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少女,他甚为惊讶。
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泵娘,竟然浑身散发一股贵气,从她清秀而充满灵气的眼眸看得出她的机灵,又许是大环境养成使然,她无畏无惧的态度底下,还糅合着一股不解世故的天真。
也可以说是娇气。
阴少华看人向来少有差池,这回也不例外。
“龙堡主是要阴某保护令千金?”
“正是,你愿意吗?”
阴少华未正面回答,只道:“这倒也无妨,只是镖局里皆是男子,虽说人口简单,但日常生活粗率随兴,久了只怕令千金待不住。”
毕竟被交付的对象是人,他还是有所顾虑的。
“这点阴少侠不须担心,我只希望龙玦能交由你保护,少则三日,多则一个月,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到时龙家堡就会派人来通知,是留或走,皆会给予适当的处置。”龙堡主仿佛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迅速说道。
“处置?”话中有话,阴少华不由得挑眉,“敢问龙堡主一句。”
“请说。”
“阴某与龙堡主素昧平生,堡主为何将令千金交托于我?”
龙昊天呵呵一笑,往怀中慢慢模出了一把短匕放在桌上,染成红色的牛皮镶银刀鞘特殊、醒目,短匕的刀柄则雕着一个虎头,虎眼还缀着两颗晶灿灿的红宝石,做工精细华美,阴少华眼尖,立刻认出。
“这把匕首……”那是他家中失落已久的虎头匕啊!怎会在龙昊天的身上?!
“远东镖局昔日威名颇盛,当家的人称‘铁手钢筋阴不群’,就是令尊吧?”
阴少华一凛。
“我与令尊夙昔交好,于二十几年前,令尊在押镖途中遇上了一帮绿林盗匪,龙某出手相助。后来我与令尊相谈之下大为投契,这才结为莫逆,只是江湖之中俗事纷扰,因而不常见面,令尊生前最常对我提起的,便是报恩一事,龙某不是施恩图报的人,自不会放在心上,岂料他竟先我而去了……”龙昊天叹了一口气,复又道:“令尊仙逝之前,曾托人给我一把匕首与一道口信,告诉龙某,如有一天需要帮助,可以找他惟一的独子,只要拿出这把匕首他就会知晓一切,老夫当时也未放在心上,直到今逢大劫,才想起了这件往事,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毕竟今天的远东镖局也不复往昔了!”
阴少华无言地听完这段话后,便将银票放回桌上。
“既是家父遗命,这笔钱阴某便万不能收,请堡主收回吧!”
龙堡主笑了笑。“你别跟我见外,日后小女要麻烦你的地方尚有许多,要是拿报恩一事当帽子来扣你,只怕老夫心尚未不安,你倒埋怨起老夫来了,这也是老夫一开始并未对你说明的原因。”
阴少华闻言,唇角微扬,也不再客气,反正钱不嫌多,“堡主这么说,阴某就不推辞了。”
龙堡主见事情已交代妥当,便转身嘱咐那少女。
“玦儿,你愿意跟着他去吗?”龙堡主轻声细语地问着,完全没有与阴少华对谈时的威仪。
那少女看向阴少华,眸中一团星火。
“要多久的时间,我才能回家?”她虽然看着阴少华,然而问话却是对着龙堡主问的。
龙堡主闻言,顿了一下,不敢给肯定的答案。
“要很久很久吧?”少女自个儿下了断语,似也不是真的期待父亲回答。
阴少华竖耳聆听两人的谈话。
“玦儿……”龙堡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爹爹。”少女截断了他的话,走到阴少华身前,“我跟着他去就是。”
阴少华未发一语地看着眼前少女站到自己身旁。
“你会保护我吧?”少女又问。
“我会尽我所能。”他简短地说。
“那很好。”少女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便不再开口,而交易,也算是完成了。
离开荒废的城郊后,阴少华跟在龙玦身后慢步走着。
进城之后,他仔细端详着少女的背影,她走路的模样轻快,脚步丝毫不见沉重,该说是临危不乱吗?瞧她那副东看看、西瞧瞧,对一切都陌生而好奇的模样,是极少出门似的。
龙昊天将女儿托付给他之后,便和老者匆匆离开了那栋废弃的宅子,只留下他和少女四目相对。
“你说,你的名字叫龙玦?”阴少华询问。
“如假包换。”龙玦点点头。
“为什么?”阴少华问。
是什么样的变故,让龙堡主选择将她托付给一个陌生人?而且,他从未接过这种差事。
龙玦眼底闪烁,听出了他的语意,美目眼波流转,说不出的精灵慧黠,“因为我爹爹有危险,不能连累我。”
“你的态度倒是很沉着啊。”阴少华皱眉说道,“可你爹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危险。”
“世事如棋,如何预料?更何况你看起来也不像可以托付的对象。”龙玦轻笑。
“好个刁钻的小丫头。”
“我爹说,只要跟着你,我就会安全无虞。”龙玦上下打量着他,方式与龙昊天如出一辙,“是真的吗?”
“受人之托,理当忠人之事。”阴少华语气平缓地道。
“那好,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龙玦轻轻一笑,少女娇俏的姿容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神色。
话才说完,她竟随手抄起路边小贩卖的花瓶,朝着阴少华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阴少华见状,也不慌乱,举手便抓到了,顺势就将瓶子的冲力给化解掉了,龙玦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花瓶平顺地“滑”入阴少华的手掌,完璧归赵。
“老人家,受惊了。”安抚了小贩一句,他回头对龙玦道:“这就是你的‘考试’?”阴少华皮笑肉不笑地说,“要不要再试试别的方法?”
“不急。”龙玦拍拍双手,“以后有的是机会。”
“既然我已经通过第一关考试,那么接下来你应该乖乖跟我走了。”阴少华一把拉住龙玦的手。
“等等。”龙玦一愣,急急抽了回来。
这辈子除了爹爹以外,还从没有其他男人碰过她,这个阴少华是怎么回事啊?居然一点男女分际都不顾?
丙真是个莽撞的人,龙玦暗暗下了这个结论。
“还有什么问题?”阴少华可不懂女儿家的心事。
“我可先告诉你,你是爹爹选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走。”
“噢?”
阴少华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那有双火焰般瞳眸的少女,态度不卑不亢,“我也告诉你,我不会管你心底怎么想,你爹既然把你交给我,我就会完成任务,跟你怎么想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小泵娘,你最好乖乖扮演好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别出什么乱子,否则我就会像教训孩子一样教训你。”
“你……”龙玦一愕,他算什么东西啊?“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现在有了。”阴少华看着她,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远东镖局前
那是一栋很旧很旧、看来久未翻新的大宅子了,龙玦跟随着阴少华来到这里时,显得有些吃惊。
她一转身,身上的裙带都跟着转了起来,一时间衣袂飘扬,属于少女的桃色调,紊乱了阴少华的视线。
“这里就是远东镖局?”
“如假包换。”阴少华学着她的口气,戏谑地答道。
“又破又旧。”龙玦下了句简单的评语。
“多谢指教。”阴少华倒是半点也不以为意。
龙玦皱了皱眉,“爹爹为什么非把我交给你不可?我很怀疑,我龙玦要卖也不止这些身价啊!”
“你一个小女孩儿家,人家要你何用?”阴少华冷嗤了一声,这小泵娘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龙玦闻言,咬了咬下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阴少华好歹也是开镖局的,在江湖中行走多年,怎么可能不知晓她的价值?
自小到大,她被众人争相讨好,宝贝着、宠爱着,所有人见了她莫不争相讨好,只有这阴少华不同,看她的眼神像怪物,一点也不买账,真是公主落难了,她想。
瞧她神色既嗔且怒,说不清的复杂,阴少华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就是一个小泵娘罢了,被宠坏的娇娇女,富豪人家总有那么一两个,并不少见的。
“出门在外,凡事都得忍让些,在远东镖局,没有人会对你毕恭毕敬,你最好看清这一点。”
“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龙玦有些气恼。
“彼此、彼此。”阴少华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远东镖局的大门,“进来罢!”
龙玦望了望四周,很想走进去,奈何脚步沉重。
“还不进来?”阴少华回头。
咽不下那口气,她就是举步不前。
“好罢,那你就站在那里。”阴少华甩了甩手,径自走开去了。
“你……”才到口的埋怨,立即又被她活生生吞了下去。
她怎么可以向他求饶?骄傲可是她的骨血。
秋老虎的威力慑人,龙玦才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头昏,眼睛酸涩不已,汗水自额头滚落,粘湿了一身。
她不禁想念起爹爹,想念起龙家堡,想念起自个儿的房间……
从来没想过她也有这么一天,从小到大,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落魄”,龙家堡是富裕而强大的,历代以来均是西莞皇室的重要支柱,打仗时,龙家将们一马当先;国计困窘时,龙家粮仓通国库。虽然龙家历代在朝廷之中不曾有过官位,然而他们的功勋彪炳,天下人一致敬重,要不是当今皇上近来卧病在床,昏庸到不行了,竟宠信起不知打哪来的江湖方士,还任命其为国师,龙家堡的声势是不会下坠的……
最惨的事当然不止如此,龙家堡本身就不平静,龙昊天已年迈,加上只有龙玦一个女儿,后继无人,底下人物一个一个都想出头。要知道,龙家堡一向不以德服人,而是论实力讲武功的,也因此,下头对上头往往也很难忠心,向来与爹爹不合的就是曾老六了,偏偏此人在堡中势力庞大,想除去他还不是简单的事,龙堡主见近日来曾老六渐渐坐大,表面不说,心中却是暗自焦急,于是拟定了计策,将龙玦先送往安全之地,待肃清反贼后再行接回。龙玦虽了解这是父亲的一片苦心,但到底还不是真的很明白父亲要面对的事情会有多么险恶,只想着如果能出来瞧瞧新鲜也好,只是遇上了阴少华这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算了,竟还要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到这儿,她就头痛脚痛眉毛痛,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没错,她后悔了。她应该跟爹爹并肩作战的,而不是当个临阵月兑逃的懦夫,站在这儿跟这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阴少华赌气,到底算什么?
龙玦有些头重脚轻,白花花的太阳照得她头昏脑胀,意识虚浮,突然脚一软,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她一定会摔到地面,头肿出一个大包吧……龙玦正这么想的当儿,有人从后头已一把托起了她,她就这么顺势地滚入那人的怀里。
“阴少华?”龙玦只是晕,还没昏倒。
“大小姐,你还真娇弱哪!”阴少华道。
原来他刚才并不是真的走进宅院里,只是拐了弯攀上围墙,坐在上头观察龙玦的一举一动。这小泵娘脾性太倔,不过身体却不怎么听使唤,标准的外强中干。
“你一直偷偷注意着我?”龙玦抓着他的袖子问。
阴少华没回答,却一把抱起了她。
“你……”龙玦羞恼,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奈何手软脚软,丝毫无反抗之力,“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我下来!”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阴少华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再说,我不会对小孩子感兴趣。”
“你说我是小孩子?”
“会为了小事斗气,难道不是小孩子?”阴少华一路将她抱进了远东镖局大门内,一入镖局便见着一棵参天大树,枝桠错结,为镖局带来了良好遮蔽,即便在猛烈秋阳下都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你家活像鬼屋。”龙玦嘴皮子不饶人,下了评语。
“谢谢赞美。”
阴少华说着,脚下仍未停,将她抱进了大厅里,才欲放下,里面便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年龄与阴少华差不多,身形却比较瘦高,龙玦愣愣瞧着他,只觉这男子面貌俊雅,但阴柔之气过盛,说他斯文,眉宇间却又隐着一股煞气,看着挺阴森的,嗯……与这间镖局果然相配。
“少华,她是谁?”那男子见着龙玦,细细地看了看她,充满敌意。
“她姓龙,是我这次保的镖。”阴少华道,半开玩笑地。
“开什么玩笑?人也能保?”瑞冷嗤了一句。
“其实我是代为保护,数日之后,任务便能完成。”
那男子一脸不屑,“这算什么,你去告诉他们,这买卖不做,快快把这丫头送走,少在这儿瞎耗时间。”
“生意是我接的,我来决定做不做。”阴少华冷冷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瑞,我看你是热昏头了,远东镖局从没退人买卖的事,你最好清醒清醒。”
“对啊。”龙玦在一旁伸手扇凉,“阴少华已收我爹爹十万两银票,拿了钱就想翻脸不认账吗?”
“十万两?”瑞睁大眼睛,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没错。”阴少华点点头。
瑞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道:“那好吧,就让她留下来,咱们要用钱,只得接这笔生意。”
十万两,真不知道这小丫头的爹是什么狠角色,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十万两呢!可以整修门面,让大家知道城里还有这么一间老字号,搞不好还可恢复远东镖局当年的盛况,远东镖局近年来押的镖银最多不会超过九千两,这种超级小镖的酬金非但少得可怜,跟同行相较起来更是脸面无光,况且还不经常有,阴少华全然不在意也就罢了,他可是看见账簿就发愁呢!不过现今有十万两银子入袋,一想到这里,瑞就忽然觉得,让这看来碍眼的小丫头留下来也可以忍受了。
碍眼,没错,他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第一眼见到龙玦的感受,总觉这小泵娘伶俐太过不似同年女孩儿,说话更是半点不客气,既然非接这笔生意不可,瑞便打定主意要排挤她到底。
“我要住哪里?”龙玦问道。
“瑞,你去安排。”
正当瑞暗自窃喜,打算把龙玦踢到最荒凉的院落里去时,阴少华又加了一句话,“就让她睡在我隔壁的房间吧!”
“什么?”瑞跳起来,“那是我的房间!”阴少华的房间紧邻通道底,隔壁也就那么一间而已,被龙玦霸走了,难道要他打地铺去?
“你让出来就是了。”阴少华不予理会。
“我不要!”
“我也不要!”龙玦马上说,“谁要睡臭男人的房间!”
“由不得你决定。”阴少华没看龙玦,只是注意到瑞反常的语气,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那就好。”瑞松了一口气。
“人会认床是难免的,你不搬的话我搬也行,西院那里有两间相邻的房间正合适。”
“什么?”瑞双眼一瞪,又跳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阴少华道。
“没有。”瑞讪讪不语,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些,只得这么回答。
“那好。”阴少华语毕,对龙玦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龙玦背着手走在后院回廊之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凝思。
龙家堡的庭园大概是这里的三倍,草木欣荣、繁花争妍,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常,哪像这儿,安静得只听得见脚下的声音,更别提什么花啊、树的了……
“这儿真小。”她摇摇头。
“对我而言够大了。”阴少华跟在她身边,俯视着她。从上往下看,最入眼的莫过于龙玦长而浓的眼睫与小巧挺直的鼻梁,她其实很漂亮,漂亮得有点过了头。
“嘻……”龙玦忽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阴少华有些莫名其妙。
“我笑那个叫瑞的男子。”龙玦道,“他的模样活像个大醋桶,换句我爹爹讲的话,娘们儿似的,好好笑。”
阴少华闻言,嘴角不禁一勾,“瑞要是听见你这么说,非把你骨头拆了炖汤不可。”
“他敢动我?”龙玦挑了挑眉,“他是你什么人?怪里怪气的。”
阴少华本不想交代,但想到龙玦今后也要住在这里,镖局里的人事她也该知道一些,“瑞与我情同手足,真要论的话算是结拜兄弟吧,或者你也可以解释成合伙人。”
“这么大的镖局里就两个人?”她以为镖局里应该有很多手下的。
“我们镖局里人员很简单,除了我跟瑞以外,还有一个小妹子叫莲青,只是她住在外头的水月庵,两三天才回来一次。对了,瑞的脾气比较特殊,你最好少惹他,他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软弱。”
“什么?”龙玦听不懂,阴少华却将话题岔开了。
“这里就是西院厢房,你睡左边这间。”
“噢……”龙玦低应了一声,东看看、西瞧瞧,这儿的摆设自是不能与家中相比了,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只是生活环境一夜之间落差太大,对她而言当然有些冲击,家中暖帐香炉鸭绒被,这儿却是硬板床配一袭薄褥子,她掀起来看了看,还有股湿味儿扑鼻而来,许是这情景触动了她少女易感的心,一时之间,她竟觉得好不凄凉……
阴少华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噘嘴,脸上还偶尔流露出好奇的表情,完全不懂得隐藏自个儿的心绪,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或许她是在比较,阴少华心想,便走到门口,靠在墙柱子上,盘着双手,敛眉等待。
“阴少华。”
“什么事?”
阴少华回头,与她对视,直望入她的眼瞳之中,敏锐地觉察到里头有一闪而逝的不安。
是陌生地方的关系吧?他想。
“我就在你隔壁。”他说道,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真能相信他吗?龙玦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不安。
爹爹是武林中最具威望的人,龙家堡更可谓集武学精华于大成,堡中高手如云,龙玦自小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中,老早训练了一副好眼力,谁有非凡骨、谁资质平常,这都是一眼能判断的事,但就只有这人,她竟猜量不透,也无法解释为何爹爹选择了他。
犹疑只是一瞬,脸上即刻又回复了原先的表情,龙玦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从不在他人面前表现软弱。
“阴少华,你知道吗?”龙玦道,“我爹爹常说,其实真正的敌人并不远,就在附近。”
“你这是在损我吗?”
龙玦不语,嫣然一笑,颊边的两缕长发轻轻甩动,露出耳际间一道银色,光芒耀眼,阴少华不由得一愣。
注意到他的失神,龙玦索性伸手拨开头发,让他看个清楚。
“好看吗?这在别处可买不到。”
那是一个纯银的龙形耳环,雕工精细、看来珍贵而独一无二,戴在龙玦耳上,恍如银龙攀在她耳际张牙舞爪,霸气非常。
“如何?”龙玦观察他的表情,别有深意地问。
阴少华挺直的剑眉微微一蹙,淡道:“不像一般女孩家戴的饰物。”
“一般女孩家想戴还戴不到呢!”龙玦冷哼一声,“龙自古以来就是皇族圣物,要不是龙家堡在战场上功勋彪炳,我们能把龙形随随便便往身上穿戴吗?”短短几句话,便透露了她对家族的自傲,也说明了她非普通人的身份。
“是啊,龙家堡个个均非凡夫俗子,你的确不是普通人。”阴少华呵呵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龙家堡富可敌国,单单一只纯银龙饰要是没个典故、没镶个珍珠玛瑙,怎能戴上你耳朵?”阴少华边说,边走出她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