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精神状态持续到褚懿庭蜜月旅行的第五天,那日褚懿涵在公司里帮忙剪裁文件时,一时用力不慎,美工刀狠狠的划过了手指,几乎血染了整份文件,留下了约莫两公分长的伤痕,她也因为手伤,而请假回到家里。
母亲坚持要她去医院看看伤口,但她就是不肯,宁可把这道伤当作是种处罚,希望藉着伤口的疼痛,让她忽略掉心口上那抹痛楚的感觉。
“妈,姐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着手伤,褚懿涵有些不安的询问着。
从小到大,她总能隐约的感觉到懿庭的喜怒哀乐,她和懿庭也都一致相信心电感应的说法,而一直以来,她们的喜乐也都是共享的,直到齐曜修的出现,她们之间才渐渐生疏,或许都是自己逃避的心理所造成。
“怎么,想姐姐啦!懿庭都已经嫁人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少很多,当然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天天赖在家里,陪着你打发时间,小涵,你也要学着成长了。”
母亲的话,让她止住了询问,闷不吭声地,她又看着手上的伤痕。
“小涵,不要嫌妈罗嗦,你姐姐都已经找到好的归宿了,你也别再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应该多交一些朋友才好。”
“妈——”她埋怨的低应了一声,无奈的撇开了和母亲相衔的目光。
“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说这件事,你不要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你看你,成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做件小事情,也能把一双手弄得可怜兮兮的。你真的该找个人好好疼爱你才是。”
褚懿涵低着头,紧紧的搅着手指,把包扎好的伤口,又弄出疼痛的感觉,她的眉头轻轻的拧住。
找人疼爱她?她又何尝不想呢?但,她爱的人却不要她,难不成真得去抢自己的姐夫码?
“我知道自己什么事都比不上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她面无表情的说着。
“小庭是太好强了,而你却又太柔顺,唉……,妈也不知是怎么生的,一对双胞胎,生出两种南辕北辙的个性,而你的光芒却被小庭给遮掩了——”褚母的话说到此处,便不再说下去。
她一直知道懿涵自卑的生活在懿庭夺人注目的阴影之下,但以懿涵的个性,她连替启己争取权利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胜得过懿庭呢?从小到大,她要求的东西就很少,一直默默而独立的成长着,在懿庭的压力下生活了二十二年,也唯有她这个母亲才能明了,在懿涵温和柔顺的,外表下,那颗坚毅勇敢而不轻易认输的心。
“是我自己不够出色。”她低低的说道。
“唉,小涵,你不要这么说。”褚母摇头一叹,小涵的性情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身为母亲却早巳不知该如何帮助她寻回自信,不再为了追逐懿庭而生活。
“不谈这个。”她今天总是心浮气躁的,什么事都不想深谈。“说说姐姐吧,她有没有说新居什么时候弄好?”
“嗯,我前几天怯帮他们监视了一下装修的进度,大致上都差不多了,过两天懿庭蜜月回来后,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以后家里就少她作伴喽!”母亲轻叹了一声,但言辞中却溢满了对女儿找到好归宿的欣慰。
“过两天就回来了-一”她低喃的重覆了一遍。
“这只是估计的时间,不过,她也说过了,如果玩得开心的话,可能会再多停留一些时日。呵,我想有曜修陪着她,她恐怕连家都不想回了吧。”母亲说笑着,对齐曜修这个女婿是完完全全的满意。
“说得也是,有姐夫陪着姐姐,她可能真的宁可渡一辈子的蜜月。”褚懿涵虚应的扯了扯唇嘴,回以一笑。
“所以啦,妈才叫你赶紧找个好的对象——”
“妈,才刚说不再提这些事,你又提起——”褚懿涵转了转黑溜溜的瞳眸,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好啦,不提就不提。”褚母挥了挥手,抱歉的朝懿涵一笑。
“妈,我很累了,想先上去休息一下。待会吃晚饭的时候,如果我睡着了,就别叫我了,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总是心情闷闷的,觉得好累。”
“好吧,你就上去睡一觉好了。如果晚上起来肚子饿了,再叫阿嫂帮你弄东西吃。”
“啁,就这样吧。”说完,褚懿涵站起身往二楼房间的方向行去。
当她拾阶上楼时,厅里传来了电话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见母亲将电话接起,脸上挂着笑意和电话里的人打着招呼。
当她上了楼,从楼上凭栏向下望的时候,她看见母亲的手无力的撑在身旁的沙发座上。
她看不见母亲的表情,只觉得母亲的肩膀开始微微的哆嗦着,她无助的伸手按住了昏眩的头,紧跟着话筒由手中滑落——
当褚懿涵发现事情不对劲时,褚母已站不住脚步,整个人身子一软,便昏倒在一楼的雪白地毯上。
“天啊,妈——”褚懿涵看见眼前的景象,所有的疲累感一扫而空。
她从二楼飞奔到大厅,颤抖地将母亲的身体紧紧、紧紧的搂人怀中,只听见母亲无助的低唤着——
“懿庭……我的宝贝懿庭啊……”话未完整说完,褚母便昏厥了过去。
褚懿涵只得连忙将电话接起,接受另一方传来残酷而骇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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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命运真是会开人玩笑的话,那也未免开了她们褚家姐妹太大的玩笑了。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这样的结束谁也猜测不到一场蜜月之行,竟会演变成这样的结局……
齐曜修敛去了日前的凌人气势,同样是一身的黑色西装,此时的他,却是神色肃穆、冷漠得不禁令人泛起一阵寒意,一黑色的墨镜遮掩住他深幽的瞳眸,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理真正的像法;他面无表情,捧着一束懿庭最爱的天堂鸟,走向墓园,并将花束献上。站在一旁的懿涵,看见齐曜修的冷然萧索,不禁吸了吸气,捂住了唇,止住哽噎的啜泣。
她看得出来齐曜修冷绝的外表下?那早已为了懿庭而碎裂不堪的心,不论他伪装的如何坚强,但他深锁的眉头却仍透露出他心底的秘密——
游览大峡谷的小飞机因意外而坠落到无底的深渊,因为人数过多,齐曜修没能搭上那架死亡飞机,却由着褚懿庭独自走向那孤寂的另一个世界。
齐曜修看着蓦碑上那张清丽绝美的照片:他的懊恼与悔恨,让他再度深深的跌人那场惊憾的事件当中。
“曜修,小飞机坐满了耶,你没办法上来。”懿庭最后那张甜美的笑脸,依然深烙在他的脑海中。
“我搭下一班好了,你先去绕一圈。”他轻吻了吻她的唇瓣,说道。
“不好,不如我们一起搭下个班飞机。”本来就是,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没有齐曜修陪在身旁,她怎么玩得下去?
“你不会没有我就不行了吧?懿庭,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小。”齐曜修调侃的回道。
“哇,说我胆子小?好啊、好啊!我自己搭,待会儿要是不小心摔死的话,就让你后悔一辈子好了。”褚懿庭扬了扬下颚,挑衅的回应。
“小傻瓜,开什么玩笑!”听了褚懿庭的话,他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轻敲了敲她的头。
“呵,你也会担心啦!脸色变得那么难看,放心啦,我褚懿庭福大命大,还要跟你一辈子纠缠生生世世,不会这么早死的。”她说道,而后在他的唇上落下最后一吻,便上了飞机。
这幕影像,在他的脑海中成了挥不去的梦魇,紧紧的缠绕着他,告诉他,都是自己害死了褚懿庭——他这一生最挚爱的女人。
他亲眼看着那架飞机,就这样直直的撞向崖壁,而后爆炸堕毁。
如果,当初他不要说那样的话,懿庭也不会为了赌那口气,而上了飞机,更不会因此而香消玉陨,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厮守一生?为什么只留下他一人独活……
“姐夫——”
所有的人都渐次离去,只剩下齐曜修一个人站在墓碑前,动也不动的看着墓碑上,属于懿庭的巧笑倩兮;褚懿涵低唤了他一声,但齐曜修仍旧固执的伫立在原地。
“姐夫,快下雨了,回去吧。”褚懿涵低声的劝遭。
齐曙修恍惚的回眸着了身旁的人一眼,一时间拉不回现实状态,令人魂牵梦萦的同样一张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有些不确定的低唤了一声,“小庭——”后又甩了甩头,按住了疼痛的太阳穴。
“我是懿涵,……”褚懿涵说完话,低下了粉颈。
“你自已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陪懿庭一会。”在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褚懿庭后,齐曜修没有丝毫的誊顾便转回头,不再多看褚懿涵一眼。
两张同样的脸孔,却绝非是同一个人,就算他对懿庭有再多的情感,也绝不会转移到褚懿涵的身上。
“但是,快下雨了,你如果不回去的话,会被雨淋湿的。”他整个人已经很明显的瘦了一圈,脸颊也凹陷下去,看起来冷劲却单薄。
丝丝细雨开始落下,打在齐曜修的脸上、身上,她真的心疼他为了懿庭而折磨自己。
“姐夫——”她又唤了他一声。
齐曜修摘下了黑色墨镜,露出那双深沉而灰涩的瞳眸,那冷凝的目光,看得褚懿涵不自觉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能不能滚开,不要在这里烦我、打扰我和小庭相处的时间?这里以后就是小庭的家了,如果我不陪着她,还有谁来陪她?你担心被雨淋湿可以回家去,不必待在这里。”他冷冽的声音,犹似寒冰冻结-般,字字敲进她的心坎。
“我……我不怕雨淋的,而是担心你——”她咽下了接下去的话。
“你姐姐还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接替她的位置吗?哈哈——”他仰首狂笑着,指尖扣住了褚懿涵的下颚,“我讨厌看见你这张脸,这张和小庭一模一样的脸孔。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她是那么的完美无瑕,而你却是上帝不该制造出来的劣质复制品!”
他说完话,甩开了对她的擒扣,褚懿涵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蛋,下颚因齐曜修粗鲁的举止,而泛出隐隐的疼痛。
“你没必要这样贬低我,我知道自己不如她,也绝不可能取代她。但你不能阻止我对你付出关心,就像我不能阻止你停止爱着已经死去的懿庭一样!”她清亮的眼眸,直直瞅视着齐曜修;雨势渐渐转大,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除了长眠在地下的褚懿庭之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既然他知道自己的情愫,那么她也毋需胆小彼忌了。
“你到底走不走?”他的话饱含着愤怒和威胁,绝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你如果不走,我就跟着你一起陪她,况且她是我姐姐,你没资格赶我离开。”
“懿庭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向自己的姐夫示爱,她也绝不会高兴看见你来上香祭拜。”齐曜修狂暴的怒焰无法止歇,他走近了她,手指紧紧的扣住了褚懿涵的左肩,将愤怒全宣泄在她的身上。
他看见她的柳眉紧紧拧住,却不哼一声的直视着自己,那样倔强不屈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仿佛让他寻回了懿庭的影子,他难以忍受欺凌一个和懿庭同样脸孔的女子,只好愤然的推开了褚懿涵。
“姐,反正你已经死了,就让我替你来爱齐曜修吧!你活着的时候,拥有了所有令人羡慕的一切,死了之后,能不能别再霸箸齐曜修的爱不放!”褚懿涵站在墓碑前,狂吼着。
雷声轰然响起,劈下了一道道骇人的闪电,强大的雨势犹如惩罚般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她默默承受着,却毫不后悔自己所说的话,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后,她觉得心情轻松多了,压抑了一年多来的情感,终于能够坦然的面对。
“你给我离开这里!懿庭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妹妹!”
“随你怎么说好了,今天我敢说出这些话来,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我、看我了。”她纤臂一挥,挥开了雨幕走近齐曜修的身边。
雨点湿润了她的脸庞,狂猛的雨势几乎今她睁不开眼睛,看着他严酷而令人心碎的面容,她不知道自己竟是爱他那么的深;当懿庭死后,她的生命仿佛才在此刻活了过来,如果齐曜修肯爱她的话,她也不在乎当懿庭的替身!
齐曜修憎厌的看着眼前的褚懿涵,吸了口气,他僻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离懿庭的墓碑面前。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她挣扎着,不肯离去。
“我不想让懿庭连死后都不得安宁,你给我回去好好的想清楚,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不对得起懿庭、对不对得起所有的人?我看你不止愚蠢而已,连人格都不值得相信……”齐曜修拖着她的身体,但她不断的抗拒着,他索性将褚懿涵扛上了肩头,在狂大的雨势中,走向墓园的出口。
“不!我不走,你放我下来。我也只有这么一次有勇气敢对着姐姐把一切都说清楚,从小到大,我对得起太多的人,就只有对不起自己。为什么我还要再忍下去,为什么!”她捶着齐曜修的肩膀,但他不为所动,仍旧固执的将她扛出墓园。来到了她开来的车旁,齐曜修不理会她的抗议声,从她的身上搜出了车钥匙后,将她扔进了车内,然后,自顾自的离开。
她不肯妥协,又从车子里跑了出来,追上了齐曜修,阻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他咆哮道。褚懿涵瞪大了双眸,愤愤的看着他。“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见你,这样说,难道你还不明白?”
“你根本是在害怕;你怕看见和懿庭同样的脸孔,怕自己情不自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疯了似的,二十多年来,她从末对任何男人表白过自己的感情,却对齐曜修一遍又一遍的重覆着。“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是懿庭的妹妹,我会-巴掌打醒你,免得你再继续自作多情下去,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他深锐的眼眸泛出腾腾的怒火。
“我和懿庭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为什么她人都死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我和懿庭只差了五分钟出世,就算把我当成是她的替身,我也不会在乎。”她说着,任由眼泪和雨水交织,她不明白为何爱一个人,要爱得如此卑微、如此的苦涩?
“谁也无法当她的替身?”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希望、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冷酷……”
齐曜修拨开了被雨水濡湿的黑发,蛮横的将站在身前的褚懿涵搂人怀中,不由她反抗,粗鲁的扣起她的下巴,惩戒而狂暴的吻袭上了她的唇瓣,他的齿啮咬着她的唇,辗转蹂躏着她冰凉而脆弱的唇瓣,直至尝到她温润的血味,他才松开了她,看着褚懿涵无助的在他的怀中喘息……
他嘲讽的扬起声调,“我连吻你都觉得恶心,你凭哪一点取代懿庭的地位?趁早死心吧!”
说着,他不留情的推开了她,她虚软的腿失去了依附的力量,跌在大雨漫漫的墓园街道上,没有人能够助她站起来。
只有那狂乱的雨势,加重着她心底的悲伤,看着齐曜修绝然离去的背影,她心里的创伤,或许比齐曜修失去懿庭的感受还要来得更深、更重——
冒着狂风骤雨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出了墓园。
她没想到自己的车居然会抛锚,只好沿路拦着车,但却没有半辆计程车愿意停下。
她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浑身淋得湿透,衣服裤子全贴黏在肌肤上,但她却毫不在乎,这场雨本来就是在替她哀悼,淋雨可以让她忘记方才的羞辱,她也就放任自己疯狂的享受大雨的侵袭。当她拦到车回到家时,正好是褚家开饭的时间,所有的人皆围在饭桌上,没人咽得下半口饭,又突见懿涵湿淋淋的推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小涵,你搞什么?这么晚回来,你还嫌我们不够担心吗?”褚父放下碗筷,“你是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爸妈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一点——?”
“仲源,别说了。阿嫂,去拿浴巾过来。”褚母连忙吩咐着,在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来苛责懿涵。
整个褚家已经因为懿庭的去世,而蒙上一层灰涩的愁绪,如今她们只剩下懿涵这么一个女儿了,不能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妈,我头痛,想上去休息。”
“要不要先洗个澡,下来吃点东西以后再睡?你也几天没好好进食了。”褚母忧心的抚着懿涵苍白冰凉的小脸。
这孩子,真不懂她在想什么?下雨天,却在外面游荡到现在,还淋了一身的湿,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褚懿涵看了坐在饭桌旁的齐曜修一眼,唇边淡淡的泛起一抹笑意,她会弄成这副狼狈的模样,全拜她那无情的‘姐夫’所赐,但齐曜修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内疚,其他人对她的担心岂不是多余?
“不了,你们和姐夫慢慢吃吧!我上去洗完澡后先睡了。”她的头又痛又昏的,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面对齐曜修的无情。
“也好!你浑身冰冷冷的,赶快洗个热水澡让体温回升,以后别在外头淋雨了,我们会担心的。”
“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傻了。因为车子抛锚,又找不到人载,只好一路走回来——”她故意把话说得大声,存心让齐曜修听见。
谁知他却低着头兀自吃着饭桌上的菜,对她的话仿若充耳未闻。
褚懿涵摇头冷淡一笑,她早该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无法令他在乎的,她还抱存着什么希冀?
然后,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里,放满了整个浴白的热水,打开了按摩开关,任由着水流着她的肌肤,满室氤氲的水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将脸埋入热烫的水中,摒住了呼吸,自虐的任由热水刺痛她的粉颊——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浸泡在热水中直至皮肤都起了层层皱褶,她仍不想起来,她合上了眼眸,觉得意识有些飘渺虚无,而后她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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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涵……懿涵……你快醒来,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知道你能听得见的,我们的磁场那么相近,你一定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
虚幻而遥远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传来,她躺在浴池中原已沉沉睡去的意识,却因为那一声声哀怨的泣诉声而惊醒。
她四处张望着寻找声源的来处,在层层雾气中,她仿佛看见了一缕白色的轻烟,那张精致的脸蛋是自己的翻版,她吓得从浴池里跳了出来,随手捉住浴中便包住了自己的身体。
“别怕,别怕我!懿涵,你是我妹妹啊……”
“你……你真的是懿庭?”她咬着下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拥有与你相同的脸孔?”那缕轻烟又传出了幽幽的声调。
“你听见我下午的那番话,来找我算帐了!”
“懿涵,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要和曜修见面,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你已经死了!”如果这是姐姐的拖梦,她也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一切说明白。
“我不甘心,我的人生才要开始……我拥有最完美的一切,为什么上天要剥夺走属于我的幸福……我不该死的!我误上了那架死亡班机,我的寿命末尽啊——”她说着,眼泪凝成水珠,一颗颗的滑下。
褚懿涵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她一直是那么坚强,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己从未见过她流泪……
“那又如何?你还是死了。”
“不——”褚懿庭摇头,对着她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还要陪着曜修过完下半辈子,我是那么的爱他,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
“你不能这么自私,难道你要他陪着你一起死吗?”懿庭还是摇头。
“不然,你口口声声说不甘心,那又能如何?”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借着你,我就能和曜修相聚。”
“借我的身体?懿庭,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倏地瞪大了瞳眸,不可思议的瞪视着那缕轻烟。
“让我依附在你的体内、让我和曜修重逢。”
“依附——”
听见褚懿庭所说的话,她猛地往后跌退了一步,愤然的摇着头,低吼道:“你太自私了,我是我、你是你,为什么我要将身体借给你?”
“因为你爱着曜修的,不是吗?你说过甘愿作我的替身,难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让我依附在你的体内,曜修就会爱上你,这很公平的!”褚懿庭模糊的脸孔,泛起一抹诡谲的微笑,令人看了心寒胆颤。
“不!我不会将身体借给你,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那袭轻烟飞快的向她的身体袭来,褚懿涵不停的躲避着,她觉得呼吸一阵紧窒困难的时候她尖声求救的嚷叫出声。
“啊——救命!”她忽地惊醒,整个人几乎陷入了水中,浴池里的水淹住了她的口鼻。
她被人从浴地里拉了起来,猛然阵咳嗽,才发觉方才的一切,竟只是帮场梦境。
“我从来都不晓得,居然有人洗澡会洗到淹死的。”耳边传来男人性感而低沉的嘲弄声。褚懿涵这时才发觉身旁还有别人,当她看见齐曜修那张嘲谑的脸庞时,才惊觉自己身上空无一物。
她整个人蜷缩戒虾米的模样,对着齐曜修咆哮道:“啊,谁让你进来的!我的浴巾,把我的浴巾拿来——”
看着褚懿涵未着寸复的光滑肌肤,在热水的蒸腾下泛起粉女敕的色泽,齐曜修扬了扬眉,轻桃的浏览过她的身体,而后以令人想咒骂的极慢速度,将大浴巾拿到了褚懿涵的面前。
“你——还不出去?”
齐曜修摇头一笑,将褚懿涵从水里拉了起来,在她还来不及反抗前,将浴巾包裹住她的身体,而后抱起她,走出了浴室,将她抛到房里的大床上。
“你为什么会来我的房里?齐曜修,你觉得我被羞辱的还不够吗?居然连我洗澡的时候,你都——你都敢一一”褚懿涵伸手指责着他。
听了她的话,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抹邪劣而冷漠的笑容,仿佛不觉得看遍她的全身,是种侵犯。
“我就暂住在你的隔壁,你隔着一道墙,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救命’,你说我能见死不救吗?”
“我——我——”她真的是在叫救命,她记得自己被姐姐的魂魄给吓得快要崩溃了。
“过两天,我的房子装修好之后,就会搬过去。以后洗澡的时候小心一点,被浴白的水给淹死可是一点都不好玩。”他的唇边又勾起一抹笑。
“我回房里了,你早点睡吧!还有,今天如果我知道你的车抛锚,就不会把你扔在墓园里。”他说完话后,转身便走出了她的房间。褚懿涵抱着床被,怔仲的看着齐曜修离开的背影,他方才的话,是在为他今天的行为道歉吗?她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