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十月天。秋老虎猛发威,天气热得不象样,就连号称“风城”的新竹,也在这些年的气候变化下,成了没什么风的地方了。
如此酷热的天气,几乎让所有人都懒得出门活动,尤其是在下午阳光正炙人的时刻。
维仁上完下午三点的课立刻飞快地冲回宿舍想冲凉,一进门就见恺政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门吗?”维仁随口一问。
“是啊,和人家有约。”
“和女朋友有约是吧?否则你怎么可能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出门?”维仁调侃着恺政。
“知道就好。我有带钥匙,晚上你想睡就先锁门没关系。”恺政抓起钱包和车钥匙。“我走啦!”
“慢走,不送。”维仁懒懒地对他挥手,低头整理沐浴用品和换洗衣物,身体黏腻腻怪不舒服的,他想去冲个冷水澡。
无意间瞥见恺政摆在桌上和女朋友的合照。他之前见过那个女孩几次,据说是念师院什么系……他忘了,好象叫做赖若莓吧,一个很漂亮、很细致,是属于娇弱柔媚型的女孩。
据恺政说,他和她是在研一学期初的联谊认识的——那次的联谊维仁没去,因为他对联谊没兴趣。
维仁一直觉得,赖若莓看起来很像个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仿佛无时无刻都非得有人在一旁照顾不可。他很怀疑,这样的女孩,能和恺政在一起多久?虽说他们俩也平安无事交往将近一年了,但这女孩好象黏恺政黏得很紧,而恺政却是个喜爱自由、不喜受束缚的人啊!
维仁甩甩头,心想,算了,反正这不关他的事,他还是赶快到浴室洗去这一身黏腻吧。
恺政着急地骑着机车在路上狂飙,他要迟到了!
和若莓已经许久没见了。
先前他在忙毕业论文,没有时间和她见面;等到他顺利毕业后,若莓却总说她得忙实习的事,屡屡拒绝他的邀约,他感觉到若莓似乎瞒着什么,讲话吞吞吐吐,有时还反反复覆的。而且也不像以前总缠着他,以往若一星期不见上一次面,她就会不安、甚至哭闹,惹得他既心疼又心烦。
毕业前因为无法见面,若莓又哭了,他则因心烦气躁不再顺着她,和她吵了一架。之后若莓就渐渐不似以往黏着他了,这几个月来,他们只在他毕业典礼时见了那么一次。坦白说,这样的若莓让恺政有点不习惯。
昨天若莓总算主动打了电话说要见面,恺政很是期待。
可没想到原先预订明年一月受训结束后,再去报到、服国防役的公司,却也在之后临时通知他,希望他今天提早到公司报到,下星期正式上班,以免浪费等待受训的三个月。
结果,因为报到花的时间超过预期,使得他要迟到了!
好不容易赶到相约的咖啡厅,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恺政赶紧入内寻找她的芳踪。远远见到身穿淡粉色小碎花洋装的若莓向他招手,虽然已先用手机联络过,他还是赶紧迎向前去道歉。
“对不起,让妳等那么久。”他坐下后,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
“好久不见了。”若莓生硬地向他打招呼。
“怎么这样生疏呢?妳在生我的气吗?气我很久没跟妳见面?还是气我迟到?”发现若莓语气中带着刻意的生疏,他不解地问。
“不,不是。”若莓紧张地说:“我没在生你的气。只是……”
见若莓停顿许久都没接话,他好奇地问:“只是怎样?”
“我……”若莓面有难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见若莓欲言又止的样子,恺政不禁皱起眉头。“妳怎么了?有事就直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
“我……恺政,请你原谅我!”
对于若莓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感到一头雾水。“原谅妳?”
“是的。请原谅我!”
恺政眉头越皱越紧,他等着若莓解释她道歉的原因。
“我下个月……”仿佛下定决心似地,一直低着头的若莓在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对恺政说:“要结婚了。”
“结婚……”恺政惊觉自己的音量过大,连忙缩小音量对若莓说:“若莓,我才刚毕业,没什么成就,也没想过结婚的事。”
“不,恺政,我真的要结婚了,下个月二十四日。”若莓认为,该说明白的事情还是得说清楚,只好鼓起勇气全盘托出。“但,对象不是你。他是竹科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经理。我和他是在半年多前认识的,他一直很喜欢我,但我没接受!因为我有你了。可是,之前你一直都没时间理我,我觉得很寂寞,他又刚好陪在我身边,所以……我……”
恺政越听脸色越沉,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若莓竟会在未和他分手的情形下。同时和另一个男人交往,甚至……还已经决定与那人结婚!
“……我开始和他交往,渐渐地我发现,他才是我想要的对象。他现在工作稳定,有房子、有车子,在公司职位又高,又很疼我、呵护我。只要我需要他,他会排除万难陪在我身边;即使不能陪我,至少也会表现他的诚心让我知道。而你……”若莓发现气氛很僵,仍决定将话说完。“你才刚毕业,虽然未来四年因为服国防役的关系,工作很稳定。但你只是个工程师,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一切都不确定。最重要的是,当我需要你时,你不见得会陪着我。所以……上个月我毕业时,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两人之间一段很长的沉默后,他艰涩地开口道:“若莓,这玩笑不好笑!”
“我没在开玩笑,恺政。在很早之前,我就一直想跟你说了,但每次在电话中我总是无法说出口。真的很对不起。除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若莓满脸的歉意,看在恺政眼中却分外刺眼。他双手环胸,仍无法、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若莓见状,只得自皮包中拿出一张鲜红刺眼、上头印着大大双喜的喜帖递给恺政。
“这是……我跟他的喜帖,对不起!”若莓低着头再度道歉。
恺政以颤抖的手打开喜帖,他不愿相信,真的不愿!他甚至在心中祈祷,这是若莓太气他了才想出来要整他的点子。
直到见到新郎与新娘的名字,他才不得不相信若莓的话全是真的!若莓竟然脚踏两条船,背叛了他!甩了他!甚至,是在结婚前才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他感到十分羞愤,整个怒气无法遏抑地爆发了。
“这算什么?妳说啊!这算什么?”他无法控制地大吼出来。
恺政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执笔无意识地转着,内心十分烦躁。
为什么想起了和若莓最后一次见面、不欢而散的事?是因为那天遇见了她吗?
她的丈夫,看起来很温柔、待她很好的样子,现在的她应该很幸福吧?没和他这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小子继续交往,不需要等着不知何时才能确定的稳定,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安定的婚姻……
“恺政,二线外找。”同事的声音将陷入冥想的他唤回来。
清清喉咙,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庄恺政,请问哪位?”
对方沉默未答,恺政觉得奇怪,又再问了一次:“您好,我是庄恺政,请问您是哪位?”
“恺政,”对方的声音让他猛地心头一震。“是我,若莓。”
“妳……”他努力压抑狂乱的心跳,令自己装出镇定冰冷的声音问:“有什么事吗?”
“可以和我见个面吗?”若莓小心翼翼地问。
“见面做什么?”他防备地问:“我们当初既然那么不愉快地散了,如今应该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吧?”
“可是……可是我……我想见你。”若莓忍不住掉下眼泪。“恺政,我想见你一面。”
他感觉胸口被重击了一下。
若莓说什么?她刚说了什么?
“妳……”他开口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电话中只听得见若莓隐约发出的啜泣声。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忽视她的伤心、无法不在意她的啜泣。心,似乎仍然会为她……心疼……
轻叹了口气,他以一种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怜爱口气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看妳想约在哪里,我今天下班后就过去。”
“真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若莓问。
“嗯,不过我六点才下班,也不能约太早,怕事情没做完,对同事不好意思。但我会尽量早点做完。”
“好,那就约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你下班后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先去等你。”
那家咖啡厅……
“你忘记了吗?”因为恺政没有响应,若莓着急地询问。
“不,我没忘。”那是他们以前约会常去的地方,也是他们……分手的地方。“那就先这样,晚上老地方见。妳也别哭了。”恺政柔声抚慰她。
“嗯,好,晚上见。”
“再见。”
币上电话,恺政这才发现,同事们正以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伸手模模自己的脸,没沾上什么东西吧?
“欸,女朋友啊?听你一副很心疼的口吻。”一位同事靠过来暧昧地问。
恺政本想否认,但又不想多做解释,就随口应了声“嗯”。
“你们感情真好。你也真是疼你女朋友啊,当你女朋友真幸福!”另一位同事接着道。
恺政平时就常对同事说他女朋友多好又多好,加上日常一些传e-mail打电话等行动,早让同事们欣羡极了。
“你今天就安心准时下班吧。我们罩你!”又一位同事加入谈论。
“是啊,一天准时走不会怎样啦!你安心去约会吧。”
“没错,下班后早点去安慰你心爱的女朋友吧。不用担心公司这儿,我们会帮你!”
看几个同事充满正义感、七嘴八舌地对他说,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并不是要去见他的女朋友,而是要和“前女友”见面啊,而且她还早已嫁作他人妇了!
不过看这情势,还是别解释比较好吧.
“谢谢你们。”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姊,妳最近好象很闲。”
晚上和均翔在家看电视的语翊,让均翔一句突然冒出的话给弄得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啊?什么?”
“妳最近周末好象都没出门耶,还有平时也很少讲电话了。”
“嗯。”语翊沉默不语。
大约两星期前,他们在百货公司和那位名叫“若莓”的女子相遇后,恺政接连两星期都没在周末假日约她出门,即使相约出去,也都是早早送她回家。平时亦不如以往常般写e-mail给她;就连电话也几乎没打,他们最近的一次通电话,好象已经是一星期前的事了。
“妳和恺政吵架了吗?”均翔关心地问。
“没有。”语翊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脑海中浮现若莓的脸孔,也许恺政还喜欢着他的前女友吧,那位已经嫁作他人妇的美丽女子。“只是我和他……可能撑不下去了吧……”
“撑不下去?怎么回事?”
看到均翔紧张的样子,语翊不敢对他说出实话与自己的不安,只好随便编排一个理由。
“因为没联络,感情渐渐淡了,就会撑不下去了呀。”
均翔直觉认为,事情一定没语翊说的那样简单,但他明白姊姊的个性,知道她不想说时怎样也套不出话来,于是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走。
“没联络是他没跟妳联络吗?”见语翊轻点了下头,他接着说:“那妳可以和他联络嘛!何必一定要他主动呢?”
“因为他从以前就不喜欢会黏着他的女孩,而且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没有他就不行。”语翊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哀愁笑容。
“妳也不喜欢男生黏着妳啊!可是妳不是容忍他了吗?”均翔失笑。“而且你们这么久没联络,妳会想他是一定的,主动和他联络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只是说上一两句也好。何况,我不认为恺政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欢妳,就不会介意吧。”
如果他真的喜欢妳。
均翔一句无心的话,却让语翊的内心起了万丈波澜。令她不安的疑惑又浮上心头:恺政喜欢她吗?真的喜欢她吗?
“姊,去打电话给他吧。”见语翊低头沉思的样子,均翔又话中有话的劝道:“即使真有什么问题,也要当面说开才是。自己默默地一个人猜测、一个人不安,不是个好方法。”
语翊惊讶地望向均翔,只见均翔耸耸肩。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谈过恋爱,就我的经验跟妳说,提供妳参考而已。”
“均翔……”语翊对这样的弟弟充满感激,有时她真的会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比起他,竟更像个孩子;而均翔,似乎成了她的哥哥。
“去吧,去打电话吧!姊。”均翔笑着推着语翊至电话前,拿起电话给她。“和恺政聊聊。要是和他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别忘了有我在,我会站在妳这边支持妳的!”
“嗯。”语翊感动地点点头。
“那不打扰你们的情话,我进房去了。”
语翊打电话到恺政家却没有人接;于是,她试着打他的手机,没想到铃响了许久还是没人接。
手持着话筒,思考着还要不要继续打、还有哪里可以打。看看时间才八点过十分左右,猜想他也许还在公司,她便战战兢兢地拨电话到他公司。
这可是她第一次打电话到恺政的公司呢。
响了几声后,总算有人接起了,但一听,是个陌生的男声。她有些讶异,因为听恺政说过,他们公司的员工每人都有单独的分机。
“呃,您好,我找庄恺政先生。”语翊怯生生地说,害怕自己是不小心拨错号码了。
“欸,他不在喔!他已经离开了。”对方如此回答她。
“喔,那、那我……”语翊正想说,她会循其他管道找恺政,没想到对方先她一步开口。
“妳是恺政的女朋友吗?”
“啊,是。”语翊不好意思地回答。
“啊!丙然。”对方爽朗的笑声传到语翊耳里,没将电话挂掉,也没刻意掩饰,似乎在对着谁说:“恺政的女朋友打电话来了!”
她隐约好象还听到有其他的声音在说着:
“恺政那家伙真倒霉!竟然碰上经理来……”
“拖了两个小时……”
“没办法打电话……”
“手机也忘了带走……”
“迟到那么久,难怪人家要打电话来问了……”
她有些被搞胡涂了。恺政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请、请问,恺政他……”她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尚未问完,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话:“妳叫语翊是吧?”
“是,我叫卫语翊。”她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了,她是要问恺政啊,怎么变成她被对方问呢?
“啊,妳好。我是恺政的同事啦!罢才是妳打他的手机对吧?我们看到上面显示妳的名字,可是不敢接,猜说妳是他女朋友,没想到真的是。”
对方滔滔不绝地说,让语翊有些头昏以及哭笑不得,恺政呢?她想知道的是恺政的事,她想找的人是恺政啊!
“恺政不是故意迟到的啦!今天他本来一下班就要离开,可是我们经理突然来巡视,一待就待到快八点才走。恺政在经理走后已经赶过去了,应该快到了,妳再等一下吧。”
语翊不解,她什么时候和恺政有约了?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呀?
“呃,我……我和恺政今天没约啊!”
“不会吧?妳今天下午不是打电话来公司,和恺政约在什么老地方见的吗?”对方的语气充满惊讶,接着又自以为是地说:“欸,妳是在生气吗?我跟妳说,恺政真的是因为经理来走不开才迟到的,可是他又没办法打电话跟妳说,妳别生气呀!”恺政的同事急忙地帮恺政辩护。
“我……”语翊只觉得百口莫辩,她真的没和恺政约,下午也没打电话给恺政呀!“我没生气。抱歉,打扰您了。我会再和恺政联络,谢谢您,再见。”说完,语翊挂上了电话。
恺政的同事说,他和女朋友有约,还约在“老地方”见面。但,她才是恺政的女朋友,不是吗?
难道,恺政还有其他女朋友吗?可是依照上回去他家,恺政的父母、姊姊对待她的情形看来,应该不至于啊!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恺政到底又是和谁有约了呢?
语翊感觉到,原已笼罩她的不安,似乎已将她吞没,使她看不清楚方向、不知该往何处走了。
恺政走进了他和若莓一年多前不欢而散的地方,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少感慨。一样的地方、相同的情形,只是人事皆非。
“恺政,这里。”
相较于一年前,若莓的脸上增加了成熟的少妇气质,还有种贵夫人的感觉。穿著的衣物也从平价的洋装,换成了昂贵的套装。穿戴的首饰、随身的用品就更不用说了。
“抱歉,经理临时到公司,走不开又不能打电话。”恺政向她道歉。
“没关系,是我约你出来的。等一下子也是应该的。”若莓恬静地带着微笑回答。
恺政心震了一下,当初他就是让这一抹笑容给吸引的。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恺政逼自己尽量以生疏的语气和若莓谈话。
“我……”没想到恺政会开门见山问的若莓,因心理准备不够,一下子答不上话。“恺政,你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恺政双手环胸,眼睛看着服务生送上来的饮料,紧抿着唇不语。
“恺政?”
“妳会过得不好吗?”恺政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两年的女子,冷笑道:“妳的老公职位高,工作和收入稳定,不但有车、有房子,还有现金。他很疼妳、呵护妳,会在妳需要他的时候陪在妳身旁。这样的妳会过得不好吗?”恺政还记得当初若莓解释为何琵琶别抱的原因,便照本宣科讲了出来。
“事实上,依我看来,妳过得是再好不过了。我还需要问吗?妳存的是什么心,要我问来让自己难堪吗?”恺政努力不让怒气爆发。“我只想知道,妳约我出来做什么?其他的,我不想多问,也不想知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若莓似乎让恺政的话给震慑住了,泪水即刻在眼眶中打转,一副委屈的样子。
“没有就算了。”恺政一见到她的眼泪,心就软了——以前也是这样。他不禁暗自咒骂自己没用。“妳到底有什么事?”
“没、没事,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为什么想见我?”恺政继续追问。
“就是想见你而已,没有为什么。”
“妳不觉得妳说这种话很不妥吗?妳已经结婚,是有夫之妇了。”恺政定定地看着似乎惶惶不安的若莓,直觉告诉他,若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妳和妳老公吵架了吗?还是有什么不愉快?”
若莓并没有立刻回答,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笑着对恺政说:“没有,我们没有吵架。我只是想见你而已。恺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呢!你……愿意原谅我伤害你的事吗?”
恺政不语,默默思考着。
一年前他在这里遭她背弃,他的心狠狠被她无情的践踏;这一年来,是由语翊温柔地伴着他走过;一年后,他再见到她时,虽然还会感到心悸,但那心悸,是由于怎样的感情而来?他得搞清楚。
“恺政,你愿意原谅我吗?”若莓再度问道。
“我……”吁了一口气,恺政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原谅妳。”见到若莓露出欣喜的模样,他继续说道:“虽然妳做的事很过份,不过一直记着那件事,不像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
“嗯,太好了。”若莓扬起如释重负的微笑。“恺政,谢谢你原谅我。这样我总算能放心了。”
和恺政的结,总算是打开了。今后,她能安稳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