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罗伯特,你别再给我买衣服了。”凯特双手扶腰,满脸嗔怒,站在客厅的中央,衣服撒了一床。“我成天呆在你家里,真是烦透了。别为我花钱了,我不穷。”
罗伯特懒洋洋地坐回他的椅子,任凯特发脾气。飞往纽约的飞机颠簸得很厉害,那两个孩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他终于见识了,忍受着恶劣的天气和飞机上众所周知的拥挤,凯特是如何对付这对双胞胎,对付当时的混乱以及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坏脾气的旅客。在这越发紧张和不易的过程中,凯特以她的勇气和耐力独自解决了所有难题。她也曾试图掩饰她的不适,但他看出来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想过什么好办法,能使她的情绪缓和一些,所以他就故意激她,使她那永不枯竭的能量得以宣泄出来。
“你没在听我说。”
他点点头:“不,我在听。你不让我给你买衣服,你不想呆在这里了,还有,你不穷。”
“我从没说过我不想呆在这儿。”
“你确实也呆在这里。”
“你说话声音大得就像乔伊。”
他笑道:“心肝儿,你说起话来像只发怒的大黄蜂。好啦,理智点儿吧。”
“我一向很理智。”
他的目光示意她在说谎。
她瞪着眼,然后开始寻找这种气氛下的幽默感:“这间屋子很漂亮。”
罗伯特瞥了一眼周围的陈设,并不喜欢,但也不想这么告诉她。装修工的工作是上乘的。褚红色、乳黄色以及猎装绿等色彩温暖而舒适。中央公园的景色是这个城市中最美的。但他不希望她呆在客厅。他希望她呆在主人的卧室里。他的Jacuzzi恰是为她准备的,而他的床上如果躺着他们两个人的话,那再也合适不过了。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间屋子的摆设。”他站起身,走向她,“关于你的衣服……”
“不,罗伯特。”
现在她平静下来了。他便开始以他在董事会议桌前培养出来的所有机智为自己辩护:“是的,我罗伯特,在这个城市里众人皆知。而你呢,就未必。除非你想自己去逛商店,否则最好让我订货,让人把东西送到这儿来。”
“我也许精力充沛,但还不至于那么充沛。你可以帮我给商店打电话。”
“我可以,但不愿意。”
“你骗人。”
“仅仅有那么一点儿。”
“谁去挑选?”
“我。”
她摇摇头,开始享受这场意志拔河比赛的乐趣:“不行。”
“我们俩。”
“不行。”
他将她揽在臂弯里。“老练圆滑变得可憎,柔情蜜意要更好。”他想,“女人,你真是为使我发狂而生。你总是抓住使事情最快结束的东西,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你很美,也很敏锐。你选择的衣服将说明这一点。你不再是20岁的小泵娘了,也不再那么易受伤害。你有自己的‘利爪’,并有足够的勇气使用它们,不必躲藏。”
她触模着他的脸,很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他的眼神令她无法抗拒,而她也不想躲开。她想留下来,向他也向自己展示她确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女人。“好吧,我们一起去商店里挑衣服,但要由我来付钱。那是我的最后的要求。”
罗伯特深深地亲吻着她,传递着他的快感。只要凯特高兴,他并不在乎谁付钱。
凯特凑上她的唇,咬住他的,亲吻着。他的身体完美地适合于她的。他的臂膀强劲又不乏温柔。她可以倚着他,没有软弱,只是更加强健。他抬起头,她捋平搭在他前额的一缕发丝。“你使我感到如此快乐。”她沙哑着嗓子说。
“你给予我的快感更多。”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瞥到床上,“你想使我们俩都更加愉快吗?”
她笑着推开他:“不可能。我是来这里工作的,而你现在要给你的前妻打个电话。”提到露茜,罗伯特脸上的快乐便被悄悄抹了去:“我不希望她用那对双胞胎来攻击我。可是从过去发生的事情来判断,她会这样做的。”
“也许不会。考虑到她的丈夫是如此反对她的监护以及她自己的健康问题,也许她会认为摆月兑他们要好些。”她皱着眉说。
“也许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们。我不敢肯定我的生活会对他们更好。没有妻子,除了一个管家一无所有,生活在一个对孩子的成长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城市的中心。”他说着,看上去他没注意看她,实际上却是在仔细观察着她。
“你可以搬走。”
“像你一样?搬进山里往?”
“纽约州确有不少这样的小山。你也不会是第一个工作在混凝土和丛林中,生活在绿茵里的神智清醒的人。”
他用手指捋了捋头发,深深地叹道,“我喜欢你说这话的方式。主意不错,只是一付诸实践起来很可怕,我对小孩知之甚少。”
“既然你的两个孩子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麻烦。并且,是他们自己跑到你这儿来。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认为你有能力抚养他们,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驱使他们来这里。”现在轮到她来安慰他了。再一次,除了第一次她和罗伯特所体验到的那些,又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她为人所需要。不过,他真的担心自己为人父的能力。
“也许。”
“告诉你,我将为乔伊建一台计算机作为礼物,给他的房间带来温暖。”
尽避他仍担心即将到来的为父经历,他还是作了第一个友好表示,并非因为凯特的需要。“那这样就可以照料好乔伊了,但是我做些什么能使这大变动对朱迪减少一些刺激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比起你的儿子来,她是个更硬一些的小坚果,不那么容易磕破,但他们俩都很寂寞,需要人照料,她可能喜欢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瞧一瞧他们对我的方式吧。”
“我想他们这样对你是因为可以从你的身上看到他们自己。我的孩子很聪明,并且不得不学会了如何在这个浑沌世界中生存下去。他们懂得去伪存真。”
“我喜欢他们。虽然他们还只是小家伙。”
他抿嘴轻声笑道:“所以我注意到了。在飞机上让那个抓着他俩的男人坐下并闭住嘴巴,这对一个女隐土而言已是相当大胆的举动了。如果他再不闭嘴的话你甚至做好准备去封住他的嘴。”
凯特的眼中依稀可见当时的怒气:“愚蠢的东西。他想怎样?完全沉默。况且,你的两个孩子几乎不比他背上的婴孩更吵。他只是想找个靶子,他以为挑我们的孩子的刺儿自己就可以逃月兑了。”
罗伯特紧紧抱了她一下,想知道她自己是否意识到她已宣称这对双胞胎是她自己的孩子。“下来,老虎。”
“我讨厌陈词滥调。”
“我不在乎,凯特兰德·弗克丝,我爱——呃,非常喜欢你的一切,”罗伯特低吟着,轻轻诅咒着不听话的舌头。他虽然已经尽快咽下了冲口而出的话,但还是露了一些出来。
凯特也搂着他,笑着冲他说:“我也喜欢你,罗伯特·桑顿。现在,我们可以去工作了吧?”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你看起来很愉快,老板。”玛丽坐在罗伯特的桌前对他说道。
罗伯特从他正在批阅的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是的。”
“我猜你喜欢凯特兰德·弗克丝。”
罗伯特不易被察觉地笑了:“你可以这么说。我把她带回来了。”
“我听说了,整个大楼都闹哄哄地传播着这条消息。看来一定是老桑顿的魅力帮了大忙。我想我失望了。”
罗伯特的快乐很快消失了。他忘记了对自己的吸引力预期在凯特身上产生效果的狂妄自信。“并不是那样的,”他警告道,“我得承认我有意试过,但我从未得到机会。”
玛丽将头歪到一边,审视着他,知道自己说对了。罗伯特确是不同从前了。越是生活得像普通人越是能理解别人。他的月光并未少一丁点尖锐、紧张,声音中也不少一点儿命令的成分,但是有了一种他过去所缺少的那种感觉。
“别盯着我看了,仿佛我长了十四个脑袋。”他命令道,“凯特·弗克丝做的事,不会有假的,永远也不会有。”
玛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感到震惊:“我不相信。你爱上她了。”
他显出不同意的样子:“我不曾爱上什么。你使我说话像个刚成熟的十几岁的孩子。”
玛丽失声笑了,当他怒视她时,她又企图掩饰住笑:“我忍不住了。我原不认为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罗伯特站起身,在桌后踱来踱去:“别再这么傻乎乎的了。我已经结过两次婚了。”
“不对。你只是合法地拴在两个掏金者身上罢了,那和结婚不一样。”
他停下来:“我警告你。我从未和凯特谈到结婚。我绝不会谈这事,”他这样决定道,喘口气后又加了一句:“至少不会这么早。”他并不想给玛丽听到,但她还是听到了。
“我不相信。恐怕你是在碰运气。”
“我如果继续说你不相信,我发誓你的生活恐怕会遇到麻烦。”罗伯特又坐下来,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狠狠地盯着玛丽。“如果你敢向凯特暗示一个字,你可算帮了我一个忙,我将立刻解雇你,让你为了找新工作头脑发晕。”
玛丽的表情立刻变了,尊敬和困惑代替了幽默。说她怕他的威胁倒不如说她怕他担忧。
“怎么了,罗伯特?”她轻声问道。“我能帮你么?”
罗伯特捋了捋头发,后悔说了过激的话。不过他也不想道歉:“我怀疑,问题在于我必须和凯特一起出去工作。”
“是因为那对双胞胎的问题吗?”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乔伊已经玩上了电脑,她谈论计算机,看上去,这是乔伊喜爱的。甚至我都不知道孩子喜欢计算机,但凯特几乎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那并不是你的错。露茜总是使他们远离你。我发誓,她搬到加利福尼亚只是为了让他们无法接近你。乔伊对她怎么看?”
“开始的几个小时里有一次或两次小磨擦,然后凯特败回她的工作间。我想乔伊从未让任何人向她表明他受了伤害,凯特这样做了,乔伊很在乎。但凯特几乎要道歉时她又克制住了。这样乔伊就投降了。在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她认真对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且并不喜欢他与自己针锋相对。当凯特终于使自己变得可接近时,乔伊又企图不理睬她。”他耸耸肩,表示不可理喻。
“我奇怪你竟能把凯特从她的山上搬下来。我原先认为这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
“我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议价。”
“细节可不关我的事。”
他露齿一笑表示赞同。“对。”罗伯特拿起一堆信中最上面的一封想集中精力,“我们工作吧。凯特告诉我,她只需要将上午用在计算机上。我想与她同时结束工作。我们要去逛商店。”
玛丽扬起眉毛,但没说什么。罗伯特自从经过了两个勤俭节约的妻子的纠缠,讨厌逛商店就像许多猫讨厌水一样。她奇怪凯特施了什么魔法。
“是啊,该走动走动了。我也一样,今天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做。”她说着。拿走了她的笔记本。她的日程中的一项便是查出凯特在这楼里的时间。她有一个无懈可击的道理,她确信,毕竟,她们在田纳西相处得很好,她欢迎凯特来好莱坞只是她尽自己的职责。
凯特沉思着盯着计算机终端。罗伯特对他这套系统有些夸大其词。虽然它在工作着,至少今天,它不能算是高效的。考虑到他要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她很惊奇他的人竟陷入编程的沼泽。
“我还能为您提供什么,弗克丝女士?”
凯特向四周瞥了一眼,冲琳达笑了。琳达是个热情的年轻女人,是罗伯特派给她做向导和总指挥的。“没什么了,你已帮了我大忙。”
琳达也笑了笑:“这是我的荣幸。我正在大学里学计算机,观察你工作也是在受教育。”她,犹豫着,环视着小屋。靠后边墙附近,两个在终端上工作的人正全神贯注于他们的程序。“我在一本杂志上读过关于你的介绍。我甚至学过你的一些设计方法,的确很辉煌。”
凯特有些不安地在座位里扭了扭身子。充满敬畏的希望是她已远离的那种生活的一方面。对付他们的崇拜和热情,总是使她觉得是一种欺骗。离去的需求是那么强烈,礼貌和善良的必要性简直是一种负担。罗伯特走进屋子,未被屋里的任何人看见。他停下来倾听琳达的赞誉之辞。他选中了她是因为他指望她的年轻以及她对凯特的世界的了解,这样能使凯特在办公室里少一些痛苦的感觉。他忘记了凯特对奉承她的工作的人的那种感觉。当他前去解救她时,凯特说话了:“我不知什么叫做辉煌。计算机是一种逻辑性的东西,我不明白你能将富有逻辑性的输入序列称作‘辉煌’。那是属于世界上的艺术家的东西。”
琳达的表情由热忱变得尴尬:“但你是一个艺术家。在你的工作中有一种节奏感,如同看一幅复杂的画,你越是了解得多它就会变得简单。”她注视着凯特,“难道你不知道这一点吗?”
“艺术家对他们自己的天才很少能有明确的概念。”罗伯特说道,插入她们的对话。他弯下腰亲吻了凯特,他知道这动作会使她猝不及防,完全忘了琳达而转过来对付他。当他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明亮,像是在宣布将来的报复。
琳达吃惊地看着他俩,边往外退边说:“也许我最好让你们单独呆一会。”
罗伯特扭头望过去。微微笑了:“把他们俩也带出去。”他对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点一下头。他们正在研读输出结果。
“罗伯特!”凯特喘着粗气表示反对,她动怒了。房间清静了。
“你不能那么做!”
“我是这个公司最大的股东,即使他们攻击我,我仍然能使你后半生埋在宝石中。”
他又吻了她,享受着这快感并让她感到他的需要。他的手轻轻滑过她隆起的胸脯,它们藏在职业妇女所喜爱的那件小巧的灰制服里,“我讨厌这种衣服,我更喜欢我的短运动裤和衬衣。”他嚅动着嘴唇轻声说。
凯特想继续生气,可是一直让他触模着她可不是办法。她需要距离。可是如果他果然离她远一些,她实有又受不了。“如果有人进来怎么办?”她嘟哝着,手正伸进他的衣服滑向胸部。
“然后你将从我这儿证明你是个诚实的人。而我将毫无准备地受到危害。”
“胡说!”她急促地喘着气,她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滑动,这身体在黑夜里曾经成为她的。
“在这个环境里,没有人能使你——受危害。”
“我要你!”他用力说道,然后抬起她,使她更易和他配合。“我是个过了时的家伙。你知道,家庭和健康。记住,我要使你发狂、燃烧!”
凯特啧啧地咂着嘴,笑声从摇曳不定的激情中爆发出来。“这样不公平。”她挠他的肋部搔痒,当他扭着躲开时,她笑得更厉害了。
罗伯特看上去像受了伤似的,扣起他的衣扣。“你这女人,真危险。我该永远不让你发现我怕痒才对。”
“这样可以让你不越轨。”她立即反驳道。
“瞧,是谁不公平?”
“全部的公平在于爱。”
他严厉地看着她,急切需要知道她说的是真正的爱抑或只是些陈词滥调。他要窒息了。他对自己发过誓绝不逼她。“在我的辞典中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淡淡地说道。
凯特拿起他的手提包:“是的,但是我的辞典与你的不同。”她打开门,从容地走出房间,只剩下他咧着嘴站在那儿。大厅里反常地聚集着人。这个情景并未使她感到惊奇。“你来吗?”她扭过头来问他。走出几尺远后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然而要躲已是来不及了。
“是的,亲爱的!”罗伯特回答,言不由衷。他走向一小群雇员,静静地,没人敢吱声。他向后退了一步。称许地点了点头。
“你在机房做完事了吗,先生?”琳达斗胆问道。
“今天的做完了。”
“我不相信我确实那样做了。”当凯特和罗伯特单独在电梯里时,凯特这样喃喃细语道,“你看见了吗,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我看见了。也许我在人前再也无法抬头了。”
她嗔怒地望着她,几乎要咯咯地笑起来:“是的,亲爱的。真的,罗伯特。我看不出你会将那个告诉任何人,也许你母亲除外。”她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你的确有一个母亲,对吗?”
“别这么紧张。我是有过一个母亲,她如果还活着,会很爱你的。也许她会使你发疯的,因为她总是试图把冰箱里的所有东西都喂到你嘴里。她这样的女人总是关心健康和欢乐。”他将她的手塞在自己的臂弯里。“这便是我从那儿学来这种传统的方式。”
凯特瞪大眼睛:“你是那么有教养吗?”
“不,我刚刚才意识到多年来我是这样规规矩矩的。该死的,让我告诉你吧,你是否看出这幢大楼里的人是世界上最有教养的人?我敢打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曾因上山而脚上打出水泡,而且,我还敢打赌,也没有一个人为了要回衣服去和机器人争了20回,还得不到。”
“你确实丢了衣服,还有一张床单。”
他显得被刺痛了:“我希望你忘了这事,这是很难为情的,一个人的情人……”
话没说完,电梯门缓缓打开,玛丽走了进来。
“你们在说话?”当罗伯特打住话语时,玛丽鼓动他说下去。
“你的计时器坏了。”罗伯特说。
“我不知道,尼克说它是好的。”她转向凯特,冲她笑笑,“嗨,凯特,听说你在大楼里。你喜欢桑顿企业集团吗?”
“这里充满了令人惊奇的事。”
玛丽对她的老板挤挤眼:“确是这样。”她拍拍手中的笔记本,看着罗伯特。“你知道这里的电话可比电梯快多了。我认为计算机部将会有新的面貌。想知道董事会将说些什么吗?”
“没什么好事,我敢肯定。”罗伯特耸耸肩,将凯特拉得更近了些,“让我高兴点吧,后半天我可不打算呆在办公室里。”
“我想你已经计划好了。”玛丽叫道,这时电梯停下来,凯特和罗伯特走了出去。她看着他们走开。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在经历了两个妻子的几番折腾后,罗伯特应该得到欢乐,他的孩子也该有人照料。如果凯特能胜任,她将尽己所能帮助维持这种关系。她按下了上楼顶的按扭。
“这正有你的电话。”丹尼——玛丽的秘书,一见她走进办公室便告诉她。
“董事会的?”玛丽边走边问。
“不,朱迪·桑顿。”丹尼小心翼翼地答道。
玛丽的眉毛扬了起来。如果他们已经遇到麻烦事,那么就得帮助他们,她也不愿多想,接了电话再说。“是的,什么事,朱迪?”她催促道,甚至不给她说“你好”的机会。
“我们需要帮助。”朱迪说道。
“我将尽快通知你父亲。你们在哪儿?你和乔伊都好吗?”虽然她的嘴巴正忙于提问,她还是用第二个电话拨通了汽车间。
“我不需要爸爸。正是因为他我们才需要帮助。我们都很好,我们正在公寓。”
另一个电话的接线员还未说话,玛丽就“砰”地将那电话放下,重重地坐下来。“在这几天内,我会找你们算帐!”她气势汹汹发誓道,
“我的心突突直跳,眼前是你们出事的景象,而你还告诉我你们待在你们所应该呆的家里。你们从来就没呆在你们应该呆的地方。下面怎么办?”
朱迪叫嚷道:“玛丽阿姨,我们好多了。我们不再捣乱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这对双胞胎再也不会惹麻烦?不可能!除非……玛丽眯起眼睛沉思道。“这将跟凯特·弗克丝没有任何关系,会吗?”她问。
“你猜猜。怎么了?”
玛丽转了转眼珠。她知道自己后悔牵涉到里面来:“别介意。告诉我你们想怎么办?”
“我们有个主意……”
“哦,上帝!”
“你说你要听的。”
“我需要检查一下脑袋,不过,继续说吧。”
“我们已决定,乔伊和我需要一个继母,一个能理解我们的人。”
玛丽知道自己的脸拉了下来,下巴要掉锁骨了。“一个继母?”她虚弱地说。哦,罗伯特,我真希望你能知道你的两个亲爱的小魔鬼在想些什么,她静静地想着。
“吔,凯特。”乔伊低声唤着她,从她妹妹手里猛地拉过电话,“爸爸喜欢她。我们保证。但我们不敢肯定她是否喜欢爸爸。爸爸必须说动她让她搬来纽约。朱迪有些担心。”
“我不担心。”朱迪说道。
“你也担心。”乔伊说。
“别去搞什么联合签名之类的没用的事。你知道我讨厌这个。”玛丽动怒了。“我知道不该这样对待你们。不过我再问一遍,你们打算干什么?”
“我们想请你帮忙。”两人一起说道,然后朱迪补充道:“凯特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她,所以我们想让她知道这一点。但我们不想让爸爸担心,就像上次一样。”朱迪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勇敢地接着说下去:“你还记得我使你被关押的事吗?”
玛丽猛地坐起来:“朱迪!朱迪!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已准备出发去了。我们只是想,如果你爱爸爸,别告诉他这些,但也别让他着急。”朱迪放下电话,看着他的哥哥。
“我们最好想清楚,朱迪,”乔伊说道,有些为难。“爸爸肯定会气坏的。我们总是犯错误。”
“这是值得的。你看见了,昨晚爸爸是什么样的。他并没真的生我们的气——因为我们试图说服凯特扮作我们的母亲。”朱迪回答道,一边扛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钻了进去。
“我认为这不一样。”朱迪稍停顿了一会儿,用严肃而沉着的目光望着她哥哥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玩这样的游戏。我发誓。从此我们就走正道。”
乔伊此时也产生了责任心:“不是我不能做。如果这办法不起作用,怎么办?”
“会有用的。它必须起作用。”
玛丽盯着手中的电话,大声诅咒着拨号声音。她重拨了三次,总是忙音。最后,她摁了内部通信联络键,命令道:“找到罗伯特,丹尼,立刻去。我去要公司的轿车。让他打电话到那儿找我。再试着拨罗伯特公寓的电话。让管家接电话,告诉她看住那两个孩子。好好地看住他们。在我赶到那里以前,每一秒都要和两个孩子呆在同一间屋子里。”
玛丽抓起手提包,冲出了办公室。“妈的,现在我要有自己的车,并且车上有电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