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神话故事中的阿拉伯宫殿,菲碧忍不住倾身向前,两手搭在仪表板上,忘情地盯着那楝房子瞧。有着典型的圆顶尖塔,高高大大的拱门,可能是涂刷了金漆,使得白色圆顶像是被宽宽的金色围巾围绕住,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越接近就越发地教人难以置信,在台湾浓密林木丛生之处,竟有这种洋溢浓浓回教风味的建筑。在一道铁门前,小李摇下窗子,对着某个麦克风状的黑盒子说了句菲碧听不懂的话,铁门立即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车子才刚驶进车道,铁门又迅速地往中间关上。继续朝前行进间,菲碧不由得睁大眼地盯着越来越显巨大的屋舍,这……简直就像座皇宫嘛!她敬畏地暗自想道。
车子停在正门口,菲碧正想要开车门时,已经有个穿著一身白袍,头戴白巾,满睑大胡子的男人抢先一步拉开车门,正殷勤地向她说着一大串叽哩咕噜的语言。
“他叫达里,是我的管家,他正代表着所有的仆人们欢迎你。”走过来拉起了困窘地僵在那里的菲碧,小李对达里说了几句,达里拍拍手掌,立即自微敞的大门后,走出几个全身都被黑袍和面纱裹住的女郎,她们双手合十,对菲碧曲膝而垂下头。
“这些都是你的侍女。”搂着菲碧的腰,小李笑道。
“侍女?”讶异地扬起了眉,菲碧简直被眼前这阵仗给搞迷糊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再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有侍女……这……感觉很奇怪。”
“嗯,刚开始是会不适应,但是等过了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习惯的。这些女孩子的父母也都在这里工作,她们会是你最忠心及贴心的仆人。”托着菲碧的手肘,小李带着她越过那些有着圆亮大眼的女郎,径自往内走。
“我的仆人?”困惑地跟他一齐走进大门,在看到自屋顶垂挂下来的水晶吊灯时,她讶异地半张开口,红唇微微因讶异而噘了起来。
说那是盏吊灯,似乎太小觑它了。正确的说法是,一片填满了半圆型屋顶的吊饰,自中间垂下约莫有半个网球场大的灯主体,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刻成各式各样繁复的形状,由上而下地垂挂着,在风扬起处,传出各种玎珰珊珊、玎玲琅珰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被小李拉着往前走,无论何时回头,菲碧都可发现到那几个黑衣女郎,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她们身后。莫名所以的穿越几个拱门,她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座小小的花园中,而在有着游鱼和睡莲绽放的小池子旁,是标准的比赛用泳池。
憋着满肚子的疑惑末问出口,在她忙着左顾右盼的同时,那个叫达里的管家也没闲着的用那种有着浓浓卷舌音的语言,喋喋不休的向小李说着话,而小李则像是完全弄懂他的意思似的频频点头,不时回答一两句。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在菲碧还来不及开口之际,前面的小李突然停住脚步,令菲碧没有防备之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背,他转过身将菲碧拉到自己身前。
朝身畔点了一下头,那几个黑衣女郎立即将眼前那扇雕琢有莲花图案的巨大木门推开,而后笑咪咪地行礼如仪,消失在转角外,而那位叫达里的男人,则站在远远的一扇大拱门外,在小李挥手后,也必恭必敬地行礼后离去。
迷惑地看着眼前的房间,菲碧的眼神自达里走的方向又转向黑衣女郎们消失的方向。
“他为什么要从那边走呢?同样都是要经过游泳池不是吗?”看到达里多绕了两个弯,菲碧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是男人。”两手在菲碧颈畔,用温柔的节奏按摩着她的肩,小李心不在焉地回答。
“男人跟绕路走有何关系呢?”要想忽略他带有粗茧的手指所带来的微妙麻辣感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菲碧只有力持镇定的找着话题。
“大有关系。因为,这里是我的后宫,是我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除了我之外,是不许有第二个男人踏进来的。即使他身为我的心月复总管,也不能逾越了这个分际。”虽然是很轻地柔声说着,但菲碧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严厉口气。
“后宫?这房子跟那些人穿著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中东或非洲的酋长似的,现在你又说什么后宫……还真像是天方夜潭。”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菲碧故意往前跨了一步。
“是吗?如果这不是天方夜谭呢?”俯,小李呼吸的气息,浓重地喷在菲碧耳际的肌肤上,令她泛起一阵栗然的感觉,沿着脊椎而达脚后跟。
她小心翼翼地微斜过头盯着小李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被他那紧迫盯人的眼神瞅得心慌意乱。“你是什么意思?在台湾怎么可能有这种酋长呢?这要花多少钱才盖得起皇宫般的房子,还有佣人……”
菲碧的声音在小李那得意的笑容中,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声而终至没有声音,她突然想到了修车厂,簇新的火凤凰一号,还有刚才那些人对他那种恭敬的模样。
“你……你究竟是谁?”猛然地转过身子,菲碧恐惧地握紧双拳,她连连后退了十来步质问着小李。
“我叫李友朋,这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小李摊开手,缓缓地踱向她。
“不,除了你的名字之外呢?”张开手指挡在身前,菲碧又连连往后退。“为什么你有这么奇怪的房子、佣人,还有……后宫?别再靠近我了!”
“啧啧,你真是个敏感的小东西。聪明又敏感,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曾在中东跟非洲的某些国家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基本上因为那些国王或酋长的封赏,我也算是少数有亲王身分的外国人。至于佣人们也都是些赏赐,但我已经尽量给他们最好的待遇了。”伸手扳住了菲碧的下颚,在她因为听到自己的话而大惊失色时,他伸出拇指轻轻地着菲碧那微张的唇瓣。
“而后宫,则是我用来珍藏心爱的女人的地方,譬如说某个倔强又敏感的小美人儿……”小李近似呢喃地说着,慢慢地俯下头。
靶受到唇上所增加的压力,他刚才所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不去。不知哪来的勇气,菲碧使足了劲儿地推开他,转身便往刚才侍女跟达里们所走的方向跑去。
突然传来的一阵铃声令菲碧的脚步乱了一下,她慌张地看着连接着泳池畔的三条路都出现了几个壮硕的佣人,他们坚决地守在路口,并且逐步地向菲碧靠近,逼使菲碧不得不退回原路。
往后看到手里拿着一个铜制铃铛的小李,菲碧再回头看着那些越来越接近的佣人们,她绝望中看到扇小小的白门,想也不想地就推门跑了进去。
听到背后的关门声,她这才暗自大叫不妙,因为这个布置得优雅精致的房间,根本没有别的出口了!
自屋顶而降的白丝幔将这房间笼罩在一股很特别的素凈中,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有顶着棚帐的大床之外,地板上铺着长毛的波斯地毯,上头有着色彩缤纷的图案。剩下的便是三三两两、或大或小的抱枕堆在一侧,另一侧是全套的电视、录放机及LD之类的东西。
紧张地注视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小李,菲碧感觉到肾上腺素已经发挥到最高效能了,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手脚发冷地瞪着优闲地向她靠近的人。
“你想逃到哪里去呢?”小李的话未说完,迎面而来的却是菲碧接二连三扔过来的抱枕。
趁他忙着躲避那些抱枕的同时,菲碧一溜烟地跑到门口,才刚要跨出脚去,突然传来的嘶吼声,使她血液几乎要凝结地盯着那只浑身黑得发亮,两眼射出森寒光芒的黑豹,血色唰地自脸上消褪。
在小李的低喝一声后,黑豹踩着没有声响的步子,逼使菲碧不得不往后退,直到她的背贴在一堵结实的胸膛上为止。
“这只豹的母亲被我射杀了,因为它企图攻击我的雇主,那时这头小豹才刚出世没几天,牠母亲死后,我收养了牠,截至目前为主,除了我之外,牠不听任何人的命令。”由后头圈住菲碧的腰,小李在她太阳穴旁印下一吻。“我喜欢驯服动物,越是野性的,我越有兴趣。对我而言,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将狂野的生物驯服为柔顺的小猫,我非常喜欢那种对方无条件投降的感觉和成就感。”
“是吗?”戒慎恐惧的看着那头豹打着呵欠地张大嘴,对它血盆大口中森白的利齿感到震栗,菲碧颤抖着说。
“嗯哼,放心,有我在你身旁,牠不会对你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胁,但是你千万要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要试着自己走出这栋房子,否则牠可是很尽忠职守的。”拥着菲碧,将她强行按坐在抱枕下的软坐垫上,小李轻声细语的叮咛。
“你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依你的财势,似乎也没有绑架我的必要吧?”咬了咬下唇,菲碧强迫自己不要在意那头豹的存在,但在被两颗绿森森的眼珠盯视下,这似乎很难办到。
“噢,不,当然有这个必要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的资产。”轻轻地抚模着菲碧苍白的脸庞,小李突然伸手一抽,将菲碧甩来绑头发的橡皮筋检断,任她的长发漾着光辉地披散下来。
“你的资产?”无意识地舌忝舌忝干燥的唇,菲碧对他在自己发丝间来回穿梭的手指,感到一阵心乱神迷,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明媚的大眼,怔怔地盯着他瞧。
抓起一绺菲碧的长发,将之贴在自己脸颊上,小李微微闭上眼像是在仔细地感受那绺发丝的柔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眼注视着菲碧。
被他那含情眽眽的眼光瞅得心慌,菲碧抿抿唇,想要低下头避开他的凝视,但他却温柔而坚定地捧起菲碧的脸蛋,由她的额头、眉际而沿着鼻梁,一路吻到她燥热的唇,间杂着他喃喃的纷纷细语。
“菲碧,菲碧,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知道就这样将你关在我坚固的墙堡里,是不是就可以令我放心了呢?为什么只要一面对你那初生之犊般的勇气,我就无法安心的放任你去飞呢?菲碧……”在他的话语间不时夹杂着一连串菲碧所听不懂的语言,而事实上,菲碧根本已经无暇仔细去捉模他话中的意思了,因为在小李温柔似鹅绒般的轻触中,她全身泛起阵难以言喻的热潮,沿着皮肤一路漫布在全部的细胞中。
靶觉有股想哭的冲动,菲碧任他将自己紧紧的拥住,他那强健的双臂,宛若要将菲碧胸肺中的空气都压挤出来般的收紧,而后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突然放开菲碧,沉沉地连吸几口气后,一跃而起地往门口走,那头黑豹也翘起了尾巴,优雅地尾随他而行。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侍女会来服侍你沐浴包衣,我们将共进晚餐,你尽避放松心情的住下来,我已经通知你父母你会在我这里度假。”在黑豹神气活现地走出去之后,他倚着门若有所思地盯着菲碧说道。
“度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度假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菲碧诧异地反问。
“因为……我要诱惑你成为我城堡的女主人,日安。”朝菲碧拋了个飞吻,小李吹着口哨地走了出去,留下菲碧哭笑不得又惶惶然地愣在那里。
枯坐在那里发呆了半晌,将这些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流过几趟。他如流氓又似讨债集团打手般的晃进修车厂开始,而后是他为员工们的薪津而和企鹅争论,思绪如被风吹越,快速翻动着的书页。
那个温柔地为她抢救爱车的男人;也是一再想劝她放弃赛车的人;更是实践了诺言,为她找了部新车的人。
念头转到他那三番四次若隐若现的柔情和带着半强迫性般的吻,热度很快地爬上菲碧双颊,她尴尬地捂住脸,毛毛躁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不成,我得离开这里,我必须找个能让自己清醒地想事情的地方!这个想法刚成形,她立即剑及履及的推了推那扇雕绘满莲花的白门。
在她才探出头去张望的瞬间,那声如蚊蚋齐鸣,又似闷雷般的兽类吼声使菲碧连忙缩回脚,咬紧下唇地跟那头黑豹面面相觑。
天哪,有那头豹在那里守着,像尊活的门神般的虎视眈眈,她又怎么走得出去呢?心灰意冷地退回屋里,菲碧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毯正中央,茫然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眼光在满布丝幔间穿梭,在触及到那座半透明状的玻璃窗□时,她的眉毛立即耸了有半天高,而后一骨碌地跳了起来,上上下下地观察着在重重白纱帐幔后的花园。
灵机一动的正想要攀爬时,门口传来的细微声响,引起她的注意,转头见到那几个浑身被黑纱蒙住的女郎,她立即像做错事被逮到的小孩般,匆匆忙忙的跳下成堆的抱枕,手足无措地望着那曺女郎。
捧着一堆漂亮的绫绮锦钿,绯绊缃缎,带头的女郎将面纱除下,露出充满异国风味的五官。她美目盼兮地朝菲碧微微一曲膝,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女郎也行礼如仪。
叽哩咕噜的对菲碧说了一大串,她挂满了各式珠宝璎珞的手指,轻轻地拈起那些柔软的纯丝衣裳,笑意盈盈地将之放在菲碧身前比画着。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手势,菲碧努力睁大眼睛仍不得其解,直到她那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想月兑掉自己身上合身的练习服时,菲碧这才讶然的连退好几步。
带着亲切但坚持的表情,那名女郎利落地上下几手,轻易地就拉开了紧身衣上头的拉链,在菲碧的惊呼声中微笑的将菲碧的连身服拉下光洁的背部。
手忙脚乱的想要拒绝她,但其余的女郎们随即一涌而上把菲碧团团围住,而后七嘴八舌地夹杂她们的赞叹咋舌,边将那些看起来昂贵且散发出奢侈味道的衣裳布匹全都往菲碧身上披挂,还有玎玎珰珰的链子及手镯、戒指,更甚的是,当她们示意菲碧坐在软垫上,由她们协助穿上用柔软光滑的丝绒所缝制的软底鞋时,又顺手将几圈闪着流星般光芒的脚环套进她纤细的足踝中。
被她们簇拥着往门外走去,对自己深陷这身不由己的场面,菲碧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眼前那条似乎由各种光影所投射出的长廊。
顶端是一片狭长的玻璃,由森亮的金属条所切割,一块块长方形的片状玻璃,鳞次栉比一个挨一个的顺序排列下去。偏西斜的夕阳,它今日最后的余晖全朝这片漂亮的玻璃扔了过来,因为角度折射的关系,使透过玻璃映照而来的光线,充满七彩瑰丽的各种色块。
在那名又已戴回面纱的女郎示意下,菲碧在经过那面用金黄色雕刻着天使图样的镜子前,匆匆一瞥后,即整个人愣在那里,讶异地盯着镜里那个瞪着她的人影。
只见那位长发如云般披泄在脑后的女郎,穿了套以金银丝浮绣着精美繁复花样的白丝套装,那是件简单的上衣和宽松但在脚踝处收口的长裤,外面再罩了件长衫,而长衫外头则又加件微微透明的背心式罩衫。
配着脚上充满异国风情的拖鞋式软鞋,还有那些大片小片薄金所打造的首饰、颈项手腕及足踝间的璎珞。
盯着那个自己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的自己,菲碧心里所受的震撼非同小可。原来……我也会有这个样子……
在她仍未回过神来之前,女郎们又推着她往前走。
跨进那扇在她走近时,即已无声无息自内被往外推开的门,如果说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变化令她讶异,那么当她见到那个斜倚在一座造型优雅的法国式躺椅上的男人时,简直可说大吃一惊了。
头上戴着或者说是用条长长的黑丝缠绕着,穿条宽松的黑长裤,身上的黑丝衬衫敞着胸口,露出其上纠结扭曲的几条疤痕。
他微露胸膛地斜卧在那片锦褥上,双手来来回回地抚模着手中一把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匕首,他那神情倒像在他手中的不是冷冰冰的武器,却更像是正轻声细语地着心爱的宠姬。
听到声响而抬起头,在见到如朵白莲般婷婷玉立的菲碧时,他陡然地自软垫中跪起,双眼散射出感兴趣的光芒。将手里的匕首往菲碧的方向疾射出去,嗤的一声,刀身尽人菲碧身侧一座表情滑稽突梯的木雕,也将菲碧的一只袖子给牢牢钉在那木雕心脏部位。
心几乎要自口里跳了出来,菲碧捂住嘴以阻止差点自口中逸出的尖叫声,而后屏住气息地望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小李。
隐隐中流露几分霸气,小李来到菲碧面前,含笑地托起她的下颚,脸上一径是他惯有的吊儿郎当笑容。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上上下下眼光近乎轻佻的打量着一身素白的菲碧,小李语气含混模糊地说道。
“你是指我不该这么女性化,或者说是……像个女人吗?”迎向他那令人浑身燥热的眼神,菲碧不以为然地大声诘问他。
伸手一拔,将刀自木雕中拔出,小李仰天发出阵爽朗的笑声,揽着菲碧纤细的肩往铺着丝绒的软垫上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我知道你是个女人,而且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我只是没想到连远从中东带回来的衣服,都能使你这么的美!美得就像沙漠月色中的荷花,教我无法抗拒……”大刺刺地坐在躺椅上,他略一用力即将菲碧拉进怀里,使菲碧不偏不倚的跌坐在他腿上。
在菲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前,小李双掌一合拍,立刻在他们所坐的软垫前方及左右,各有一扇门悄悄地滑开。
几个强壮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们以肩扛着一大盆的瓜果及整条以火炙烤的羊腿;艳滋滋几乎要滴下油脂的牛肉;还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米,上头铺着几乎蒸软了的葡萄干、杏干和椰枣;另外就是水晶长颈瓶装着的各色鲜艳的果汁。
在菲碧她们面前的地上突然凹陷,露出一片空地。缓缓地自地底下升起了一面大理石桌面,而那些壮硕的男人,在将食物及饮料置放在桌上后,他们即悄声离去。
另几个黑衣女郎无声息地出现,她们手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盅□盒盏,盘杯交错,盈盈的排列在大理石桌上,而后带着慧黠的笑容,一溜烟地跑出去,其中那个有着浓黑眉毛的女郎,更机灵地为他们将门二关上后才离去。
室内突然暗了下来,只在远远的四个角落有巨大的蜡烛,静静地散播着微弱的光芒。在晕暗的光线下,气氛更显得诡异而令人不安,菲碧不自主地挪挪身子,尴尬地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无论她怎么移动,圈在她腰际上的宽厚修长的手掌,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
虽然明白他正盯着自己侧脸,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的反应,但菲碧浑身却像被石膏淋了身似的,丝毫动弹不得。听着逐渐接近的浓重呼吸声,她赧然地垂下眼睑。
凝住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正当菲碧对他的按兵不动感到困惑时,他却飞快地在菲碧额头上啄了一记,拿起个银白色的球状物,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室内立即大放光明。
“你又来了,为什么怕我呢?”将菲碧安置在身旁的坐垫上,小李双手浸入装着浮有薄柠檬片的银碗中,仔细洗了洗,这才用一旁夹着翠绿薄荷叶的手巾擦干手,再以手抓起约一口分量的米饭,再切割些羊肉铺在上头,全部以一张漂亮清香的薄荷叶包着,送到菲碧唇畔。
“我……”菲碧才刚要张口反驳,便满口都被那口饭塞满,在小李扬起来的眉毛催促下,她慢慢的咀嚼着人口香浓的米饭和羊肉。
原以为会是腥膻得难以入口的羊肉,谁知入口后却是满口的香腴滑女敕。每每当菲碧咽下口里的食物时,才张口想提出异议,小李便趁她张嘴的瞬间,将他手里的抓饭,次第地塞进她口里。
连吃几团小巧可爱的饭团之后,菲碧一扭腰远远地离他一臂之遥,嘟起唇地瞪着他。“我……我并没有怕你,事实上我们根本都还是陌生人,所以不该这么接近……”
“是吗?你老实的告诉我,我们还只是陌生人吗?”缓缓地逼近菲碧,小李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想想我们在风雨中经历的一切,逭全都是阿拉的旨意,让我们相遇,再一起通过这些考验。”
“我不是回教徒,所以不觉得你的阿拉跟我有什么关系。”强调地挥挥手,菲碧淡然地迎视他炯炯目光。“这些全都超乎我所曾经验遇的:你,这美输美奂皇宫般的房子,还有那些佣人、食物跟你的阿拉!”
“我不是回教徒。只是……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块干热之地住太久了,所以行事标准已经被同化成沙漠子民的行为。但是我向你保证,在我内心深处,仍是个如假包换的中国人。”缓缓地将手浸入柠檬水中搓揉着,他以食指戳着柠檬片,微斜着吊儿郎当的眸子,微哂道。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明白我们之间必然有着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我所想要的……”
“何不试试看呢?”
面对他那么理所当然似的回答,菲碧先是一愣,而后急急地摇着头,脸上挂着凄美的笑容。
“不可能的,在我的生命里,没有空间可以容纳这些事了。”将他的手自腰际拨开,菲碧反背着手在桌子另一侧缓缓地来回踱步。“赛车只是我成长的一部分而已。我梦想着有一天在汗水淋漓中冲过终点的方格旗,在众人肯定的目光中将奖杯献给我爸爸。而后,我可以骄傲地昂首挺胸,给所有的人看看--女人也能在赛车场上扬眉吐气的!”
虎口托着下颚,定定地盯着她看很久,最后小李喟然地端起泛着令人炫目光芒的水晶杯,摇晃着看看里头琥珀色的琼浆玉液。“唔,听起来倒像是种很隆重的成长仪式,令人印象深刻!”
“成长仪式?”菲碧诧异地停下脚步望向他。
“嗯,在澳洲内陆的上着民族,在男孩子到少年阶段时,便会将他们驱赶到广大无垠的沙漠中,放任他们自生自减,在他们经历过足够的时间而安全回到部落后,他们即被承认为真正的男人,否则便会葬身在猛兽或沙漠中,那种过程很艰苦,但却是被承认为男人的唯一途径,所以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而你,是想经由赛车这个仪式,向长久以来忽略你存在的爸爸,证明你的存在不是吗?”仰头饮尽杯中闪烁的光华,噘噘唇小李绽出抹慵懒又性感的笑容。
被他的话说得浑身一僵,菲碧的眼神飞快地在室内飘动,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也为了要躲避他的目光。
“精卫填海,你真令我讶异。在谈及赛车时,你全身便充满了活力,彷佛笼罩在一圈光环之中,就像小小的精卫鸟,有着无比的勇气,衔着一颗颗小石子,想要填满壮阔的海洋,辛菲碧,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走到菲碧身后,小李将她的身体扳正,使得彼此都正对着面前那片大大的明镜,和镜中的自己相对而视。
“我不是什么特别的女人,我只是我。”望着镜中那对充满中东风味的男女,菲碧眼尾扫到映在镜里的其它装潢,一时之间,不知打哪儿飘过来阵阵的香料味,使她恍间为之炫惑。
“而我,却被这样的你所魅惑,你到底在我生命里撒下了什么样要命的迷咒,使我如此的不能自拔?”两手由后向前环抱着菲碧纤细的腰肢,小李将头枕在她肩胛骨畔的肩窝间,近乎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没有做任何事,我……我也很困惑,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些什么已经太失控了?”在他的吻之下轻轻地颤抖着,菲碧眼里如同蒙上一层氤氲的的水气,使她的眸子在微暗的光线下更显得水汪汪。
“不,那不是失控,或者应该说是我按捺不住对你的思慕,我从没有像渴望着你般的渴望着一个女人,每一天我都幻想着拥你入怀的滋味,蒙阿拉垂爱,今天,我总算等到这一刻的实现了。”轻轻地搂住菲碧的脸,他那触感柔密的宽大袖笼,彷如两片漫天遮地的布帘,将彼此圈在既亲密又暧昧的小天地里。
仰望天边由窗口透进来的晶莹光线,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临水池的一扇门,传进来不知名的蟋蟀、蚱蝉、蛙,或者是螽斯、蟪蛄一声声地叫喊着“知了,知了。”构成美妙的大合奏,唧唧嘶鸣不绝于耳。
靶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流自心头窜过,菲碧不由自主地将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胸壁上传透出来,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似乎身边充满了未曾经历过的平静,她讶然地抬起头,望进小李眼里汹涌的波涛。
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当菲碧将她飘着淡淡花香的头枕在自己胸口时,那股自心底交织而来的欣喜和感动,几乎要使他不能自己。逼得小李只能僵直地伫立原地。
时间像是凝冻住在彼此交缠的目光中,随着虫叫蛙呜也逐渐在耳畔褪去,小李猛力一仰头,双手撑直使两人间有了一臂之遥的距离。
“菲碧,你明白我在想些什么吗?天,不要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越是如此天真无邪,我就越发的无法克制自己的意念,快,趁现在还来得及,离我远一点。因为,深深受你吸引、爱你入骨的我,恐怕再没有太多自制力了,快快逃开去吧!”豆粒大的汗珠自他额头和颊边不停地往下淌,小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眨了眨眼,菲碧不理会他的警告,将自己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感受他身上坚硬的肌肉线条所带来的异样触感。“我为什么要逃?如果有事情会发生,我也必须负一半的责任,不是吗?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哑口无言地注视她半晌,而后深吐出口气,小李双手一横即将菲碧拦腰抱起,跨着大步地往旁边的一扇门走过去。就在他的脚步声到达门口之前,门已迓然地自里头被拉开,展现一室黑金色装潢的华丽寝室。
轻轻地将菲碧放在绣满金线的黑色丝质床褥上,小李一手搭在雕满猛兽和各式图腾的床柱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地俯视着她。
“菲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虽不情愿,但小李不得不强迫自己给予她最后的警告。“想逃就快逃吧!”
舌忝舌忝唇,菲碧任自己在软绵绵的床单上伸展躯体,滑腻冰凉的丝质床单,给她的感官带来舒适的感受。
“我不会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只信任自己的感觉,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了。”迎向小李俯来的温暖怀抱,菲碧喃喃地低语着。“我好倦了,好想有个依靠……”
“会的,你会有我做为永远的依靠的……”低语地响应她的话,小李的唇很快地覆盖在菲碧红艳诱人的唇瓣上,而帐幔也在他一扯住细绳后,如层层海浪般地垂下来,将他们裹在重回创世之初的伊甸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