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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妻行动 第十章

司小苗没有回到学校。

当天,她就直驱火车站,跳上回南部的火车,晚上,就回到了屏东。

女儿突然归巢,司家两老还来不及兴奋,就先被女儿的眼泪吓了一大跳。

见泪腺一向不发达的女儿反常的模样,司家两老心疼不已,却只能干着急。

还好,司小苗在大哭一场后,又恢复了乐观进取的本性,让司家两老以为问题不大,又和以往一样,与球队吃败仗有关。

司小苗在家住了三天,也偷偷地躲在房间叹了三天的气,更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回到这儿已经三天了,他竟然……一通电话也没有?最起码,他该问问自己不告而别的理由吧!

想到他的绝情,心又一酸。吸吸鼻子,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伤心的事。

然而,关上脑门,心门却依旧颓丧。她就是会想起他那张凶她的脸。

包伤心难过的是,她竟然已经失去这张脸: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

所以,她后悔、她难过、她心痛……种种情绪像鬼魅般缠着她……

终于,行尸走肉地过了几天后,她去了一趟垦丁,为了疗伤,也为了止痛。

吹了两天的海风,好像也没让情况好多少。不过,毒辣的太阳似乎慢慢地抽离了心中伤心难过的部分,表面上,回到家的司小苗好像恢复了正常。

因为,她想起了她的球队,想起了她至高无上的理想。

这两件事,虽稍稍振作了她的精神,但过去那种一心一意的狂热,却明显地降温了许多,从她竟然史无前例地放了球队一个礼拜的假,就可看出端倪。

决定回到学校,是因为父母前所未有的催促,也因即将开学。

抱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租处,由于极度的心不在焉,她没注意到阴影下的那抹黑影。

等到她警觉想惊呼出声时,她的嘴跟手分别被一双大手捂住掐住,并被拖到附近的一个小鲍园。

“你这个可恶、欠揍、欠骂、又搞不清楚状况的笨女人……”一声粗声低吼之后,她的嘴跟手被松开。

看清楚那眼光发红、面目扭曲、一头乱发的男人是谁之后,司小苗的眼睁得老大,但随即黯了下来!

江森积了几天的怒火显然烧得正炽,他愤怒地来到她的面前,用食指狠狠地指着她,“你竟敢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溜走?说,为什么不告而别?”

司小苗无比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不语。

这神情更加惹恼了江森,他发出一道狮吼:“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倪紫绢是我女朋友,所以很有‘风度地’想成全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你跟倪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伤心难过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考虑到人家的心情!”她忍不住也吼了回去。

“我的心情你又考虑到了没有?”他吼得更大声。“我对你都已经挖心掏肺了,你竟然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难道非得要踩烂我的自尊,说一百遍我爱你,你那颗笨脑袋才会开窍吗?”一连七天,心急如焚等不到她一点消息的火气,引爆出这激烈的告白。

“你干吗对我吼,我——”她猛地住了口,因为,她迟钝的脑袋消化了他的话。“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说爱自己……老天……她有没有听错?

他怒瞪着她,以一个又重又硬的吻回答了她。

“你这个……笨女人……”

司小苗的脑袋立即像中了麻醉枪般,突然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就在她的心重新要被接踵而来的热血淹没时,竹林前的那个画面又将她的血液抽干,她的小脸迅速垮了下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爱我,你要是爱我的话,就不会和倪小姐那么亲热!”

火气又冲上江森脑门。但他还是压下来,不甘不愿地把那天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以为经过这么清楚的解释,那个笨女人应该懂了,他用鼻孔看着她,等着她的忏悔。

谁知,她立刻以惨淡的声音道:“一个女人会主动去吻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又为他说谎,由此证明,她爱你爱的有多深。”

“那又怎样?”

像是不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一下子,司小苗心中的正义感迅速荡得老高。“怎样?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女人就没有自尊吗?就让你这样践踏?”

“那你要我怎样?我选择她、抛弃你是不是?”他真的……快气死了!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倪小姐很可怜。

不过,她没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一个礼拜来可怜的情况。

她那个表情,让江森最后一丝耐性终于宣告用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跟倪紫绢没有关系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只再说这么一次,倪、紫、绢、不、是、我、的、女、朋、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高兴了没有!”

这震天动地的大吼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她不甘示弱地也吼回去:“我没聋,听到了,你那么凶做什么?”

“你……”

气到最高点,只有铁青着脸远离怒源,否则就要发生爆血管的惨事。

见他背着自己气得双肩抖动,司小苗反倒很没骨气地主动过来拉他的衣袖。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只是……”只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因为,她的心好像沾了甜辣酱,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江森不动,双肩仍抖得厉害。

司小苗只好又可怜兮兮地再道:“既然只是误会,为什么不早点跟人家说清楚,人家在家里等了你一个礼拜的电话……”

这女人还敢提这件事!全校没有人知道她老家地址电话,她明明知道他担心她,却连一通报平安的电话都不打,还敢反过来指责他……

只见,江森的双肩抖得更剧烈了。

“好啦!我承认我笨到极点,行不行?你又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怎么会知道?”

还有话说?!江森甩掉了她拉住衣角的手。

见他仍不为所动,司小苗的眼眶已经泛红。

“你以为这个礼拜我好过吗?我好想你,又好嫉妒倪小姐,我的心情真的坏透了……”说到后来,眼泪真的滴了下来。

女人的眼泪,真的最一种专门用来克男人的武器。

纵使仍气得要命,江森的心却逐渐在融化。但,

他却逼自己硬下心肠不理她,只抬抬半边眉毛偷瞄她。

见她梨花带泪愈哭愈凶,江森的男性尊严再度受到严苛考验。

终于,司小苗获胜,因为,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丑死了!”口气凶虽凶,却将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膛中。

司小苗开始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我说不要哭了行不行?再哭,我真的会扁你!”

然而,他愈凶,她哭得愈厉害;而结果,证明他的虚言恫吓又黄牛。

“你不气了,对不对?”她抬起梨花带泪的眼。

“谁说我不气了?”他死鸭子嘴硬。

闻言,司小苗稍歇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不许再哭!”他将她拉到长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胡乱地抹去泪珠。

“以后还敢不敢乱怀疑我?”

“不敢。”

江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斜睨了她一眼命令道:“亲一下。”

她听话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笨蛋,是这边!”他指指自己的唇。

司小苗红着脸,昂起下巴凑上自己的唇。

原想蜻蜓点水一下就离开,却发现有些困难,因为,江森牢牢地捧住她的脸,化被动为主动地吸住她的唇,展开了蓄势已久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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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热情却连连受挫的太极,终于得到教训。

“求人不如求已”,是他从李延芳那儿印证到的重要结论。

吃了两次亏后,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远离她那个瘟神,绝对不再被她的花言巧语打动。

所以这几个星期来,他像学会段誉的凌波微步般,每闻“芳踪”,便轻巧地施展步伐,闪过任何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这么小的校园内,要能完全不照到面,不是不可能,除非学会隐身术。

太极只是一介文人,当然没那种本事,所以,他又碰到了李延芳,而且,是在进出口都用同一个门的车棚。

坦白说,他的反应算快,一见到她,立即转身就跑,却跑错方向,本来没见到她的李延芳反而发现了他,而且兴奋地朝他跑来。

“嗨!太极,最近你上哪儿去了?怎么都没碰到你?”

太极暗暗在心里叫了声苦。想逃已是不可能,但还是可以扭转局面,只见他快速抖出一道满怀歉意的笑,先声夺人地道:“李老师,对不起,我还有事,不——”

“等一下啦,我有话要告诉你。”李延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

太极当然不能给她任何机会地道:“对不起,我真的——”

“你别急,只要一下下就好嘛!”没注意到对方眼中的为难,她一把揪住对方衣角,一把挡在他面前。

接着,更喜滋滋地道:“太极,我告诉你喔!我最近又帮你想到一个方法,包准你这次可以抱得美人归。”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她话未完,急欲逃离的太极便甩开了她拉住衣角的手,往前跑去。

然而,他却没有控制好力道,完全没意料到的李延芳往旁踉跄了两步,身体先撞到一旁停放的脚踏车,接着,一声“哎哟”伴随着咚咚咚的混乱声、连人带车跌了下去!

这轰然大响让本来已跨出门的太极迅速回过头,一见这样的混乱,立即惊地跑回头,奔到她的身旁。

“李老师,你有没有受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满怀歉意的他手忙脚乱地替她移开了脚踏车,想扶起她,却被她劈了一掌——

“死太极,好端端的干吗推我,你想谋财害命吗?”她痛得眼泪要掉下来,一脸的委屈。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挨了一掌,他还是执意地拉起她。

李延芳却气犹未消地抗拒着他。“我自己会起来,不用你鸡婆!”

由于一来一往的力道没有互相消长,危机自然产生。本来,若力气大的太极使出全力用力拉起她,那接下来,顶多挨个白眼加个捶子,没什么事会发生。

但坏就坏在,良心有愧的太极不敢太用力,盛怒下的李延芳抗拒的结果,太极一个没站稳、绊倒了倒在一旁的车轮;更糟的是,往李延芳的方位扑去!

两下惊呼声后,便成了这样的画面——

雄壮威武的太极像只壁虎般,整个人压在骨瘦嶙峋的李延芳身上。而他的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的唇上。

双唇虽只是轻碰一下就离开,但瞬间接通的电流,却电得两个当事人当场目瞪口呆。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气氛一下变得很诡异。

她突然发现,眼前的太极长得其实还挺帅的……

他也发现,在李延芳好八卦的嘴脸下,竟有张这么清秀可爱的脸……

时间傻在彼此的凝视中……

看来,校园爱情故事,又将增添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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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爱情滋润的司小苗显得容光焕发。

然而,生活中却还是有着令她烦恼的事。

九月中旬开打的高中排球联赛开锣,她的女排队和往前一样,又在第三天便与冠军绝缘,提前打包回府。

反观男排,易人领导之后,却势如破竹,不但一路过关斩将,直冲分组第一,后来,更一路长红,打入决赛。

消息传来,举校欢腾,造成百家欢乐一家愁。

愁的那惟一一家当然是司小苗。

身为宜化中学一员,这消息固然令人兴奋,却更对照出她的无能,在在打击着她的自信与未来。

所以,就在全校把焦点全放在男排是否夺冠的这几天,司小苗却显得意兴阑珊,不仅对有关消息不闻不问,也没到场加油,整天只待在活动中心顶楼吹风。

而吹了几天的风,她终于得到一个重要结论——

今天她会惨败,全要归咎于前辈私心过重,不肯把“致胜的秘诀”传给她。

这个结论导致她心中不满,而不满慢慢变成一种闷气,最后,累积成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卷向秘诀的主人。

这几天,她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跟他联络,赌气的意味极浓。

这种沉默的抗议,江森不是木头,约略明白了那小矮人抗议的缘由,却碍于赛事如火如茶,分不开身。

终于,在全场啦啦队用力又拼命的加油声中,宣化中学开校十余年来,男排第一次夺得冠军。

由于心系佳人,江森在局面稳定、笃定获胜前半小时,便背起行囊,一路风尘仆仆地直奔台中,而将最后的荣耀归给薛老师。

回到学校,他费了一番工夫才在顶楼找到了她。

乍见他,司小苗相当讶异,但立即地,一张小脸阴阴地垮了下来。

“赢了?”

江森摊摊手。她的表情让他知道,这时候说太多只会让气氛更差。

“你不是在球场接受欢呼吗?怎么还会记得我?”

丙然,没说话一样被轰炸。这酸味十足的话语,更证实了江森的猜测。

然而,听到这种混账话,他“难得”没有火气地来到她的身旁。

“你的话很酸喔!”他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我知道你输了球心情不好,走!我带你去吃东西,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他拉起她,却被她挣开。

“我不去。”她寒着脸走到了一旁。“好心情是属于胜利者的,我这个失败者只配让难过舌忝舐伤口。”

瞧她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坦白说,江森有种想笑的冲动,但他知道,这么一笑的后果,绝对非常凄惨,所以,他故作轻松地道:“喂!看在我这么一路辛苦地从台北直奔台中的情面上,别用这种脸对我行不行?”

她瞅了他一眼,有种愤世嫉俗的味道。

江森不放弃地再道:“好啦!输球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为了这件事闹翻吗?”

司小苗仍旧用对着他。

江森有些不悦了……

“喂!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他故意板起脸。

这话像踩着她痛处般,立刻得到反驳,“你气什么?该气的人是我!”

“奇怪了,你气什么?技不如人输了球,硬要赖在我头上吗?”

熟悉的一句话,一样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只见司小苗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对,我承认我技不如人行不行?要不是你藏私、不肯把致胜的秘诀传给我,我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又是致胜的秘诀,她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江森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模样写在脸上。

闷了几天的气,当然不是一句“小吼”消得了的,司小苗跟着干脆扯开喉咙道:“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想拿冠军,却偏偏不肯达成我的愿望,亏我还求了你那么多次……”说着,眼眶泛起红光。

纵使心中的不以为然已快堆到喉咙,她泛红的眼眶还是战胜了一切,成功地诱起他心中的怜惜。

只见他叹了口气后,用力将她拉进怀中,用双臂环着她,“傻瓜!我有说过不肯帮你吗?”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却受到阻碍,干脆放声大哭。

“真的那么想拿冠军?”她的泪水融化了所有的不以为然。

“废话!”她鼻涕眼泪直流用力应道。

见状,他忍不住将胸中之气再用力叹了出来。

在这刹那间,他真想把事实的真相全说出来,但一触及她那双梨花带泪的眼,他像有刺鲠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仍是那句老话:有谁忍心戳破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幻想?

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只能又叹了口气。

还是先敷衍她一阵子好了!等她的情绪过去,再好好地、委婉地告诉她——“梦”与“现实”间的差距。

“如果你现在立刻收起眼泪的话,我就帮你达成你的理想。”

这句话,真的比什么活都有用,只见司小苗陡地停住眼泪,睁着一双水雾大眼怀疑地望着他。

他点点头,“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她胡乱地擦掉泪水。“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终于破涕为笑,雨天立即变成晴天,还出了大太阳。

“爱哭鬼!”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挥开他的手。

“我打赌你这几天都没有想我,对不对?”

司小苗皱皱她的小鼻子,诚实地道:“想一点点啦!这几天,我心情很不好……”

她可爱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癌下脸,低头吻住她的红唇。

司小苗忍不住推开他,“喂!这里是学校耶!万一让学生看见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学校就不准情侣接吻吗?”虽这么说,老师身份还是让他有所顾忌地保持了一点距离。

他拉起她的手,“走吧!达成理想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我肚子饿了,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同样的邀请,这一次,却没有遇到半点阻力。

看样子,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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