕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廷伦,他目前正在失业中,所以我想在公司里为他安插个职位,他是玩电脑的,可以吗?”
“没问题。”大小姐要做的事,他阻止得了吗?忙问:“对了,董事长人呢?他……”
“他……爹地他……目前还下落不明。”她躺进他怀里,放声痛哭。“当我们再回出事现场时,已经找不到我爹地了,他身上中了枪,只怕……”
“你报警了没?”
“我不敢,我怕……”
“先别报警,免得将事情愈弄愈复杂,我们先找叔伯们商量过后再说。你放心,我们会将凶手找出来的。”彭廷伦安慰道。
他太了解道上兄弟的个性与对警方又爱又恨的情结;这种江湖恩怨,慕容仇的拜把兄弟断不会借助警力。肯定会以道上私了的方式解决。这对他而言,倒可摆月兑了警方的纠缠和调查。
况且,那些莽夫脑筋全生了锈,肯定没人会怀疑他是这桩谋杀案的幕后黑手。
×××
是大自然的气息洗涤了他污浊的心灵,也是孩童天真无邪、可爱活泼的笑容,让他敞开心灵,学会包容,并接受这一切返璞归真的洗礼。
辽阔的山野,回荡着孩童烂漫的嬉戏笑声。还有什么名画,能比眼前这幅纯真的自然画境更令人感动?
溪涧里,一群光着的小毛头,拿慕容伶及段靖当靶,群起攻击地打水仗,逼得两人无处可逃。
呵!两个大人被一群小娃儿欺侮得不成人样,多没面子呀!
“段叔叔——”
段靖还来不及做防御,一阵水花又溅了过来。“喂!喂!说过了不准叫段叔叔,要叫段大哥的,怎么毛病又犯了?这回看我怎么治你们,非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不害臊啊?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人家叫你段哥哥?我看——小朋友,咱们就叫他段伯伯,或段老爷爷也成。”慕容伶见风转舵,合着小毛头一起攻击他。“看谁给谁颜色瞧?咱们就要他跪地求饶!”
妈呀!这还了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亏赶明儿个再讨回。段靖认输了,狼狈地跳上岸。
这下换慕容伶糗了,成了那群小娃儿攻击的对象
水花飞溅,浸湿了的衣衫紧贴在她女敕滑的肌肤上,窈窕的身材,优美的曲线,尽露无遗;再加上那嬉戏的天真、灿烂的笑容,宛若水中仙子,让段靖看傻了眼。
突然,外号小胖的小男孩蹬地上岸,晃着圆滚滚、又白又肥的小挨了过来。这小毛头,论块头,论体重,可抵得过两个小毛头;这些小毛头中,也算他最机灵、最爱作怪,慕容伶这小魔女碰到他,有时还得求饶哩!”段叔叔——”
“是段哥哥!要教几遍才会?”
“一样啦!计较那么多。”小胖一副人小表大模样.眯起小眼皮儿暧昧地问:“你很喜欢伶姐姐吗?”
段靖捏了他胖胖的小鼻梁。“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你伶姐姐了?”
“好驴哦!喜欢一个人是要用心去看的,嘻!不过我的眼睛也看出来了,看你瞧伶姐姐那双色迷迷的眼神,就知道你想钓她想很久了。”
段靖笑弯了腰!他是哪个眼神让这小毛头看出他想钓那小魔女想很久了?而且还说他色迷迷,这可非同小可……
他又一副小大人样地推推他。“要不要我帮你穿针引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红包的,看你是我的哥儿们,我才义务免费帮你。”
“哥儿们?”段靖笑倒了,他段靖想“钓”美女还需要红娘吗?而且还是个不知男欢女爱为何物的小表!
“喂,你算不算男孩子啊?一点气概、勇气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胆,而且要大声地说出来,知道吗?”
“呵!这是谁教你的?伶姐姐?还是周妈妈?”
“老土!电视上演男生爱女生的戏,不全都是这么演的?”
“哦!那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情圣。”
“哼,现在就是了!华华、敏敏,还有很多女生都很喜欢我,我全都知道,但我就是不理她们。”
好践哦!
“佩服!佩服!”段靖煞有其事地赞美他。
“喂,你真孬那!你到底还钓不钓那条美人鱼?”
“你是说——你伶姐姐?”
“她现在在水里,当然是条美人鱼喽!”他小大人般的哀叹一声。“算了,好人就做到底,我帮你钓。”
“帮我钓?喂!喂——”段靖还来不及阻止,小胖早扯开小嗓门大叫——
“伶姐姐,段哥哥说他很喜欢你,想钓你——”
段靖忙捂住他那张小嘴,真想把这小毛头一脚给踹下溪里。
“什么!?”慕容伶像装傻、又真有那么些听不清楚。
“你这哥儿们真失败。”小胖挣月兑出段靖的束缚,这回他更加大嗓门吼:“段哥哥说他很喜欢你,可他没胆跟你说,要我问你愿不愿意让他‘钓’?”
他的话,慕容伶全听进耳里,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任由水花飞溅在身上,但心底的波澜却溅得比看得到的水花还激昂,仿若一股暖流热滚滚在心窝里奔窜,红臊了她娇女敕的脸庞,连魂儿也飞了。
一个失神,慕容伶不慎踩滑,跌进溪里,这丑样引来大伙哈哈大笑;她尴尬地想游上岸,但脚踝的疼痛却使她困在溪中——
“伶姐姐——”一群小娃儿惊觉不对劲,慌张地哭叫了起来。
“快,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候!”
在小胖催促的同时,段靖也已跃下溪里,迅速敏捷地朝慕容伶浮啊沉沉的身体挨进,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捞上岸。
“段靖,刚才小胖说的话是真的吗?”
这居然是小魔女被救上岸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小命差点都丢了,难道她一点都不担心?
段靖只是笑笑,岔开话题。“脚还痛不痛?”
她没好气地白眼瞪他,娇气痛嚷:“痛死了啦!痛死算了!”谁知她的心更痛!
他招谁惹谁了?段靖无奈地蹲了下来。
“干什么?”
“不让我背你回去,难道你打算让这群小表抬你回去?”段靖不耐地说。
嘻!当然是要他背她回去喽!不过,她还是要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勉为其难的姿态,她慕容伶怎能让段靖这家伙看扁了?
才趴上段靖壮硕的背脊时,不远处走来的孤独身影,教慕容伶惊喜雀跃,险些从段靖身上跌了下来。
“爹地——”
×××
又是个星子满布、璀灿炫烂的夜空,不过今晚的夜,却因为慕容仇而不再浪漫,纠结在每个人心中的是凝重的忧虑。
“现在指使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让慈儿回去,慈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周琳瑶对于慕容仇这样的安排甚不谅解。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回去,只会让凶手提高戒心,那我就更没办法揪出凶手来了。凶手既然是我最亲近的人,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慈儿回去,让凶手以为我死了,那么凶手自然会疏于警戒而现形。”慕容仇尽心尽力地解释。
“最亲近的人……”慕容伶想着,突然眼神不善地瞪向段靖,好一副想在他身上找到答案似的。
“哼!别用那种眼神向我要答案,第一,这几天我都在这山里跟这群小萝卜头鬼混,所以我绝不是凶手;第二,我们的雇主关系只不过才生效几天,所以我绝不是你们最亲近的人。”段靖一副事不关己样,悠哉地叼着烟,独享他的浪漫星夜。
“您还装傻?出钱要你杀我爹地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只不过是杀手换了人而已;我要你告诉我的是,真正的凶手是谁?”慕容伶气恼地说。
“我接案子向来是认钱不认人的,这点在饭店中,我早对你说过;再说,慕容先生也是在道上打过滚的人,应该很清楚,买家不会笨得露脸跟杀手见面的。”
这点慕容仇信得过,只是他不明白——
“为什么你会拒绝接这案子?”
段靖洒月兑一笑。“如果你认为你现在是个不作奸犯科、正正当当的生意人的话,那这就是我不杀你的理由:还有在这里头两个女人——你太太和你女儿,以及那票稚气可爱、睡得正香甜的小毛头们,也不是我段靖枪口下的目标,这样你懂了吗?至于我为什么会当你们慕容家的保镖嘛……”他无奈苦笑地望向慕容伶。“算你生了个聪颖美丽又可爱的好女儿,不过我被骗得很不甘心,但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所做过最蠢的一件事,后悔哪!”
“哼!后悔来不及了。”慕容伶好不得意。“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想好要给你的第二项任务了。”
“是,小姐。”段靖好无奈啊!
“明天就陪我回台北,一来保护我老姐,二来帮我把幕后凶手给揪出来。”
“早料到了。”段靖笑说。
“不过别说我欺侮你,等这案子结了,我就还你自由,咱们雇主关系也告一段落。”
“那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喽!”段靖一脸揶揄表情。“慕容先生,你这女儿肯定是女魔鬼投胎转世的,恼人哪!”
慕容仇笑得一脸尴尬,不过也满骄傲的,连段靖这顶尖杀手都拿她没辙!
“我反对伶儿回去冒险。”周琳瑶怎么说都不答应。
“妈咪,人家非回去不可嘛!这么刺激的游戏,要是少了我的参与,那多没趣呀!再说,人家可不想留在这里当电灯泡,这里的小电灯泡已经够多了,你们还要我这超级大电灯泡来照明吗?好啦!你就安心地陪爹地当藏镜人吧!你们这样谁也不管谁的,做女儿的,好辛苦耶!”慕容伶调皮地硬将父亲推向母亲身边。
这对夫妻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段靖,我两个女儿都交给你了,要出了什么差错,我绝不轻饶你。”慕容仇心想,或许这是个让妻子回到身边的大好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可是……”周琳瑶总是不放心。
“周太太,我保证会将你的两个宝贝女儿毫发无伤地送回到你身边的。”段靖纵使是保镖身份,可也不想砸了他辛苦建立的招牌。
“你们也别让我失望哦!好好恢复你们的感情吧!”慕容伶俏皮一笑。
“你这丫头!”周琳瑶没好气地白眼瞪她。
“人家说的全是心底的话嘛!”她努嘴撒娇。
慕容仇猛地想起。“对了,据我推测,杀手可能是一名叫李南的人,你认识他吗?也许可以从他身上查起。”
“李南?”段靖蹙眉。“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常在东南亚地区活动,找他并不难;据说这个人只有两种嗜好,钱和。”
“哼,那不也跟你一样!”慕容伶一脸不屑。段靖悻悻然抹了脸——他是风流而不下流,拿他跟他比?差多了,再说,他也没他俊俏潇洒。
懒得解释!
×××
山峦静静地睡去,大地呈现一片安详与诤谧,此时的虫鸣声显得格外的清亮;这一切,似乎只为了迎接朝阳的升起,以及令人感动的炫烂生命。
那一张张熟睡中的稚气小脸蛋,是每个生命小太阳,更是周琳瑶的欣慰、满足与骄傲。
她取了条被子走到屋外,吊床上的慕容仇正闭目而眠,周琳瑶深怕惊扰他,悄然挨近。
这是她这生最熟悉的脸庞,也是她这生最钟爱的男子;她曾经不顾一切死心塌地地深爱着他,而今她依然深情于他,只是这份情爱,在万念俱灰的绝望后,一一沉淀在平静的心湖里。
他没睡,猛然抓住为他盖被的手——那是他曾经心疼抚模过无数次的手,如今抚来,依然是那么细女敕、灵巧。
她悸动地将手抽回,刻意避开那岁月布满痕迹、却依然俊挺的脸庞——
“山里夜凉。”
被子里有她深情的温柔,那是他所熟悉的。“山里的夜色,美得令人陶醉;当我望着璀灿的星空时,好像所有繁杂、恼人的忧愁都可以尽情抛给天上的星子,使我的心灵变得清净、悠然。好令人感动的星夜啊!是因为这样,才让你不愿下山的吗?”
“是因为那群需要人照顾的孤苦无依的孩子们!我是他们的全部,失去了我,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周琳瑶感伤中有着满足。“我喜欢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无忧无虑、活泼可爱地满山遍野的嬉戏。在这儿的日子虽然平凡、单纯,但却很令我满足,满足这与世无争的纯真与安详。”
“平凡似乎真成了人们最奢侈的享受。”慕容仇自嘲一笑,感叹地说:“你是被这片山林所感动,被这群天真孩童的笑容所感动,但——这些却夺走了你对我的爱:怨不得谁的,是我不懂得珍惜,是我将你给了他们,但——我现在真的没有权利再要回来了吗?”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应该属于谁的,好比这片山林、这群孩子,还有——感情,也许你曾经拥有过,但这又能代表什么?”
这对慕容仇是种残酷的刺痛。“我不信你不再爱我了!我不信……没错,或许有很多东西,它都只是过眼云烟,但我相信感情却是永远的。也许你可以说你不再爱我,但你却不能否认,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可以代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感情它不是个东西,不是说抛弃就可以抛弃的。”
星空无语,她亦无语;抹去心头的戚然与惆怅,她故作舒畅展笑,仰望星空。“看,满天的星光,多漂亮!天气好的时候,就可以欣赏到这么美丽的夜景。”
“我们的爱情,也曾经像天上的星光那般璀璨美丽,不是吗?”他深情凝望她。“如果你愿意,我会每天陪着你看星星的。”
周琳瑶淡然一笑,似乎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你真的不愿再接受我的爱吗?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行为放浪的慕容仇了!你一直希望我重新做人,如今我办到了,但是你却不愿再回到我的身边,这教我情何以堪?琳瑶,如果我这些年来的努力一点都挽回不了你的心,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她痛恨与他过着提心吊胆的漂泊日子,她是那么渴望、那么期盼他能给她一个安定、温暖的家,哪怕只是个简陋的小窝,她都心满意足。
现在,她盼到了他努力为她营建的城堡,里面有温情、安全而幸福,什么都具备了,就只等着女主人与他分享这曾经是他们共筑的梦幻。
是啊!美梦是成真了,但——
“我已经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群孩童,在这里,我可以坦然面对自我,我怕若再回到那虚伪的都市丛林,我会——再次迷失自己!”
“不,你不用再害怕什么了,你不用怕会再过着送我出门后。还要担心可能将永远见不到我的恐惧日子;你也不用再怕电话响起时,可能是警察局或医院打来的电话;你更不用怕得随时护着两个孩子,面对仇家找上门的惊恐骚扰;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慕容仇恨不得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保证。
“那今天你又是为什么上山的?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周琳瑶禁不住掩面饮泣;昔日饱受的恐惧,又再次无情侵袭她原本平静的心。
她不再那么坚强得可以承受任何的恐惧,她脆弱得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惊吓。
然而,慕容仇却挑起她恐惧、惊吓的心,难道她真的摆月兑不了捉弄人的命运吗?
“你知道吗?那段整天活在惊惧害怕的日子里,我在期盼什么?”周琳瑶潸然垂泪。“我期盼在明日的阳光里能见到你,期盼你能陪着我看朝阳缓缓升起,至少——至少那就表示我又多了一天拥有你的日子。”
慕容仇愧疚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是的,这份愧疚是他终生无法补偿的。
流星划过苍穹,倏然纵逝——
“我许了个愿。”慕容仇平静地说。
她怔愕地看他。
“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只求天天陪你看升起的朝阳。”
那份坚决,就如同二十年前的她,为了与他厮守一生而不顾一切地随他浪迹天涯。现在,他能感受到她当时作这决定时所产生的坚毅与傻劲。
星光渐稀,东方泛白——
“朝阳快出来了。”许久,她不曾如此期盼朝阳的升起。
此刻,她好想偎进他怀里,但她却深怕会再次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情里。
这是一份她毫无把握、不敢再去碰触的感情……
×××
想要谋杀她父亲,又是她父亲最亲近的人究竟是谁?这几天来,慕容慈企图找出要杀害她父亲的幕后黑手,却无奈得遍寻不着任何的蛛丝马迹;除了彭廷伦显得特别忙碌及神秘外,她父亲在公司里的几名贴身亲信,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行为。
是彭廷伦吗?不!他始终是那么忠诚地为公司付出他的心血及才智,而且,她相信他对她的深情是不容置疑的;他们的爱,足以让他顺理成章地成为青龙企业的继承人,他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还是她爹地那些“拜把”兄弟?不!这更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假设;那些叔伯谁不是从小将她疼进心窝里?要真对她父亲有所不轨的话,这桩谋杀案早就该发生了。
天哪!爹地口中所说的“最亲近的人”究竟是谁?
彭廷伦闷不吭声地进来,着实吓了慕容慈一跳;家里的钥匙是她给他的,也只有他才能堂而皇之地进出这栋别墅。
“吓着你了?”
“没……没有。”她整理惊慌的思绪。
彭廷伦显然在压抑着某种不安,沉默半晌,说道:“叔伯他们……他们决定若是在两个星期内依然没有董事长下落的话,准备替董事长举办个盛大的丧礼。”
“不。我爹地没死。”慕容慈激动地月兑口而出,忙又收口。“我是说,我相信我爹地没有死。”
彭廷伦不疑有它,仍是一脸感伤悲痛。“慈儿,我很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而我又何尝不希望董事长和你一样,能平安归来?但——这毕竟是个事实,如果董事长真的平安无事的话,他早该回来了,不是吗?”
“可是——”慕容慈真想冲动地告诉他她爹地没死。
“慈儿,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董事长尸体的,而且叔伯也在透过各种管道,誓死要把凶手给逮出来。”彭廷伦愈说,脸色愈坏。
“廷伦,我看我们报警算了。”慕容慈极感无力,虽然父亲曾叮咛她千万别报警。
彭廷伦为之怔然!“不能报警!你知道叔伯他们最讨厌跟警方打交道了,我看,还是等过些时候再说吧!”
慕容慈深感无奈,痛恨地说:“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凶手非置我爹地于死地不可?”
“也许——唉!董事长曾是江湖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难免会有些仇家……”
“可是都十几年了,还有什么仇怨是化不开的?”
十几年?哪怕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都化解不了慕容仇害他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若不是他该死地爱上慕容慈,慕容家的所有一切,他全不会放过的。
“慈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深情凝眸,缓缓地倾吐:“嫁给我吧!”
慕容慈怔然片刻,对于他的求婚,她没有丝毫惊喜,而是无法接受、难以相信的震愕!
他如何能在这悲伤的情景下对她要求托付终生?
“相信我,相信我对你自私的爱!我知道在你最悲痛的时候向你求婚并不适合,但是也唯有我的爱,才能减轻你现在所承受的悲痛,不是吗?慈儿,答应我,让我分担你此时所承受的悲痛与苦楚,让我的平你心里的创伤好吗?”
“廷伦,我……”天哪!这一切来得太唐突了,唐突得令她怀疑他对她求婚的虚实,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在这时候提出这要求的。
“多么令人感动啊!要有人这么向我求婚的话,我这个不怎么聪明的脑袋,肯定会毫不考虑的答应。”是慕容伶。
“伶儿?”慕容慈惊喜万分,同时也错愕吓住。“咦?你……你不是……”
“是,我是原本打算要杀你爹地的那个杀手——段靖,我们在饭店里见过面,你还欠我一杯咖啡,忘了吗?”段靖神情从容地跟进。
段靖!?是阿杰请的第一个杀手?彭廷伦脸色惨白,冷汗直冒。阿杰该没有笨得告诉他谁是幕后买家吧?
“怎么?我一出现就把你吓成这样,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恨我及时出现,拆穿了你的阴谋?”慕容伶毫不客气地逼上前——瞧他吓得没魂似的,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什么……阴谋?”
“哼!你心里有数!哦!趁我爹地下落不明,我又不在家的时候,耍阴谋想骗我老姐的终身幸福?哼!我老姐被你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我可清楚得很!你是算哪根葱?想要娶我老姐?门儿都没有!”慕容伶泼辣地下马威。
彭廷伦松了口气,原来她指的是这回事!同时,他眼尖地发现,段靖发痴的眼神始终瞅着慕容慈不放,显然他仍不知道真正要杀害慕容仇的人是谁。
“慈儿,我有事要先走了。”彭廷伦故作难堪状告辞——再不走,恐怕就要泄底了。
“哼,算你识相!”慕容伶这才发现段靖这家伙简直不当她存在似的。“喂!看够了没?小心眼珠子掉出来了。”
慕容慈羞涩地避开段靖凝视的目光。
“伶儿,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就是曾经想杀爹地的杀手吗?”慕容慈惊惶不安。
“知道啊!不过他现在是咱们家的保镖了。”慕容伶好不得意。
“保镖?”慕容慈讶然。
“不过,有个附带条件,你得陪我喝杯咖啡。”段靖看了慕容伶一眼。“是伶儿答应我的。”
慕容慈纳闷地看着慕容伶,她则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笑容。“老姐,抱歉喽!你被出卖了。”
慕容慈可不在意是否真得陪那家伙喝咖啡,悄声关心探问:“在山上见到了爹地没有?”
“干嘛那么小声说话?这全天候的保镖啥事都知道了,我带他来,就是要他帮我们把凶手给揪出来的。”慕容伶暧昧又俏皮笑说:“至于爹地嘛!就不用咱们操心了,他正和妈咪在山上培养感情呢!不过——他有没有办法把妈咪的心跟人给‘骗’回来,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喽!”
“有办法查出凶手是谁吗?”慕容慈问段靖。
“是有条线索可查,不过,我得先喝杯咖啡,才能让我的头脑清醒些,好好想想该如何查起。”
慕容伶一副要把段靖吃掉似,狠狠瞪着他。
她就是不明白,她到底哪点比不过她老姐?只不过是少了那么点楚楚动人、惹人疼怜的娇柔罢了嘛!
哼!若要她为了男人而故扮一副好似非要男人保护、疼怜的柔弱模样,这辈子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