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刺骨狂雨连天,又是一个典型的冬雨天气。
正走出办公大楼的雷明,及时闪过疾驰而过的车辆溅起的一片水花。
老天真帮忙!
缺水的夏季,雷声大雨势小,湿冷的冬令,骤雨却不断。
一连下了五天的大雨,即便有再好的性子,也会被湿冷的雨水给影响。
已好些天不曾好好歇息的雷明,蹙着眉头压下不耐,在办公大楼前等着司机驾车前来。
寒冽的冬夜,街道上除了归心似箭的车辆外几乎没什么人,不复白天的车水马龙,空空荡荡的街道就像他的心。
白天,繁忙公事让他忙碌不已,一刻也不得闲。
夜晚,无边的空虚寂寞缠绕着他和自己的影子。
与大哥雷斯共同接掌“雷氏企业”已六年,日复一日,年年如此。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过的生活?
不,他一点都不想要!
他唯一想要的女人,大哥雷斯已夺走,而且泰半还是他拱手让人。
天杀的!他几乎要痛恨自己的伪善和大方……
这不知是第几次,雷明这么问着自己。
当然,如同往常,责任和义务战胜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慢慢的,那个斯文有礼、沉着镇定,脾气永远温和为人着想的雷明又回笼了。
“总经理,对不起,来晚了!”
司机小何恭敬的撑着伞打开车门,一连说了许多类似道歉的话,但疲惫的雷明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
进了车,雷明冷漠的闭上眼养神,不若往常会和小何寒喧。
“总经理,您要到阳明山董事长那儿走走?还是回到您的寓所?”小何一脸奇怪的从照后镜看着反常的雷明。
他为脾气风度极好的总经理开了六年的车,从没看过他心情如此低落。
不知总经理是为何烦恼?看来今晚,他得事事更细心才是!
“总经理?”雷明的沉默令小何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回阳明山!”睁开眼,雷明冷淡的回答,并以眼神暗示小何别多事,专心开车。
“是。”小何并不迟钝,连忙目视前方专心驾驶,不敢再胡乱臆测。
许是心情的低落被人窥知,雷明烦躁的燃起烟,微开车窗,没有焦距的注视一闪而过的街路。
他不是最善于控制情绪的吗?
今晚的他到底怎么了?
雷明深吸一口烟后,突地袭来的懊恼让他把未熄的香烟往车外一丢。
忽地,眼力极佳的雷明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命令小何停下车,不顾他的询问独自撑伞奔入雨中。
停下脚步的雷明,已站在路口的转角处。
一个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女,抖着身躯缩在走廊停放的机车旁,她的脚下散落一地包装精美但花瓣凋落的花束。
少女怀着惧意,抖着手环住湿淋淋的衣衫,害怕的目光迎向站在她面前的陌生人。
“花被雨吹坏,不能卖了,你要做什么?”少女拉紧衣领,恐惧使她险些说不出话来。
言雷明盯着少女苍白的脸庞和盛满惊吓的大眼。
情少女那惴惴不安、惶恐惊惧的模样,让雷明猛地想起深烙在他脑海的女人,冷不防的,他的心紧紧地一沉。
小“别害怕!”
说雷明急于安慰她,情急之下却没想到在暗夜中,他对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更可能是个欺弱的坏人。
独“你别过来,否则我会大喊救命,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少女尖声嚷叫,吓得花容失色。
家“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在少女的尖叫下,雷明显得有些尴尬狼狈,他不禁要问自己为何要停下车奔向这名少女。
“你到底要做什么?”少女鼓起微乎其微的勇气,睁大怀疑的眼眸瞅着眼前的陌生人。
雷明被少女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与她本就素不相识,甚至连萍水相逢也谈不上。
今晚的一切似乎都月兑了轨,失去了控制。
“我……买下那些花。”
“先生,那些花坏了……”
少女讶异,眼眸中初次展现友善。
雷明未待少女的话说完,便从皮夹抽出一叠钞票。“拿去!夜晚的治安不好,快回家!”他顺道塞给她干净的手帕和遮雨的黑伞。
“先生?”
愕然半晌的少女,回神后才发现自己手上多了好几样东西。
“先生,我不能收你的钱。”这种变相的施舍她不能接受!
“快回家!”在大雨中急奔的雷明,转身挥挥手后,淋着雨奔向街道的另一头。
“先生……”
少女怔怔地看着陌生人的背影,愣愣的握着手上的东西,脆弱的坚强化为泪水迅速的夺眶而出。
卖完最后一束花,邵茵终于在冷清的夜回到家中。
一开门,刺鼻的槟榔味和烟味直扑而来。
“爸,妈,我回来了。”
望着满屋子的杯盘狼藉和烟蒂槟榔弃置一地,以及三桌正专心方城之战的叔叔阿姨们,邵茵蹙着眉尽量的视而不见。
“小茵,厨房还有饭菜,吃完了别忘了帮弟弟装便当,碗筷顺便洗一洗!动作轻一点,别把弟弟吵醒!”
陈菊英从麻将桌前抬起头吩咐女儿,而邵旗的眼皮却连掀也没掀。
邵茵咬着唇勉强的应诺后,疲惫的她拖着无力的脚步,准备吃一顿过了用餐时间的晚餐。
又累又饿的邵茵还有一堆的功课没写,她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多余的体力去做家事?
“钱呢?拿来!”
邵旗胡了牌,吐出砖红色的槟榔汁液后,猛地叫住邵茵。
从小就惧怕父亲的邵茵赶紧从背包中拿出卖花所得,免得父亲又乱发脾气,藉故打人。
“就这些?”拿起钞票数着的邵旗不满的问道。
“今天……生意较差。”邵茵嗫嚅的看着他,“爸,明天要交班费还要买参考书,可不可以给我二千元?”
班费及书本费她已拖欠好几天没交了。
“买书!?你没看见老子在打牌?就是你这赔钱货一天到晚要买书念书,老子这阵子才一路背到底,输个精光!”
邵旗咒骂了几句脏话后,不分青红皂白地便给了邵茵一记耳光。
“爸……”捂住热辣的脸颊,邵茵委屈的落下泪来。
“还哭!你要哭衰老子?”邵旗拳头和吼骂齐下。
哭成泪人儿的父亲不明白爸爸为何老爱打骂她,无论她如何的听话顺从,总不能赢得他的欢心,懦弱的母亲更不敢明目张胆护着她。
有时,她真怀疑自己是否是父母亲生的小孩?否则父母对她和弟弟为什么有天壤之别的待遇?
“心情不好,干嘛打孩子出气?”陈菊英连忙打圆场,使了个眼色要邵茵先进房躲避邵旗的怒气。
“再罗唆,老子连你一起打!”
“我又没说错话,你别乱打人……”
邵旗一拳正要挥向老婆,随即被牌友数落。
“小茵满乖巧的,下了课还到处打工,赚的钱又全数交给你,你还要嫌弃什么?”
“就是嘛,老邵!你若不要小茵,那么小茵给我当乾女儿好了!”
旁人的酸言冷语,让邵旗的气焰收歛了些,他叼着烟喝着牌友继续打牌。
“你们懂什么?我养她也花了不少钱,她赚些钱交给我也是天经地义。你们别再插手管我的家务事了!打牌、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