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还没准备好?”古恺翼意外地望着穿着浴袍、瞪着一桌化妆用品的人儿。“快要出门了。”
“你怎么这么快?”眼见他已换上合身的西装,整个人容光焕发,安玓雅心底直喊不公平。
“换个衣服而已,不用花很多时间。”这也是当男生的好处之一。“妳怎么那么久?”
快乐的时光过得太快了,多亏捷丝提醒,他才迟缓地想起晚上就是队长的婚礼。什么都没有准备的他一大早拉着安玓雅上街选焙礼服,接着为了省时间,决定在她家整装。
没想到过了快一个小时,她却连头发都还没有梳好。
“我不会用。”她花了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分清楚哪盒是什么用途。
“不会?”他挑眉。
安玓雅将一罐白色的化妆品拿在手上。“这是什么?”
她向来只有三瓶简单的护肤用品,洗面女乃、化妆水和润肤乳液。
不用上班的她有泰半时间待在家里,出门也是为了填肚子或是买日用品,因此对于打扮保养这回事,她向来随便得很,这些化妆品也是方才买礼服时顺道采购的。
“这是隔离霜。”他蹲到她身前,抽起瓶子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那妳要怎么办?就这样去吗?”
“当然不行。”虽然说她对外表向来不在乎,但多少也知道这场婚宴有多么盛大,不好好打扮恐怕会失礼。
拿起梳子,古恺翼主动替她整理着秀发。“所以?”
她揽起秀眉,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一定要去吗?”
“当然!”她居然还要问?
“为什么?”她瞪眼。
“因为妳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他大胆的宣言让她小脸一阵烫热,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安玓雅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想要人陪你就说。”
那一日冲动地吻过他后,她有些后悔……其实也不是后悔,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他的感情,还没有准备好去爱人。
说她胆小也好,死心眼也罢,但她一直认为只要一靠近某个人的身边,就会受到伤害。
他对她越好,她就怕自己陷得越深,最后不能自拔……
她明白他与别人不同,但她就是忍不住害怕,没有勇气响应他的感情,继续享受他从不保留的真挚情意,却不交换任何承诺。
她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当他主动来找她时,她又狠不下心与他撇清关系,因为她……舍不得。
卑鄙又懦弱的舍不得啊……
“唉唷!就算是事实也别说出来嘛!”古恺翼包住她微凉的小手,发出一串贼笑。
放下眉笔,安玓雅终于举白旗投降。“我还是叫真姨来帮忙好了。”
“妳真的认为她能帮到什么吗?”不是他看不起真姨,但老一辈的品味与他们实在有差。
“不然要怎么办?”她垮着小脸,觉得打扮比写毕业论文还难。
他月兑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我来。”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行吗?”他不喜欢她的口气。
“你真的会吗?”她不是有意质疑,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对于化妆这种事情真的行吗?
迸恺翼回以淡淡一笑,将她拉坐到沙发上,随即将粉扑沾上湿粉,在她雪白的脸上轻轻抹开。
“不要化太浓。”见他真的动手在她脸上点妆,她急忙提醒。
“我知道什么适合妳。”上好粉底,他拿起眉笔,替她的眉轻轻上色。
“你怎么这么熟练?”他拿眉笔的动作丝毫不像新手。
“这没什么难的吧。”
“你常常帮女人上妆?”她问,口气里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酸意。
“才没有!妳是唯一一个!”古恺翼郑重强调,“倒是拍照的时候经常要化妆就是了。”
安玓雅了然地点头,见他拿起一盒绿色的眼影,她挑高眉毛。“你确定?”
“别对我那么没信心嘛!”把坐在沙发上的人儿当成洋女圭女圭般,他全心全意地打扮着她,不时说话逗她。
起居室内充满了笑声,两人之间弥漫着暧昧而幸福的气氛。
在她发上别好一朵雪白的卡萨布兰加,古恺翼发出一声赞叹,忍不住在她颊上偷印一吻。“好了,去换衣服吧。”
安玓雅在他颊上捏了一下,转身进卧房换上他所选的礼服。
当她走出来时,古恺翼失神地望着她,视线几乎移不开。“天啊,妳好美!”
雪纺纱礼服让纤瘦的她看起来更修长,低胸的剪裁露出性感的锁骨,白皙的小脸化着前卫却不夸张的彩妆,清纯中带着不造作的性感。
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儿,经过悉心的打扮,看起来更加艳美。
在他手中,她变成一个美丽的女神。
要不是碍于她脸上的化妆品,他早就把她带进怀里,狠狠的吻她。
“你是在赞美我,还是赞美自己?”笑意在她的脸上泛开,更添娇媚。
“妳说呢?”他情不自禁地凑到她面前,伸手将她带入怀中,“我完全不想去了。”
她红着脸?捂住他想要吻上来的唇。“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偷香不成的古恺翼撇撇唇,放开佳人,替她披上外套后,到停车场取车。
坐进他所租的跑车,古恺翼以纯熟的手法将车子往饭店驶去。
“先说好,待会儿那个我不是真正的我。”在下车前,他难得认真地看她。
“嗯。”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的神情却告诉她这是件重要的事。
“乖。”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古恺翼在她有反应前率先下车,体贴地替她打开车门。
人尚未踏出车门,安玓雅就被眼前媲美奥斯卡星光大道的记者阵容吓住了。
距离婚宴开席尚有一段时间,但白色的地毯两旁站满了来自各地的记者,饭店门前充斥着闪光灯发出的白光,记者们争相对着他们伸出麦克风发问采访,想要得到第一手数据。
虽然韩泽龙与娜娜两人在台湾没有太多亲戚,但韩泽龙在欧美体育界知名度甚高,而他的三个兄弟亦是知名人士,因此被这场大型婚礼引来台湾追访的各国媒体此刻均挤在饭店前,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哪位巨星访台。
“不用怕,跟着我就好。”古恺翼向她保证。
“嗯。”安玓雅深吸了口气,握住他递来的手,步出车门。
“古恺翼!看这边!”
“她是你的女伴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才踏上地毯,就惹来记者们一阵骚动,交错的发问声自四方不断响起,一支又一支麦克风向两人递来,几乎连身形庞大的保全人员都抵挡不住,让安玓雅以为他们会随时推倒围栏,向自己冲来。
而她身旁的古恺翼对于宛如饿狼扑羊的记者们始终无动于衷,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静到几近无情的地步,绿色的眸子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彷佛又回到杂志上的那个男人。
靶觉到身畔不善应付人群的安玓雅全身紧绷,古恺翼伸手环住她的腰,高大的身子将她护在怀中。
安玓雅拾起头,就见他悄悄向自己眨眼,纡解了她心中的不安。
踏上白色云石阶梯,他们并肩步进饭店,来到布置得如梦似幻的喜宴厅。
“终于到了。”一身艳丽拉丁裙的捷丝迎向刚进门的两人,“安小姐,妳也来了!”
“妳好。”安玓雅礼貌地向仅有一面之缘的捷丝颔首。
“不用这么客套了!”捷丝拍拍她的手,美眸上下打量着精心装扮过的她,“妳好漂亮喔!”
“谢谢。”她垂下头,笑容腼腆。
“队长他们呢?”
“在里面。”捷丝指了一个方向。
“妳一个人可以吗?”知道安玓雅不擅与人应酬,古恺翼担心她会觉得不自在。
“我没问题。”
捷丝受不了他的难舍难离,没好气地催促着:“我会陪着她的,你赶快去吧。”
“我很快就回来。”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古恺翼依依不舍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这才肯离去。
捷丝好笑地看着为爱沉迷的弟弟,然后收回视线,对着安玓雅问道:“要不要来点喝的?”
“不用了,我不渴。”安玓雅摇头。
“来,我们去走走。”捷丝热情地挽起她的手,两人在以白纱及鲜花所布置的喜宴厅里到处逛着。
一路上,捷丝有说有笑,然而安玓雅却没有留心她所说的话,视线被不远处指点着工作人员的古恺翼夺去。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俊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与她所认识的古恺翼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捷丝见她十问九不答的,沿着她的视线看去,瞬间了然。“那家伙做事的时候都会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现在的他跟平常真的差好多。”要不是知道真正的他,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小时前在她家中替她上妆的男人,跟眼前这个人是同一个。
“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吧?”
“他一直都这样吗?”淡淡的痛楚在胸口蔓延开,安玓雅为他感到心疼。假装成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彷佛被否定了真实的自己,他一定不好受吧?
“那是因为工作上的方便。妳知道,现在的运动员也被看成是明星,除了实力重要外,也很讲求包装。”捷丝解释道。“其实一开始他也很不愿意,但他知道这样对自己会比较有利。”
这是一个着重外表的世界,有时候不管实力如何,也比不过有着亮丽外表的人起步来得容易。
听来可悲,却是事实。
“那……他的队友知道吗?”
“当然知道!对自己身边的人说谎可不行喔!”对于这种事,捷丝自有一番理论。“重视的人会因为自己的不诚实而受到伤害,最后远离自己。”
因为不诚实而受到伤害吗……
她对古恺翼的感情,其实也算是一种不诚实吧?
他,有否受到伤害呢?
是否在害怕会受伤的同时,她却残忍地伤害着别人?
“哎,我怎么说到这里来了呢?”捷丝见她一直没有响应,以为自己的话题把她闷着了。“走,我们去拿东西喝。”
她们还没走到吧台,捷丝的脚步就被唤住了。“古捷尔小姐?”
捷丝回头一看,就见合作多年的客户,当下漾开专业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你好!”
“妳最近……”
见捷丝忙于应酬,安玓雅也不好打扰她,稍稍欠身,心事重重地走到落地窗前,远离人群,一双大眼却不由自主地再度瞟向古恺翼,看得出神。
此时,狄理斯不小心撞上了她,险些将她手中的酒撞翻。“抱歉!妳没事吧?”
“没有。”
“咦?安小姐,妳也来啦!”
“好久不见了。”安玓雅向他礼貌地颔首,两人闲聊了起来。
喜宴厅的另一端,古恺翼正在与饭店经理确定菜单,他心不在焉的,一双绿眸不时搜寻着安玓雅的身影。
放眼不见佳人,他正要命令自己收回心神认真做事,眼角余光就捕捉到狄理斯与她有说有笑的画面。
一股酸溜溜的情绪猛然在他的胃部翻腾,让他眉头一皱。
“古捷尔先生?”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经理一顿。
“我看是没什么问题,都交给你了。”他轻咳一声,草草向经理交代过后,高大的身子即往聊得开怀的两人走去。
“恺翼?你不是在忙吗?”安玓雅诧异地看着往自己走来的古恺翼,才想说些什么,手腕就被他握住。
“古!你来啦!”
“失陪了。”无视于两人的愕然,古恺翼拉着安玓雅转身离开。
“喂!你去哪里啊?”狄理斯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古恺翼已牵着美人儿离开了喜宴厅。
“你怎么了?”安玓雅一头雾水地看着脸色不善的他,他的脚步很大,她几乎是要用跑的才能追上他。
迸恺翼一言不发地按开电梯门,走进去将操控电梯的工作人员推到走廊上,然后迅速地按了关门键,将她压在电梯墙上深深吻住。
安玓雅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红唇已被他牢牢封缄,灵活的舌深入她的檀口之中,翻搅柔女敕的丁香舌,汲取她的香甜。
一直到她以为胸口的气息都要被吸光了,他才舍得放手。
安玓雅在他怀中细细地喘息,抬起头来,水眸中满是不解。
替她拢好垂落的发丝,古恺翼柔哑地开口:“我很小气的。”
“嗯?”她偏头,有听没懂。
“别让其它人碰妳。”他拉好她被扯落的肩带,绿眸中有着焚人的。
“你在吃醋?”她失笑,终于知道方才那些孩子气举动的由来。
“对。”他大方承认,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前额抵住她的。“妳能答应我,不让其它男人吻妳吗?”
她没有回答,美丽的眸子半敛,瞪着他环住自己、充满占有意味的臂膀。
他总是如此坦率地表达出感情,不会像她那般,只懂得害怕退缩。
越长大越胆小,只知道一味的逃避,以为这样就能不受伤害,却不知道那只是让伤口更深,同时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或许她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抚乎过去的痛伤,但是她还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一个有他的未来。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上回教会我Adia的意思,这次换我教你一句。”白皙的指头轻轻描绘着他吻过自己的唇,安玓雅细细轻吟:“Nakupenda……Hichondichokitunili-chokitafuta……”
“什么意思?”听见那咒语般的吟哦,他的眼瞳中有着迷惑。
“意思是……”她踮起脚尖,雪白的臂膀圈住他的颈项,抵着他的薄唇轻喃:“我爱你……你是我一直所寻找的那个……”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就算会受伤她也不在乎了。
因为是他,她愿意鼓起勇气冒险。
充满了浓烈情感的绿眸看进她眼中,古恺翼嗄哑呢喃:“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上回主动亲吻他时,她多少还有些犹豫。这一次,他希望“冲动”不是令她说出这句话的原因,而是出自于真心。
“不是。”她捧住他的脸,深深地、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我再确定不过了。”
她的话才说完,后脑勺就被陡然按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已经紧紧覆上她的唇瓣,把她狠狠吻住。
他唇舌的掠夺炽热而霸道,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空间,悍然探进她的口中,纠缠着柔女敕的丁香。
健硕的身躯完全紧贴着她的,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空隙,他捧着她的臀,轻易地抱起她的身子,她的裙襬因这个动作而滑至腰间,露出一双紧紧环上他腰肢的玉腿。
被吻得情迷意乱的安玓雅全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布,身上昂贵的礼服已被他扯开,令人疯狂的丰盈若隐若现,挑战着他的理智。
电梯在他按下的楼层停住,门一打开,他抱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两人在走廊上转着、缠吻着,相贴的唇瓣没有离开对方半刻,时而渴切、时而轻柔地探索着彼此……
炽热的深吻逐渐转成细碎的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上,纤白的粉颈被烙上淡红色的暧昧痕迹,也逼出阵阵甜腻的娇吟。
好不容易,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他的房间,还没进到寝室,她身上的礼服已经被他有力的大掌撕成碎片,纷落在起居室的地上。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在她无意识的拉扯下半敞,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胸肌。
克制的汗水沿着他刚俊的脸庞滑落在她的锁骨上,因而嘶哑的嗓音霸道地宣布:“我要妳。”
她意乱情迷地睁开水眸,小手沿着他精壮的胸膛来到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我也要你……”
“你要留在这里?!”不敢置信的咆哮自话筒的另一头传来,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妳冷静点……”虽然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但古恺翼实在没想到姊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你在跟我说要引退啊!”
“谁说我要引退?我只是想定居在台湾,又不是不打球。”
“你住在台湾还怎么打球?”
“到时候再回去就好。”
“那集训呢?世界杯要开始了,你答应要出赛的!”
“妳以为飞机是用来干嘛的?”他没好气地反问。
“你是认真的吗?!”
“是。”说他任性也好,总之他就是不要离开玓雅!
“你这臭小子想气死我吗?”
“就这样啦!以后除了比赛跟练习之外,其它时间我都会留在台湾。”
“古、恺、翼!”
“哎呀!别这么啰唆了!我已经决定了!”
反正他也不是场场都会出赛,加上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就算他定居在台湾,也不会影响到比赛。
“就这样了,我要挂啰!Bye。”
“这样真的好吗?”望着拿起吹风机替她吹干头发的男人,安玓雅问。
迸恺翼停下动作,俊脸凑到她的面前。“有什么不好?我的工作虽然在那边,但还是可以留在台湾啊,反正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如果妳愿意偶尔陪我去当然好,想要留在台湾的话也没有关系。”
他放下吹风机,自她身后环抱住她,让她倚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我对我们很有信心,就算不见面一阵子,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她听着他说的话,心中充满甜蜜。
“妳说,这里要不要重新装潢?”十指紧扣着她的,古恺翼将她搂得更紧。
她不解地抬头看他,“为什么要重新装潢?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里虽然不小,但妳想想,以后就不只我们了,多了几个人空间就会变很狭窄。”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他开始构思着未来,“要是妳喜欢这里,我看就把隔壁那一户也买下来,打通了变成一间更大的房子。”
“你想得那么远了?”婚都还没结,他就已经想到孩子去了。
“当然!这件事要早早计划好才行啊!我要自己生一支冰球队,每天一起打球……”
“冰球队?你当我是母猪吗?”她娇嗔着推开他。
“不好吗?母猪可爱又有福气。”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编织着属于两人的未来。
幸福,就在他们交握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