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特尼公爵马察力无精打采地坐着,他的思绪不在争论不休的两个男爵身上,而在他的妻子艾丽,和她永无休止的要求上。她的珠宝和礼服永远不够!懊死的女人,他生气地想着。她竟敢拒绝他而又严责他和一个自愿的女孩上床。他突然的移动使两个男爵停止争论,期待地看着他。
他皱眉,挥挥手。“说下去,”他简单地说,然后看向他的书记。“西蒙,你在记录问题要点吗?”
“是的,爵爷。”西蒙说,又低下头去。
可怜的西蒙,察力想道,他的背都驼了。他叹息,希望自己正在打猎,因为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这两个年轻人为了一座城堡吵个不停,他也许该让他们决斗以解决争论。他发觉西蒙在模仿他的脸色,该死的老家伙,于是把分散的心思拉回两个年轻人身上。
察力告诉两个男爵他会考虑他们个别的说辞,然后挥手遣退他们。
“爵爷,”古罗伯——他最亲密的朋友和侍从——走近他。“有个英格兰人在这里,宣称认识你。他说有急事要见你。”察力扬眉,看向门口。
“莫格瑞!老天,是你!”察力大叫,从座位跳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圣地了!”
榜瑞夸张地行礼,迈步向前。察力不但记得他,而且显然很高兴见到他。“回教徒打不倒英格兰人,爵爷。”他说。
察力抓住他有肩膀。“你从未学会尊敬长辈,格瑞?”
“爱德华,”格瑞流利地说,声音带着嘲弄。“从来没有理由抱怨。你怎么知道我在圣地?”
察力大笑,拳打他的肩膀。“你的爱德华国王有书记为他写信,伯爵,不像他其余不识字的追随者。我听说,你是少数从圣地带回财富的人之一。”
“是的,”格瑞说。“也许有珠宝能够装饰你的妻子美丽的脖子。”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察力说。“来,伯爵,我们私下谈谈,我来听听你的急事。”
榜瑞跟随察力走出充满喋喋不休的公卿王爵和仕女的大厅,进入一个只摆着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的小房间。宫廷生活使察力变得温和,格瑞想道,打量这个法国人。虽然他只比格瑞年长五岁,放荡的生活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不过他浓密的褐发未见灰白,而深色的眼睛闪烁着聪明智慧。他看起来够富裕,格瑞想着,看着他身上华丽的服装。
榜瑞将婚姻契约递给察力。“我和布列登堡的雷凯茜结婚了。我到这里来向你宣誓忠贞,希望得到你正式的认可。”
令格瑞惊讶地,察力仰头大笑起来。“那个狡猾的老狐狸。”他说,轻轻地敲羊皮纸。“啊,我等不及要看可怜的杰弗愤怒的表情!”
“黎杰弗在这里?”格瑞问,略感期待。
“坐,格瑞伯爵,让我告诉你这件麻烦的事。”
察力大声命令仆人送酒来,然后坐回椅子,双手叠放在肚子上。“你的婚事宣布的时间太巧了,伯爵,”他温和地说。“我的财库正空虚呢?”
“不幸的,”格瑞平静地说。“我在圣地获得的财富必须用来修建渥沸顿城堡。我将以保护你的土地回报你承认我的婚事。我愿意付出两个月的时间,听候你的差遣;当然,还有一颗红宝石给你的妻子。”
“这倒是个好条件。”察力说,啜口酒。他从眼角看见一个女仆在门口附近徘徊,一定是他的妻子派来的间谍,他生气地想着。他眯眼看向女仆,而她迅速地消失。
“我的妻子,”他咕哝。“喜欢知道一切。我一点也不怀疑她知道我什么时候想上厕所!”
榜瑞不可置信地扬眉。“你,公爵大人,受制于一个女人?你是说年龄将磨损我的男性气概?”
“我保护的是我的男性气概!”他叹口气。“我曾经相信她是世界最纯真美丽的女人。她的身体仍然深深地吸引我。”
“你的妻子身体是你的,”格瑞说。“老天,察力,揍她!男人不能允许女人驾驭他,否则他就不是男人。”
“啊,”察力说。“这是不知爱情为何物的男人说的话。虽然,”他又说,皱眉看着酒。“这种感情持续不久。吟游诗人对男人造成一大伤害。他们的诗歌使仕女们梦想温柔浪漫的爱情;而男人,愚蠢的动物,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只好投其所好。”
“在英格兰,男人不是这种傻瓜。”
“还是这么严酷,”察力说。“这么说吧,格瑞,如果女人必须忍受丈夫调情,他就必须忍受妻子的追问。”
“女人没有权力管男人的事,”格瑞说,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耐烦。“如果我记得没错,在英格兰时,你被一群只想跟你上床的女人包围。”
“哎,”察力说,回忆使他的眼神温和。他深深地叹口气。“当男人上了年纪就必须娶妻生子。”
“我会处罚任何胆敢违抗我的意思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女人应该温柔顺从,她的责任是取悦她的丈夫,为他生养儿子。”
“那么你年轻的妻子呢,我的朋友?她能够温柔顺从吗?”
榜瑞沉默了一会儿,脑子浮现凯茜死灰般的脸。“她就是那个样子。”他简短地说。
“我几乎同情这个女孩,”察力说,故意叹口气。“英格兰人不懂得温柔体贴。我希望你在新婚之夜没有太粗暴。”
“雷摩斯要我代他向你致候。”格瑞突然说。“并且转达他永远的忠贞。”
“就像他亲爱的外甥,黎杰弗,”察力轻声说。“在你到达之前,格瑞,杰弗说服我他将娶凯茜为妻。他也誓言忠贞,并且提出其他条件。”
“那么他说谎,”格瑞平静地说。“我过去他的城堡,波马诺。他的农奴衣衫褴褛,而他的母亲——”
“少谈斐莉夫人为妙。”察力打断他的话。
“我很乐意送黎杰弗下地狱。”
“我想杰弗也有这种想法——当然,在他见到你之前。他够勇敢,但不是笨。你所说关于波马诺的事非常奇怪,因为杰弗拥有财富。天晓得,他让我的荷包满满的。好吧,莫格瑞,既然木已成舟,我就正式认可你的婚事,并且接受你的宣誓。多生些男孩,格瑞,因为雷家是个高贵的家族,古老而骄傲。”
榜瑞低头行礼,如果察力认为这个动作代表同意,这是他的权利。他在摩斯死后能够保住布列登堡的唯一办法是杀了杰弗。
“渥佛顿伯爵,告诉我你是如何获得财富。”
榜瑞回想在圣地的日子。“圣地充满傻瓜,察力,贪婪地傻瓜。他们忽视周围的死亡和惨况,只在乎填满自己的财库。和平条约——”他讽刺地笑笑——“将保护那些笨蛋十年。至于我的财富,公爵大人,是在一次掠夺回教徒营地的行动中得来的。”他注视杯子里的红酒,摇摇头,不想和察力分享那一次冒险行动。
他突然说:“你呢,你现在有几个儿子?”
“我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三个女儿。啊,格瑞,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冒险!你记得在伦敦的那个商人的女儿,有黑头发的那一个?”
“哎,那个女人差点累死我!”
“你!炳,和她上床的人是我!”
“你记错了,公爵大人。”格瑞站起来。夸张地向他行礼。“不过你是我的君主,我不会和你争辩。”
“你是只狗,格瑞,”察力说。他皱眉,用狡猾的声音说:“身为新郎,你在这里停留期间打算保持贞洁吗?”
榜瑞拒绝被诱惑,对察力咧嘴笑笑。“我对梅毒没有兴趣,公爵大人。我的可以等待。”
鲍爵仰头大笑。“啊,格瑞,我等不及要看你在晚餐时如何避开那些女人的挑逗!我得休息一会儿了。我会吩咐的我的侍从带你去客房。”
“我必须在明天早上离开,察力,不过我乐意接受你今天晚上的款待。”
“急着赶回新娘的身边,呃?”
榜瑞只停顿一秒钟。“哎,”他说。“我必须回去。”
棒天早晨当他们离开圣伯里时,格瑞显得特别沉默。终年不断的海风吹得海岸一片萧瑟,崎岖的岩石冷漠地矗立,没有花草带给这片严酷的土地一点柔和的气息。格瑞对周围的景色无动于衷,他的思绪集中在昨天晚上和黎杰弗见面的情况。晚餐供应的食特多得足够爱德华国王在圣地的军队吃一个星期。布列特尼公爵愉快地向黎杰弗介绍格瑞,开心地享受杰弗愤怒的样子。
“你应该欢迎莫格瑞伯爵加入你的家族。”察力愉快地说,发亮的眼睛盯着杰弗苍白的脸。
杰弗愤怒得想拔出腰间的匕首。他的手指不自觉得抚模刀柄。
“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格瑞说,像盯着敌人般盯着杰弗。黎杰弗大约比他年轻五岁,又高又瘦,有张讨人喜欢的脸。他的头发是深棕色,不过吸引格瑞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它们在他的脸上发亮,像两块淡蓝色的冰。回想斐莉夫人的模样,杰弗应该长得像他的父亲,或者另外一个男人。
他看着杰弗舌忝舌忝下唇。“我不知道,”杰弗说,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冰冷。“我的舅舅认识任何英格兰人。”
“啊,”格瑞轻松地说,知道布列特尼公爵正愉快地旁观这一幕。“这最近才认识他。事实上,我是在亚奎田救了他一命。”摩斯的臆测是对的,他想着,注意到杰弗的眼睛闪烁罪恶感、惊愕和沮丧。
杰弗知道他必须稳住自己,因为公爵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他注视轻蔑看着他的英格兰贵族,真想一刀割断这个混蛋的喉咙!
“他为了报答我,”格瑞平静地说下去。“把女儿凯茜嫁给我。我会……珍惜我的财产。”
“凯茜太年轻了,”杰弗说,痛苦和愤怒撕裂着他的声音,“她天真而单纯——”
“啊,”公爵笑着说。“我相信她已经懂事了。格瑞伯爵是一个热情的男人,我确定他的新娘已经知道这一点。”
杰弗想象格瑞赤果的样子,他强壮的身体覆盖凯茜的。“凯茜一直是属于我的。”他低吼,无法克制愤怒。
“我建议你忘了凯茜和布列登堡,”格瑞说。“你自己的城堡非常需要你的关注。当然,我没有见到你的随从,也许他们到别的地方去为你办事了。”
“你在暗示什么,伯爵大人?”杰弗愤怒地说,手移向匕首。
他的手臂被紧紧地扣住。“你,年轻人,最好忘掉你的计划和失望,否则我会扭断你的脖子。如果你再对布列登堡动歪脑筋,你会发现自己死得很难看。”
杰弗尝到恐惧苦涩的滋味。愤恨在他的身体里沸腾,使他全身颤抖。“你会后悔,伯爵大人。”他说,挣月兑格瑞的手,迈步走出热闹的大厅。
下起雨来,格瑞拉紧风衣。他诅咒,为了无法将雷凯茜奄奄一息的模样从他的脑子里抹去。他仍然能够听见她的胸腔发出的嘎嘎声,仍然能够听她沉重费力的呼吸声。现在,她已经安息,可怜的孩子,不会再受到杰弗的骚扰和威胁。他发现自己为摩斯担心,考虑要不要回布列登堡。可是,摩斯非常坚持,他希望独自咀嚼悲伤,格瑞知道自己必须尊重他的意思。他不知道凯茜死亡的事能够隐瞒多久,也许他很快就得回布列登堡来对抗杰弗的贪婪。
想到用剑彻底地解决杰弗,格瑞的脸露出冷酷的微笑。
凯茜深陷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己的眼睛闭着,但是没有力气张开它们。她听见一个嘶哑的哭泣声。
“嘘,宝贝。”她听见轻柔的安抚声——爱达的声音。
她感到一个木制的东西抵着她的嘴唇。
“张开嘴,凯茜,是牛肉汤。”她张嘴。美味的汤汁滑下她的喉咙。
“爸爸。”她低声叫唤。
“我在这里,亲爱的。再喝一点汤,你就可以继续睡觉。”
摩斯轻轻地擦试从她的嘴流出来的汤,忧虑地看向爱达。
“时间,主人,需要时间。这孩子会活下来。她是雷家的孩子。”
“哎,”摩斯说,他的声音非常疲乏。“雷家孩子。”可是吉安,他的儿子,也是雷家的孩子,而他死了。他是那么年轻、单纯而无助。
他靠向椅背,注视着女儿死白的脸。他想到莫格瑞,全身一颤。不,现在不要想这件事。那个骄傲的战士发现他的妻子活下来的时候,会怎么想或是怎么做?
“爸爸?”
“哎,乖孩子。”
“下雨的声音真好听。”
摩斯轻轻地吻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又出现光彩了,而她的脸不再灰白凹陷。
“你看起来很累。”凯茜说。看着她父亲的脸。
“你只要担心自己,凯茜,不要操心我这个老头儿。老天,孩子,我祈祷得膝盖僵硬。”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感到无比的的快乐。她的手指,当然,没有戴戒指。他已经把格瑞的戒指收藏起来。
“我作一些梦,爸爸,”凯茜说。“我记得你的声音,当然,可是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个我不认得的声音,说得非常轻柔。”
“你听见的可能是某个女仆。”摩斯说。
“不,那是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只是梦。”摩斯说。她还太虚弱,不能告诉她事情真相。他无法相信她记得格瑞。
“哎,”凯茜说。“只是梦。”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凯茜每天除了和爱达、父亲说说话,进食,就是睡觉。一个星期之后,她已经有力气举起手来抓发痒的头。她的手指滑到头巾下面,触模到钉子一般扎手的短发。
摩斯走进来,看见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他冲到床边,看见躺在一旁的头巾,猜想到她流泪的原因。“咄,凯茜,”他说。“只是头发罢了。我不相信你这么虚荣。”
她的眼泪停止再流,她吸吸鼻子。
“一个月后你就会有柔软卷曲的短发,看起来像个可爱的男孩。”
她突然微笑。“也许你该邀请杰弗到布列登堡来。如果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一定有兴趣娶我。”
“你瞧,”摩斯不自在地说。“事情永远有光明的一面。至于杰弗,那个混蛋不敢到这里来。好了,凯茜,我为你带来亚奎田上的好甜酒。”
“我已经喝掉一桶酒了,爸爸!如果继续喝下去,我会有酒糟鼻!”
她啜着酒,享受它的香醇温暖。“爸爸,”她说。“我想洗澡。我不能继续这样脏兮兮地躺着。我想躺在花园里,感觉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摩斯的脸发亮。“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乖孩子。”他皱皱鼻子。“你想洗澡是对的。这件事必须先办。”
这是个美丽的日子。太阳灿烂地照耀,海风温和地吹着,而满山遍野的野花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榜瑞在斜坡边缘停下马,凝视拍打着岩石的波浪,感到心满意足。从圣艾尼海岬,他能够看见向前延伸的海岸三十里长。连接崎岖的海岸峭壁的土地一样苍凉,强劲的西风吹得树干弯腰驼背。小渔村圣艾格尼拥抱着圣艾格尼海岬,古老的渔村也是一片荒芜。
榜瑞记得小时候沿着海岬下方的蜿蜒步道探寻海岸线的洞穴,康瓦耳独具一格荒凉的美总会震撼他的心灵。他坐在马鞍上转身。崎岖的岩石之外,连绵的山坡上牛羊成群,而山坡之间的小河谷,农夫正在忙着耕种。他的土地、他的家、他的人民。
渥沸顿城堡像块巍峨的巨石耸立,捍卫着康瓦耳的北海岸,在暴风雨侵袭的夜晚,面向海洋的两座高塔将点燃灯火,警告船只远离致命的海水。
他能够看见石匠正在修建面向海洋的城墙,被海风侵蚀了两百年的石墙。他从圣地带回来的珠宝足够他修建整座城堡,买牛羊和六匹马。两百年年来,城堡没有做过什么改变。从前格瑞觉得这些事无所谓,但是一个月前回到渥沸顿,他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城堡大厅看起来简陋而空洞。雕工粗糙的桌椅一点也不美观舒适。铺在地板上的灯心草没有布列登堡铺在板上那些草的香味,而且没有一块消去沉重脚步声的地毯。甚至在他宽敞的卧房里也没有一点舒适可言。他死亡已久的第一任妻子,玫芮,似乎不在意,而她的姐姐兰琪也不在意。他只是变得软弱,格瑞咕哝地自言自语,想拥有在东方习惯了的奢华。
鲁夫——他信任的侍卫长——在格瑞离开的这一年里,维持了渥佛顿城堡的纪律。可是仍有一些问题等待他回来解决。朗迪——他的管家——把帐目写得非常清楚,但是并没有将仆人们管理得更好。回到自己的城堡管理自己的土地的感觉非常好。生活在渥佛顿的人民是他的责任。这里的一切完全属于他。
他再次想到柯兰琪。一个月前当他回到康瓦耳,看见一个扭绞双手、泪眼模糊的女人。他没有认出她,直到她提醒他她是玫芮同父异母的姐姐。说话轻声细语、内向害羞的兰琪,现在成了寡妇,除了他没有亲戚可以收留她。在他回家前,她已经在渥佛顿城堡住了三个多月。朗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她留下来等格瑞回来。她并不老,大约二十八岁,但是她的嘴边和眼角有着哀伤的线条。她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由她住在诺曼第的表哥抚养。她在她里不受欢迎,她哀伤地说,尤其不受里德表哥年轻善妒的妻子欢迎。
榜瑞相信让她住在渥佛顿没有关系。她服侍他,亲自侍候他用餐,为他缝补衣服,但是,奇怪的是,仆人们似乎都不喜欢她。他猜想不出原因。在他看来,她似乎够谦逊的了。
榜瑞的思绪转向即将到渥佛顿城堡来的康瓦耳公爵。爱德华国王的叔父对格瑞来说一直像个父亲,事实上,他比格瑞的亲身父亲还像个父亲。虽然他们之间情谊深厚,格瑞衷心祈祷公爵此行不是来要求他做什么。在圣地和回教徒打了一年的仗,他已经受够了,只想好好地休息。
带着这些思绪,他掉转马头骑回渥佛顿城堡。
听见马蹄声,柯兰琪拉开她的小房间的窗帘,看着格瑞优雅地骑马进入城堡,她感到一阵兴奋,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手。他的她的丈夫是那么的相似,却又不同。她希望劳尔在地狱里腐烂。和劳尔一样,格瑞期望她像任何仆人一样毫无疑问地侍候他,但是和劳尔不一样的是,他是个英勇的男人,全渥佛顿的年轻女仆都愿意和他上床。还有,当然,格瑞从来没有打过她,不过,她讽刺地想,她还不是他的妻子。痛苦的经验告诉她,对男人来说,妻子就像属于他的任何财产。只要她守本分,能够取悦丈夫,她就会被对待得像他的狼犬或军马那么好。
兰琪咬着下唇,想知道自己还得扮演害羞内向的寡妇多久。她的第一任丈夫劳尔,让她痛苦地学会一个妻子不可以伶牙俐齿、不可以骄傲,更不可以顽固。在格瑞这件事上,她算是相当顽固,不过她想要他,而且决心拥有他。一个寡妇,一个可怜的亲戚,没有真正的地位,她的孩子没有真正的家或未来,也许,该给格瑞一点鼓励,甚至溜上他的床,如果她能够找到它有个晚上是空的!
她将嫁给格瑞,然后把她的孩子带来康瓦耳。她想念他们,尤其是她八岁大的的儿子,可是她决定到康瓦耳来全是为他。他将成为格瑞的继承人,因为兰琪不打算再生育。她仍然清楚地记得生女儿时的痛苦。至少她没有难产而死,像她妹妹玫芮一样。兰琪甩掉回忆,转身走离窗边。她要在大厅迎接格瑞,遣退所有的女仆,亲自为他倒些酒。她在发亮的子前打量自己最后一次。我必须取悦他,她想道,非取悦他不可。
令她失望的,柏盖伊陪着格瑞。她很小心盖伊,虽然他长得好看又礼貌,因为她感觉到他猜出她的计划而且反对。不,她仍然挂着欢迎的笑容,优雅地走向前。
“日安,爵爷。”她说,害羞地对格瑞微笑。
榜瑞点点头。“我有消息要告诉你,兰琪。康瓦耳公爵将在下个星期来访。我不知道他会带多少人同行,不过依他的作风,他至少会带半支军队来。”他转向盖伊继续说:“我们将在他到达之前去打猎。希望我们会满载而归。”
“我们可以分成几组进行,”盖伊说。“这样子比较有效率。”
“喝点酒吗?爵爷?”兰琪轻声问。
榜瑞点点头,心里想着别的事。“啊,也为盖伊倒些酒,兰琪。”
兰琪看见盖伊对她咧嘴而笑。她对他皱眉,不过仍然镇定地走出大厅。
扒伊等到兰琪走远。“你没有收到来自法国的任何消息?来自雷摩斯?”
“没有,不过,我会收到什么消息?如果有来自他的消息,一定是通知我杰弗企图偷布列登堡。我希望姓黎的不要轻举妄动。”
“我怀疑他会偷袭,”盖伊说。“这比较像他的作风。”他沉默片刻,然后深深地叹口气。“那个可怜的女孩,”他终于说。“我,当然,没有看过她,不过仆人们告诉我关于她的事。他们全都相信她是个甜美的孩子,善良而快乐。哎,这么年轻就去世真可惜。”
榜瑞回想凯茜毫无生气的脸。他才点点头,兰琪随即端着托盘出现。
“谢谢你,兰琪。”格瑞说,用遣退的语气。兰琪看见盖伊扬眉看她,她愤怒地瞪他一眼。该死的男人,他看穿了我的心思!
“当然。爵爷,”她甜美地说。“也许,格瑞,等你和盖伊结束谈话,可以分几分钟给我?讨论如何招待公爵。”
榜瑞。她从上个星期开始直呼他的名字。而他似乎甚至没有注意到。也许,她的努力有了进展。
“也许吧,兰琪,”格瑞说,擦拭嘴唇上麦酒的白色泡沫,“我今天晚上要检视一匹新的母马。”
扒伊大笑,目光落在兰琪的脸上。“你是指那可爱的阿拉伯女郎,爵爷,或是那个迷人的小泵娘妮妮?”
“你说她叫妮妮,盖伊?”格瑞说,从椅子上站起来。
“哎。不是处女,不过像蔷薇般迷人,而且相当年轻,爵爷。”盖伊继续说,知道兰琪在听他们谈话。他并不讨厌兰琪,他想着,跟随格瑞下楼。她是美丽的女人,但是她在格瑞面前的一言一行全是演戏。盖伊知道她不是个柔顺温和的女人,因为他曾经遇见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仆,她的脸颊上的瘀伤是兰琪夫人的巴掌留下的。他告诉格瑞这件事,而他的主人在和兰琪谈过这事,告诉他那个女仆被打一巴掌是应该的,因为她羞辱他的大姨子。
非常奇怪,盖伊想着走在格瑞身旁,他的主人在床上享受女人也带给女人愉悦,可是出了房间他对女人几乎一无所知,对格瑞伯爵来说。女人只是柔软的身体,除了一个女人——安珊黛,半近两年前格瑞试图偷来为妻的女人。不过,甚至那个美丽的女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一项挑战,像匹待驯的母马。他怀疑格瑞失败之后的愤怒是源自受伤的骄傲,而不是受伤的感情。不过现在安珊黛已经成为韦珊黛,而格瑞在圣地时已经和韦氏夫妇讲和,对格瑞来说,她只是回忆的一部分。
叫做妮妮的女孩看起来不太干净。如果她的头发洗干净,应该会很好看。她的脸是完美的椭圆形,配上浓密的深褐色长发还算可人。
“如果她洗个澡,”格瑞对盖伊说。“我不会把踢下床。”
“我也不会。”盖伊笑着说。
“她有过多少男人?”
“不多,大人。她相当早婚,十四岁时就嫁给一个做军械工人的小伙子。他在两个月前病死了,据我所知,她一直夹紧双腿等待你回来。”
榜瑞对女孩微笑,然后转身走向刚刚修建好的马厩。“现在,盖伊,”他说,“该去看看四只腿的母马了。”
他和盖伊一起下棋喝酒,喝得比平时多一些。两个小时这后,他回到卧室发现妮妮躺在他的床上。
她的确有一头美丽的头发。她的头发干净而闪亮,他想知道她为他花了多少时间在浴盆里。他迈步走到床边,微笑地看着她,慢慢地月兑光衣服。她张大眼睛注视他的身体。
“你好强壮,爵爷。”她惊呼。
“哎,”格瑞笑着说。“你会知道我有多么强壮。”
他拉开被盖,打量她丰腴的身体。“哎,”他说,用眼睛抚模她。“你会知道。”
他她、吻她,很高兴她闻起来干净而清新。他发现她和任何妓女一样经验丰富,这点并不会特别令他不悦。当他的身体爆发之后,他翻身躺在床上。他怀疑她愉悦的叫声是真的还是假的。
“爵爷?”
“哎?”他说,没有转向她。
“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外面很冷,而且暴风雨令我害怕。”
“嗯,你可以留下来。”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滑过他胸膛上的浓密毛发。“可是,你要有在半夜被叫醒的心理准备。我的只是暂进得到满足。”
妮妮吃吃地笑,紧紧地倚偎着他。她相信自己取悦他了。现在,生活会不同了。想到兰琪夫不悦的表情,她忍不住微笑。她个老巫婆不敢碰她了。